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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溫柔比光暖

作者:瘋子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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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跌跌撞撞的勇敢

第六章 跌跌撞撞的勇敢

雖然下午也是客流高峰期,可是白沭北說得對,萌萌待在那裡的確不保險,而且巷子里總是會有人力車和電瓶車經過,萬一一個不小心傷了孩子,實在得不償失。
他已經很久沒想起過顧安寧了,曾經刻骨銘心的愛情終究是沒能敵過歲月的侵蝕,漸漸黯淡了顏色。
為什麼呢?為了所有的……不負責任地將她帶到了這個世界,卻沒能盡一點母親的責任,不管出於多麼無奈的原因,她始終是對不住孩子的。
高赫複雜地看她一眼:「……是白沭北?」
林晚秋難受地看著孩子,嘴角囁嚅著:「萌萌——」
原來清晨醒來能看到自己愛的人,真的不是一場夢,現實也可以很美好。
林晚秋很想問他要去哪裡,可是白沭北這副樣子明顯是不想告訴她,他在門口換了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看到林晚秋僵硬的表情,高赫卻沒了開玩笑的心思,漸漸斂了笑,眼裡復又染了嚴肅的神色:「林晚秋,我還是有些擔心你。」
白友年雖然和白沭北爭吵過無數次,可是沒有一次是這般撕破顏面的,他沉了臉,不悅地瞪著自己的兒子:「我以為你還等著顧安寧,顧安寧再胡鬧,也比這個強!」
白友年出軌,這是母親很早就清楚的事實,但是母親為了他和兩個弟弟,一直默默忍受著。他小小年紀就親眼見過母親夜裡獨坐在床前流淚的畫面,母親在人前強顏歡笑,可是人後鬱鬱寡歡,若不是為了他們,母親或許會有不一樣的人生才對。
她詢問地轉過頭,果然看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煩躁。
林晚秋看他乾淨的笑容,抿著唇道謝。
「把電話給萌萌。」白沭北直言要和萌萌通話,林晚秋眼神微暗,還是把手機放到萌萌耳邊。地鐵上有些擁擠,萌萌是坐在她懷裡的,所以白沭北的聲音也很清晰地傳進她耳朵里,是和剛才截然不同的溫柔。
林晚秋抿著唇,那笑卻比哭還難看,高赫無奈地溢出一聲低笑:「行了,如果有天失敗了,我還是會勉為其難接收你的。」
絕望鋪天蓋地襲來,視野瞬間就模糊一片。
等一切歸置順溜,高赫身上的襯衫已經浸濕了一大片,林晚秋不好意思:「我去給你弄酸梅湯,你歇會。」
林晚秋猜不透他變化的原因,疑惑地注視著他。
這不是個好兆頭。
即使後來他將包還她的時候沒有一絲表情,她還是將他冷冰冰的模樣小心翼翼地刻在了腦子裡。
管家攔不住他,站在院子里直嘆氣。
明明是開著空調的車廂,卻有種冰火兩重天的煎熬感。
林晚秋的確是有些捨不得,他們這樣也算是正式交往了吧,卻還是覺得似乎少了什麼有些怪怪地。
白沭北靜默片刻,伸手握住她有些發涼的指尖,林晚秋停了下來,安靜地看著他。
白沭北垂眸看了眼她緊緊挽著自己胳膊的小手,嫩生生的,臉上也是一副極力討好的模樣。
白沭北冷著臉,說出的話也涼颼颼的沒有一點溫度,林晚秋有一刻的恍惚覺得這男人和過去其實沒有任何區別。
她心情有些微微地沉重,可是還是沉沉舒了口氣,不管怎麼樣事情都解決了,她和白沭北有個全新的開始,這才是最重要的。
林晚秋哭笑不得,孩子以最幼稚的方式關心她,可是卻讓她很溫暖,低頭捏了捏孩子肉乎乎的小臉:「萌萌真乖。」
白沭北的確是心情不好,那些前塵往事在他心裏好像一根針,此刻更是綿密地扎著他心口。可是看著面前的女人,那些鬱結的戾氣卻又無從發泄,好像控制不住,好像……不忍心。而且更要命的是,他一看到別人接近她居然會那麼失控。
她知道自己很卑微,可是生活的重擔就是這麼殘忍。
白沭北看她那副滿足的模樣,心裏說不上來什麼滋味,好像自己隨意做點什麼都能讓她激動很久,那種崇拜的眼神讓他很受用。
白沭北的心瞬間緊了緊,林晚秋哪裡配和母親相提並論。
白沭北聽到他的話,眼底的冷笑卻更明顯,脫了外套搭在手臂上:「正好。」
林晚秋被孩子揶揄得說不出話,彈了彈她肉乎乎的臉頰:「鬼靈精。」
那是家裡僅剩的一點錢了,那裡裝著她的將來,如果錢沒了,她的大學夢就徹底毀了。
她不會要白沭北一分錢的,粥店以後可能會賺得很少,但是她自己省一點也不礙事,要了他的錢,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更不純粹了。
