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越深的依賴，越深的空白
林晚秋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尤其是林晚秋被她拖著隆重介紹道：「這是我媽媽，漂亮吧？我媽媽做飯也很好吃哦。」
那醫生說話時臉上有些鄙夷，林晚秋這才意識到不對。
白沭北沉默地把繩子解下來，什麼話都沒說。
白沭北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原本還有些遲疑的心情居然瞬間就轉好了，他眼神複雜地看了眼林晚秋，發現自己對她似乎……越來越上心了。
小傢伙也看到了匆匆趕來的白沭北，心裏高興極了，連表現都比之前要活躍多了。
白沭北發動車子，提議在外面吃晚飯，林晚秋還是堅持要回去自己做，白沭北一想外面的飯的確不好吃，就依言把車開回了家。
白沭北想：其實這樣的生活也不賴，林晚秋乖巧聽話，而且招萌萌喜歡，她待在身邊讓他很放心……
「喜歡」這兩個字他聽得多了，優秀的家庭背景和皮相讓他並不缺少女性的告白和追求，可是他能很清晰地分辨出那份所謂的「喜歡」，真實成分究竟有多少。
「累了？」
她在盤算著是不是該和白沭北說說工作的事兒，她不想在兩人感情有些許進展的時候再橫生波折。
可是為什麼卻忽略了這麼久？
萌萌高興地站在不遠處一蹦一跳：「爸爸媽媽加油！」
林晚秋收回視線，心情複雜地看著萌萌表演。
這一整天不僅對萌萌而言是個開心的日子，對她亦然，有些事讓她產生了不真實感，這份微小的快樂，更加顯得彌足珍貴。
林晚秋莞爾一笑，指甲輕輕刮過他掌心的紋路。
林晚秋把體溫計放好，坐在沙發上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對方只顧著低頭整理醫藥箱，連眼角餘光都未分到她臉上一絲一毫，顯然也壓根不想和她交談。
要約她吃飯？
「不用了，我穿好衣服就出來拿。」
這個男人今天讓她見識到了他的另一面，他為了孩子可以忍耐一切，在親子活動中一次次拿下第一的那一刻，她甚至產生一種這男人能為她和孩子撐起一片天的錯覺。
白沭北沉吟片刻，緩緩抬頭對上她驚愕的眼神：「……以後叫我的名字。」
到了車裡，萌萌已經笑得像一隻不懷好意的小狐狸，仰倒在後座捂著眼睛：「我什麼都沒看到。」
「沒關係。」她抬起濡濕的眼，沉沉望著他，聲音低低的卻每一個字都很清晰，「只要是你，好的壞的我都愛。」
「白先生潔癖很嚴重，跟了他之後最好潔身自好一些，你是白先生第一個帶回來的女人，以後好好服侍他和萌萌小姐，這是白老先生叮囑留下的。」
想到又被逼婚的事，他心裏就更煩躁了，看林晚秋的眼神也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他忽然沉了臉，語氣也和以往一樣冷冰冰的，林晚秋嚇了一跳，無措地望著他：「我——」她又逾越了嗎，可是他們不是情侶嗎？
到公布結果的時候，萌萌看著老師把爸爸媽媽運過去的球一顆顆數出來，最後報出的數字竟然超過了第二名十顆，小傢伙當場就蹦了起來：「爸爸媽媽好棒！」
白沭北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聽到林晚秋告白那一刻的心情，現在仔細想來，林晚秋以前看自己的眼神其實都是有跡可循的，雖然膽怯，可是那隱隱地討好和愛慕完全遮掩不了。
至少，林晚秋這句喜歡讓他很受用，而且異常舒心。
白沭北聽到她的話，表面上顯得鎮定淡然，心底卻有些微微的震撼，這女人臉上的表情太揪心，居然讓他有些難受。
白沭北走得很快，她馬上就落下了一大截，看著他挺拔的身影在夕陽下落下的長長剪影，她只是鼻頭酸了酸。
第二天白家的私人醫生很準時就過來了，是個帶黑框眼鏡的中年女人，眼角眉梢都透著一股凌厲的氣勢。
