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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不及你好

作者:瘋子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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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空歡喜

第四章 空歡喜

「如果你不介意,以後也可以打電話給我,咱們說了做朋友。」她忍不住還是說了這一句,大概是因為賀霆衍太讓她心疼。
賀沉挑眉,作勢思忖幾秒便是訝然:「倒是孟小姐不顧照片被曝光的危險也要出來說這番話,勇氣可嘉。不知道後面,是不是有什麼更難啟齒的原因?或者,更誘人的利益?」
隨著孟雲潔的話音落下,周圍一群人又是義憤填膺地開始起鬨:「交權!」
溫晚氣得呼吸不暢,臉上更是火辣辣地燒得厲害。她倏地起身貼著窗戶坐好,「下車」兩個字還沒喊出口,阿爵已經第一時間把車開了出去。
賀沉抱起胳膊冷笑:「到底誰才是流氓?是你摸的我,兩下。」
兩人完全沒什麼共同話題,溫晚此刻無比後悔答應阿爵那個提議,而且這時候冷靜下來一分析,她頓時覺得阿爵那話有些問題。
溫晚一想到這話里的淺層含義,周身都開始不寒而慄。賀沉這種男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動真感情的。今天在賀家那一幕幾乎牢牢刻在她腦子裡,一個人眾叛親離,不可能完全是誤會。
溫醫生有些奇怪,平時很少晃神的人,今天卻格外地心不在焉,小護士和她說話要重複幾次才有反應。
阿爵就跟沒聽到一樣,目不斜視。倒是賀沉好心答她:「這麼生氣做什麼?被輕薄的是我。」
這是基本禮儀,他一番話說的沒有一點落人口實的嫌疑。
溫晚餘光一瞥,頓時被嚇了一大跳,手就跟摸到什麼不得了的病毒一樣滿臉嫌惡,原本的怒意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先生之前那樣幫你,該請他吃飯答禮。」
賀霆衍再看溫晚的眼神便多了幾分動容,他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啞聲道:「你為什麼,對我……好?」
溫晚笑的特別特別燦爛,輕柔地說:「我是北康醫院的。」
賀霆衍瞪著她看了幾秒,忽然暴躁地將她的手揮開一些。溫晚到現在也還是有些不習慣這孩子的喜怒無常,轉身想走,忽然又記起了什麼。她從口袋裡拿了一樣東西,神秘兮兮地握在手心裏:「把手伸出來。」
「這位,不介紹下?」周爾嵐一直盯著賀沉,顯然更關心這個和兒媳一起出現的陌生男人到底是誰。
即使眾人依舊憤憤不平,還是沒敢耽擱正事,賀霆衍上香之後已經有手下在做準備工作。溫晚在人群里梭巡到賀沉的身影,只見他遠遠看著賀老那張黑白遺像,目光如冰。
「溫晚。」顧銘琛忽然打斷她,眼神複雜難辨。
偏偏難得一次她和朋友出來聚餐,結果就撞上溫晚和這麼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一道吃飯,有點兒駁她面子了,臉色自然也不太好看。
阿爵故作訝然:「難道不是替你操心?」
「那個顧老太太,挺厲害。」
他們往外走的時候正好有人進來,溫晚沒仔細看,擦身而過時聽到有人叫她名字:「小晚?」
賀沉在男女這事兒上態度挺隨意,一個女人在他的認知里是絕對不會見第二次的,所以最初看出來他對溫晚有興趣,阿爵也只當他又碰上一個對胃口的女人罷了。
會叫她這個名字的人不多,溫晚一看,居然是周爾嵐。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臟便狠狠跳了一下,頓時真有種被捉姦的錯覺。
溫晚性子淡,即使對著一群老太太也能鎮定自如。席間氣氛倒是很好,除了周爾嵐不怎麼說話之外,另外幾位還在為之前麻將桌上的輸贏爭論不休,一屋子五個人還真沒冷場過。
溫晚看了他一眼,那男人手裡挾著煙,灰白的煙圈有些微微模糊了他的面容,可還是能清晰地捕捉到他一雙深沉的眸子,滿是算計和城府。