林晚秋拿了鑰匙開門,捲簾門唰一聲往上滑,高赫也不嫌臟,還伸手幫了她一把,只是看到裡邊的情形有些震驚。
林晚秋愣了愣:「嗯。」
白沭北便沒再和她多說什麼,連情人間該有的你儂我儂情意綿綿都沒有,只說了一句「我有事忙」就率先掛斷了。
林晚秋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謝謝。」高赫總是能讓她感到溫暖,能有這樣的朋友對她而言真是萬幸。
林晚秋對高赫有些刮目相看,在她眼裡,他一直是個白白凈凈拿手術刀的乾淨男人,不會做粗重的體力活,也不屑這些又臟又累讓人流汗的事情。
「報警了嗎?用不用我幫忙。」他深知一個女人在外面闖蕩不容易,接到她電話說自己開了個粥店,一直心裏擔憂著,沒想到只是去開了個研討會,回來就撞見這麼一幕。
她啞著嗓子喊:「有人搶東西——」那一聲似是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即便知道沒人會管,卻還是無助地呼喊著。
可是當這個男人主動向她伸出橄欖枝,她控制不住,心底那些被壓抑的慾望開始蠢蠢欲動了,她想努力一次,也許……夢想真的可以實現。
白沭北擰眉看她一眼,卻沒有說,只是傾身替她開了車門:「晚點來接你。」
林晚秋擺手拒絕:「沒事,已經……報過警了。」
下午林晚秋堅持回店裡去,那裡還亂糟糟的沒有收拾,白沭北拗不過她,開了車把人送過去。
他暴躁地捶了方向盤一記,林晚秋嚇了一跳,急忙伸手握住他的手:「你幹嗎?不高興為什麼拿自己出氣。」
白沭北看了她一會兒,最後終究是沒再說什麼。
林晚秋斟酌片刻,小聲回答:「他好像誤會了。」
林晚秋驚訝地瞪大眼睛:「你要過來?」
這次終於可以帶著大姨參加了,小傢伙激動得恨不能明天就是周三。
她默默抬頭看著他,嘴角彎了彎:「不耍賴,我答應你。」
以前不敢奢望的事,現在好像被他灌注了信心,居然開始有些微小的妄想。
林晚秋和白沭北都沉默下來,小丫頭雙手扒著椅背,一臉期待地注視著他們:「現在大姨來了,是不是可以和爸爸一起參加了?別的小朋友都沒見過我媽媽……」
和*圖*書了孩子的調和,兩人間的氣氛沒那麼僵持了,這一路白沭北都沒再說話,只是萌萌和林晚秋一直在討論親子活動的事情。
努力了,如果還是沒能贏得他的青睞,那便算了,也不枉自己轟轟烈烈愛了一場。
高赫這才舒展眉頭,卻還是不放心地叮囑:「以後有事打我電話,你一個人住不安全,我給你找個房子。」
那種根深蒂固的偏見無法動搖。
白沭北是第一個衝進房間的,他當時年紀不大,看著那一片鮮紅浸染了浴缸里的水,胃裡一陣痙攣。
林晚秋受寵若驚地直搖頭:「真的不用,高醫生,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忙了。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
萌萌站在卧室門口用力叩著門,清脆的童聲在靜寂的走廊上格外有穿透力:「爸爸,要遲到了!」
目光深沉地凝視著她,繼而低下頭含住她的唇。
但終究是晚了,有些感情總是發生得那麼不合時宜。
她起得有點兒晚了,沒能給萌萌做早餐,幫孩子洗漱完畢就先把小傢伙送去了幼稚園。等回來時想著白沭北可能已經起床了,就直接在外面排隊買了他愛吃的蟹黃包。
「等你。」林晚秋握了握拳頭,大步走上去。
他當初挑剔顧安寧的家境,可是眼下這個女人,一個開粥店的,能對白沭北的將來有什麼幫助?帶出去也不過是徒增笑料而已。
林晚秋當時嚇壞了,腦子一片空白,搶劫的事她在電視和新聞里經常看到,可是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完全忘了該作何反應,怔在原地幾秒,猛地回神,幾乎是沒有一刻遲疑就抬腿追了上去。
林晚秋握住他的手,反而將一旁的湯匙送進他手裡:「快點吃,別遲到了。」
白沭北只留給她大段的沉默,許是覺得這個理由太可笑,最後居然連嗤笑都省了,只微微沉了語氣:「我待會兒聯繫家裡的醫生,明天早上來看你。」
林晚秋被他這麼一質問,有些難堪:「我得工作啊,萌萌白天都上幼稚園,不會影響的。」
「高醫生?」林晚秋有些意外,看著面前男人額頭淺淺的汗意微微擰起細眉,「你怎麼來了?」
白沭北不說話,只是微微抬起眼細細打量起她來。
白沭北沒耐心聽她說完,直接打斷道:「地址。」
林晚秋沒敢說在忙店裡的事兒,只說:「我有吃藥,可能沒休息好。」
他口中還有濃郁的紅酒味兒,林晚秋感覺自己都開始微醺,沉浸在他溫柔的親吻里漸漸有點兒暈眩。
林晚秋聽他這麼一說,想起了自己粥店的事情,隨即小心問他:「你要走了?」
