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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不及你好

作者:瘋子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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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如今,那些舊時光

第五章 如今,那些舊時光

這話實在太過了,他嗓音也有著一股說不出的魔力,溫晚全身都僵硬綳直,手指死死扣著身下的皮椅,等反應過來這人是在捉弄自己時,微微有些惱:「賀沉,你這是騷擾!」
溫晚抿了抿唇,終是沒再繼續說下去。
有些東西不說破,便一輩子可以當做不曾發生過,就像她年少時便攔腰斬斷的那份奢侈暗戀。這時候被顧銘琛一語戳破,溫晚覺得無地自容,又覺得義憤填膺。
溫晚走過去,儘管不情願還是禮貌地說:「我今天狀態不太好,明天再去看霆衍,你先——」
溫晚本來就喘不上氣,被她這話說的胸口又是一陣煩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是故意來給我添堵的吧?」
廚房?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反應總是慢半拍,溫晚的腦子空白了一秒,接著賀沉好像自己已經找到了,直接往廚房的方向去。
溫晚深吸口氣,臉色蒼白,許久才笑出聲:「你憑什麼以為,我會愛你這麼多年?你以為我……真的沒自尊?」
顧銘琛闔住眼,再睜開時眸色清冷:「你還真是有本事,知道怎麼讓我疼就怎麼來。」
溫晚倏地轉過身,早就淚流滿面。
這種男人,理智一點還是避開的好。
顧銘琛卻看得失神,直到人流散盡,這才緩緩站起身:「走吧。」
電影散場了,結局有些悲傷。
溫晚的拳頭就停在了半空,她有些直愣愣地望著上方的男人,屋子裡的光線也灰濛濛的,卻能看到他的雙眼異常明亮,離得太近視線無法對焦,也無從辨認他臉上的真實情緒。
溫晚小聲咕噥道:「我剛才也覺得太荒唐,所以沒敢問,我準備跟她們說——」
賀沉臉色一變,倒是馬上從她身上退開了。
蕭瀟翻了個白眼,這才有空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那能一樣嗎?你現在是發燒。」
顧銘琛站在門口,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房間里神色各異的兩個人,表情自然不會有多好看,只是依舊保持冷靜地轉身向溫晚:「可以走了嗎?」
溫晚怎麼想眼下都不該讓兩人碰面,只好極力緩解氣氛。
「滾蛋。」哪個女的被男人這樣盯著,還是個長得不錯的男人……要是還一點都不緊張,那才是見鬼好嗎?
溫晚很少會哭,她天生好像淚腺就不發達,這時候卻有酸澀的東西滑過眼角,止不住,洪水泛濫一樣。
溫晚頭疼地看了眼賀沉:「霆衍的出院手續會有專人負責,我還有事,先走了。」
賀沉耐心地聽她說完,這才皺了皺眉,他的臉慢慢貼下來,五官離她越來越近,溫晚的拳頭也一點點攥了起來。
溫晚吸了口氣,還是把沒什麼味道的食物給咽了下去,接著十分平靜地告訴蕭瀟:「我和他昨天去辦手續了。」
周爾嵐沒有懷疑,還叮囑他路上好好照顧溫晚。
裏面很快傳來一陣水聲,她遲疑著走到廚房門口,看到賀沉正站在料理台邊上。
溫晚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樣子,雙唇乾巴巴的都有些脫皮了,還是搖了搖頭說:「我就是醫生,去什麼醫院啊。」
溫晚被他看得不舒服,拿了包準備走:「我已經和主任請了假,你有事可以找其他人解決,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
疼的卻好像是心,不是那層皮肉。
她馬上拍了拍腦門,真是發燒燒糊塗了!