那孩子臉上瞬間堆滿了笑:「叔叔好棒!」
孟雲潔氣得直哆嗦,偏偏被賀沉看著連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口。
溫晚自然也沒法拒絕,如果這時候非要和賀沉一起走才叫令人生疑,又想到周爾嵐的身體狀況,還是點頭答應了:「好。」
顧銘琛沉沉吁了口氣,再開口居然是:「明天去辦手續之前,能不能陪我去個地方?」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在溫晚身上,尤其是周爾嵐,雙眼直勾勾地望著她,似乎只要她說「不」就會當場發作一樣。
顧銘琛這兩年笑容很少,平時敷衍人也只是淺淺勾起唇,今晚卻好像心情很好,對誰說話都客氣極了:「小晚本來就是我媽半個女兒,不然我媽怎麼疼她不疼我呢?你看我進來這麼大會兒,都不問問我吃了沒。」
溫晚聽到有人點名叫自己,抬頭看到是陳太太。她家是做服裝生意的,規模不大,但眼光非常高,連交友圈子都格外挑剔。
說話的似乎也是賀家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威嚴地坐在椅子上抬了抬下巴。
周爾嵐雖然不信溫晚會亂來,但要是誘惑太多,再有自制力的人也難免做錯事,想到這些,她看賀沉時便多了幾分戒備和敵意。
阿爵的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
「溫醫生反正要吃飯,不如和先生一起,先生今天情緒很糟。」
溫晚疑惑地望著她,只聽對方又和_圖_書笑道:「剛才和你一起吃飯那個,就是病人家屬那個,我看他不錯,氣質也好,你跟他熟嗎?幫忙介紹介紹?」
溫晚回想這段時間和賀沉的接觸,真是每次都讓人無語至極,明明是完全不相干的兩個人,卻什麼荒唐事都發生了。
被他尊稱「二伯」那人倏地站起身,走近兩人後拍了拍賀淵的肩膀:「早些時候你身體不好才讓老三接的手,論輩分論學識你沒差哪裡。」
賀沉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微微垂著眼。
「好嘞——」那人笑眯眯地,這才好像忽然看到溫晚一樣,曖昧地眨了眨眼,「三哥換口味了?沒見你帶過這一款的。」
賀沉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但還是忍耐著,似笑非笑地將手搭在她身後的車窗上,俯身幾乎貼上她耳畔:「溫醫生是想暗示我,像我這種人,應該吃齋念佛求寬恕?」這姿勢看似曖昧,可他話里卻滿是寒意。
溫晚想賀沉肯定不會答應,上次在車裡被她氣成那樣,今天一整天也是繃著臉,方才她瞧過去的時候,對方好像不認識她一樣。
溫晚暗自鬆了口氣,剛想和周爾嵐道別,卻聽對方說:「銘琛待會兒來接我,你和我一道走。」這話已經是吩咐了,一副不容置喙的口吻。
溫晚一愣,失神地抬手摸了摸眼眶。賀霆衍將她的反應全都看在眼裡,忍不住揶揄道:「昨晚,不會是和我三叔一起吧?」
賀沉眉心狠狠跳了跳,忍了忍才道:「我當時也衝動了,仔細想想,她不適合。以後她的事兒別插手。」
這話阿爵聽懂了,這個「拒絕」顯然不是說順路送她回家的事兒。他驚異地回過頭:「溫醫生看不上你?」
不過那男人顯然比她的承受力強了太多,眾人指責之下,也是一副巋然不動的架勢,居然還嘴角噙著笑,慢慢走近孟雲潔。
那老闆很會看人臉色,馬上就迎了過來:「幾位裡邊兒請,雅間環境好,安靜。」
溫晚被他突兀的話說的一怔,接著下一秒,忽然被攬進一個有力的懷抱中。他的肩膀很單薄,衣服上是濃濃的消毒水味,頸間的肌膚也有些冰涼,貼上去非常不舒服。
溫晚嘆了口氣,俯身摸了摸他發頂那個柔軟的旋。這孩子有時候真是彆扭的厲害,明明一直嚷嚷著要回家,現在有機會出院了,卻又露出一副不情願的樣子,連她都有些搞不懂了。
顧雲山去世以後,老太太最大的消遣就是打麻將,輸贏全在臉上,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時候老太太的臉有點臭,顧銘琛只當她下午輸了錢不高興。
孰料才走出一小步,這時候車門忽然被打開,那人直接伸手就把她拽了回去。溫晚一個沒防備就摔進他懷裡,手似乎還按到了什麼不該按的部位?