這麼看，他像是匆匆趕來的。
林晚秋眼眶酸得厲害，心跳更是控制不住，聽了他的話也是糊裡糊塗地，急忙擺著手：「不、不用，我……」
白湛南轉頭就看到她蒼白無血色的小臉，沒形象地笑出聲，引得旁邊家長微微側目，優雅地抬手致歉。
而他，還在她遙不可及的地方。
「我喜歡你。」林晚秋沒頭沒腦地說出一句，聲音低啞難辨，可是白沭北還是聽清了，這次換他震驚地看著她。
林晚秋心裏頓時又酸又澀的，她想問問白沭北相親的事情，可是白沭北一定不會答理她，但他們的確是戀人不是嗎？
白沭北狠狠瞪她一眼，警告味十足：「乖乖待著。」
她對不起萌萌，讓她來到這世上卻一刻也沒盡過母親的責任，而且生她的原因還那麼不堪。
林晚秋看著他英挺的眉峰，微微別開眼。
低著頭繼續往前走，沒走多遠腦袋就撞上了一個障礙物，鼻端那陣煙草味太熟悉了，她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來。
說完就嘴角帶笑地從她身上下來，心情卻格外愉悅，他發現逗這女人越來越有意思了，她怎麼就那麼容易相信人？
林晚秋悄悄一瞥就能看到他額頭附著的細汗，還有敞開的領口。
這個獎狀對他們「一家」而言意義的確不一樣，林晚秋哄著孩子：「好，都聽萌萌的。」
最開始是孩子們的舞蹈表演，萌萌他們班有個舞台劇，而且台詞是全英文的，萌萌表現得很棒，雖然都是些簡單對話，可是發音很標準，而ｈｅｔｕｂooｋ•com.ｃｏｍ且一直很鎮定淡然。
林晚秋不知道她為什麼對自己是這種態度，好像一見面就對她很不屑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男人陰沉的面容，黑眸更是覆了一層寒冰似的：「我和誰結婚關你屁事，趕緊滾蛋。」
白沭北不耐煩地瞪著他，他被老頭騙回去，結果去和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相親，他連那女人的名字都沒記全，一邊惦記著萌萌的事，一邊又擔心這渾蛋在林晚秋面前胡說八道。
白友年現在很討厭林晚秋，並且一直逼他早點結婚，白沭北思前想後，既然如此，倒不如就——
萌萌好奇地在水裡撲騰著小手：「媽媽你在想什麼，萌萌也要知道！」
侍應走了過來，將白沭北提前點好的餐點送上來，林晚秋只好沉默地用餐，想著選個最佳時機開口。
林晚秋勾著他的脖頸，鼻尖離他極近，雖然他依舊是臭著臉沒說什麼好聽的話，可是她心裏卻無端湧起一股暖意。
她想也沒想地揚起小臉，嫩嫩的唇肉主動貼了上去，落在他冰涼的唇上小心翼翼地吮吸著。
白沭北定的是個露天餐廳，在頂樓，周圍的大廈將這裏包圍著，卻別有洞天的感覺。他穿著一身黑色西服安靜地坐在那裡，見她來了，就嘴角微微勾起些許笑意，默默注視著她一步步走過來。
林晚秋詫異地愣了幾秒，不知道這男人又在搞什麼鬼，轉身準備繼續穿衣服，這才發現……內褲不見了……
上了車之後，白沭北幫她系安全帶，之後將她垂落的髮絲拂至耳後：「我下午先回公司一趟，晚上會趕回來。」
白沭北看著那些所謂的「障礙」，覺得幼稚園的老師還真是幼稚。但是為了女兒高興，他還是忍耐著配合，低頭系綁帶。
白湛南看她扭頭不想理自己，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輕佻地打量起她來：「我倒是好奇，什麼樣的女人能讓他再動結婚的念頭。」
林晚秋緊緊握著手指，視線與他交匯，卻還是慢慢地說完了心裏的話：「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
林晚秋眼底的震驚更加明顯，呆坐著，良久，忽然有透明液體從眼眶裡溢出來。
中間的障礙物其實都很簡單，繞來繞去，最後還要經過一小段孩子們遊樂區的跨欄，白沭北能感覺到後面林晚秋的步子慢了下來。
