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世界不及你好

作者:瘋子三三
世界不及你好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六章 愛意是難

第六章 愛意是難

賀沉的動作利落快速,俯身再吻她時聲音越發嘶啞的厲害:「對,瘋了,老子從沒遇到過你這麼難搞的女人。」
他抽空瞧她一眼,那眼神非常淡,可溫晚就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有種直覺,如果自己還有膽子再拒絕他一次,恐怕下場會死得很難看。
溫晚也不生氣,還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媽找我是因為擔心你,你想讓媽以後不找我,很容易。你別再裝成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她氣息不穩,說出的話也支離破碎不成樣子:「什麼、什麼也沒幹,你憑什麼質問我!」
程偉點了點頭,心說老闆以前真和這姓賀的有仇嗎?他怎麼記得以前好像沒什麼交集。要說是奪妻之恨也不盡然,至少老闆還真沒那麼喜歡太太,昨晚那出苦肉計就不說了,要是真喜歡,現在也不可能一直忍耐的。
之前在家時周爾嵐讓她來看顧銘琛,其實她本意是要拒絕的,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當著賀沉的面就口是心非地答應了,正好,有些話必須當面和顧銘琛說清楚。
溫晚驚叫出聲,那一聲也很快被他的唇齒給淹沒了。
只是程偉沒發現,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顧銘琛的手綳得很緊,手背上的青筋像是要爆裂開一樣。
如果賀沉沒有出現,她不知道還要站多久,而且眼下這場景實在有些嚇人,再看賀沉時心裏有點不一樣的感覺,但這感覺才剛剛冒了個頭,馬上被她給掐斷了。
溫晚還是低頭喝光了,一滴不剩。
「賀先生,我之前說得很清楚了,你這樣我很困擾。」溫晚只能擺出嚴肅的樣子,實在是兩人現在的姿勢和氣氛都看起來太過詭異了。
這女人最讓人恨的是什麼,就是她的理智。看吧,她連愛一個人都愛的理智極了。要抽身離開,絕對不拖泥帶水,還會把後顧之憂一併解決掉。
去賀家幾乎又要穿過半個青州,一路兩人都沒什麼話可說,一個賽著一個地惜字如金。還好車廂里播著音樂,這才不至於氣氛尷尬。
賀沉慢慢站起身,直接走到兩人身側:「您當初讓溫晚嫁顧銘琛,一定是希望兩人能好好過一輩子,可是眼下,顧銘琛做的那些事,似乎他非常不滿意這樁婚事。既然如此,你該感謝溫晚才對,她給你兒子自由身讓他追求想要的幸福,難道不是做了件好事。」
溫晚走過去拿走了他唇中的香煙,折斷,扔進一旁的垃圾桶。
等上了高架賀沉才稍微收斂一點,溫晚想了很多種可能,但是一想到他是因為自己去見顧銘琛不高興,心裏就會發毛。
賀沉坐在對面冷靜地推過來一杯水,說的非常認真:「溫醫生大概不知道,我比你想象的要更了解你。」
屋子裡頓時只剩下臉色各異的三個人,這場景也太過熟悉了。之前那次周爾嵐不是沒看出問題,只是畢竟兒子出軌在先,她要是太苛刻溫晚便有些說不過去。本以為大度一些,加上顧銘琛的改變,這段婚姻怎麼也能挽回。
「你對我,什麼看法?」他忽然問了一句,這人向來直接慣了,就連這種時候似乎也帶著一股強勢和不容抗拒。
賀沉見她遲遲不動,拿了杯子自覺地倒水喝:「如果你沒康復,霆衍會一直鬧,我晚上就沒法休息。」
溫晚也不辯駁,坐了一會兒,忽然伸手撞了撞他胳膊:「哥。」
把手機放回口袋裡,在原地站了會兒凍得雙腳發麻,溫晚拉起羽絨服的帽子把臉裹嚴實,抬腳往前走,說不定運氣好能攔到車呢。
周爾嵐倏地轉身,幾次三番才克制住說出難聽話:「為什麼走不下去?你從小就喜歡銘琛,連我都看得出。」
溫晚真的不習慣這樣的顧銘琛,這讓她覺得不安甚至恐懼,要知道就連當初紀顏忽然出事,他似乎也沒這麼消沉反常過。
這男人每句話都讓人浮想聯翩,溫晚承認自己在某些方面的確不是他對手。她乾脆拒絕再和他說任何話,悶頭吃東西。等她吃完飯,賀沉又遞過來一碗薑湯:「把這個喝了睡一覺,很快就退燒了。」
司機是顧銘琛的助理程偉,看老闆臉色雖寒卻一直沒什麼舉動,心裏忍不住喟嘆:果然做大事的人就是不一樣,自己老婆都跟男人玩兒上車震了,就這也能忍。
就像現在,想的什麼全都寫在臉上。
車身劇烈晃動著,裡邊的男女如困獸之鬥,不遠處的車廂里有人冷冷看著,眼裡的赤紅越來越烈,就像是有火馬上要就燒起來一般。
溫晚知道周爾嵐是要出氣,一直忍著沒回話。
運氣還真的很好,才走出沒兩步,就有車緩緩地停在她身邊。
他們停在了一條岔路上,周圍連路燈也沒有,光線暗淡地只剩下雲中穿梭的稀疏月光。窗外還有風聲呼嘯而過,像是野獸嘶吼。溫晚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要被賀沉給先奸后殺了?