賀沉這話一出口底下便是一陣嘩然,大家都沒想到他會這麼輕巧地承認。溫晚也被他那樣給驚住了,難道他真不怕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或者這一切本來就是真的?
阿爵淺笑:「溫醫生很關心賀先生。」
最後賀沉選了家私房菜館,溫晚直接被他半攬著下了車。見她還是不情願,男人終於沉了臉:「怎麼跟大姑娘似的,再裝就過頭了。」
阿爵等車開出一段路,這才回頭看了眼後座的男人,賀沉一直微微側著臉看窗外的風景,他向來喜怒不形於色,這會兒還真說不好心情如何。
賀沉冷眼看著一切,也沒阻止阿爵,只是側身往前一步,反而站在了人前正中央。他冷靜地望著烏泱泱一屋子人,目光銳利逼人:「想要我交權,就要看看你們有多大本事。拿出證據給我瞧瞧。」
溫晚回過神來,發現兩人貼得太近,急忙往後靠近椅背,低聲咳嗽道:「那個,你有空嗎?」
賀沉就跟發現什麼好玩的事兒似的,湊過來盯著她看:「又不是沒見過,反應這麼大。你現在下車準備自己走回去?」
人在脆弱的時候,一點點溫暖都會被肆意放大,所以賀霆衍此刻感受到的絕對不是一顆糖果帶來的觸動。溫晚當然知道他的心理,往他床邊一坐,心裏忽然有些酸澀:「即使失去了親人,你也要積極樂觀地活著,相信你爸爸更願意看到開心的你。有些東西,不該是你這個年紀去承受的。」
她剛才那副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但賀沉沒有繼續問下去,只是盯著她腕間的手錶看。溫晚留意到他的眼神,狐疑地將手臂交換了個位置,腕表就被巧妙地擋在了袖子裏面。
她再看賀沉的時候,覺得越發陌生了。
還是賀沉先開口的:「霆衍出院的幾率有多大?」
賀沉不明所以地望著她,溫晚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她覺得自己要是把話說出口,真的會被對方給掐死。
溫晚不知道要不要主動和他打招呼,就是再遲鈍也清楚感覺到賀家分成了幾派,而她現在一直和賀霆衍在一起,乍看之下倒是和賀淵、賀霆衍站在一邊。
賀霆衍深深看著她,唇角動了動,開口卻是:「我會想你。」
「賀淵已經提了出院申和-圖-書請,我只根據事實做出病情陳述,最後還要尊重孩子的意思。」她剛說了幾句就忍不住皺眉,「別在我這抽煙。」
賀霆衍就是再彆扭,也還是有這個年紀孩子身上的好勝心在。他氣鼓鼓地攤開手,昂著下巴瞪溫晚:「我不是孩子!」
溫晚沒想到一場葬禮最後會變成這樣,之前只覺得賀沉這人陰晴不定很難琢磨,現在看他在賀家的處境居然這麼……她也說不上心裏究竟什麼滋味兒,反正不是那麼痛快,看到他處境堪憂,居然有些同情。
不知道是不是溫晚的錯覺,阿爵說這話時賀沉的表情很難看。她不知怎麼的又想到賀霆衍,也不知道外界傳聞的是不是真的——
賀峰每次回來,一定會給他帶很大一包這種糖果,他哭的時候也總拿這種糖哄他。可是自從父親去世之後,再沒有人關心他哭不哭,這種糖也越來越少,在市面上幾乎買不到了。
下葬的時候倒是很順利,一直沒人再鬧事,天色灰濛濛的覆了一層霧靄,像是要下雨,墓園裡的風很大,吹得人渾身都涼颼颼的。
阿爵從後視鏡看他一眼,不說話了。
可是這時候對著這男人,她哪裡開得了口?