賀沉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反問皺眉問她:「嚴重嗎?」
奢望永遠只能是奢望。
溫晚額角暗抽,她本來就不想和這男人單獨待著,恨不能他趕緊走,哪裡還想給他泡茶,就說:「不好意思,家裡沒熱水。」
可是這次卻燒得很厲害,迷迷糊糊地醒了好幾次又睡過去,耳邊能聽到手機一直響,可是眼皮沉得睜不開,後來有點意識的時候,才勉強撐著發軟的身體給單位打電話請假。
像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秘密被窺見,她一把揮開他的手,往後閃開一大步,廂體隨著她激烈的動作狠狠晃了晃,顧銘琛卻穩穩地望著她。
溫晚第二天沒去上班,意外地發燒燒到三十九度,她身體素質很好,一年到頭也不會生幾回病。小時候就一次次警告自己,千萬不能得病,她可沒有生病的資本,不會有人像爸爸那樣守在床前照顧她一整晚的。
顧銘琛的手很涼,觸感不像賀沉的,他從小沒吃過什麼苦連廚房都沒進過,所以手指修長光滑,沒有一點粗糙的質感。他開始大概只是在試探,過了幾分鐘,直接將她手中的盒子放在一旁,與她十指相扣了。
顧銘琛看著她,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你真的,不能再重新愛我?」顧銘琛忽然發問,溫晚一雙手都被他捏的生疼,手背上已經落下紅紅一層印子,全是他用力過猛留下的。
「昨天不是挺厲害?」男人的唇很涼,貼著她耳畔啞聲吐出幾個字,氣息又帶著一股讓人發顫的暖熱,拂過她耳後的肌膚,一縷縷地往她耳蝸里飄。
溫晚就在這冰火兩重天的煎熬中輾轉難眠,然而第二天司機把他們送到車站,她就在候車室看到了同樣拿著行李的紀顏。
離婚處人不多,顧銘琛坐下之後一直寒著臉不說話,工https://www•hetubook.com•com作人員做了簡單詢問,又慣例地試圖勸了兩句:「兩位要不要再仔細考慮下,我看你們也沒什麼大矛盾。」
溫晚震驚地看著他。
看的是部文藝片,劇情台詞都透著一股沉悶的壓抑感,畫風有些暗,整個過程影院里都是暗蒙蒙的。溫晚看得挺投入,她不管做什麼都很耐心專註,所以一直沒留意顧銘琛的反應。
顧銘琛從坐上摩天輪便一直沒再講話,溫晚倒是很高興,趴在玻璃上看遠處的風景。她平時沒那麼多話,這會卻喋喋不休的樣子:「這能看到鳳靈山,還能看到南湖啊,哥,你看、你看——」
溫晚自己找了退燒藥,又給蕭瀟發了條微信過去。中午剛到下班的點兒那丫頭就風風火火趕來了:「怎麼回事?嚴重嗎?去醫院看看。」
現在的天真是越來越冷,雖是初冬,可青州上午的氣溫非常低,尤其今天還是個陰天,蕭瀟進來時都帶進一身寒意。她把手揣在口袋裡捂著也沒好再碰溫晚,只是抬了抬下巴:「吃點東西吧?」
溫晚笑得有些諷刺:「對,就是那次,那之後……我便再也不能愛你了。」
「想什麼?」顧銘琛俯身要幫她系安全帶,溫晚拒絕了,男人眼底閃過一絲不快,卻還是沒表現出來,只說,「賀沉不是好人,離他遠點。」
顧銘琛精緻的五官就停在眼前,烏黑的眼深深睨著她。
顧銘琛沉默著,她眼裡漸漸溢出淚水,靜靜地滑過唇角。
「誰啊?」溫晚走過去,看到來人臉上的表情便有些僵,「你怎麼——」
估計真要氣瘋了!