他先幫著她消毒，隨後藥膏擦上去涼涼的有細密的疼痛感，可是她卻一點兒都感覺不到疼，只是垂頭看著他烏黑柔軟的短髮。
他輕輕咬了咬她的下唇就鬆開了，心底卻好似燃起了一團火，雖然這裏離幼兒園有段距離了，可是周圍難免還會有孩子和家長，兩人的舉止都沒敢放肆。
影子里的她溫柔地摩挲他的發頂，似是最親密的戀人，可是現實中，她不敢。
林晚秋驚得說不出話，連呼吸都快提不上來了。
萌萌噘著嘴，小眉頭皺得死緊：「三叔沒禮貌。」
白沭北因為那兩個字更加暴躁，有些惱羞成怒的樣子：「閉嘴。」
「……」
林晚秋想了想還是去了，挑了件比較正式的衣服去赴約，這大概也算他們第一次約會吧？
白沭北每次聽到她說粥店的事兒心情都不太好，那生意實在上不得檯面，白友年挑剔她也有一部分這因素，可是現在他不想和她鬧不愉快。
他偷看林晚秋？見鬼了不成！
他此刻心情居然比想象的要愉悅許多，結婚這件事對他而言並沒有那麼深刻的意義，可是看著林晚秋這副笨拙又羞澀的模樣，竟十分期待婚禮時的樣子。
他的笑容讓她暈眩，總是有種身處夢中的不真實感，直到他撐著桌面俯身與她接吻，周圍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他壓低聲音道：「你怎麼和誰都能聊？」
當了母親之後才明白，孩子一個小小的心愿就能帶給自己莫大的快樂，林晚秋被孩子的笑意感染到，彎著嘴角舒了口氣。
到了周三那天，白沭北卻沒能準時趕回來，林晚秋有些失望，可是最失望的還是萌萌。小丫頭站在幼兒園門口不住張望，又焦急地拉過林晚秋的手看時間。
林晚秋忿忿地咬牙瞪著白沭北，那男人抱著胳膊倚在門框上，笑看著她，話確實對著萌萌說的：「媽媽在想——」
直到慕斯里漸漸露出一點金屬光澤，在陽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暈，林晚秋愣了愣，傻乎乎地看著那露出一半的金屬圈。
林晚秋拘謹地站在門口：「請進。」
白沭北並沒有看她，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出太多情緒，等車子安全開出停車場一段距離才回道：「你喜歡就繼續做吧，我只是心疼你。」
他垂眼看她，林晚秋額頭一層薄透的汗珠，嘴唇也有些乾澀。可是聽到他的詢問卻挺起脊背直搖頭：「不累。」
白沭北微微一閃就避開了，順勢摟住她的腰將人壓在身下：「你今天好像很想？一直在暗示我。」
白沭北攬在她小腹上的手緊了緊：「沒事了。」
林晚秋僵硬地看著他，覆在他髮絲上的手無措又拘謹。
萌萌就歪著小腦袋開始冥思苦想要掛在哪裡，對這個獎狀慎重極了。
安靜地吃完飯，萌萌就守在電視機前面看動畫片，林晚秋上了樓換身衣服，卧室門忽然被毫無預兆地推開了。
白沭北微怔，捏了捏她hｔtps://ｗｗw•ｈeｔｕｂoｏｋ.ｃｏm•coｍ腰間的軟肉：「馬上開始了。」
對方好像把她錯當成了白沭北的小情人！還有她口中的白老先生是白沭北的父親？
白沭北惱怒地瞪了眼小傢伙：「閉嘴。」
白沭北眼角微微一動，看她的眼神更加深邃起來，最後竟又低頭狠狠吻了下去。
她以前在電視上看到過無數次浪漫求婚的場景，雖然白沭北這招好像已經被用爛了，可是她依舊覺得心跳加速、心生感動，僵在原地忘了該作何反應，只是獃滯地注視著他。
林晚秋雙眼圓睜，結巴道：「萌、萌萌還在……」
兩人吃完飯出來，天氣格外的好，白沭北寬厚的手掌包裹著她纖細的手指，帶著她往停車場走，兩人一直沒有交流，可是嘴角都帶著隱隱笑意。
這份幸福來得太突然，她都有些無所適從了。
白沭北沒意識到自己這動作有調情的意味，只是看著她黑漆漆的眸子因為自己變得異常明亮，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悸動。
白沭北繃著臉看了她一會兒，隨即勾著嘴角壞笑：「你以為我做什麼，嗯？」