溫晚臉皮子薄,哪裡能像他這樣好似什麼都沒發生,被他這麼一說臉上又是一陣發紅。
周爾嵐看了眼溫晚,最後還是忍著什麼都沒提:「這幾天忙得都看不見影兒了。」
「孟小姐是賀老的妻子,她說的話總不可能作假。」
賀沉收回視線,說:「我先走了。」
局勢在瞬間似乎又有了轉變,可溫晚發現還是有那麼一群人蠻橫地繼續揪著那些流言蜚語不鬆口:「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既然事情發展成這樣沒有個定論,倒不如把公司交給老二。」
那天在警隊外鬧得有些僵,溫晚也有好幾天沒見顧銘琛了,這次他的氣色似乎比上次還要不好,下巴上留著淺淺的胡茬,以前這男人非常注意這種小細節的。
「……」溫晚心想,還真是不情之請。
周爾嵐看賀沉那樣心裏就更加不痛快了,可是周圍還有朋友在,她就是再不高興也不會把事情擺在現在解決。
車廂又陷入死寂,偶爾有對面的車燈掃過後座,阿爵總能看到那張覆了寒霜的冷淡面容沉如死水,卻沒想到才一會兒,後座就冷冷傳來一句:「她剛才拒絕我了。」
溫晚就更加確定,賀沉這樣的男人非常危險,或許有時候很容易讓人心動,但絕非良人。所以他很擅長把握分寸,正如他說的是「離婚後跟我吧」,這至少為將來留了很大餘地。
賀霆衍不耐煩地望著她。
老闆聽這話明顯愣住了:「三哥哪不舒服?」
溫晚知道賀沉的意思,不就是說她離過婚,他能看上她已經是她的福氣了嗎?她想也不想直截了當就給拒絕了:「抱歉,我對你可一點都不感興趣。」
「他有事做。」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顧銘琛已經開口了。他微微低下頭,橫在她肩膀上的胳膊卻結實有力,像是要將她捏碎一樣:「病人家屬?哪一位?」
他這話說得又圓又滿,言下之意,賀沉要是拒絕交權,那就是有嫌疑心虛的表現。
周爾嵐不放心地又看了他一眼:「銘琛,媽很喜歡小晚。」
他掀了掀眼帘,最後居然沒勇氣再看母親一眼,只是安慰道:「我知道了,外面涼,你快點進去。」
賀沉嘲弄地望著她:「吃完飯就送你回去,再鬧我就摸回來。」
溫晚都不知道要怎麼和這人溝通了,乾脆不繼續這個話題。她忽然記起昨晚陳太太的委託,本來壓根就不用問的,像賀沉這種人,介紹誰給他都有種推人進火坑的感覺。
顧銘琛往溫晚旁邊一坐,倒是沒再看她,只是側臉看了看周爾嵐:「手氣不好?」
溫晚是抱著被拒絕的心理問的,哪裡想過要吃什麼,這時候被對方盯著瞧,舌頭便有些打結:「吃,齋怎麼樣?」
周爾嵐畢竟這個歲數了,看人還是有幾分把握的,這男人不似看起來這般簡單溫和,而且他看溫晚時,眼神不對。他又很有分寸,這時候顯然是故意幫著圓場給溫晚台階下。
溫晚知道這流氓絕對能幹出這種事,還是硬著頭皮跟他走了進去。老闆顯然跟賀沉很熟了,馬上迎了上來:「三哥。」
這男人那語氣就像在談論天氣,她被嗆得狠狠咳了好幾聲,捂住嘴不可思議地望著他:「你是不是,該去我們醫院觀察一下?」
溫晚注意到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綳得很緊,骨節處都隱隱泛白,她忽然有些緊張,手指也不自覺蜷縮起來。
溫晚禮貌頷首,側身就能看到賀沉走在身後幾步開外,忍不住還是問了句:「賀沉沒事吧?」
孟雲潔像是真的怕他,往後退開一步:「你,幹什麼?」
他意有所指地豎起兩根手指。
賀沉顯然也沒把這些話當真,溫晚拒絕他之後,他連一點點不高興或者失落都沒有,還很客氣地和她吃完這頓飯,甚至堅持要將她送回家。
賀沉抬眼看她,笑了笑:「看起來,的確是。」www.hetubook.com•com
誰知道話才對那男人說了一半,賀沉就挑起眉,好像興趣還挺大:「請我吃什麼?說說看。」
「怎麼,怕我?」溫晚眯了眯眼,故意挑釁道,「要是怕就算了,這麼大孩子了,沒想到膽兒這麼小——」
她不想引火燒身,只能儘力幫賀霆衍,能力範圍之外的,就不是她該考慮的。
阿爵臉上沒表情,伸手掐了掐那孩子粉嘟嘟的小臉,接著從口袋裡變魔術似的拿出一塊巧克力。
說的好像賀沉和她吃飯心情就會好轉一樣!