溫晚坦然地看著他,以前無數次被顧銘琛折磨的時候,她也期望看到這男人痛苦的樣子,可是現在終於看到了,卻遠遠不似想象的那般有快|感。
「我記得你小時候說過,如果摩天輪升到最高點的時候接吻,兩人下輩子還能在一起。」顧銘琛說著已經俯身過來,唇瓣離溫晚越來越近。
她不安地抬起頭,正好瞧見那一雙微微泛著寒意的陰沉眼眸,還沒來得及說話,賀沉忽然低低笑了起來,「溫醫生,說起來……昨晚我整夜都在想你。」
手續辦得出奇的順利,現在兩人是真的沒關係了,出了大廳,溫晚直接朝馬路對面走去。顧銘琛看著她,喉間有些發堵,幾次之後也無言地轉過身。
「能別咒我嗎?」溫晚費勁地睜開眼,將她的手握住扒拉下來,「已經退了,是你的手太涼。」
蕭瀟狐疑地把手往自己臉上貼了貼,自言自語道:「是嗎?」
顧銘琛伸手就從溫晚頸間扯出那條項鏈,其實不是多值錢的東西,甚至有些微微的掉色,正是初冬,那鏈子上還帶著她的體溫。
即使有些心虛,她還是恨恨地看著賀沉,察覺到他眼裡的嘲弄就更加惱火:「你到底想怎麼樣?之前都說清楚了,我對你沒興趣。」
蕭瀟撇了撇嘴:「你那個婆婆,總覺得這事還沒完。」
溫晚有些尷尬,賀沉一直看著蕭瀟,眼神挺專註,好像對她說的話頗有興趣。她急忙打斷蕭瀟,推著人往外走:「你真的要遲到了——」
溫晚伸手拉他,直接往裡走:「咱們坐藍色那個。」
「我發現的太晚,對不起。」他低聲呢喃這一句,似真亦假,溫晚都懷疑是自己幻聽,可是下一秒她還是理智地伸手攔住對方。
他們這次去的是遊樂園,溫晚記得唯一一次顧銘琛說要帶她去遊樂園,其實是以她的名義騙過周爾嵐,帶紀顏過來玩罷了。那時候紀顏多開心啊,溫晚站在摩天輪底下,看著她興奮的手舞足蹈,最後靠進了一臉寵溺的顧銘琛懷裡……
氣氛有些不對勁,溫晚覺得自己應該推開他,在遲疑的一瞬間,賀沉已經率先鬆開她,還站了起來。
顧銘琛難得沉默,大概經她提起又回憶了不少往事。兩人檢票進場,溫晚沒問顧銘琛為什麼買的情侶座,只是和他一同坐好,安靜地等電影開場。
男人搭在她肩上的手劇烈顫抖著,溫晚緩緩將他推開:「我們不再是孩子了,愛情對我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就像我決定不愛你,可是還是會為了生存選擇同你結婚。」
蕭瀟衝進屋子裡拿外套,出來時又若有所思地瞄了眼賀沉,最後用胳膊意味深長地撞了溫晚一下:「剛才認真的,我們雜誌社新來的總監,我自己都割愛準備介紹給你了,比顧銘琛不知道強多少。你不就喜歡他那種皮膚白長相清秀的嗎……」
溫晚也沒說話,只是沉默地吃東西。
溫晚被他看得發毛,總覺得每每兩人單獨待一起就有種要被人非禮的感覺,戒備地悄悄往後退了一步。賀沉將她這些小動作都一一收在眼底,在她還想往後退的時候,胳膊一伸,直接就攥住了她手腕。
他伸手狠狠掐住她下巴,兩頰的肌肉都微微鼓動著,看來真是被氣得不輕:「溫晚,我真是恨不得弄死你。」
溫晚搖了搖頭:「性格不合。」
她再抬頭的時候,顧銘琛已經牽著紀顏走遠了。
顧銘琛伸手想去抱她,溫晚用力甩開了。她眼m.hetubook.com•com裡還有淚,卻固執地笑著:「你問我為什麼還留著這條項鏈,我就是提醒自己,這輩子不能再奢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顧銘琛,你曾經那麼糟踐過我,怎麼還有臉問我為什麼不能愛你。」
溫晚敷衍著點點頭:「再說吧。」
她看著手裡的粥,越發覺得索然無味,乾脆把碗放在一旁:「我知道,我欠顧家的也還了,現在挺輕鬆。」
天色已經很晚了,溫晚只能第二天再去看爸爸。鄉下的夜晚很安靜,並不像城市充滿喧囂嘈雜,所以睡在隔壁屋,她將一牆之隔的春色聽得清清楚楚。
車直接開去了電影院,溫晚站在影院門口有些恍惚,小時候她和爸媽去看電影還是那種很老舊的設備,許多人坐一間,門口有人賣花生和瓜子。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周圍全是年輕小情侶,兩人依偎在一起不知道該選哪一個片子,言語間卻滿是幸福溢出來。
男人挺拔的身形逆光而立,他身上此刻只著一件單薄的黑色開司米毛衣和黑色西褲,身材看起來越發修長。溫晚那一刻忽然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絲溫暖的感覺?
顧銘琛一直看著她,溫晚回頭便與他目光相遇,氣氛陡然變得低沉,之前粉飾太平的一切瞬間碎裂開來。男人的眼眶很紅,薄唇緊抿,雙手手肘微微撐著膝蓋,看她的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也許這次,顧銘琛是真的想陪她一起?