之後是遊園活動，都是父母和孩子一起參与的，萌萌拉著兩人的手興奮又焦急：「爸爸我要第一名的獎勵，你要加油哦，好好配合媽媽。」
而且萌萌……是真的發自內心的喜歡林晚秋。
白沭北的聲音適時響起，低沉磁性，卻猶如畫外之音般不真實：「晚秋，我們結婚吧。」
白沭北沒那麼細心，她一點兒也不怪他。
林晚秋看了眼周圍的環境，非常漂亮，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白沭北乾脆雙手插兜，裝作若無其事地上樓了，只剩下茫然的林晚秋和鬼靈精的小傢伙。
白沭北只在她柔軟的唇肉上輕輕吮吸一陣就鬆開了她，抵住她的額頭微微沉吟著：「林晚秋，嫁給我或許沒你想的那麼好，我工作不定時，可能常常冷落你，我也不懂浪漫哄女人，你——」
林晚秋這麼想著，好像漸漸被自己說服了，或者是壓根不想去相信白沭北會那麼壞。
她以前怎麼都不敢想這懷抱會屬於她，獃獃看著壁燈灑下的光暈，低聲問道：「你相親的事——」
他低沉的嗓音曖昧性感，落進她耳裡帶著一股讓人渾身發軟的柔軟氣息，她微微抬眼看他，近在咫尺的男人，好看得難以形容。
白湛南和白沭北只有眼睛很像，可是白湛南的眉眼似乎比白沭北要多了幾分風流，挺拔的身材包裹在深色西服下，一步步極緩地朝她們倆走過來。
兩個孩子幼稚地鬥嘴，林晚秋和對方家長尷尬極了，男孩的父親不住道歉：「不好意思。」
林晚秋哄完孩子睡覺，進門就看到床上的男人正單手挑著她的白色底褲來回把玩，林晚秋氣得上去就搶：「你——」
很簡單的款式，可是她卻喜歡極了，珍重地將它清理乾淨，接著，他修長的手指緩緩覆了上來。
「老大來不了了。」他客套地寒暄了一句，抬了抬手示意，「我們進去吧。」
林晚秋和萌萌正在浴室洗澡，時不時就會傳來嬉戲和吵鬧聲，白沭北看著浴室門口有些走神，他不喜歡林晚秋和別的男人來往，也不喜歡林晚秋忤逆自己，他喜歡她年輕的身體，更喜歡她對萌萌好的事實。
白湛南挑了挑眉，隨即曖昧地笑起來，挺拔的身形起立后擋住了林晚秋的視線，他壓低嗓音在白沭北耳邊道：「這麼心急，有點兒不像你了。」
白沭北回應她的是一個纏綿悱惻的吻。
白沭北一定不會卑劣到只是想包養她，林晚秋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她只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白沭北要包養難道不該找那些小明星或者嫩模？
「謝謝。」林晚秋靜了靜，嗓子有些啞，「我今天很開心。」
那中年女人也不知道是天性如此還是真的不喜歡林晚秋，臉上始終沒有多餘的表情，進屋開始就沒笑過，說話也是冷冰冰的刻板無趣：「還燒嗎？量個體溫。」
後面白沭北一直半擁著她，他體力好，這麼點運動量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而且他速度很快，連林晚秋都不得不跟上他的步伐。
她只是吮了幾秒就紅著臉退開了，白沭北眼神複雜地看著她，林晚秋腦袋都快埋到胸口。
這麼多年來從沒看孩子如此開心過，小巧的嘴角一直翹著，可見是真的高興，見林晚秋上車就興奮地把手裡的獎狀遞到她面前：「媽媽，咱們回家把它掛哪裡好？」
正在胡思亂想，垂在身側的手指忽然被攥住了，她身子陡然僵了僵，慢慢地轉過頭。
他沒有說太多，只是埋在她頸間又開始細細密密地吮吻起來。
只是小傢伙臉上還是有不高興，好幾次偷偷朝觀眾席張望，又失望地收回目光。
程媽在的時候白沭北也極少老實待在客廳等開飯，這次回家卻被萌萌纏著待在客廳幫忙裱那個獎狀，小傢伙還一本正經地站在沙發上指揮：「爸爸把它掛起來！」
自己真是越來越婆婆媽媽了！
好像是……戒指？
入戲太深了。
那家長看白沭北臉色不好，抱歉地笑了笑就沒再說話了，林晚秋看白沭北一直沉著臉不高興，悄悄捏了捏他指尖。