賀沉沒理他,只是看著阿爵皺眉頭:「帶孩子帶出癮了?」
北康醫院青州人都熟悉,那是當地著名的精神病院,裡邊住的可全都是……老闆驚恐地望了眼賀沉,訕訕地擠出一聲笑:「小姐真是愛說笑。」
溫晚有些尷尬,周爾嵐這兩年沒少提孩子的事兒,時不時就旁敲側擊一下,偏偏她和顧銘琛最後鬧成這樣,離婚的話要是說出口,還不知道結果會怎麼樣。
他說這話時意外地看了溫晚一眼,接著還把手臂搭在她身後的椅背上,這姿勢看起來曖昧,落在外人眼裡顯得小夫妻倆感情非常好。
賀沉有些意外地挑起眉。
「阿爵不一起嗎?」
溫晚一下子被噎住,一口氣堵到胸口出不來。
周爾嵐被他氣笑了,嗔怪地推了他一把:「就知道貧嘴,沒時間陪我可得好好陪小晚。」
溫晚知道他是在敷衍周爾嵐,還是對這親密的舉動不習慣,正好抬頭便撞進他一雙黢黑深沉的眸子。他沉沉望著她,居然有些情深。
溫晚的腦子先是懵了一下,隨即僵在那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她越發如坐針氈,用力拍了拍前排椅背:「我要下車。」
阿爵難得會笑,揉了揉小傢伙毛茸茸的腦袋,卻古怪地看了賀沉一眼:「我又不是冷血怪。」
溫晚的手僵在半空,這才遲疑著伸出手,故作輕鬆地拍他肩膀:「想我就打電話啊,我不是給過你號碼?」
……給賀沉做媒?
溫晚發現整個過程中賀沉都很平靜,不和別人交談,也不多看其他人一眼。倒是這一路賀霆衍都在和賀淵低聲交談,他們走在溫晚前方一點,說話又刻意壓低了嗓音,她完全聽不到兩人的談話內容。
對於阿爵的沒話找話,賀沉只是涼涼看了他一眼。
溫晚瞠目結舌地望著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在賀沉臉上,連帶著溫晚都有些緊張,賀家二伯這話其實有些不太講理,怎麼看都是趁火打劫的意思。
溫晚哪裡想到這麼多彎彎繞繞,表情空白了一秒,隨即想到他今天在靈堂被逼交權那一幕,自己大概又是踩到他痛處了。
可昨晚不知道周爾嵐是不是故意試探她和賀沉,竟然也添油加醋地說了一句:「反正只是舉手之勞,你幫忙問問,最好幫忙約出來見一見。你開口的,那位賀先生一定答應,他不是想要感謝你嗎?」
「哎喲,還是小年輕好,看這倆恩愛的。」有人忍不住附和出聲,其實前段時間顧銘琛和吳迪的新聞鬧得上了頭條人盡皆知,只是現在的人思維奇怪,總覺得男人出軌是小事,要是剛才賀沉和她露出點什麼端倪,恐怕情況又得兩說了。
她本能地又抓了一下,結果就聽到頭頂傳來一聲低啞的悶哼。賀沉眼底暗沉一片,低聲在她耳邊咬牙道:「再摸下試試。」
像是感覺到她的視線,他皺眉看過來,隨即便那麼冷冷看著,幾秒就收回了視線。
溫晚每次都被這人看盡窘狀,也無心和他計較:「霆衍的病情本來就不嚴重,平時多找心理醫生聊聊。」
連一向沉默的賀霆衍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少年說話時還是那副冷淡的口吻,話里卻有不易察覺的關懷:「黑眼圈快掉地上了。」
溫晚深吸一口氣,從抽屜最底層拿了個嶄新的玻璃煙灰缸放在他面前。賀沉嘴角的笑意加深,將剩下的大半截煙直接捻滅在一塵不染的煙灰缸里:「原來,他還沒來過你辦公室。」
溫晚咬唇避開他的視線,不自在地憋出一句:「不用你管。」
這話說的,溫晚要是不答應倒顯得十惡不赦一樣,她只好老實說:「賀先生未必想和我一起……」
賀沉已經繞過她,冷著臉直接上車了。
再回去時要走過很長一段台階,車子停在墓園門口,溫晚一個人走著,忽然有人上來搭話。溫晚認得他,是賀沉的那個手下,剛才聽別人叫他馮爵。
阿爵沒說話,只是看了眼此刻賀沉臉上的表情。
「有求於我?」賀沉一眼就看出來了,雖然他認識溫晚的時間不算長,但對這人的性子已經摸清了八九分。