賀沉聽了她這話手裡的動作也沒停,把大衣脫下來整齊地放在沙發上,這才雙手插兜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廚房在哪?」
年輕男孩閱歷尚淺,顯然對這兩個「為什麼」無法解答,支吾著很久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只得伸手將人摟進懷裡哄:「不過是個電影而已,小傻瓜。」
這是在嘲諷兩人不經常見了,顧銘琛又怎麼會聽不懂?
「哪裡不搭?」顧銘琛手臂上還搭著他的黑色外套,身上只穿了一間灰色針織衫,看起來倒是少了幾分冷漠和壓迫感,語氣也溫和了不少,「在我眼裡你還是當年那小丫頭。」
溫晚在她的幫助下坐了起來,倚靠著床頭,竟然還衝她笑了笑:「嗯,不吃東西恢復更慢,我得早點回去上班才行。」
蕭瀟伸手試了下她的體溫,眉頭就沒鬆開過:「燒得很厲害,去醫院吧,拖下去萬一燒成白痴可怎麼辦?」
溫晚狐疑地看著他,顧銘琛微微側著頭,這時候的陽光正烈,刺得她有些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她皺了皺眉頭,將臉扭開:「你今天怎麼了?」
這答非所問的對話,沒頭沒腦的,難為溫晚還是聽懂了,看著賀沉臉上依舊是沒什麼情緒的樣子,她盡量鎮定地說:「沒事。」
顧銘琛摩挲著她的手背,低頭苦笑:「紀顏死後,我不敢面對事實,更不敢相信她是因你而死這件事。我發現自己恨不起來,沒法面對的不只是你,還有這樣的自己。紀顏是因為我出事的,可是我卻,漸漸愛上你。」
溫晚被他一系列舉動給弄懵了,這男人居然不耍流氓了?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她在心裏狠狠把自己鄙視了一萬遍,難不成被這男人騷擾慣了,現在赤|裸裸地變成抖M了。
顧銘琛慢慢屈膝往前,伸手將她一雙手牢牢捉住:「你好久沒叫我哥了。」
顧銘琛走過去摟著周爾嵐,說的非常認真:「小晚一個人多孤單,我在家也沒事,正好可以幫爸看看溫叔叔。」
蕭瀟正低頭把帶來的白粥倒出來,聞言瞪了她一眼:「沒見過生病還生的這麼理智的,你有多缺錢,顧家不是還欠你一筆嗎?」
她從小因為吃不飽飯胃疼過,也試過犯錯被舅媽打,還試過在學校被同學惡作劇腳踝扭傷硬撐著走回家,這麼多的疼痛,可是都遠遠比不上這一刻。
溫晚一直防備著,可是力氣還是敵不過,幾乎立刻就被人帶進了懷裡,周身都是他身上的氣息包裹著。
每年暑假顧家都會派人送她回老家,一個是看舅舅舅媽,最重要的還是去給父親掃墓。那次她剛剛跟周爾嵐開了個頭,顧銘琛忽然就插話了:「媽,我想陪小晚一起去。」
她不想再看這兩人起爭執。顧銘琛這人畢竟順風順水慣了,有什麼情緒全都寫在臉上,上次賀沉佔了上風,這次怎麼也不可能再吃虧。可賀沉也不是好招惹的,況且自己剛才咬那一口恐怕又激怒他了……
溫晚差點咬碎一口白牙,情急之下,只好漲紅著臉用力咬他下巴,她的力道是帶著幾分恨意的,一點情面都不留。
溫晚得到自由先是大大喘了口氣,接著迅速整理好衣物,已經對門外的人喊了一聲:「請進。」
她努力調整呼吸,在顧銘琛面前也不好發作,把桌上有些凌亂的資料整理好,掩飾性地低著頭:「噢,我好了,可以走了。」
溫晚盯著他臉上的一點一滴變化,心也徹底涼了,別人不了解,顧銘琛她還不知道嗎?他怎麼可能對她好,怎麼可能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顧銘琛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直接把紀顏摟在懷裡,對溫晚很隨意地解釋一句:「明天是顏顏的生日,我想和她單獨待一起,但和圖書是你知道媽不許我在外面留宿。」
