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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一夢

作者: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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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願得一人心 第二節

第二章 願得一人心

第二節

他問她:「你想一直這麼生活下去嗎?」
「那你為什麼要散播謠言?輿論導向幾乎被你一手引導,要說不恨,有些牽強。」南珂想起齊律發過來的那封郵件,至今仍對自己會相信齊律感到驚詫。他們不過才幾面之緣,甚至他說的話在某種意義上並未得到證實,可是看到郵件的那一刻,南珂突然覺得,如果不自己找到答案,或許連死都不會心安。
「我要下車。」南珂驀然說道。
「你想知道什麼?」
南珂放下手裡的報紙,心裏分不清是什麼滋味,這幾天類似的報道和言論絡繹不絕,身為當事人的她都開始傻傻分不清楚。她見過顧南城溫情柔軟的一面,也見過他冷漠鐵腕的一面,然而她見過許多面的他,卻很少見過真正屬於他顧南城自己的一面。
如果她有足夠的準備和勇氣,就不會在國外八年無法歸家。很早的時候她就知道,她不是顧南城的對手,可顧南城對她來說是親人也是愛人,更是生命里的不可缺失。她也許可以和命運抗爭,卻無法和顧南城抗爭,若當初堅持留守,又何來如今這場悲劇?
「你覺得就算我有證據,我會告訴你?」連帶著聲音也不自覺地掛上了諷刺,石科不知道,自己無意識中變冷的聲音和語調有多帶刺。
林正集團比南珂想象中更氣派,她在門口躊躇了許久才下定決心進去。對她來說,這種富麗堂皇就像是一個牢籠。
她自嘲地反問:「我有選擇嗎?」只有生活在最底層的人才能了解那種無能為力的痛失,如果可以,又有誰會選擇這樣不見天日的生活?
他從來沒有想過,站在彼此的對立面,會是這麼難的一件事情。
石科挑眉等待她的下文,並不接話。
「你想吃什麼?」石科揉了揉自己略顯疲憊的眉心,問道。
南珂吞了口口水,終於回答:「如果我能,何需等到今天?」
「小姐,到了。」
「這是我的事。」顧南城做了個請的手勢,徹底將她隔絕出自己的世界。
「不過南珂,你真的願意一輩子被人蒙在鼓裡耍得團團轉嗎?你有想過那人為什麼要處心積慮討好你父親討好你,在你不在的這八年裡步步為營,又恰和*圖*書巧身體一直很好的你父親會突然病倒再也醒不過來?我知道你想了解真相,但真相併不在我這裏。」
「石科。」南珂吐出這兩個字,對方眼裡那種一閃而逝的複雜情緒展露無遺。
石科心裏漸漸煩躁起來,隨手解開襯衫的兩顆紐扣,從她嘴裏聽到「顧南城」三個字著實讓他覺得不舒服。明明他們離得這麼近,而她來找他,竟只是因為這個。他不禁要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不,或許是應該笑自己太過良好的自我感覺。
喬楚走到門口,最後還是沒能忍住,回頭問他:「顧南城,我始終看不透你,這麼多年來,你一面做著傷害她的事情,一面又極力將她護到極致,你不覺得這樣很矛盾嗎?人生本就沒有兩全的可能,你又何必這樣執著?」
他給了她一個遺憾的表情,聳了聳肩:「現在可以陪我去吃飯了?」
「即便如此,那個人也不會是你。」顧南城輕輕笑了,隨手甩了門卡。
車上的石科幾乎坐成一座雕塑,果然,她來找自己,還是為了顧南城。那一日在路上堵住了她父親的去路,恐怕已經在她心裏生出嫌隙。他冷笑一聲,不過他和她,原本就是沒有緣分的人。這麼多年,一直如此。
南珂轉身走去右邊的大堂坐下,上不去,他總得下來吧。然而整整半天,電梯出來一撥又一撥人,卻始終不見石科的影子。有眼尖的人認出了她,立刻跟身邊的夥伴竊竊私語。南家,謀害,這幾個敏感的詞彙還是一一進入南珂耳里,她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好像全世界都和自己無關。
電話里傳來嘟嘟的忙音,顧南城拿著電話的手遲遲沒放下,這還是南珂第一次掛自己的電話,那種沉默,某一刻竟讓他覺得窒息。他冷眼看著落地玻璃窗里走近南珂的石科,感覺有些好笑。知道她來了林正,一而再地告訴自己她遲早該學會如何去面對一些事情,最後還是放心不下趕來。她像個雕塑似的在那裡不知坐了多久,看著她,胸口積累的抑鬱逐漸加深,他寵她慣她,其實這種寵愛又何嘗不是雙方的。