周爾嵐沒看她,眼神不知落在了何處:「如果不是昨晚銘琛喝多了,我恐怕一直不知道你們倆離婚,這聲『媽』,還真是讓我有些不敢當。」
管家低眉順目的應了,又古里古怪地打量溫晚:「溫小姐,請隨我來。」
和_圖_書溫晚又想罵人了。
周爾嵐笑了笑,低頭喝茶,那樣子卻無端讓溫晚不舒服,有種被嫌棄的錯覺?
「答應我,離賀沉遠點。」
賀沉本來對她也就是抱著遊戲的態度,現在看她這樣,恐怕也死心了吧?一舉兩得,一起解決了兩朵爛桃花,溫晚覺得自己應該高興才對。
這會只有他們倆,今天實在失策了。
賀沉收回視線,不冷不熱地看了她一眼,那副樣子分明是要說話的,最後卻沉默地發動車子。
蕭瀟忍不住又把顧銘琛罵了一頓:「這王八蛋,都和你離婚了還陰魂不散,你們倆簡直八字不合,要不我讓同事去接你。」
事實證明,賀沉的確比她想的要小心眼多了,這會兒還能一本正經地說:「我從來不欺負病人」。
溫晚非但沒聽,還直接拉開了房間厚重的窗帘。
「那你以前都忍過來了,現在為什麼不能忍?何況銘琛都改了。」
她吸了吸子,這才苦笑道:「銘琛改了,可是我也走遠了。」
顧銘琛將下巴埋進她頸窩裡,聲音也變得含糊不真切起來:「從娶你那天開始,我就不像我自己了。」
院子里刺眼的燈光堪堪照到他臉上,還有冬季凜冽的寒風呼呼地吹進來,顧銘琛終於暴躁地睜開眼:「聽不懂人話?」
溫晚馬上就記起來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但是媽,即使我和銘琛分開了,也會對您盡孝。」溫晚伸手想去扶周爾嵐,老太太身體不好,要是氣出個好歹就麻煩了。
周爾嵐在她身後站定,看著她微垂的腦袋幾秒,這才揚了揚手:「老劉,送客。」
他眼裡有恨,又有不甘,大概心裏也是掙扎矛盾的,卻又漸漸泄氣地鬆了手:「我沒想讓你同情我。」
管家察言觀色,在一旁補充道:「昨晚半夜回來的,還好阿蘭夜裡發現他睡在樓梯上,要不然這天氣肯定得出事兒。這不今天一整天沒起,老太太也氣的吃不下東西。」
溫晚咬了咬牙,在心裏默默爆了句粗口。
溫晚覺得自己這時候翻白眼一定非常不合適,但是她真的被這男人的自大給氣得無語:「你瘋了。」
她開門上車,又系好安全帶,身旁的男人卻始終沒動靜,再仔細看時發現他從後視鏡不知道看向何處。
溫晚頓時目瞪口呆,所以之前好心幫她養病,就是在等這會兒能光明正大地「欺負」她?