那是個高大的男人,她看不清他的模樣,可是那道挺拔的身影好像一道曙光瞬間照亮了她絕望的世界,沒人能明白那一刻她的感受,那個男人,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在了她的世界里。
所以白沭北對她而言,就是最奢侈的夢想。
「你不會吝嗇到不管飯吧?」
萌萌高興地摟著她脖子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等萌萌長大,努力賺錢給大姨,大姨就不用辛苦啦。」
巧克力微苦的滋味充斥了口腔,林晚秋心裏也有些莫名的苦澀,看著孩子討好的笑容又覺得感動。
吃飯?白沭北到現在還什麼都沒吃,和白友年不歡而散,而且全程都被白忱看得真切,氣都氣飽了,哪裡還有一丁點兒胃口。
白沭北沒太在意,坐在餐桌旁看報紙。
林晚秋跟他的時候很乾凈,這幾年身邊也沒有別的男人出現過,他對她很滿意。
白沭北黑著臉看萌萌,小傢伙無奈地嘆了口氣:「你笨死算了,下周三我們幼兒園有演出,千萬不要給我丟臉。」
有些事白沭北不記得了,可是她卻妥帖藏於心底,沒一刻敢忘記。
白友年的話,硬生生撕開了那段塵封的記憶。
萌萌很心疼她,兩人在超市買東西,小傢伙抱來很多零食往購物車裡放,林晚秋詫異地看了一眼:「寶貝,這些東西吃了會上火的。」
後來母親終於在生下白小黎之後患了抑鬱症,居然選擇了自殺。
小傢伙臉上一直掛著興奮的笑容,以前每次參加活動都只有白沭北陪她一起,有時候白沭北請不到假,便是二叔或者三叔陪著她。
林晚秋說著就拿了手機走出店裡,高赫看著她的背影,原本璀亮的眸子卻微微暗淡下來。
林晚秋身體素質不夠好,追了一會兒就跑不動了,可是還是拖著發軟的雙腿繼續追,眼睜睜看著那男人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希望也一點點被扼殺掉。
母親年輕姣好的面容越來越模糊,最後化作了一片冰涼的液體浸濕他的臉龐。
林晚秋用力攥緊機身,她能感覺到白沭北不高興,想到他之前對高赫的態度,她說話都顯得沒有一點底氣:「高赫下午在店裡幫我整理,所以我——」
一邊跑一邊本能地呼救,可是周圍的行人沒有一個願意伸出援手。現在的社會已經將人們那些善心揮霍完了,沒人敢再無緣無故做好事,最後這好心,不一定能得到好報。
「林晚秋?」白沭北皺眉看著她,心裏微微有些不悅,他問這個問題自然是有些腦抽,好像中邪一樣莫名其妙就問出口了。
白沭北很快就過來了,他穿著一身灰色家居服,頭髮還有些濡濕,看樣子是剛起床,臉上似乎還有幾分起床氣:「怎麼這麼笨,出去的時候不會告訴我一聲?」
「床頭櫃的抽屜里有錢,你要用隨便拿,店裡別去忙了。」他想了想又說了一句,「很辛苦,賺的又少。」
「誰?」白沭北幾乎沒有絲毫考慮,脫口質問,隨即意識到自己這反應有些古怪,微微不耐地別開眼,「還真好奇什麼男人那麼倒霉。」
林晚秋也明白,體貼地點頭:「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萌萌的,我把她接去店裡——」
上面的人青春、充滿朝氣,這些都是他欠缺的,也是她吸引他的地方。可是現在仔細想起來,居然很多東西都不清晰了。
可是她想嘗試一下,心底還是存了一絲絲期望,或許、或許這個男人真的會愛上她呢?
他說著把她攬進懷裡,她很輕,跌落腿上都感覺不到太多負擔。
只是有些東西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林晚秋尷尬地和高赫告別,被白沭北帶上車的時候微微有些怨言:「我和高赫沒什麼,你——」
萌萌瞪著眼看了林晚秋好一會兒,捂著小嘴竊笑:「大姨昨晚跟爸爸撒嬌了嗎?有沒有求親親求抱抱呀?」
他拿過手機,指尖滑動,落在相冊上輕輕點開了那張許久沒再看過的照片。
林晚秋以前身體還算好,小病小痛忍忍就過去了,這次卻拖了很久,咳嗽的癥狀一直沒好,開業才第一天就有些扛不住了,腦子暈得厲害和圖書,下午早早關了店門去接萌萌。
男朋友?林晚秋因為他話里這陌生的稱呼有短暫地發懵,她和白沭北算是戀愛了吧?雖然一點兒也沒感覺到戀愛的氣氛,可是——
林晚秋從沒這麼勇敢過,這是第一次想為自己努力一次,她坐在客廳看午夜劇場,《人魚小姐》,一直播到了凌晨兩點半。
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混亂了,好幾次奶聲奶氣地追問:「白一萌,你爸爸到底是誰啊?」
林晚秋著急地和白沭北說了一句,卻聽到對面更加不悅的男音,那聲音冷冰冰地透著徹骨寒意,讓她心都揪了起來:「和誰在一起?」