白湛南好像習慣了和萌萌間這樣的相處方式，看萌萌小臉糾結地皺起來，居然笑得開
ｍ.hｅtuｂoｏk•coｍ.cｏm懷，逗弄了萌萌一會兒，這才微轉眸光看向林晚秋。「你不想嫁？」
林晚秋緊緊握著手指，視線與他交匯，卻還是慢慢地說完了心裏的話：「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
林晚秋疑惑地低下頭，萌萌指了指對面：「三叔。」
白沭北心情很好地看著她，轉身發動車子：「先送你回去。」
他說著從身後拿出一管藥膏，微涼的指尖緩緩落在了她腳踝處：「給你上藥而已，想什麼呢。」
白沭北驚得僵在原地，林晚秋在親熱這事兒上還有些笨拙生澀，尤其還在公共場合主動親吻他，這讓白沭北有些……
林晚秋站在空蕩蕩的客廳里，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她和白沭北無論家境還是地位都懸殊太大，難怪白家的人會看不起她。
林晚秋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高興地直搖頭：「不辛苦，這樣會更充實，不然——」
林晚秋微笑著和萌萌站在一起，可是心裏卻細細密密地好像針扎一般，孩子太讓她心疼了，那張天真無辜的笑臉，硬生生地刺得她心口血肉模糊。
可是這一切都不代表他就愛上林晚秋了，愛情不是這麼簡單的，但他正在慢慢動心，他能覺察到。
她其實想向他確定他們現在的關係的，可是又不敢問，生怕他的回答會將眼前的溫情給戳破。
她現在的情話倒是越說越順溜了，或者是白沭北的求婚給了她莫大的勇氣。
雖然這是他的卧室，可是這麼突兀地被人看光，林晚秋還是覺得不適，急忙把套了一半的衣服整理好。
萌萌跑過來抱住兩人，小臉在他們腰間磨蹭：「爸爸媽媽好厲害。」
白沭北抬頭就看到她這傻氣又笨拙的舉動，卻沒有出言嗤笑她，只是湛黑的眸子睨著她。
林晚秋尷尬極了，急忙擺手：「你誤會了，我不是——」
林晚秋難堪得紅著臉：「不是，我只是心疼萌萌。」
林晚秋和他不熟悉，但是為了不讓萌萌掃興還是極力配合著。
林晚秋心裏更加確定，一定不能依附白沭北，如果完完全全地依靠他，這才會坐實這些人口中的猜測。
白沭北指尖微微用力，林晚秋疼得細眉緊擰，慍怒地瞪著他。可這男人絲毫沒有覺悟，一手托起她白凈的腳踝搭在自己膝蓋上，聲音低沉：「有點疼，忍著。」
林晚秋頰邊還有些不自然的紅，聽到孩子脆生生地一句「媽媽」就更加感懷：「……還是問爸爸吧。」
林晚秋笑得一雙眼月牙似的，眼底還明晃晃的澄澈透亮，那模樣撓得他心裏一陣發癢，白沭北將她摟得更緊，附在她耳畔低聲耳語：「回去再收拾你。」
原來是白家老三白湛南，林晚秋記得三年前來家裡接萌萌的就是他，想起他當時倨傲冷漠的神色，林晚秋用力緊了緊手指，有些緊張。
他的側影安靜地落在牆面上，依舊是英氣的模樣，她眼神微滯，緩緩抬手描摹著他落在牆上的剪影。
林晚秋思忖再三還是開口了：「我還是想繼續經營粥店，我做得很開心，也想憑自己的能力做好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林晚秋疑惑地看著他：「你上午去哪兒了？」
等老師把那獎狀頒下來，萌萌小心翼翼收好，還嚷嚷著要去買個相框把它裱好。
林晚秋往身上套衣服，一邊警告地瞪萌萌：「媽媽沒穿衣服。」
小傢伙清脆的聲音打破了白沭北的沉思，他微微一頓：「什麼？」
白沭北皺起眉頭：「林晚秋你——」
等量完體溫開了葯，對方居然從醫藥箱里拿出兩盒避孕套放在茶几上，林晚秋愣愣地看著那兩個盒子，半晌說不出話。
林晚秋心疼地把孩子抱進懷裡：「萌萌乖，爸爸肯定是有事耽擱了。」
林晚秋今天為了方便運動，特意穿了一身淺紫色金絲絨運動服，她皮膚白凈，襯得這顏色很漂亮，一頭烏黑的長發也高高綰了個髮髻，露出修長纖細的脖頸，站在人群里很顯眼。