賀沉卻依舊是謙謙君子樣地笑著:「既然幾位還沒用餐,賀某就不打攪了,溫醫生,我順路送你。」
賀沉點了點頭:「是實話,我沒說是假的。」
她這輩子還沒碰過男人那玩意兒呢!第一次居然是……
溫晚都替賀沉捏了把冷汗,氣氛變得越發焦灼起來。只見賀沉和那人對視片刻,聳了聳肩淡然道:「我覺得,不怎麼樣。」
顧銘琛伸手捻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捻眉心:「我知道,你早點休息。」
溫晚之前太懂事,在朋友圈裡還真是周爾嵐的驕傲。人人都說好媳婦是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顧家那個媳婦無論學識作風,哪方面都沒得挑。
二伯說完看了眼賀沉:「老三,要證明自己清白並不難,那就答應我的條件。反正你們是兄弟,誰來管理賀家相信你都沒意見,等事情弄個水落石出再把賀家大權交還你如何?」
孟雲潔緊咬下唇,一雙眼狠狠地瞪著賀沉,可是她囁嚅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賀沉就那麼似笑非笑地看著溫晚,等她說完才伸手把人扯了過來,手掌覆在她光潔的後頸用力捏了捏:「高興了?」
「溫醫生。」
溫晚被幾個老太太盯著,加上顧銘琛在邊上抱著胳膊看好戲,最後只好答應了。
賀沉挑眉望著她,嘴角溢出一點笑:「顧銘琛不抽?」
賀沉在老人面前一貫紳士,微微頷首:「賀某給溫醫生添了不少麻煩,請她吃飯當是答謝,溫醫生這段時間沒少費心。」
賀霆衍看清掌心裏的東西,頓時雙眼瞪圓。
人群里開始有些騷動,低聲耳語,愣是沒有一人敢站出來主動挑釁。
這孩子極少會有情緒大動的時候,除了面對賀沉會暴躁易怒,平時對誰都冷冰冰的。溫晚想到昨天和賀沉一同從墓園離開,估計這又讓他不痛快了,也不想解釋,垂眸繼續做筆記:「你二叔已經向院方提了出院申請,手續很快就能辦下來。」
「孟小姐說的這些都是實話,不過,你剛才那番話怎麼聽都是一己之見,只是推測而已。證據呢?」賀沉笑笑地望著孟雲潔,只是眼底沒有溫度,「如果還沒有,別再浪費時間。」
溫晚從頭到尾都沒吭聲,她不知道要說什麼,也不想再讓謊言如雪球般越滾越大。
顧銘琛開車先將周爾嵐送回家,周爾嵐這一路就發覺兩人間氣氛不對,這時候得了空悄悄把人拽到一旁:「畢竟是你不對在先,我看的出來小晚不是那種會亂來的人。你要對她不好,她才會想別人。」
她沒好再繼續說下去,點到即止,又怕被旁邊幾個看出點什麼嚼舌頭,只好嘆了口氣:「你這幾位阿姨,全都抱孫子了,就我這還一點消息都沒有呢。」
溫晚急忙掩飾性地端起茶杯,她剛剛嘗了一口,就聽到賀沉極其平靜地說:「今天葬禮上看到的,不好奇?」
兩人一起走出包廂,阿爵正和老闆家的孩子玩拼圖,見他們出來馬上站起身,那老闆也迎了過來:「三哥要走了?」
賀霆衍這才重新看著她:「我以為,你在騙我。」
這隻表對她意義不同。
溫晚心裏翻了個白眼,她只是禮節性地問候而已。
賀霆衍還是不說話,只是目光已經回到手中的書本上。
賀沉本來還有些惱,可看她臉上飛快地浮起兩片紅雲,瞬間就來了興緻,明明都結婚的人了,居然還這麼容易臉紅,忍不住更想逗逗她:「你確定咱們要去吃齋?不去,開葷?」
賀沉點了點頭:「老規矩,看著上吧。」
賀沉懶得理她,閉上眼道:「給你換衣服的時候我都沒衝動,只要你自己別撲過來就行,窮操心。」
顧銘琛看到她走神,眼神微微一黯,搭在椅背上的手輕輕收攏就將她攬進了懷裡:「孩子多煩,我和小晚兩個人挺好。」
賀沉被罵了也沒生氣,解了西服扣子,手臂隨意搭在另一邊椅背上:「我以前沒費心追過什麼女人,所以可能唐突了。我對你很感興趣。」
答案有些意料之外,周爾嵐還是蹙眉打量著賀沉,也不知道信是不信。