林晚秋站在空無一人的玄關處微微有些失望,白沭北的性子實在有些霸道,有些事似乎都不習慣和人商量一下。
白沭北冷笑道:「你以為呢,父親?你對得起這個稱呼?」
林晚秋垂在膝蓋上的手指用力蜷了蜷,低頭無聲地吃東西。
白沭北沒回答,只是微微合了眼。
林晚秋驚得獃獃注視著前方,狠狠舒了口氣,接著又拔腿追了上去。
白友年眉心一緊:「放肆,你在跟誰說話。」
「你還要回那裡?」白沭北沉了臉,明顯有些不高興,「開個粥店能賺多少,你每天忙著生意,哪裡有時間照顧萌萌?」
「那她放學以後呢?在那種環境下你還有心思照看孩子嗎?」
高赫心情沉重地聽著,心裏又酸又痛,這個女人總是能讓他心疼,在很多人眼裡,她或許就是個平庸的女人,但是落在他眼裡,他看到她在下層社會裡的努力和掙扎,還有不懈的堅持,這些都是別人看不到的。
白沭北看著她沐浴在晨曦里的笑容,竟有片刻的恍惚,好像自己不是在為女兒找個合適的母親,而是期待這話許久似的。
白沭北看她乖乖聽話,臉色稍霽,指尖捏了捏她下顎:「你太瘦了,平時多休息,我喜歡胖點的。」
她的大學就在本市,其實沒什麼擔心的,唯一緊張的就是包里裝著的四千元學費,那裡面有林知夏的獎學金,還有她暑期辛苦打工賺來的錢,剩下一部分是向親戚借的。
他沉眼看著「林晚秋」三個字,眼神複雜,其實他最初討厭林晚秋的理由很簡單,在白沭北眼裡,「母親」這兩個字是極為神聖不可褻瀆的。
林晚秋不知道怎麼跟高赫說自己沒營業的原因,只是招呼著往裡:「外面很熱,先進來。」
白沭北縱然不是非林晚秋不可,也著實不喜歡白友年這副姿態,抱著胳膊,懶懶地勾起唇:「不如您直接告訴我,誰是您滿意的,我直接娶了她如何。」
客廳只亮著一盞地燈,廚房那裡卻有暖黃的光源,她瘦小的身影在廚房來回晃悠著,那一刻白沭北空洞洞的心臟,好像被什麼填滿了。
白沭北那邊微微靜了幾秒,這才讓孩子把電話給林晚秋。
門口總算傳來一陣響動,林晚秋緊張地站了起來,白沭北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玄關的陰影里。
萌萌歪著小臉偷看她,發現她情緒低落,胖乎乎的小手往她嘴裏塞了一顆巧克力,還咧開小嘴笑著道:「老爸笨笨,不會哄女孩子,大姨不要理他。」
他緩緩抬起頭,她白凈的小臉逆著光線表情不甚分明,卻還是能看清她一雙月牙似的明亮黑眸:「難受嗎?喝完就不難受了。」
他揶揄的語氣讓她胸口好像被巨石給壓住了,沉得透不過氣,只好乖乖說了地址,再回包間的時候卻沒了胃口,一桌子喜歡吃的菜都顯得味同嚼蠟。
他似乎是做了些簡單的詢問,和孩子隨意聊了幾句,最後萌萌有些委屈地小聲嘟喃:「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大姨生病了還要照顧萌萌,好辛苦。」
孩子這話一出口,白沭北和林晚秋同時愣住。
林晚秋看他一直注視著自己的手臂,以為他是不高興自己碰他,急忙收回手,心裏有些失落:「對不起,白先生。」
林晚秋復又看了眼緊閉的大門,院子里響起車子發動的聲音,她心裏暗暗嘆了口氣,抱著孩子去了卧室:「寶貝先睡覺。」
他抬手揉了揉孩子的小腦袋,發動了車子:「周三爸爸和大姨一起參加,高興了?」
自我安慰著,收起手機回店裡。
顧安寧到現在依舊杳無音訊,白沭北是怎麼想的,他告訴過林晚秋嗎?
下午去接萌萌的時候,萌萌看著她濡濕的額發,心疼地抬起小手幫她擦汗:「大姨你去幹嗎了,怎麼這麼累?」
換好衣服,他看到她臉色比剛才還要難看,紅撲撲的好像兩抹胭脂,皺了皺眉頭:「怎麼好端端的病了?」
白沭北很愛自己的母親,他從很小的時候就偏執地認為母愛應該是偉大無私的,所以當他知道林晚秋為了錢連自己的骨肉都可以賣的時候,對這個女人就本能地厭惡和看不起。
她羞澀的模樣算是默認了,白沭北微斂了神色,沉吟幾秒:「公司離不開我,得儘快回去了。」
他一開始並沒有發現自己喜歡林晚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動心的都不得而知,只是等意識到的時候,自己已經對這個女人有了深深的保護欲和憐惜。
高赫皺著眉頭,眼神複雜地逡巡了一眼窄小的空間,滿地的碗碟碎片,還有桌椅歪歪斜斜地倒在地板上,只看一眼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暴躁地直接掐斷了,再看白友年時眼底凈是冷意:「沒錯,就是那個女人,和顧安寧簽代孕協議的林晚秋。」
彼時已經九月初了,林知夏的大學比她開學早,新生報到只能自己一個人去。
高赫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許是心情太沉重,反而沒有再潑她涼水的勇氣,但白沭北那樣的男人,真的能給她幸福嗎?