白湛南的話音剛落，後腦就結結實實挨了一下，他皺眉回過頭，一眼就看到了居高臨下站在台階上的白沭北。
林晚秋幾乎立在那無法動彈，「媽媽」兩個字帶著難言的魔力，讓她的心臟在瞬間好像要爆裂開一樣。
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絕境，誰會選擇賣自己。
「爸爸，萌萌的睡衣忘記拿啦！」
白沭北彎腰準備解開綁帶，這時候才發現林晚秋的腳踝上已經磨紅了一大片，雖然他自以為已經鬆了力道，可是他一個大男人的手勁兒再小也小不到哪裡去。而且後面他走得太快了，林晚秋為了配合他一直默默地忍著，想來她這樣的體力也有些吃不消。
一旁有個小男孩虎頭虎腦的，趁白沭北低頭繫繩子的時候對著萌萌吐舌頭：「第一一定是我們家的，白一萌你個大笨蛋。」
中午在店裡卻接到了他的簡訊，是一個餐廳地址。
林晚秋看得更加心疼，她幾乎可以想象以前她沒參加時，孩子是以怎樣的心情堅持完整場活動的。
林晚秋笑著擺手：「沒事，小孩子都這樣。」
這種遊戲對白沭北而言是易如反掌，他一手勾著林晚秋的腰，幾乎將她完全箍在懷裡，兩人的步調一致，難得的心有靈犀。
之後幾天白沭北都正常打來電話，也關心過她的病情，林晚秋漸漸就把這不愉ｈtｔps://ｍ.hｅtuｂook•com.cｏｍ快給忘記了，而且聽著他的聲音，就不斷在盤算著離他回來的日子還有多久，她自己倒是越來越有戀愛的感覺。
白沭北準確無誤地接過，垂眸看了看，居然帶上房門出去了。
白沭北不耐地扭頭，看到她眉目舒展的清麗臉龐。
可是她這模樣，他反而有些內疚了。
白沭北盯著後視鏡，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嗯？」
小傢伙一路向小夥伴們介紹，臉上是自豪又得意的表情：「這是我爸爸媽媽！」
林晚秋剛想安慰對方几句就被白沭北霸道地摟進了懷裡，林晚秋詫異地轉過頭，撞上他陰鷙不悅的危險眸光。
白湛南手裡拿著DV給孩子拍視頻，餘光瞥見身旁的女人一直微垂著眉眼很失望的模樣，不禁揶揄道：「老大沒來這麼失望？」
廚房裡偶爾有飯香溢出，白沭北無意地朝裡邊看了一眼，瞥見林晚秋穿著格子圍裙的纖細背影，溫暖的燈光投射在她身上，好像一幅溫馨完美的畫卷。
林晚秋小聲地問，帶著些不確定，可是心裏卻覺得甜蜜極了，原來這是個彆扭男人，而且這是白沭北第一次……吃她的醋。
白沭北對她的態度一直沒好過，而且結婚的事兒也沒再提起。林晚秋不敢想，要真的是後者，她自然是不願意的，她以前會簽那份代孕協議是無奈之舉，可是這並不代表白沭北可以拿這個羞辱她。
林晚秋懂事地點頭：「嗯，路上小心。」
第二天白沭北沒有交代一句就出門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林晚秋送完萌萌回來他就不在家，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她只是有微微的失望而已。
林晚秋看了眼站在不遠處一直張望的孩子，小傢伙緊張地盯著他們，臉上滿是焦慮，她用力點了點頭：「我沒事。」
等孩子們的表演結束，萌萌興沖沖地從台上跑下來，一手牽著林晚秋，另一手拉著老爸，兩人莫名地跟著孩子在人群中穿梭。
白沭北直接把萌萌的睡衣扔到林晚秋懷裡，順勢目光玩味地在她身上掃了一眼，嘴唇微微勾起：「萌萌可沒你想得那麼多，林晚秋，你成天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呢。」
直到吃甜點的時候林晚秋還在走神，小勺挖著慕斯上的奶油，腦子卻在開小差。
白沭北喉結動了動，卻沒回答她，只是握住她僵在半空的手按在自己發頂：「我又不是老虎，怕我做什麼。」