顧銘琛手臂搭在方向盤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賀沉伸手捏了捏她下巴,玩味地又貼近她幾寸:「剛才想說什麼?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不說,我不介意用點手段讓你張嘴。」
顧銘琛搶在溫晚前發話了:「賀總還真有空,每次找小晚都能巧遇你。」
兩人今天要去民政局的,而且昨晚顧銘琛忽然提議要先去個地方,所以時間便提前了。溫晚都險些把這事兒給忘了,還好剛才的狼狽沒被他撞上,不然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溫晚抬頭看著依舊是當年那個偌大的摩天輪,忽然覺得今天的陽光格外刺眼,她慢慢地低下頭,望著自己的腳尖。
周爾嵐奇怪地看著他,連溫晚也驚訝極了。
那時候的她還是不好看,依舊瘦,瘦的連校服都撐不起來。而顧銘琛就不一樣,他很招女孩子喜歡,陽光帥氣,並且無所不能。
「適可而止!」這四個字她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如果不是雙手還被賀沉制住無法動彈,真想一巴掌招呼過去。
溫晚好像有點兒明白他的意思,又好像有點不明白,可眼下這男人離自己太近了,近的都能看到他長而黑密的睫毛,她只好飛快地點了點頭。
溫晚也不是傻子,只不過不想計較罷了,計較多了,難過的還是自己。
蕭瀟瞪著眼,恍然大悟般嘆了口氣,又有些怒其不爭地睇了她一眼:「怪不得好端端地會發燒。」
他聲線暗啞,呼吸好像有些紊亂,溫晚抿了抿唇還是什麼都沒說。
顧銘琛直接將她推開,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他說著從大衣口袋拿出兩張電影票,還挑釁地揚了揚。
溫晚深吸口氣,艱澀地擠出一抹笑:「你哪次會在我身上做無用功?今天做這一切,又想要我為你做什麼?」
溫晚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法逼自己就範,關鍵是那些話怎麼說?眼看著賀沉又逼近一些,她全身的血液都往臉上涌,只好慌忙道:「有人想讓我幫忙跟你說媒——」
蕭瀟坐在床邊看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腦袋,舊話重提道:「有什麼好難過的?那時候顧老爺子恩威並施地逼你和那人渣結婚,你就該拒絕。和紀顏比他覺得你好,要是有更合適的對象,顧家肯定不會考慮你。」
溫晚捏緊手包,轉頭直視前方,清楚地回道:「你還不了解我?明知道是危險就會躲開,怎麼還會撞上去。」
顧銘琛個子高腿長,幾步就跟了上來,一手便鉗住了她瘦削的肩:「溫晚,我們談談。」
唯一的解釋,她還有利用價值。
「你覺得我很缺女人?」賀沉忽然開口,清爽的氣息淡淡拂過溫晚的臉頰。
他說了一半又頓住,再轉過頭來,兀自笑了笑:「我管太寬了,以前對你不好在你心裏扣了不少分,以後希望能全都補回來。我至少還是你哥哥對嗎?希望你將來過得好。」
她深吸一口氣,倒是平靜地回視他:「還記得高考結束那年,你陪我回家掃墓嗎?」
蕭瀟在一旁琢磨著兩人臉上怪異的反應,這氣氛有些不對勁啊,低頭看了眼時間,不由驚的大叫一聲:「糟糕,遲到了!」
她咬著被角,耳邊還能聽到紀顏的低吟和顧銘琛粗重的喘息聲,夾雜在一起狠狠撕裂著她的每一根神經。她用力掐著掌心,一遍遍告訴自己:好好看清楚吧,這就是現實,從此以後,別再幻想了。
他微涼的手指輕輕擦過她柔軟的唇,在她唇角點了點:「這裏的滋味,我還挺懷念。」
「沒胃口吧,要不別吃了。」蕭瀟看著都替她難受。