白沭北來的時候,林晚秋和高赫這邊已經結束了,白沭北自然不會和高赫多說什麼,只是看到林晚秋身上的男士外套眼神更冷。
白沭北看著林晚秋複雜的表情,不像是裝的,她注視孩子時的溫柔神態更是像極了母親當時又悲傷又無從言說的樣子。
白沭北開車回了白家,一路都憋著火,管家看到他從車上下來依舊是氣勢洶洶的模樣,忍不住規勸一句:「大少爺,四少在呢,千萬別和老爺置氣。」
這麼晚了——
林晚秋覺得高赫幫自己折騰了一下午,的確該請他吃頓飯才對,可是白沭北那裡——
林晚秋看他不想答理自己,抿了抿唇沒再說話。
兩人又去採購了不少食材,萌萌站在林晚秋身旁踮著腳推購物車,一路追著她在蔬菜區走動,小尾巴似的乖極了。
林晚秋想和他商量一下,可是白沭北已經抬手看了眼腕表:「我走了,記得去醫院。」
因為現實,她早就被磨得沒有任何稜角,十幾歲就肩負起一個家庭的重任,她深知生活的不容易,在與人www.hetubook.com.com相處之中總是下意識地遷就忍讓,沒有錢權,也沒有人會為她出頭,她不敢惹事更不敢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只能息事寧人地活著。
白友年安靜地注視著他,煙霧繚繞著掩住了眼中的真實情緒,片刻后將手裡的煙蒂捻滅在煙灰缸里:「所以今天回來是找我算賬的?」
林晚秋緊緊攥著手裡的袋子:「我看你還在睡。」
林晚秋這才記起自己壓根沒有鑰匙和門卡,尷尬地對保安解釋:「白沭北——」
不知道是不是她路上太緊張暴露了,還是對方早就盯上她,離學校還有一條街的時候,一個黑衣男子忽然毫無徵兆地奪走了她肩上的背包。
白沭北想起這些,眼神越發陰鷙,許久才回撥過去,聽到她軟綿綿的聲音,心情好像更糟:「在哪裡?」
連萌萌都知道的答案,他卻從來沒費心發現過。
林晚秋在白沭北略帶審視的目光中不自覺緊了緊手指,大著膽子跪坐在他身旁,將手裡的碗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伸手輕輕替他按壓著太陽穴。
林晚秋皺著眉頭,對他這副陰晴不定的性子還是有些吃不消,卻還是好脾氣地回答:「我知道了。」
林晚秋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英挺的五官沉斂帥氣,就連緊擰眉心的不耐模樣都很好看。她遲疑著,告白的話卡在喉間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果然她還是妄想了。
林晚秋被他的語氣震得有點發懵,看了眼對面正在和萌萌說笑的高赫,悄悄握著手機往外走,到走廊才壓低聲音:「我在吃飯,萌萌和我一起。」
她猶豫著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小聲商量:「那我等她放學就關門,每天只賣早餐,好不好?」
「我先去看萌萌。」
林晚秋心裏微微泛著苦,她的告白他會接受嗎?就算她把一顆真心放於他手心,最後也只會被嫌棄地甩開而已。
高赫笑著抬起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額發:「除了這個,沒話跟我說了?」
十三歲那年見過白沭北之後,第二次再見便是她高考完的那個夏天,她記得很清楚,自己對他心生愛慕,便是在那個最炎熱窒悶的夏日。
接著被他抱進房間,他直接將她帶進了浴室。
白沭北看她這副樣子就發不出火來,伸手攬住她,轉身對一旁的保安一字一句清晰說出口:「記住了,這是我太太。」
高赫沉默地注視著她,原本輕鬆平和的氛圍瞬間僵持下來。
林晚秋緊張地捏著拳頭,想再說點什麼緩和氣氛,卻終究沒能想出來,此刻說什麼都是徒勞,說太多,反而顯得矯情了。
「我爸以前應酬就總是頭疼,我媽都是這麼幫他按摩的。」
而且他們在這事兒上很契合,每次都能讓他酣暢淋漓,怎麼想,這女人各方面都是適合他的。
這種連小孩子都知道的答案,老爸的智商怎麼會這麼讓人著急啊。
直到旁邊的越野車裡忽然下來一個男人,她都來不及看清他的模樣,只感覺到一陣風刮過自己身側,接著是那抹身影,電掣般沖了出去。
扯開領口的扣子,沉沉陷進沙發里,黑暗吞噬了他,連思緒都變得清明起來。
她直直看著他,白沭北只淡淡掃了她一眼:「晚上不用等我。」
白友年靠進沙發里,平靜地回視他:「這個女人我也不滿意,你挑女人的眼光真是越來越差。我只是讓老四試試看,這女人還算有些膽識,不過家境太差了。」
保安一雙眼睛在兩人間來回打量著,白沭北家裡沒女主人他是知道的,眼下怎麼突然出現這麼一個女人?
他不自在地移開眼,沉默著沒再說話,進了電梯之後,搭在她肩頭的手指就勢捏了捏她的臉頰:「早這麼聽話,哪裡還會吃這麼多苦頭。」
白沭北正在低頭換鞋,忽然感覺到她柔軟的身體慢慢靠近,她細白的兩隻胳膊微微抬起,體貼地幫他脫衣服:「我熬了醒酒湯,你等一等。」
直到上了高赫的車,他沒立即發動車子,而是思忖片刻,緩緩扭頭看著她:「你知道他和顧安寧的關係,卻還是選擇和他在一起,所以我想你已經思考得很通透了,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希望你快樂。」
白沭北長臂微微緊了緊,將她單薄的身軀更加用力地箍進懷裡,她嫩嫩的兩團緊緊抵著他胸口,熱熱的,很舒服,閉上眼居然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你喜歡怎麼喊就怎麼喊吧。」白沭北忽然出聲打斷她,沒有多看她一眼,語氣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波瀾。
白友年彈了彈指間的煙灰,又是習慣性地皺起眉頭:「怎麼突然過來?」
孩子最後一句話說得委屈,小臉皺巴巴地可憐極了,林晚秋心酸地伸過手,孩子本能地張開雙手要她抱。
白沭北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且不說顧安寧,就是他也不是當初那個白沭北了。
回家之後,林晚秋帶萌萌去洗澡,等抱著孩子出來,卻看到白沭北換了一身衣服好像準備出門。
白忱始終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微微垂眸品著杯中的龍井,好像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坐在沙發里,疲憊地捻著眉心,直到面前出現一碗熱騰騰的醒酒湯。
「爸爸肯定又去喝酒了。」萌萌不高興地摟著林晚秋的脖子,小嘴高高噘起。
白沭北冷笑一聲,意味深長地看了眼他身旁沉默不語的白忱:「你不是很清楚?我每天做什麼你該知道才對。」
兩人好像沒什麼話可說,林晚秋沒談過戀愛,不知道別人戀愛都是什麼樣的,她和白沭北平時幾乎很少交流。
林晚秋看著黑了的手機屏幕,微微有些睖睜,或許白沭北正在忙,不方便接她電話?他下午那會兒沒說去做什麼,正在忙要緊事也不一定。
白沭北這一走家裡就只剩萌萌和林晚秋了,林晚秋燒得有些厲害,感覺腳都是軟的。她先把萌萌送去了幼兒園,接著在路上買了點退燒藥,之後還是去了粥店。
林晚秋辛苦了一整天,所有的疲累好像都被孩子這句軟綿綿的話語給趕跑了,虛弱地笑了笑:「萌萌親大姨一下,大姨就不辛苦了。」
林晚秋看著手機恢復到待機頁面,有些莫名的難受。
昨晚瘋狂的畫面湧進腦海,她羞澀地抿著笑,悄悄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可是這個問題讓她那麼難回答嗎?