天黑下來的時候,她接到顧南城的電話。不及開口,他的聲音已和*圖*書經傳來:「你在哪裡?」
顧南城眉眼帶著冷意,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雖沒說什麼,但眼底的逐客之意已經非常明顯。和他相處八年,喬楚自認為十分了解他,可只有在面對南珂時,她才覺得自己始終不曾靠近過他。南珂是顧南城心裏的一根刺,而這根刺,就連被拔掉都顯得力不從心。
不習慣對他說謊,卻又無法說出平穩的事實,於是只能選擇沉默。
當你突然明白,前方唯一的那條路充滿泥濘,而你卻別無選擇的時候,心裏的恐慌反而會漸漸淡了。因為你知道,再也沒有什麼會比現在更加糟糕了。
石科伸手,大掌穿過南珂的長發,將她的臉轉向自己。車裡很暗,只有她雙眼裡的零星亮光,從前他覺得她的眼睛像星星,現在才發現星星如果沒有了,光芒也會被黑暗淹沒。
她捏了捏自己的拳頭,終於在車子轉彎的時候狠狠地撲了出去,身體接觸到地面的時候她有種骨頭散架的感覺,右手腕被甩在地上,當下紅腫。而那輛車,早已疾馳而去。她趴在地上,麻木地盯著自己磕破皮的手,痛得幾乎哭不出來。
前台小姐依舊禮貌地搖頭,一臉的無能無力。大抵是把她看成了那種想攀龍附鳳的女孩,所以一概被過濾,連轉告都不可能。
「我可以給你機會,如果你想擺脫現在的困境的話。」
見到她,他顯然沒有多大的驚喜,只是皺了皺眉,聲音中帶著不悅:「你怎麼來了?」
「你是在用這種方式跟我對抗嗎?」
不過,他著實有些意外。
南珂幾不可見地微微皺眉:「請轉告他,我是南珂,我有事找他。」
南珂搖了搖頭:「我沒打算跟你討價還價,石科,你這麼肯定我爸就是顧南城害的,你有證據嗎?否則你憑什麼到處散布這種消息,讓全世界都覺得顧南城就是兇手?」
顧南城似乎喝了不少酒,可步伐仍舊穩健,他是不會讓自己醉的人,無論在什麼時候。
南珂舉著手機放在耳畔,彎著身子盯著自己的腳尖發獃,他那邊傳來汽車的喇叭聲,猜想此刻應該正在開車,或許是堵車了,又或許是被紅燈喊停了。
「喬楚,我想我已經表明hetubook.com•com了態度,我們之間除了合作和工作外,並不夾雜其他任何私人關係,我也記得我告訴過你,未經我的允許,不準出現在這裏。」
南珂回身看了一眼窗外,「哦」了一聲,下車的時候忍不住回頭對司機王叔說:「王叔您回去吧,您現在不是我家的司機了,沒必要再這樣接送我。」
關上門的那一刻,他覺得所有的力氣彷彿都被抽離,整個人陷進柔軟的沙發里。在會所見到南珂的時候,那種從心底爆發出來的疼痛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認識的南珂,只活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他總是會想,這個世界這麼大,她一個人走會不會迷路呢,後來他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她若迷路了,他便去找。可是今天看到她用那樣疏離的目光看著自己的時候,他才第一次發現,他的女孩長大了,也有了自己的防備和武裝。會踏進會所,已經是對他起了疑心,那個她自己狹小的世界,終究破了一個洞。
「你恨顧南城嗎?」南珂許久才問了他這麼一句,顧南城那樣的人,或許只要身為對手都會覺得可恨,她偶爾看著他漠然到任何事都好像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也會隱隱覺得疲累。那麼多年,始終還是沒能走到他的心裏去。
誰都知道青城兩大巨頭安遠集團和林正集團一直以來都是死對頭,兩家表面平和,實則私底下不知已經暗鬥了多少回。從前南震天掌權的時候兩方勢力都還能得到平緩,可如今隨著顧南城的入主,這種勢力越來越傾斜。顧南城是有野心的人,要麼不做,一旦決定做某件事便要做得徹底。林正集團一直是他的眼中釘,這些年從他漸漸掌權就能看得出來他一直在打壓林正,任何場合,林正的少東家石科見到顧南城都是爭鋒相對。尤其這次南震天突然去世,林正各種想方設法打壓安遠的氣勢,有關南震天去世的不實報道鋪天蓋地,很多人都猜測是林正所為。
南珂下一刻以最快的速度打開車門,石科無動於衷地看著她,只是這一次眼裡和臉上已經完完全全冷了下來,完全沒有要停車的意思。
石科嗤笑一聲:「你以為我這裡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南珂默默地https://www.hetubook.com.com點頭:「我知道,但那是我父親花了多少心血創辦的公司,我沒有其他路可以走。」