顧銘琛臉上漸漸有了慍怒的神色,接著一下從床上彈了起來,雙眼赤紅地瞪著她:「如你所願,我會和媽說清楚,你現在馬上離開。」
等溫晚走後,阿爵才從門外進來。賀沉嘴角還噙著笑,只是眼裡的溫度已經漸漸冷卻,他沒有回身,徑直走向吧台倒了杯紅酒。
顧銘琛狹長的眼角微微眯起,像在思忖什麼。
賀沉這話說的周爾嵐臉色更難看,可是又無從發作,她只好憤怒地轉頭看著溫晚:「你,你就是為了這個男人不要銘琛的?」
「我還在應酬,新來的總監簡直不是人,這麼晚了還不放人,那勁頭跟拚命三郎似的。」電話里的背景音很吵,溫晚能聽到蕭瀟拉大了嗓門在說話。
顧銘琛冷眼看著她做完這一切,微微抬起眼,與她四目相對,忍不住譏誚道:「不是不在意我的死活,這又是做什麼?」
溫晚想說這人是受虐狂吧,她捻了捻眉心,語重心長的樣子:「賀先生——」
「溫醫生真健忘。」賀沉饒有興味地望著她,伸手摸了摸她尖瘦的下巴。
司機看了眼後座的男人,輕聲咳嗽:「要不要——」
賀沉並沒有因為這句話緩了臉色,大概是知道她還有后話,溫晚不知道後面的該怎麼說下去,乾脆用力咳起來,作勢想要矇混過關。
溫晚心裏苦笑,對啊,連周爾嵐都知道的,所有人都以為,只要這份愛還在,她就合該一輩子忍氣吞聲的。
賀沉不讓她有機會說出掃興的話,將她不安分的手按在頭頂,低頭嗅著她身上的味道,果然在頸間聞到了淡淡的煙草味。
誰知道車子才下高架,賀沉就把車停在了路邊。
周爾嵐嘴唇哆嗦著,像是有些站不穩,她伸手扶住一旁的沙發背,這才喘著氣費力地說:「你、你從小就狠,對自己如此,對別人就更不在話下。銘琛為了你都變成什麼樣子了你知道嗎?」
溫晚聽他這話就覺得不好,可是又逃不開他的桎梏,這個男人的力氣她是領教過的,只這麼一隻胳膊就箍得她肩膀生疼。
溫晚收回視線:「媽讓我來看看你。」
接著門口傳來一陣肅穆的女聲,帶著幾分鬱氣:「是我。」
她的手指悄悄地一寸寸移向車門,下一秒,椅背就突兀地往後倒。幾乎是同時地,分秒不差,男人結實的身體也壓了過來。
顧銘琛看著她有些慌不擇路的樣子,眼底明滅難辨,遲疑許久還是拿出手機撥了個號:「跟緊了。」
顧銘琛抬手制止他:「不需要。」
溫晚步子一頓,遲疑的情緒不過一閃而逝:「媽,你知道我的,這個結果,不會變。」
大概是感覺到懷裡的人不安分,賀沉也慢慢睜開眼。
溫晚m•hetubook•com•com一聽就知道是周爾嵐,周爾嵐根本不知道她這處住所,現在會找上門來,大概是已經知曉她和顧銘琛離婚的事。即使這件事早晚要告訴老太太,但是溫晚此刻還是覺得慌,一顆心莫名七上八下起來。
溫晚狠狠瞪他一眼就上樓了,管家也一臉凌亂地跟了過去。
「怎麼了?」溫晚也沿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卻只見路邊的叢林漆黑茂盛,在昏黃的光影下晃動著陰森的影像,路上空蕩蕩地沒有一個人影。
賀沉沒有馬上起身,反而伸手捏了捏她面頰:「先解決門口那個再說。」
溫晚有些哀傷地看著面前的老人,她一直心存善念,從來不去揣度人性自私貪婪的一面。即使明知周爾嵐並非全心全意當她是自家人,也依舊心懷感恩,可現在,還是有些悲傷的情緒將她淹沒了。
她乾脆順著他俯身的姿勢,在他下巴上重重咬了一口:「去死。」
溫晚驀地瞪大眼,她就是再沉默也受不了這毫無緣由的指控:「我和他沒關係,和銘琛之所以離婚,是因為我受不了了。」
最後還是溫晚先開口的:「以後別讓媽擔心了,她年紀大經不起折騰。」
溫晚乾脆張開嘴讓他進去,準備用牙齒狠狠招呼他,可惜賀沉顯然比她有經驗多了,原本鉗制著她的另一隻手換了方向,捏著她下巴又開始肆無忌憚地在她唇中肆虐。
之前讓蕭瀟帶吃的過來,可公司附近幾乎都是快餐,這個點也買不到什麼有營養的東西,那碗白粥和這些家常菜一對比,就更顯得賀沉廚藝精湛。
之前頭也不回地走掉,現在又忽然出現……而且剛才那沒頭沒腦的一句,顯然他在這已經不知道待了多久,至少從她出了顧家門就一直暗中觀察著她。
他這次更過分,手直接鑽進了她衣服里,因為發燒的緣故她身上熱燙的厲害,被他微涼的指尖撫摸著居然有種意外地舒適感。