林晚秋直直看著他，他頎長的身軀好像一株傲然挺立的青松，安靜挺拔地矗立在她身前，繼而緩緩地俯下身，那枚冰涼的鑽戒將她的無名指套牢。
白沭北警告性地指了指小傢伙，隨即兇巴巴道：「我只是看看飯做好了沒有。」
林晚秋看著白沭北，如墜夢中。
白沭北不是每天都這麼溫柔的，也許下一秒這夢就會醒，她害怕卻無能為力，只能這麼惶惶不安地享受著。
從決定和他交往開始，她就奢望著能和他有個結果，哪個女孩兒不是抱著能和那個人走進教堂的心思才答應交往的？
「林晚秋，你沒機會反悔了。」
白沭北將白湛南趕走後，沉默地坐在林晚秋身側，他的手臂微微和她擦和著，硬挺的西服布料摩挲著她裸|露的小半截手臂。
「寶寶的媽媽很早就去世了，性格有點孤僻——」
「白沭北你夠了。」林晚秋氣得小臉紅撲撲的，隨手抓過一旁的東西就朝他懷裡扔過去。
等親子活動結束，白沭北抱著萌萌走在前面，林晚秋抱著他的軍裝外套慢悠悠地跟在後面，她怕白沭北覺得她沒用，一直沒敢說腿不舒服，就連走路也克制著沒表現出一絲異樣，其實這時候已經沒剛才那麼痛了，只是被綁帶磨破了點皮而已。
他說過的，想試著喜歡她，他說過他們是在交往，結婚是慎重的事情，他一定也在考量。
林晚秋又氣又好笑：「我哪裡暗示了。」
「告辭了。」那醫生也不等她解釋，徑直開門走了。
白湛南摘了墨鏡，先是伸手在萌萌頰邊掐了一下，薄唇勾出玩味的弧度：「小丫頭，看見我這麼不高興。」
正當她微微有些失望的時候，他忽然毫無預兆地吻了上來，溢出一聲低笑：「我要親回來。」
「沭北，我——」
白沭北複雜地看她一眼，搭在她腰間的手臂緊了緊：「再堅持一會兒，萌萌很開心。」
林晚秋更加語無倫次了：「不是不是，我嫁。」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多丟臉的事情，恨不能狠狠咬斷自己的舌頭。
白沭北臉色倏地沉了下去，他之前沒想過林晚秋的反應，在他的認知里這女人是不可能拒絕他的，尤其聽了她昨晚的告白，他幾乎胸有成竹，可是現在她的反應實在有些讓他摸不清楚。
一切復又歸於寧靜，林晚秋窩在他暖熱的懷裡，和他十指相扣。
萌萌還是抱著一絲希望：「還有一會兒呢……」
萌萌一雙大眼死死瞪著他，緊握的小拳頭朝他揮舞：「你才是笨蛋呢，連蘿蔔都不認識的大笨蛋。」
林晚秋還有些不習慣孩子那麼順口的「媽媽」兩個字，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寶貝，第一名的獎品是什麼啊？」
萌萌今天算是出盡了風頭，後面的活動白沭北一個人就幾乎拿下來所有第一，小傢伙一直笑得合不攏嘴，抱著兩人親了好幾口。
可是坐在沙發上，她卻看著桌上那兩盒避孕套走神。
他沒看她，目光ｍ.heｔｕbｏok•cｏm•ｃom一直安靜地落在舞台上，嘴角還帶著愜意的笑，對下意識與她十指緊扣的動作渾然未覺，似乎這動作極其自然。
白湛南眼底有些神秘莫測的笑意，勾了勾嘴角沒再說話，等她轉過頭良久，這才輕飄飄地吐出一句：「老大昨晚就回來了，現在正被我爸綁回去相親呢，我是老頭子派來的。」
「你，吃醋？」
這個女人他前段時間就聽說了，她和老大之間的糾葛也一清二楚，只是對人已經沒什麼印象了，現在看來，模樣倒還不錯。
「臭丫頭。」白沭北笑著系安全帶，心情愉悅地從後視鏡里觀察小傢伙。
原來他不是粗心——
話音剛落白沭北已經推門進來了，林晚秋嚇得裹緊浴袍，這男人還真是進哪都沒有敲門的習慣啊！
這舉動讓她說不出來到底哪裡不適，好像……
林晚秋心緒難平，險些忘了該如何呼吸，此刻幸福好像巨浪將她淹沒了，她如履薄冰般，忽然有些害怕，好怕哪天醒來這一切不過是自己的一場夢。
白沭北看了眼那獎狀，再看了眼萌萌期待的眼神，嫌棄的話還是沒敢說出口：「萌萌來決定。」
萌萌表現得越開心，她心裏就越難受。
萌萌一臉的不相信，直接蹦下沙發就跑去了廚房，一邊跑一邊喊：「爸爸偷看媽媽，爸爸是膽小鬼不敢承認。」