溫晚低著頭,臉上的血色退得乾乾淨淨。
溫晚不理他,咬牙將他的手掰開,顧銘琛另一隻手又將她攔住,語氣已經不似剛才那般急切:「我們都因為過去浪費了太多時間,現在不能心平氣和地談談?」
賀沉點了點頭,彷彿也不在意,只是微微昂著下巴看她,也不說話。
他們一起回到鄉下奶奶的祖屋,顧銘琛先挑了最乾淨整潔的那一間。紀顏和溫晚年紀沒差多少,還有些少女的嬌羞寫在臉上:「我、我和溫晚一間吧……」
見她不說話,蕭瀟也沒多想,往她面前一坐:「張嘴。」
「笑什麼?」顧銘琛皺著眉,一臉不高興地看她。
賀沉站在門口,聽到她的聲音便循聲看過來,目光一寸寸掃過她身上的睡衣,最後停在她蒼白的臉上,過了幾秒才說:「霆衍昨天回去之後一直不睡覺,我想請你去看看他。」
蕭瀟忍不住笑出聲:「哎,我給你介紹個對象吧。」
此刻時間尚早,顧銘琛直接帶溫晚去了停車場,她沒有問要去哪裡,只是一路沉默地跟著他的步伐。
他面上有些掛不住,但還是得體地笑,一手將溫晚拉得離自己更近些:「以前的確太忙忽略了她,以後肯定多抽空好好補償,今天我們就準備一起看電影,賀總要不要一起?」
溫晚再次被這男人強吻,整張臉都燒了起來。幸好辦公室門被人輕輕叩響,兩人都同時停了下來,溫晚咬唇瞪著面前的男人,賀沉卻一臉戲謔地不肯起來。
蕭瀟又看了眼腕m.hetubook.com.com表,還是不死心:「答應了?要是合適我改天幫你安排。」
顧銘琛仔細看著她,大概在揣測這話里的真假,過了片刻才微微鬆了口氣,卻好像話裡有話似的:「小晚,不管將來如何,記住千萬別愛上賀沉。我不想——」
賀沉看著那兩張電影票,居然還是情侶座,再看溫晚時眼神更是像把鋒利的匕首。
溫晚也不知道顧銘琛之前說的地方是電影院,大概是想補償小時候欠她的?可賀沉那副樣子是不是有些莫名其妙了?他們就算親過兩次甚至有更狎昵的舉動,但根本沒關係好嗎?
顧銘琛皺著眉頭,對她這副獃頭獃腦的樣子很厭惡:「反正青州也沒什麼可玩的,不如跟你一起回鄉下,到時候你去掃墓別管我們。」
溫晚瞪著眼看他,賀沉越來越近,最後居然直接繞過辦公桌,俯身將手撐在她椅子兩側。他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有話要說,又難以開口。
顧銘琛看了眼賀沉,賀沉這時候也收斂思緒,慢慢地轉過身,面上早就恢復了一派沉靜。
「你喜歡他?」顧銘琛說這話時眼神尖銳極了,眼角微微眯起,帶著幾分審視。
在她就準備揮拳揍這男人的時候,忽然感覺到冰涼的額頭貼上了自己的腦門,接著是一聲低沉好聽的男音,像是囈語一般:「燒成這樣還不老實。」
坐在溫晚和顧銘琛前方的是一對大學生打扮的年輕小情侶,女孩穿著香芋紫的毛衣,一頭黑髮襯得模樣格外清純,此刻臉上卻掛著幾滴晶瑩的眼淚:「明明男主角已經愛上了,為什麼最後還是無法在一起?女主角也愛他啊,為什麼不接受?」
溫晚被他看得莫名:「怎麼了?」
溫晚昨天沒給那孩子辦出院手續就提前走了,兩人連個正經道別都沒有,她心裏還有些抱歉,這會又聽賀沉這麼說,便多了幾分不放心:「鬧彆扭了?」
他耳邊還記著剛才影院里那年輕女孩的問題,他也想知道為什麼,可是這個答案,卻沒人能告訴他。
「走吧」兩個字還沒說出口,賀沉已經率先開口了:「不給我泡杯茶?」
顧銘琛給她買了可樂和爆米花,溫晚看著,忽然有些好笑:「我這年紀,好不搭。」
溫晚晚上做夢了,夢到了少年時期的顧銘琛,也夢到了那時的自己。
她拉過被子捂住頭,只覺得頭疼得厲害,好像有一團火在燒,煎熬著她的心,像是要把她一顆心都給烤熟一樣。
顧銘琛也笑:「對啊,今天怎麼了。」說著一腳踩上油門,車子飛快地駛了出去。
賀沉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收攏,唇邊卻露出一點笑:「那不耽誤溫醫生了。」