顧銘琛煩躁地看了她一眼。
溫晚連餘光都不屑再分給賀沉一點,賀沉見她這樣,反而伸手攥住她胳膊,笑著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我最後不是沒把你怎麼樣?只不過親了親,一路繃著臉倒像是我真怎麼了你一樣。」
賀沉明顯是高興的,他在笑,臉上反而沒有誇張的表情,只是眉眼蘊了溫和的神色:「你去睡會兒,待會兒叫你。」
顧銘琛反而抱得更緊,在她耳邊小聲說:「讓我抱一會兒,這次分開,是不是下次就不能再見了?」
可這不代表溫晚就能忍受,還是試圖抗拒:「賀沉——」
溫晚在他身旁坐下,輕輕咳嗽一聲:「別誤會,我只是不想聞煙味。十二年了,你自當遷就我一次。」
賀沉先是沉默著,隨後似乎是笑了一聲,有車剛好經過,那笑聲很快就被掩蓋住了。
「哥——」
溫晚坐在客廳只覺得煎熬,廚房裡有男人在做飯,而且做飯的不是別人,居然是成天騷擾她的賀沉!這實在太奇怪了,仔細回想一下,她和賀沉也算不上熟悉,可兩人身上發生的每件事都太不符合邏輯。
等賀沉把做好的菜端上桌,溫晚就越發不淡定了,盯著那些菜看了又看:「你做的?」
她緊張地吞咽一下,腦海中快速地組織著措辭:「我承認你非常有魅力。」
溫晚還站在原地,每個字都清楚地聽進了耳朵里。
可瞧瞧眼下,那姦夫都登堂入室了,而且她等了那麼久才有人開門,之前房間里會發生什麼隨便想想都能猜得到。周爾嵐閉了閉眼,腦袋一陣陣鑽心地疼。
只有一盞橘色小燈,朦朧的光線將男人深刻的五官描摹的越發深邃,兩人四目相對。
司機點了點頭,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木然樣,還順手帶上了房門。
賀沉低低地笑出聲,在昏黃的光線里那笑容竟出奇的好看:「你覺得我是故意的?好吧,我就是故意的,你準備怎麼辦?」
溫晚被周爾嵐的話說的臉上一訕,她雖然一直都知道周爾嵐好面子,可是被她這麼不顧情面地指責,還是覺得難堪。
「我沒有同情你,你只是心情不好喝醉而已,就算你花心思玩苦肉計,我也不會同情。」溫晚的話隨著冷風慢悠悠地飄過來,音色很低,卻有一股無法忽視的寒意。
這一覺睡得很踏實,醒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卧室里因為窗帘緊合幾乎沒什麼光亮,她動了動卻感覺有東西壓著自己的腿,很沉,觸感也有些不對勁。
末了,她加重語氣:「顧銘琛,別讓我瞧不起你。」
溫晚看著賀沉,眼神忽然變得複雜,這男人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可話里卻有護短的意思。
周爾嵐進屋時臉色果然不太好,等看到坐在沙發里的賀沉,隱忍的怒氣就更加難以遏制。她鼻腔里溢出一聲笑,帶著幾分不屑,又帶著幾分嘲弄,對身後的司機冷冷吩咐一聲:「在樓下等著。」
才不過一天的時間,溫晚承認顧銘琛變得讓她有些不認識了。她站在那間原本屬於他們的新房門口,胸口忽然有些提不上氣,好像有什麼東西硬生生把她本就暈眩的腦子絞碎了一樣。
溫晚直愣愣和圖書地望著地毯上兩人的影子,纏綿至極地交疊在一起,看起來曖昧極了,她眼眶有些酸,還是努力笑道:「剛剛說的話,這就要收回嗎?一點都不像你。」
管家驚得雙腿一軟就差跪下了,賀沉卻笑得一雙長眸都眯了起來,伸手意味深長地撫了撫牙印:「這還是小晚第一次主動。」
溫晚狐疑地矮下身,正好瞧見車窗緩緩下降,接著露出的是男人冷淡的側臉。他緩慢地轉過頭,把手裡的大半截煙彈出窗外才不耐地罵了句:「給我打個電話會死?」
這話說出口,有些東西就不一樣了。
「媽——」
這人長得本就好看,平時強勢慣了,這會站在廚房裡做這種事居然也毫無違和感,溫晚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地扭過頭:「在第二格柜子里。」
溫晚側身打開床頭燈,一眼就看到纏在自己身上男人修長的雙腿。
粗俗的男人!
