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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一夢

作者: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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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無法靠近的彼岸 第二節

第三章 無法靠近的彼岸

第二節

喬楚睜大眼睛:「那又怎樣?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需要你保護的孩子了。她長大了顧南城,她應該有自己的路,而這條路不應該是你強加給她的。」
石科攬了南珂的肩膀過去,臉上分明帶著挑釁:「真是好巧,顧總也來騎馬消遣?」
「你們是對手,顧南城,別忘了她姓南。」
顧南城微微頷首,從他們身邊走過。從頭至尾,沒有說過一句話。
南珂抬起手從背後環住他,線條分明、肌肉凹陷的身材,他早已不是當年的瘦弱少年。
「他是我的親人。」這個世界上唯一還能在身邊用眼睛看得見的親人。
這些話是忠言,但是逆耳,在南珂聽來,最是傷人。
終於還是不得不殘忍地長大。她這樣愛他,長久的歲月里,她的生命中只有「顧南城」這一個名字。相離八年,感情彷彿已經深入骨髓,愛得太深刻,反而再也做不到豁達。
「那又怎樣?」
「南城,不是你先不要我的嗎?那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招惹了我,你以為可以像打發其他女人那樣打發我嗎?」
「嗯?」南珂一下子有點回不過神來,他是在邀請自己?
擦身的瞬間,所有過往排山倒海般湧現,記憶里的薄涼少年,相依為命時的種種情景,一點一點地隨著他的走遠漸漸模糊。終是留不住,不如洒脫一些,豁達一些。
他的氣息縈繞在面頰上,吻一點點下滑,另一隻手從衣擺探入。他似乎極力隱忍著怒氣,在慢慢地挑逗她。
顧南城揉了揉眉心,降下車窗:「開車。」
石科拉著她的手托她上馬,她很瘦,好似風一吹和-圖-書就會飄走。
齊律照舊將一沓文件遞給她,上面幾乎都是南震天去世前兩個月顧南城的行程。南珂看了一眼便忍不住譏諷:「你不去當偵探真是可惜了。」
直到電話里只剩忙音,南珂才掛斷電話。也許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想去做的,但你必須去改變。因為沒有辦法,因為再也沒有人會守護自己。
「你為什麼會答應跟我出來?」
顧南城的吻到達南珂衣領口的時候忽然停住,他抬起頭,迎著月色去看她。她睜著眼睛,雙眼沒有一絲情慾,只那麼淡淡地望著自己。這種眼神,就像在看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他伸出手捂住她的眼睛,伏在她耳邊道:「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等一下。」石科忽然叫住她,她疑惑著轉身,一頂帽子已經從天而降。
「好,早點休息。」顧南城想摸摸她的頭,最後還是忍住了。原來再微不足道的一個動作,對他們來說都變得很艱難。
本能地一個「不」字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然而下一刻南珂卻答了一個好字。她不知道這樣的改變是好還是不好,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身處這個環境,她再不能像從前那樣肆意。
「你可以搬去我那裡,這麼大的宅子一個人住怪冷清的。」自從南震天去世,南珂就遣散了家裡所有的用人,現在這個宅子里剩下的也不過就南珂一人。顧南城最是了解南珂,從小錦衣玉食、衣食無憂,哪裡會做什麼家務活。
那日的誤會似乎煙消雲散了,石科望著南珂白皙到略顯蒼白的臉,心裏滲出點點喜悅hetubook.com.com
事實上南珂也想等顧南城,但齊律的臉出現在的士里的那一刻,她毫不猶豫地揮手攔下坐了進去。像是某種默契,確信這個人會出現在這裏必定是來找自己無疑。
南珂回到老宅已近凌晨,出乎意料地在客廳見到了顧南城。他閉著眼睛慵懶地靠在沙發上,茶几上的煙缸里是滿滿的煙頭,煙灰灑了一地,氣氛徒然變得有些壓抑。
電話那頭的人顯得心情格外好,他的聲音很清亮,從電話那頭傳過來,竟讓南珂微微有些愣神。
「我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騎馬。」
南珂回到家,懶得開燈,一下子把自己扔到床上。夜色從窗外穿透進來,她睜著眼睛,腦袋裡一片空白。
車上只有朱凱文,不見南珂,朱凱文無奈地道:「她打車走了。」
「你很在意他的看法?」他拉著韁繩邊走邊問。
他細心地為她戴上安全帽,末了在帽子上敲了敲開玩笑說:「萬事俱備,這樣就不需要擔心了。」
石科向來對旁物不甚在意,這次卻細心地為南珂準備了騎馬裝,南珂安靜地接過換上,尺寸大小完全符合自己的身材。她心裏不是沒有顧慮的,然而事已至此,已經無法再回頭。她需要石科這個戰友。
他們面對彼此,竟然舉步維艱。
石科停下腳步,仰著頭,陽光有些刺眼,他要微微眯起眼睛才能看清她。她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乾淨得能一眼望到邊,淡淡地說著那句「我覺得我們可以成為朋友」。若是換了從前,他大概會笑著嗤之以鼻,以他的身份,想要接近他的人不是為和*圖*書名就是為利。可這句話從南珂嘴裏說出來,竟然讓他願意相信,他也可以和她成為朋友。