他最後一句說得極其曖昧,音色低低啞啞地,還故意輕咬尾音。溫晚被他撩得臉上又是一熱,深呼吸一口,掙扎著從他懷裡起身,嘴裏恨恨罵了一句:「流氓。」
周爾嵐平時活動不少,可是極少會在外面用餐,再高級的餐廳在她眼裡一樣衛生堪憂。所以會在這裏遇到她,溫晚有些意外。
溫晚被他這副樣子逗得好笑,手裡的東西已經輕輕放在他掌心:「給你。」
賀霆衍之前究竟是不是被他故意送進這裏的,溫晚到現在心裏大概有了答案。只是賀家的事看起來太複雜,根本不是她能攙和得起的,更何況現在還多了個賀淵……
阿爵這人平時沉默寡言,溫晚以為他不善交際,誰知道這人同樣善於拿捏別人的心理。就像此刻,他說的每句話都非常有技巧。
顧銘琛的動作僵住,心裏頓時翻江倒海一樣。他當然知道周爾嵐有多喜歡溫晚,從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周爾嵐幾乎是按心目中最完美的兒媳婦形象來培養溫晚的。
賀沉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玩味,又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說:「離婚之後,不如跟我吧。」
「媽。」她走過去得體地叫人,同周爾嵐一起的幾位太太之前也全都見過,時不時會一起喝茶打麻將的。溫晚禮貌地客套之後,乖巧地站在周爾嵐一側,「您今天怎麼會——」
兩人一起去了辦公室,溫晚每次單獨面對賀沉都似乎有一肚子話想說hetubook.com•com,卻又覺得無話可說。就像昨晚之後,她覺得自己該對賀沉說點什麼,可是在腦海中組織了很久,也依舊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言語。
他說完又笑了笑:「你跟著我不吃虧。」
不知隔了多久,病房門被人輕輕推開,即使是很小的一點聲響也驚擾了兩個人。溫晚回頭就看到了一臉淡漠的賀沉,他就那麼站在門口冷冷看著兩個人,眼底有些東西翻湧著,卻無法讀懂。
溫晚看了他好久,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白痴念頭:「沒事。」
溫晚無奈笑出聲:「孩子,戒備心太強可不是件好事情。」
孟雲潔膽怯地看著賀沉,語氣低低地:「賀沉之前有批貨出了問題,為此和賀老起過爭執,前陣子他還拍了我的裸|照威脅我幫他,他對賀老的行程非常清楚。從我這查出這些事不久賀老就發生意外了,不是他還能有誰?!」
孟雲潔臉色煞白,肩膀瑟瑟發抖:「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別想再威脅我,我不怕。」
至於賀沉那副能冷死人的神情,溫晚覺得還是別主動觸霉頭的好。
溫晚被他這麼一說反而覺得沒意思了,好像自己那點小心思人家完全不介意。
倒是忠叔身後一個男人跨了出來,他說話氣勢很足,只是嗓音還是有些不易察覺的顫意:「賀老三你別得意,真以為我們沒證據?峰哥走了不把東西留給妻兒,卻全都落在你手裡,誰都知道你和他不對付。如果這些不夠,還有人證。」
溫晚本來也不想和他一起吃飯,被誤解了索性不解釋,邁開步子就準備往另一邊走。賀霆衍晚上要在賀家留宿一晚,她正好可以回家安心睡一覺,樂得自在。
接著有人配合地站出來,一個身穿黑色套裝的年輕女人安靜立於賀沉身後,臉上沒有任何妝容,看起來分外憔悴。她眼眶泛紅、膚色蒼白,真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說話時也顫顫巍巍、怯懦無助:「我可以作證。」
溫晚被他打量著,心裏那股火氣更旺,直接對那人道:「你什麼眼神?我是他醫生。」
溫晚沒和顧銘琛以外的男人吃過飯,賀沉還是第一個,而且這麼逼仄的空間,裏面居然只有她和賀沉兩個人!