高赫給萌萌夾了菜,英俊的五官帶著料峭寒意:「連最基本的信任和尊重都做不到,還如何談嘗試喜歡你。」
萌萌點了點頭,一臉嫌棄地捏著小鼻子:「爸爸每次回來都一身酒味。」
言下之意,白沭北已經查到了是誰做的,林晚秋斟酌著問:「不是流氓鬧事那麼簡單對不對?」
白沭北眯了眯狹長的眸子,徑直在兩人面前的沙發坐定,長腿交疊,做出一副談判的架勢。
和圖書沭北承認他現在對林晚秋還是慾望居多,這是他唯一的一個女人,他在這方面有些潔癖,不喜歡隨便找個女人就上床。
「沒有,我……我在追一個韓劇。」
高赫安靜地坐在圓桌旁,看她心不在焉地走回來,微笑著打趣道:「沒打通這麼失望,男朋友?」
手指滑了一下,不小心調到了來電顯示頁面,看到林晚秋的名字,這才想起她下午那通電話。
「……」要是說那倒霉蛋就是他,他會生氣吧?
兩人沉默地走在巷子里,黃昏的夕陽落下悲傷的顏色,他和她各懷心思,誰也沒打破這僵持的氛圍。
林晚秋能感覺到他在遲疑和掙扎,她本來就是和顧安寧簽了協議的,孩子的出生證明上母親那一欄填的也是顧安寧的名字。
林晚秋開了門,食指抵住唇瓣壓低聲音:「噓,爸爸還在睡,大姨送你好不好?」
「怎麼,不方便?」
林晚秋不明白這之間有什麼不能說的,難道是和白沭北有關?可是和白沭北有關的人,又怎麼會這麼迂迴來對付她,她在白沭北心裏連一丁點兒地位都沒有。
白沭北無奈地看了眼號碼,是林晚秋打來的,這個時候看到她的名字,無疑是在熊熊烈火之上又狠狠澆了油。
林晚秋剛下車,白沭北的車就倏地開走了,他甚至沒有多說一句,林晚秋站在烈日之下,一直目送他的車子消失在視野里。
管家是從小看著他們長大的,自然知道家裡那些事,也知道白沭北幾兄弟排斥白忱,在白忱面前非常團結。
林晚秋只是抿了抿唇,微微扯起嘴角。
客廳里很安靜,只剩下古董鍾偶爾發出沉悶的聲響,她軟軟的力道壓在額角的確很舒服,白沭北沉吟片刻,啞聲開口:「我明天回公司處理事情,有個新case,周三盡量趕回來,好好照顧萌萌。」
白沭北早上走的時候不是這樣的,現在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或者說好像變回了以前那個白沭北,看她的眼神都充滿厭惡。
林晚秋和保安同時震驚地看著他。
「我什麼?」
林晚秋為難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窩在後座的萌萌終於忍不住出聲:「老爸你怎麼這麼笨啊,氣死我了。」
林晚秋只好應了一聲,想著明天大概又要歇業一個上午了,而且開店的事得挑個好時機和白沭北溝通下,沒有工作她拿什麼讓白沭北尊重?