溫晚一言不發地注視著他,平時冷漠倨傲的男人,此時卻像是語言障礙一樣,說說停停,一句話被斷成了無數次。
「敢惹我就要一直有膽量,現在怕什麼?」賀沉的話也聽不出喜怒,語氣淡淡地,溫晚一時半會猜不出這男人是不是來找她算賬的。
溫晚直接翻身背對她:「你上班要遲到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拿著爆米花盒子的手忽然被人握住了。
「什麼態度!當我送外賣的啊,吃了飯就翻臉。」蕭瀟氣得站在床邊直跳腳,還想再數落那丫頭幾句,門鈴忽然就響了。
畢竟昨天那一下,大概讓他上火極了。
溫晚自己接了過去,只是剛吃了一口就直皺眉頭。
顧銘琛極少會將目光投到她身上半分,除非他有所求。
「閉嘴。」她只是開了個頭,顧銘琛已經咬牙切齒地打斷,他的表情陰沉沉地,看起來可怕至極。
紀顏馬上露出驚嚇的表情,手已經下意識攥住了顧銘琛的衣角。
賀沉開始脫身上的外套,溫晚嚇得從沙發里彈起身:「你幹嗎?」
好不容易把這尊大神請走,溫晚想到玄關處站著的另一尊就覺得頭疼。她留了個心眼,門就那麼敞著壓根不敢關,回身一看,賀沉竟然已經自來熟地進屋了,坐在她沙發上饒有興味地欣賞起她屋子的擺設。
藉著不甚清晰的光線瞧她的反應,溫晚一直盯著電影屏幕,倒是沒有抽回手,這讓顧銘琛指尖的力度又加重了幾分,像是握著那手就不準備鬆開了一樣。
溫晚以為是影院的光線太暗不小心碰到,誰知道他握住之後卻一直沒鬆開,而且指尖慢慢收緊,握的非常有力。
溫晚不知道在想什麼,等他皺眉看過來,才回魂一樣:「哦。」
「噓,被人聽到不好,安靜一點。」他的鼻息加重,俯身更加欺近她幾分,接著懲罰性地咬上她的唇。他還一臉平靜,只是黑眸越發的深邃,沉沉望著她,輾轉加深了這個吻。
溫晚想到還要去民政局,輕輕揉了揉被他捏得發酸的兩頰,還是抬腳跟了上去。
她聽到最後那兩個字時心口還是狠狠顫了顫,局促地抬起頭,腦子裡亂糟糟的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最後只是木訥地點點頭:「噢。」
就像高考結束那年的夏天,溫晚回家給父親掃墓——
她家的地址知道的人沒幾個,除了蕭瀟之外溫晚還真想不到會是誰,拿了毛衣外套披上,一直也沒聽到客廳有交談聲,奇怪地走出去,只能看到和圖書蕭瀟的背影堵在玄關處。
所以這樣的溫晚,這樣的顧銘琛,註定他們是毫無交集的。
「都說了她還病著呢。」蕭瀟不滿地補充一句。
顧銘琛咄咄逼人地捧起她的臉,眼底拉滿血絲:「你要裝到什麼時候?你以為告訴蕭瀟不愛就是不愛了?如果真的不愛我,這是什麼?!」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甚至琢磨著這男人要是再亂來,馬上拿桌子底下的剪刀為民除害,反正也是自衛。
溫晚眨了眨眼,就聽他說:「霆衍這孩子很早熟,別太縱容他。」
少年臉上便會露出迷人的笑容,那笑蠱惑人心,溫晚以前從來沒在他臉上看到過。
賀沉卻不起身,幽深地注視著她,最後勾唇笑了起來:「你緊張?」
顧銘琛看著她發紅的雙眼,心底生出難以形容的疼痛感。
顧銘琛看著摩天輪走神,大概又想起了紀顏。
溫晚的手指用力扣著裙擺,低頭看自己的鞋尖,很久才回:「知道了。」
這說辭一看就很官方,工作人員瞄了眼一直散發黑氣壓的顧銘琛,忍不住心裏感嘆,這男人長的一看就不安全,一雙眼不就是傳說中的桃花眼。
賀沉今天的表現只會更加證明她心裏想的,這個男人只不過把她視作有趣的玩物,現在還有興緻在都能這般肆意戲耍,以後有一天不感興趣了,她的下場恐怕不是此時能想象的。
溫晚意興闌珊地坐好,這時候摩天輪已經緩緩升到了最高點,兩人卻誰也沒看窗外的風景。逼仄的空間里有些壓抑,她再次低頭看自己的手指,無措地扣著指甲蓋。