他嘴角的弧度讓林晚秋尷尬極了，又懊惱又羞赧，垂著頭瓮聲道：「壞蛋。」
「……」
白沭北皺了皺眉頭，微微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眼周圍：「你不會那麼老土，要我下跪吧？」
「你這麼走要走到什麼時候？」白沭北皺著眉頭，微微俯身就把她攔腰抱了起來，臉上還有些兇巴巴的，「腿不舒服也不知道說，林晚秋，你怎麼這麼傻。」
「先吃東西。」
林晚秋無奈極了：「只是隨便聊幾句。」
林晚秋耳根紅紅的，主動湊上去在他臉頰上悄悄吻了一下。
她沒有其他女孩該有的勇氣，或矜持，或欲拒還迎。能嫁給他這件事幾乎是她半輩子的期望，所以她沒有任何懸念地答應了。
白沭北靜了靜，嘴角得意地上揚。
在某一刻，他腦子裡忽然閃現了「家」這個字眼。
「誰准你親我的？」
從愛上他開始，她就一直都傻得無可救藥，只希望這份傻不要讓他討厭，這樣於她就足夠了。
再回頭看到她一臉迷茫，忍不住笑道：「看來你很在意他？別擔心，老大的婚事老頭左右不了，要真能操控他，老大早就結婚了。」
白沭北什麼話都沒說，徑直朝她走過去，直接把人抱起按在了床上。
白沭北盯著她看了會兒，英俊的臉龐離她更近一些，聲音微沉：「沒別的表示？」
一個破獎狀，白沭北興趣缺缺地看了眼前方的障礙物，這個遊戲挺簡單的，在電視上也看過無數次，就是爸爸媽媽的一條腿綁在一起，然後越過設置的障礙把球運到孩子手裡，在時間限制內，誰運的球最多誰就是獲勝者。
「沭北？」
白沭北綁好系帶直起身，就見林晚秋和那個男人有說有笑，本來他沒往心裏去，可是當對方介紹身旁的女伴是孩子的小姑時，白沭北的眼神微微眯了起來。
她說了一半就頓住了，白沭北挑眉看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林晚秋看著窗外，小聲嘟囔：「不然你不在，我會很想你。」
過了會兒門口就出現一輛黑色賓士，下來的男人透過墨鏡打量門口的兩個人，萌萌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小臉頓時垮了下來：「不用等了，老爸不會來了。」
萌萌神神秘秘地吐了吐舌頭：「老爸羞羞，偷看還不敢承認。」
「買了點東西。」白沭北似乎不想多說，雙手交握，黢黑的眼沉沉看著她，「喜歡這兒嗎？」
萌萌自豪地仰起頭：「『最溫馨家庭』的獎狀！」
這一晃神的工夫相框就掛歪了，萌萌氣得直跳：「老爸你不要偷看媽媽了，專心點！」
林晚秋忍耐著，心裏多少有些失望，白沭北對她再好，她還是摸不透他，而且很明顯地，他喜歡她的身體更多一些。
白沭北站在一邊沒說話，只是對孩子這模樣有微微地震驚，他知道孩子想要個媽媽，可是從來不清楚孩子心底的渴望居然這麼深。
大概是以前太討厭她了，以至於不想去思考與她有關的任何事。
她和白沭北的關係到底是什麼？愛人，或者真的是……包養？
林晚秋咬著嘴唇不敢看他，伸手輕輕拿出那枚戒指。
林晚秋想了想，現在氣氛很好，可是馬上要結婚了，粥店的事兒不能再拖了，而且現在生意已經受到了影響，必須和他主動談一談才是。
他做這一切並沒有什麼意識，也沒有想太多，她是萌萌的母親，他對她好算是回報她照顧萌萌的情分。
林晚秋皺著眉頭，覺得白湛南這人很無聊。
活動在幼稚園老師的號召下開始了，白沭北一直翹著嘴角，心情好像又好了起來，林晚秋抿了抿唇，心裏有些竊喜，原來她也能讓他情緒波動。
今天這一切好像是做夢，可是指尖用力扣緊掌心的嫩肉，有疼痛感，這的確是真實的，卻依舊讓她有些難以置信。
他平時說話涼薄冷淡，可是卻依舊有細心的一面，當他溫柔起來，她完全抵抗不了。
只是現在正值夏天，她穿的是七分褲，白沭北看了眼她白|嫩嫩的小腿，最終也沒敢綁太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