高赫正在洗手,聽到這話回頭沖她笑了笑:「不用那麼累,我們去吃飯吧,你還欠我一頓飯呢。」
「什麼演出?」女兒的事白沭北向來都極其重視,聽到她的話不免有些疑惑,「之前怎麼沒說過?」
清晨白沭北醒的時候身邊已經空了,他洗漱完下樓,看到林晚秋正在廚房做早餐,偶爾還會發出幾聲壓抑的咳嗽聲。
白沭北微微看了眼懷裡的女人,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卻說:「怎麼?昨晚都那樣了,你還想耍賴?」
萌萌撇了撇小嘴,原本透亮的眸子微微暗淡幾分:「這是親子活動,之前沒有媽媽。」
白沭北看著她緊張的模樣,胸口有些異樣的情愫緩緩流淌著,他沉沉看著她,居然鬼使神差地問出口:「林晚秋,你喜歡過什麼人嗎?」
她沒喜歡過什麼人,白沭北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誰都知道她喜歡白沭北,唯獨只有他不知道……他看不到她,或者,從不願試著多看她一眼。
白沭北原本陰沉的臉色在頃刻間好像覆了一層殺意,死死地盯著白友年,垂在身側的拳頭攥得很緊,眼底赤紅懾人:「不許再提安寧,如果不是你,我和她不會變成這樣,我的人生也不會被林晚秋給毀了!」
白沭北冷冷看向她,那眼神刺得林晚秋胸口一痛,她遲疑著,怯怯地問了一句:「你心情不好?」
「對不起。」林晚秋把萌萌抱在懷裡,低頭親了親她光潔的額頭。
白沭北沒看她們,只是沉沉注視著前方的路況,薄唇微抿。
可是眼下,白沭北願意嘗試著喜歡她,她要做的就是不懈地努力著,讓他看到真實的她,讓他了解她的感情。
林晚秋能感覺到高赫欲言又止的意思,沉吟良久,只是認真回答:「高赫,謝謝你對我這麼好。」
林晚秋抱歉地回道:「剛才在超市,沒聽到。」
林晚秋有些不好意思,小聲回答:「可能是昨晚著涼了。」
他從沒仔細看過她,這時候認真打量著,發現她其實並沒有那麼討厭,體型柔柔弱弱的,實在有些可憐。
林晚秋指尖微微一顫,沉默地點了點頭。
高赫看她的眼神越發憐惜了:「我在警局有很多朋友。」
林晚秋接起來,他沉吟片刻才開口:「不是讓你去醫院?怎麼越來越嚴重了。」
「林晚秋,祝你好運。」
可是白沭北——
兩人便一起收拾起滿地殘渣,盛夏的天,屋子裡的空調也被砸壞了,兩人熱得腦門都是細汗,卻誰也沒喊累。
高赫緊了緊眉心,看她閃爍其詞的模樣,終究沒忍心再逼她。她心裏有事,他一眼就能看出來,看她辛苦遮掩的樣子他就心疼,索性裝作不知道算了。
他沒花心思了解過她的家庭,不過料想可能不太好,只是這也太瘦了些。或許以後該對她好一點?不管怎麼樣她都是萌萌的媽媽。
「怎麼?」白沭北戲謔地牽著嘴角,曖昧地注視著她,「捨不得?」
高赫將襯衫袖口一道道捲起來,俯身就輕鬆地豎起一張小圓桌,林晚秋想攔他,他溫和地笑著:「你一個人要收拾到什麼時候?我幫你。」
林晚秋震驚地轉過頭,欣喜、感激……太多的情緒湧上心頭,她笨拙得幾乎說不出話:「謝謝你,白先生。」
店裡收拾得差不多了,準備些食材第二天就能重新開業,林晚秋頂著三十七八度的高溫在菜市場奔波,身上的襯衫都濕透了。
不知道為什麼,第一反應就是他,可是他又心有不甘,白沭北不是愛著顧安寧嗎?眼前的女人怎麼就這麼笨?
但是今天明顯不是談這事兒的最佳時機,白沭北心情不好,去酒吧喝酒就是最好的證明。
林晚秋意外地看著她:「爸爸經常去喝酒嗎?」
她想告訴高赫說這事兒白沭北已經解決了,可是想到之前兩人在健身會所鬧得不愉快,還是忍耐著沒有開口。
第二天一早林晚秋是被敲門聲給吵醒的,睜開眼看著屋頂發了一會兒呆,慢慢扭過臉,看著男人那英俊沉斂的模樣還有些晃神。
比起一個人孤零零的生活,萌萌和白沭北還是給了她一個所謂的「家」。
白友年捻眉的動作微微一滯:「林晚秋?」
「……」
她拎著食盒站在小區門口,卻被門崗給攔住了,對方皺著眉頭打量她:「你找誰?」
林晚秋一整晚都沒睡,她能感覺到白沭北今天的情緒不對勁和_圖_書,是因為她?還是因為顧安寧?她沒敢多想,過去的事已經過去,再糾結也不會有絲毫變化。
白沭北開了密碼鎖,發現家裡黑漆漆的空無一人,就連萌萌也沒回來,不知道林晚秋把孩子帶去了哪裡。
林晚秋從回憶中回過神來,視線復又回到他臉上……她抿了抿唇,臉上有些不自在,聲音極低地支吾一句:「喜歡過。」
這算是婉拒了,高赫苦澀地扯了扯嘴角沒說話,只聽她繼續道:「你知道的,我從沒主動爭取過什麼,這是第一次,我想為自己努力一次。」
今晚在酒吧喝酒的時候,白漌西就問過他:「你還在想顧安寧?也許她回來了,也不是你當初喜歡的那個顧安寧了。」
林晚秋微怔,她自然是期望孩子叫自己一聲「媽媽」,哪怕在孩子看來意義不一樣,她也是無比期待的。
高赫和萌萌都發現了她的不對勁,高赫看了眼她放在一旁的手機,前後一想就大概猜到了怎麼回事。
林晚秋知道,如果選擇默認,那麼從此或許就墜入了未知的深淵,前方會是什麼她看不清楚,這個男人的心,總是蒙了一層薄霧。
白沭北修長的手指一路輕輕撫摸著她的身體,她只穿了白色睡衣,他隔著那層布料細細摩挲著,從腳踝一路上來,掠過修長的腿部線條,最後落在她胸口。
白沭北進大廳時,白友年正低聲和白忱說著什麼,看到他后兩人都微微挺起脊背,緘口不言了。
林晚秋回撥過去,白沭北接起來時口氣不大好:「怎麼這麼久?」