不管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對南珂而言,這裏才是家。從前她以為有顧南城的地方就是家,現在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顧南城從來不是她的家,她把他錯當成全世界,而那個世界卻再也沒有她可以棲身的地方。
如果成長需要以付出彼此為代價,那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
南珂拿手蒙住眼睛,眼淚順著指縫無聲地滑落。
身下的人明顯一震,他盯著她的眼睛不准她逃避,既然無法讓她遠走,那便留在身邊,許她一世無憂。即便他們之間隔著萬水千山,隔著天涯海角。
南珂來不及尖叫,他已經準確地攫住了她的雙唇。掠奪似的吻帶著懲罰和渴望,一寸寸與她的舌糾纏,南珂覺得呼吸困難,一開始的掙扎在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后漸漸平息。這種味道她太熟悉了,即便分開八年,她也依舊清楚地記得他身上一貫的味道,只屬於顧南城的味道。
「怕南珂一個人在家無聊,帶她出來溜達一圈,顧總不會介意吧?」石科眼見南珂的臉色越加蒼白,心裏莫名揪心。對於南珂,包容心大於企圖心,他恨她從未記得過自己,但更心疼她如今的兀自逞強。
想起白天顧南城的眼神,那種銳利的目光至今還攪得她心微微的疼。他向來不會用那樣揣測的目光來看待自己,忽然覺得自己果然是與他越走越遠了。她嘆了口氣,正準備起身,頓時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一股無形的壓迫感朝她逼來,下一刻,一個人影重重和-圖-書地壓過來將她圈在了身體與床之間。
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腳步聲,顧南城睜開眼,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起身將一張字條遞給她:「紀北有急事先回去了,來不及同你打招呼,留了張字條給你。」
南珂始終與他保持幾步距離,搖頭說:「不了,這是我的家。」
南珂的手指撫上顧南城的面容,一點點地從下巴到鼻子再到眉毛,依舊記得他總愛蹙著眉,不笑的時候嚴肅得讓人不敢親近。仍然是記憶里的顧南城,但已不再是她認識的顧南城。
南震天喜歡騎馬,所以小的時候他常常會帶南珂去溜一圈。同樣的馬場,身邊卻不再是故人。
他們之間曾經最親密的接觸也不過只是親吻。南珂終於明白,自重逢以來那種無法逾越的陌生感來自哪裡了。他們都長大了,他再也不是那個會處處護著自己為自己著想的和煦少年。沒想到有一天,她心裏的少年,終於還是長成了尖銳而深沉的男人。
他終於抓到了她的手,握住,十指緊扣,手掌貼著,心裏頓時被塞得滿滿的,彷彿過去那些空白慢慢找了回來。他吻上她的眼睛,輕聲道:「南珂,我們結婚吧。」
「你怎麼就肯定她不願意?喬楚,我們是工作上的好夥伴,但我的私事,也希望你能給予尊重。」顧南城顯然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繞過她徑直離開。
他們終於還是要藏起最初的自己,以揣測的姿態去評判曾經親密無間的人。
石科似乎十分開心,連聲音中都能聽出笑意:「好,一個小時后我來接你。」
也不知道顧南城在那裡站了多久,目光淡淡地看和*圖*書著他們。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閑裝,比平日的正裝更讓人移不開眼。而此刻喬楚正挽著他的胳膊,他們兩個站在一起,無比登對。
心裏突然感覺一下子空了,這個城市,終歸只剩她一個人負隅頑抗。
「我會在你身邊,以親人、朋友的身份,卻不可能是愛人。顧南城,這條路不是你一開始就為我選擇的嗎?那就好好走下去,我們都各自安心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當一個稱職的好演員。」
她的聲音柔柔的,緩緩的,一點點地滲透到顧南城的心裏。八年想念,以為可以給她安然的世界,不想卻是步步逼得她遠離自己。走到這一步,當年的那些努力又算什麼?
「我是石科,要騎馬嗎?今天天氣很好。」
「還不是為君服務?」齊律滿不在乎,在轉角示意司機停車,回頭對南珂說,「顧南城未必是你想象的樣子,如果你真的想查出事情的始末,必須時刻保持自己頭腦清醒。他是個精明的人,既然讓你留在身邊,就絕不會輕易留把柄給你抓。」
顧南城並不理會石科,盯著南珂不發一言。
這次南珂回答得有些遲疑,末了才低聲開口:「我覺得我們可以是朋友。」
南珂跟同齡的女孩最大的區別就是她不喜歡熱鬧,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更不喜歡逛街。周末原本準備睡到自然醒,卻在一大早被突如其來的電話吵醒。她盯著手機里的陌生號碼足有一分鐘,直到鈴聲斷了又響起,才半夢半醒地接起來。
南珂,有急事先回了,保重,勿念。紀北。
不知道為什麼,有那麼一刻南珂覺得很心虛。她慌忙轉過身,腳步卻立刻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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