溫晚聽了他的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不會對嗎?你不缺女人,現在過不了心裏那關,大概還是因為虛榮心作祟。」
周爾嵐還在生氣,一直沉著臉不說話,溫晚自認討了個無趣,拿了包準備走。
車燈應聲熄滅,周圍安靜極了。
對付這種自大慣了的人,當然不能再忤逆他,否則一定適得其反。溫晚結合外界的傳聞,大概能猜到賀沉辦事的手段,繼續讓他對自己感興趣絕對不是件好事,倒不如讓他覺得自己膚淺至極。
她捂住喉嚨又咳了兩聲:「那我再等會兒,沒事。」
溫晚急忙移開視線,手指在包上胡亂撓著:「沒事。」
「怎麼樣?」
「我說完該說的,當然會迴避,不過這間房子的主人是溫醫生,逐客令也該由她來下才對。」
溫晚剛才聽她說了位置,算了算等她過來也得一個多小時呢,那會早就等到車了。
賀沉幾乎整個身體都壓在她身上,尤其是兩條長腿死死抵著她的膝蓋,溫晚認命地安靜下來:「算什麼賬?」
她直接伸手開了房間的大燈。突兀的光亮讓床上的男人不耐地皺眉,他翻了個身,粗魯地發出一聲低吼:「滾。」
這話一看就是騙人的,溫晚十分肯定並且斬釘截鐵地說:「我只是睡著了,又不是喝醉,你以為我會信你?」
賀沉似乎也不想理她,一改往日道貌岸然的虛偽樣子,不客氣地寒著臉,就連車速也比平時快了許多。他一路超了好幾輛車,晃得溫晚胃裡天翻地覆地翻攪著,她下午吃進去那些東西估計馬上就要還給賀沉了!
周爾嵐表情不善地看了他一眼:「既然賀先生說是我們的家事,是不是應該迴避?」
溫晚先是被賀沉的忽然出現嚇了一跳,接著又被他毫無風度的話給怔了怔,平時這狐狸一樣的男人,生氣也是笑著的。她微微皺起眉頭,克制著心裏忽然浮起的那絲異樣感,疑惑地盯著他:「你怎麼在這?」
她說完當真就沒再多看他一眼,急匆匆地出了房間。
顧銘琛身上穿的還是昨天那套衣服,居然連皮鞋都沒脫就那麼邋遢地躺在床上,顯然是喝多了,整間房裡都充斥著一股刺鼻的酒精味,下巴上的胡茬更明顯了,整個人看起來憔悴又頹廢。
如果賀沉對她只是興趣還好,如果是別的情感,那就太可怕了——
管家不放心地又看了眼房間里的男人,最後還是搖了搖頭,邊走邊嘆氣:「好端端的一個家,怎麼說散就散了,現在的年輕人……」
「可以上鎖。」賀沉直言不諱地揭穿她,靠著椅背似笑非笑道,「溫醫生放心,你現在這副樣子,我倒真沒什麼胃口。」
賀沉不說話,已經開始解她牛仔褲的扣子。
好像剛才欺負她的不是他一樣。
溫晚靜了靜,還是去推開他纏在自己腰間的雙手。
溫晚險些被嗆到,這不過是蕭瀟隨口胡謅的,沒想到賀沉會當真。她腦子飛快地想了一下,決定順著他的話說:「對,賀先生太man了,實在不是我的菜。」
「你剛才和他在房間,幹了些什麼?」他咬她的耳垂,是真的咬,溫晚全身都抖了起來,掙扎的越發厲害。
他伸手探她額頭,馬上發現體溫有些高,也不和她計較了,拿過一旁的外套給她披上:「吃藥了嗎?」
「是我疏忽了,車上有攝像裝備,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上的。」阿爵微微低頭,一副懊惱的樣子,「不知道聽了多少去。」
溫晚意識到了危險,咬著牙擠出一句話:「鬆手,你要是敢來硬的,我……」
這人實在太不會聊天了!溫晚決定不再和他繼續這種氣死人的話題。
溫晚氣得抬腳想踹他,可是空間實在太小了。
一個男人,做飯這麼好吃幹什麼?