阿爵皺了皺眉頭,忽然停了步子:「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溫醫生待會兒,能不能邀賀先生一起吃晚餐?」
「說起來,我有個侄女也老大不小了,就是太挑剔。現在條件好的男人簡直就跟稀有動物似的,呃,小晚——」
顧銘琛上車之後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溫晚思前想後,試探道:「是不是媽發現了什麼?不如我們早點告訴她吧,瞞得越緊將來她知道就——」
賀沉一直若有所思地望著她,眼神很奇怪卻不知收斂,大喇喇地好像在觀察獵物,這讓溫晚格外緊張,加上之前那怪異的氣氛,總覺得和賀沉待在一起很危險。
賀霆衍皺了皺眉頭,盯著她不吭聲。
果然劉太太就笑眯眯地搭腔了:「這都多久沒見著銘琛了,每次都是小晚陪著你媽。不知道的還以為小晚才是親閨女。」
溫晚沒想太多,直接說了實話:「這位是賀先生,病人家屬。」
溫晚鬆了口氣,誰知道走到門口的男人,忽然又折了回來。
阿爵繼續開著車,專註地直視前方:「一副秋後算賬的樣子,溫醫生回去之後大概不好過。離婚的事也——」
直到顧銘琛出現,他推門進來,看到溫晚時明顯愣了愣,周爾嵐指著旁邊的位置:「過來,傻站著幹嗎?」
老闆將他們帶去包間,沏了茶才退出來。
賀淵被突然提及,似乎有些意外,怔過之後便是搖頭:「二伯,老三比我更了解公司,還是他更合適。」
所有人俱是一愣,賀沉沒再多說,抬手看了眼時間:「時辰差不多了,送父親上路。」
賀沉直接打斷他:「你什麼時候變這麼八卦?別人離不離婚,操那麼多心做什麼!」
溫晚喝進去的茶全都噴了出來。
溫晚想了想還是說:「他只是個十六歲的孩子。」
顧銘琛笑:「你也說我忙了,都在公司。」
溫晚搖了搖頭:「好奇你也不會告訴我實話,更何況好奇不是什麼好習慣。」
他說著又朝餐廳老闆道:「顧太太這單算我的。」
那是賀霆衍小時候才有的一種糖果,包裝並沒有多精美,可是味道很獨特。最重要的是那個味道,總讓他記起父親。
賀沉見她一直盯著自己走神,微微傾身過去:「想什麼?」
溫晚合住病例,把鋼筆放在白大褂口袋裡,走至病床前才笑了笑:「怎麼了,要回家了不開心?」
賀沉冷笑:「自作聰明。」
賀沉笑道:「孟小姐雖然只是三流演員,演技卻讓人嘆服,不繼續拍片實在太可惜。」
賀霆衍也不回答她,只是抱著她的手很有力,溫晚試了幾次都沒能掙開。
賀沉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什麼,淡淡移開眼,說了句無關緊要的緩和氣氛:「這茶味道很好,試試。」
只是現在……怎麼覺得他挺鬱悶?
「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所以特意問了你二叔,他說你小時候很愛吃這個,還好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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