南珂跟著石科上了車,顧南城的手指在方向盤上不緊不慢地敲打著,最後啟動車子,打方向盤,朝相反的方向離開。
沒有不甘,只是遺憾。
南珂對紀北說,她想留在青城,這是第一次,她這麼直接對紀北吐露自己的想法。紀北停下擺弄著的相機,一臉早就猜到的表情。如果說除了顧南城以外,還有誰了解南珂的話,那一定是紀北了。
南珂盯著他,固執地道:「你該清楚,若沒有足夠的證據,這算誹謗。他如果追究起來,你未必能夠應付。」
「南珂?」他提高聲音,沉穩得讓人心酸。
他坐在對面的沙發上,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場令人心頭微顫。那雙眼睛,冷得仿若寒冰,他就那麼望著她,終於讓她心生退卻。
而其中最觸目驚心的莫過於顧南城為了掌權謀害南震天。報道說得有理有據有模有樣,不知道真相的路人如果看了,一定會大罵顧南城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不僅不感恩人家收留了自己,反而使手段謀權篡位殺了對他有養育之恩的人。
車裡一路沉默,南珂望著窗外,路燈下的車窗倒映出她的臉,石科看了許久才移開了視線。他今天一天都不在公司,自然也不知道南珂來公司找自己這件事,若不是剛才助理打電話告訴他安遠的千金小姐在他們公司樓下,他這會兒大概還在酒樓里陪那些商政名流對歌飲酒。
「請問有預約嗎?」
「為什麼?」
王叔卻固執地搖頭:「除非能看到小姐你身邊有可以依靠的人,否則我放心不下。你常年在國外,國內很多事情早已天翻地覆,你一個人怎麼辦?」
那種鋪天蓋地的新聞消息幾乎淹沒了這些日子所有的主流報紙媒體,顧南城在青城是有頭有臉的人,如果沒有人在背後撐腰指使,誰又會這麼沒眼色去得罪這樣一個人?而如果石科如此不畏懼跟顧南城正面較量,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必定掌握了某些不為他人知道的信息。
南珂回過頭看著他,對石科,她尚且停留在初次見面他攔住父親出殯去路時的印象,是個紈絝公子,卻又https://m.hetubook•com.com不似表面呈現出來的放蕩不羈。
「我只是覺得今晚你大概需要人陪,看來我的直覺很准。」她面上掛著笑,看在顧南城眼裡卻分外刺眼。
她才走幾步就被前台小姐攔下,對方臉上全然一副禮貌的笑容:「請問這位小姐找誰?」
就是那樣一句話,讓那日的喬楚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心生希望,她就那樣一步步走到了他身邊,走到了現在的位置。如今得到的一切,她花了整整八年的時間。為了那個男人,她付出了自己的整個青春。
磁卡「嘀」的一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他頎長的身影出現在門邊,「啪」的一下開了燈,喬楚眯了眯眼,只用了兩秒鐘便適應了突然而來的光明。
「抱歉,沒有預約的話我不能讓你上去。」
石科笑起來,眉梢彎著,眯著的眼睛看不清神色,他回答道:「我為什麼要恨他?」
南珂不再勸,王叔打小就對自己好,跟在父親身邊半輩子,父親也從沒把他當外人看待。這麼多年,不是家人,卻勝似家人。
南珂又一次追問后,石科終於放開了她,雙手枕著腦袋靠在座椅上,嘴角揚了揚,像嘲笑,又像諷刺:「你們果真是一條心啊,這種事,他自己都沒出手,你倒先沉不住氣了,你怎麼就能肯定我會告訴你?南珂,顧南城難道從來沒有教過你,在不確定對方是朋友還是敵人之前,千萬不要暴露自己的目的,否則就連討價還價的籌碼都沒有了。」
「沒有。」
「你想好了?你要知道,這一條路畢竟荊棘難走,你要面對的,是一隻只不露尾巴的老狐狸,你確定自己能應付得來?」
究竟是錯了,還是錯過?
他的確這樣警告過自己的,但誰說他說了,她就一定要照做呢?
「小公主開始懷疑你了,你不趕快把她哄回米蘭去,恐怕日後還會惹出不少事端來。」看出他的不耐,喬楚這才慢慢將自己心裏的不安脫口而出。其實她更不安的是顧南城對南珂的不忍,如果說顧南城可以對任何一個人都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話,那麼對南珂,他可以無條件地忍讓和包容。這種妥協是能夠讓人害怕的,誰都無法預料,一個南珂,在顧南城心裏的底線究竟在哪裡。
「不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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