溫晚拿出手機滑動通訊錄名單,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可以找誰,最後只能打給蕭瀟。
賀沉長腿交疊坐在沙發里,此刻卻眼底浮滿了陰霾:「顧太太,這本是你們的家事我不該參与,但是連我這個局外人都知道顧銘琛這幾年做的事,難道你一點都不知情?」
溫晚見婆婆的臉色瞬息萬變,還是慣性地喊了一聲:「媽。」
「算了,我再等等。」溫晚掛了電話,指尖還好和-圖-書落在另一個號碼上。那個號碼她一直沒存過,也一次都沒撥過,可是就是神奇地一眼便能記起那是誰,而且心境很奇怪。
顧銘琛回應她的是漸漸貼在他耳後的唇瓣,他的吻帶著一股小心翼翼和試探,與賀沉是決然不同的。溫晚的腦子那一刻有些懵,來不及細想,反身就重重將他推開了。
賀沉隨意看了她一眼,正好瞧見她略帶驚嚇地瞅自己,火氣瞬間就爆棚了,音色里像是覆了一層冰碴:「看我做什麼?」
婚姻是什麼?不就睜隻眼閉隻眼過一輩子嗎?
那時候賀沉看她的眼神,現在她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說到底,還是你自己怕麻煩。」他悶聲吐出一句,劉海柔順地帖服著光潔的額頭,將眼中的情緒完全遮掩了。
溫晚這才猛然記起之前約定去看賀霆衍,心裏不免有些抱歉,再看賀沉時都忘了計較兩人之前那筆爛賬:「對不起,我現在就跟你去。」
那碗紅糖薑湯還冒著熱氣,在這個寒冷的季節似乎帶了一股暖心的魔力,溫晚盯著看了一會兒,很想告訴他其實這薑湯對自己沒什麼用。可是賀沉的指尖帶著寒冷的溫度從她手背擦過,這種天氣,難為他忙裡忙外弄了這一桌。
她餘光也能瞧見他隨意伸手打開柜子,然後是一陣水流聲……
「醒了?」賀沉的嗓子有些啞,接著試圖抬起被溫晚壓到發麻的手臂,留意到她一直望著自己,這才輕輕咳了一聲,「我敲了很久門沒人應,怕你出問題。」
這力氣也不知道是從何而來的,居然將顧銘琛推得往後退開好幾步,他似乎也有些吃驚,微微蹙著眉,不可思議地望著她。
周爾嵐聽了這話卻笑得更古怪了:「以什麼身份?難道要告訴所有人,我兒子兒媳離婚了,兒媳還待在家裡,這是要給人看笑話?」
溫晚知道老太太肯定氣壞了,之前他們一點風聲都沒露,現在想來的確有些不妥,只好低聲道:「我們瞞你是不對,我和銘琛很難走下去了,對不起。」
賀沉卻不在意地勾了勾唇:「他喜歡聽就讓他繼續聽吧。」
他的目光和溫晚相撞,眸色瞬間冷淡下來,即使此刻狼狽極了,也依舊不願露出半點端倪,還是那副冷淡的口吻:「你來做什麼?」
溫晚懷疑地看著他:「那你幹嗎躺這?」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被抱住翻了個身,不過是眨眼的工夫,她已經被賀沉壓在了身下,而且最重要的,現在整間屋子裡只有他們兩,孤男寡女。
溫晚這次是真的被嗆到了,咳得整張臉都通紅通紅的。
賀沉渾身都充斥著一股駭人氣息:「憑什麼,憑我馬上就是你男人。」
溫晚接著又含糊地說:「我對那種長相的男人幾乎沒抵抗力,只要長相對胃口,也就沒什麼原則和底線了。」
賀沉就那麼不緊不慢地喝著水,等她吃了大半碗米飯,忽然用談論天氣的語氣道:「原來你喜歡小白臉那一型的,難怪會拒絕我。」
阿爵疑惑地看著他,皺了皺眉頭:「你知道,那為什麼還——」按照賀沉的性子,絕對不會大方到讓人聽自己的隱私,而且也不會大方到讓人看溫小姐那副樣子的。
溫晚一怔:「怎麼了?」
在樓下撞見周爾嵐,對方一直冷淡地看著她,似乎沒有半點想和她交談的意思,溫晚微微欠了欠身:「我先走了,您早點休息。」