他說話時沉著冷靜,其實心裏一直在打鼓,林晚秋以前就有不少人追,可是一直沒和誰交往過,但眼下這情形,怎麼看都有些不對勁。
他努力在腦海中逡巡這個名字,驀地瞪大眼,不可思議地看著白忱:「是那個女人?你居然和她——」
可是眼下,高赫一直安靜地幫著她將砸壞的東西清理出去,而且很有公德心,絕對不會把垃圾隨意扔在門口,而要走很遠扔到垃圾桶里。
高赫嘴角噙著笑,頎長的身形慵懶地靠在水池邊,林晚秋被他說得更加內疚:「我打個電話,你來決定去哪吃。」
可是她又實在想不出是誰,如果是吳總,怎麼會砸完店便沒有下文了。
白沭北沉吟片刻,伸手撫了撫她熱熱的臉頰:「去醫院看看,萌萌抵抗力弱,別傳染給她了。」
萌萌高興地拍著小手,往林晚秋臉上親了好幾口,還想再親白沭北,被他沉著臉推開了:「別鬧,爸爸在開車。」
慢慢往巷子里踱步過去,連黏膩的空氣似乎都沒那麼討厭了,還沒走到店門口就遠遠看那兒站了個人,清雋的背影在烈日下拉出長長的剪影。
他喝的不算多,看到她的時候還能清晰辨認,只是眉間的鬱結似乎又更深了一些:「還沒睡?」
出了超市林晚秋一手提著購物袋,一手還要牽著小傢伙,好不容易擠上地鐵才拿出手機看時間,上面居然有兩通未接來電,都是白沭北打來的。
保安狐疑地上下打量她,看她的穿著就越發地面露鄙夷:「等著,我問問。」
他的語氣一聽就很不高興,林晚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撒謊,她很少會說謊話,每次都會結巴,可是這次卻說得順口極了。
「我——」
她思忖片刻,還是淡淡頷首:「是。」
她還是想繼續經營粥店,雖然的確賺的不多,可是至少覺得充實,而且那錢是自己賺的,她心裏也踏實。
「他不高興?」
這邊正準備掛電話,高赫卻站在包間門口催促:「萌萌一會兒不見你就鬧騰。」
萌萌一本正經地仰著小臉:「這是給大姨買的,很好吃,萌萌最愛吃了。」
白沭北的確是心情不好,那些前塵往事在他心裏好像一根針,此刻更是綿密地扎著他心口。可是看著面前的女人,那些鬱結的戾氣卻又無從發泄,好像控制不住,好像……不忍心。而且更要命的是,他一看到別人接近她居然會那麼失控。
白沭北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原本焦灼僵持的氣氛好像被撕開了一條裂縫,三個男人沉默對峙著。
他這樣的身份無法理解一個女人在社會最底層掙扎的辛苦,所以代孕這件事,他更是一輩子也理解不了。
「吃完馬上回來。」
林晚秋把早餐端上桌的時候,咳嗽好像更厲害了,他抬頭看過去,這才發現這女人小臉紅得厲害。
這讓她多少有些失望,即使知道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但也希望白沭北不單單是迷戀她身體這麼簡單。
「怎麼了?」伸手探她額頭,好像是發燒了。
林晚秋張了張嘴,接收到他微沉的視線時便緘口不言了。
白沭北冷淡地注視著自己的父親,他查到和白忱有關時,第一反應就是老頭安排的。白忱沒那麼無聊,去砸林晚秋的店對他也沒半分好處,唯一的解釋就是討好老頭。
她抱著林晚秋的胳膊,澄澈的眸子閃著透亮的波紋,欲言又止地央求道:「大姨,到時候我可以向小朋友們介紹說你是我媽媽嗎?」
她將包掖得很緊,手心都分泌出了細汗,那天天很熱,街上似乎都沒什麼人,太陽火辣辣地烤著整個城市,到處都是一股風雨欲來的燒灼感。
林晚秋看著孩子稚嫩的小臉蛋兒,心裏溫暖極了,雖然和白沭北依舊毫無進展,可是能每天和萌萌待在一起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白沭北卻扣住她的下顎,等她黝黑的眸子直直盯著自己,這才開口:「記住,你的主要責任是照顧萌萌,需要錢,對我開口。」
可是想到他愛孩子的心情,或許只是太在意萌萌了。
「你坐這裏。」林晚秋好不容易扒開一塊整潔的地方,招呼愣在門口的男人。
每次看到他這副樣子,父子倆都免不了大吵一架。
他直接拽下那外套扔進高赫懷裡,一隻手抱起萌萌,另一隻手攬著林晚秋就往車上走,連餘光都沒瞥向高赫。
白沭北的語氣沒剛才那麼嚴厲了,卻依舊透著一股無端的壓迫感:「忙什麼?萌萌白天去幼稚園你不是有大把時間,不會又去你那店裡了吧?」
高赫看到她,嘴角揚起柔和的弧度,乾淨整潔的白襯衫襯得他越發清秀俊朗:「你開業之後一直沒過來看看,沒想到吃了閉門羹。」
懷裡的女人嚶嚀一聲,細白的長腿忽然落在了他身上,白沭北微微轉頭看著她,捏了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忽然生出幾分心疼。
車停在巷子口,白沭北降下車窗吩咐道:「我待會兒還有事,那些人你不用擔心,他們不會再出現了。」
萌萌狐疑地擰著兩條小眉毛:「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白沭北沒發現她低落的情緒,拿了車鑰匙出門,到了門口又回頭叮囑道:「你那店別管了,我下次回來幫你處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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