賀沉看溫晚站在顧銘琛身後,莫名就有些火氣。可他這人又和顧銘琛性子相反,越是生氣就越冷靜:「要是我沒記錯,認識溫醫生這麼久,也只見過顧先生一次面而已。」
顧銘琛眼底瞬息萬變,最後輕扯唇角,竟是露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來:「你不信是應該的,我以前太混蛋。可是小晚,別說下輩子,我這輩子也捨不得放你走,怎麼辦?」
溫晚想了想,點頭:「我一次都沒坐過,不知道在上面看到的風景是什麼樣的。」
顧銘琛和紀顏說話總是特別耐心,語氣柔的像是怕嚇到她一樣:「這裏晚上會有老鼠,你不怕?」
賀沉停了動作,只是臉上的表情冷的溫晚都不敢看,她能感覺到這男人的呼吸加重,微微側目還能看到他握住扶手的手背上經脈畢現。
「還有顧銘琛,不信他這些年不知道你怎麼想,兩人天天在一起,連我這個局外人都看出來了,就這樣他還利用你……說到底,這一家都沒個好人。」蕭瀟每次說起顧家都一肚子火,也完全不留任何情面,什麼難聽話都說的出口。
床上的人一看就是沒什麼精力說話,嘴唇動了動也不知道說的什麼,接著又昏昏沉沉地閉上眼。
從摩天輪下來溫晚就頭也不回地往前走,步子又急又忙,像是後面有食人的怪物在追趕一樣。
顧銘琛的表情慢慢起了變化,瞬間瞠大眼,像是記起了什麼。
顧銘琛安靜了片刻,側目看了眼溫晚,見她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終於知道她沒說謊,她是真的不愛他了。
溫晚嘆氣道:「所以我在你眼裡,還是很醜很土吧?」
溫晚卻為此一整晚都輾轉反側,她也有女孩的小心思,也有不能對外訴說的秘密,而那個秘密,就是顧銘琛。
溫晚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周圍靜的好像什麼都聽不到了,只剩下顧銘琛這句話,振聾發聵。
「要坐嗎?」顧銘琛伸手撫了撫她的黑髮,像是沒看到她的反應一般。
這種煎熬的心情其實她不是第一次品嘗,以前每每顧銘琛給她希望,最後又都會毫不留情地掐斷。可是她和每個暗戀的傻女孩一樣,一旦被對方施與溫柔的時候,還是會控制不住存有奢想。
賀沉低頭,意猶未盡道:「你可以裝沒聽到,我們繼續。」
偏偏兩個男人似乎都有心戀戰,賀沉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眼神卻冷的能殺人:「辦出院手續,你這個主治醫生不在,是不是有些不合規矩?」
她說:「我看著你和她一路相愛,看著你為她做盡所有,那點卑微的祈求也早就被你碾碎了。」
她看兩人都沒什麼複合的意思,就拿了本準備蓋章,末了又不死心似問顧銘琛:「先生,你沒什麼想說的?」
工作人員嘆了口氣,拿過紫紅色小本直接蓋了章。
怎麼會這麼疼呢?
兩個男人每次見面都劍拔弩張,這次也不例外,辦公室里溫度驟降,隱隱還有些冷風過境。
顧銘琛皺了皺眉,停了下來,臉上有些痛苦的神色。
他說話時並不看她,所以無從辨認他此刻的神色,只能訥訥地聽他繼續說:「我以為這輩子我們都會這樣,一起待在地獄贖罪。可是現在你要走了,我受不了——」
溫晚笑著搖頭。
溫晚全身都綳了起來,她沒什麼情事上的經驗,但耳朵絕對是最敏感的地方,加上本來就發燒體虛,身子越發得軟,癱在他懷裡有些動不了。
溫晚往外走的時候如芒在背,那男人這次估計真是被氣得不輕,可是想到他之前做的,又覺得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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