賀沉手肘微微撐著身下的枕頭,黑眸則一瞬不瞬地睨著她,眼裡又有淺淺几絲笑意。他耐心地聽她說完,這才點點頭:「我知道,你是第一個拒絕我的女人,現在我的興趣反而更濃了。」
「明天就把消息放出去,我要的是頭條。」顧銘琛的聲音看似平靜,尾音卻在輕顫。
顧銘琛看著她一雙眼亮的出奇,裏面乾淨澄澈,沒有一絲退縮和謊言,他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蜇了一下,只好慌張地移開眼。
溫晚沒有回答,只是抬手輕輕壓了壓被他捏痛的部位。顧銘琛在外人面前還能裝出這個年紀該有的沉穩和老練,可是在她面前,似乎永遠都是那副記憶里的張狂樣。
這次換溫晚冷著臉,從頭到尾都沒搭理賀沉。
顧銘琛回頭看她,嘴角帶笑,卻怎麼看都有點牽強:「這是在給我打預防針,告訴我怎麼做你都不會回頭?」
顧銘琛沒理她,直接走到貴妃椅坐下,拿了煙叼進嘴裏,隨身摸了摸卻沒發現打火機。
溫晚在窗邊坐下,雙手環胸,一臉平靜地望著他。
「有姜嗎?」男人清冽的嗓音打斷了她繼續胡思亂想,溫晚支著下巴看過去,正好見他回過頭來。
「總不是我爬窗出去買來的。」
溫晚臉皮沒他厚,聽他沒羞沒臊地說這種話,而且還當著下人,臉上就更是青一陣白一陣地,刻意壓低了聲音咒道:「流氓。」
溫晚深吸口氣,努力平復紊亂的心跳:「我不知道為什麼你現在變得這麼奇怪,但是,別再做這些沒意義的事。還有,我不會再來了,你保重。」
「你真的一點機會都不能給銘琛?」周爾嵐的聲調冷冰冰的,說話時甚至都沒看溫晚一眼。
溫晚的指腹滑來滑去,www.hetubook•com.com最後還是沒把電話打出去。
可眼下賀沉的眼神怎麼看都有些不對勁,果然他的手亦開始不老實。氣氛瞬間急轉直下變得危險起來,溫晚愣過之後便急出了一身汗。
她深知這個男人的弱點,字字都戳中他要害,果然顧銘琛眉眼間的戾氣越發重,直接從床上跨了下來,一手掐住她下巴將她抵在了身後的窗沿上:「溫晚,你——」
周爾嵐將杯子慢慢放回茶几上,這才懶洋洋地站起身,回身看她時,有幾分輕視:「我也不強人所難,溫小姐現在真是底氣十足,和我說話一點也不忌憚了。你以前剛來我顧家的時候可不這樣吶?」
賀沉眉心微微蹙起,應該也聽出了周爾嵐的聲音。
賀沉對這問題沒表現出絲毫窘迫,反而是一雙狹長的眸子坦然而直接地望著她,有點嗤笑的味道:「和前夫敘舊,樂不思蜀到把霆衍給忘了。」
賀沉直接低頭吻住她,手臂橫在她身側壓得她動彈不得。雖然不是第一次被他強吻,可是溫晚還是接受不了,不過這次她明顯有了經驗不輕易讓對方得逞,牙關咬得死緊。
溫晚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如果賀沉不打算放她,似乎來人是誰都沒用。
在旁人看來,她和顧銘琛這些年還算和睦,兩人又稱得上青梅竹馬,所以一定是有感情的。都說勸和不勸分,人人都想暗示她看開些。
目光上移,入目的是賀沉稜角分明的側臉,他半倚著床頭,大概是這姿勢睡得不舒服,墨黑的眉峰微微擰著。只是這男人戒備心太重,即使睡著了,臉上的線條似乎也絲毫沒有鬆懈。
果然賀沉抿了口酒,很快就說:「既然有人願意幫我一把,我倒不介意坐收漁翁之利。」
原來還是為了他自己,難怪會突然這麼好心,溫晚原本那點彆扭和不適總算消失了,拿了筷子不客氣地夾了一口菜,吃進嘴裏又有些不甘心。
兩人都不知道是第幾次接吻了,可是溫晚還是不習慣他的氣息,每次都有種要缺氧的錯覺,這男人接吻的方式就像是要把她整個吞了一樣,力道甚至是莽撞的。
「先放開我。」溫晚腦子亂得不行,周爾嵐也算是她養母,就算和顧銘琛的婚姻不在了,至少恩情還有。
這人不會到現在還記著上次被她咬的事兒吧?
這男人還能再小心眼一點嗎?
顧銘琛這才看出她臉色不好,身上也裹得嚴嚴實實,音調里還帶著一股濃重的鼻音,情不自禁就軟了聲音:「病了?」
溫晚聽了這話又開始猶豫,卧室是個危險的地方,而且還要在這男人眼皮子底下睡覺,光是想想就覺得不可行。
溫晚慢慢地轉身,朝門口走過去,才走出沒兩步就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接著身子就陷入一個微涼的懷抱里。
溫晚居然也坦誠地承認了:「既然離婚了,我不想再讓你誤會。」
男人的眉心更緊了些,溫晚心裏竊喜,低頭滿足地繼續吃東西。
他的手也覆住了她青澀的地方,溫晚從沒被人碰過這裏,那一瞬間真的要瘋了!
賀沉露出驚訝的樣子:「是你拉著我不許走,我只是想試試你退燒沒。」
顧銘琛一言不發地看著她,仰視的角度太彆扭,他慢慢別開臉:「跟要生離死別似的,趕緊滾蛋。」
「待會兒陪媽吃飯。」她說著就站了起來,輕鬆地把手揣進上衣口袋裡,一張臉還因為高燒有些微微發紅,「謝謝你願意成全我。」
賀沉帶溫晚去的卻不是賀家老宅,似乎此處只有他一個人獨住,因為進門時管家稱呼他:「先生。」
兩人僵持著,門鈴卻響了。
溫晚不知道該說自己運氣好,還是賀沉點背,總之每次被這男人逼得無路可退都會有轉機。賀沉結實的雙臂還撐在她枕側,表情陰鬱,眼神也十分銳利嚇人。
溫晚總覺得周爾嵐最後看自己那一眼有些不對,可她沒多想,反正以後和顧家是徹底沒關係了。本想著即使做不成夫妻了,至少也要對周爾嵐盡孝,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覺得自己還欠顧家。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顧銘琛垂在床墊上的手指緊握成拳,嗤地笑出聲:「你是想來告訴我,讓媽以後別煩你吧?」
賀沉試了幾次無果之後,反而慢慢地抬起頭,唇角噙著一抹笑:「戰鬥力恢復說明病好了。現在,我們來好好把賬算一算。」
賀沉果然擰著眉,似乎在思索什麼。
賀沉倒是換了一副心情似的,跟管家吩咐:「給溫小姐收拾房間,現在先帶她去看小少爺。」
來的時候是和周爾嵐一道來的,回去時顧家肯定不會派車送她,溫晚在路邊等了很久也沒車經過,天氣太冷了,更何況她還發著燒。
溫晚點了點頭,兩人意外地沉默下來。
溫晚掌心抵著額頭,用力甩了甩腦袋,本來就有些混沌的思維更不清楚了,這不會是做夢吧?賀沉什麼時候往居家好男人那一型發展了?
溫晚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忽然就聽那人云淡風輕地笑了笑:「溫醫生不想換換口味?其實關了燈,都是一樣,而且,我比他們更好。」
溫晚仔細回憶了一下,她的確是鎖了卧室門的!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