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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一夢

作者: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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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懷念的 第一節

第四章 我懷念的

第一節

顧南城啞然,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南珂有些咄咄逼人,他將她推進車裡關上車門,囑咐司機送她回公司,獨自一人走了另一條路。他的背影在後視鏡漸漸遠去的時候,南珂本能地攥緊拳頭。他們啊,從前的快樂,化為如今彼此的痛苦。
他才踏出一步,就有人從對面的廢棄箱後走了出來。
顧南城蹲下來拍拍他的腦袋,冷笑一聲,起身離開。
這句話語氣森冷,說話的人不需要過多的表情就已經能讓聽的人不寒而慄,齊律急忙道:「你做了什麼?」
「我一直在考慮,但對方遲遲不點頭,我也不能綁著她進洞房吧。」顧南城難得跟記者開起玩笑來,連一旁的朱凱文都明顯一愣。記憶里顧南城與任何人都態度鮮明地保持著距離,私人問題他從來不回答,尤其這幾年,他性格孤傲,早已看淡一切,以至於今天這一句玩笑倒讓朱凱文分神了好一陣子。
「不用。」顧南城突然開口,揮手取出支票簽下自己的名字甩給身邊的手下,「石董肯跟我合作是看得起我,我怎麼也不能讓石董失望嘛。」
南珂聽到那人問顧南城這個問題,忍不住循著聲音望去,視線卻被顧南城截住。兩人相視無言,幾步遠的距離,卻彷彿隔著天南地北。原來最難的不是我愛你,而是我愛你卻再也無法像過去一樣愛你。
樓道的轉角,顧南城將南珂抵在牆上,微俯了身低頭與她平視。她咬著嘴唇,眼眶有點濕潤,一看便知是在極力忍著。他忍不住伸手拭了她的眼角,在她耳邊嘆氣道:「你從前不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從來不委屈自己的嗎?哭出來,都快把嘴唇咬破了。」
她從前的確是這樣的,可是現在的南珂與從前的南珂早已無法比https://m.hetubook.com.com較,沒有父親依靠的南珂,只能自己學著忍耐和堅強。
南珂多年不在青城,她不知道原來顧南城在青城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她盯著正接受雜誌拍照專訪的顧南城,他臉上的笑容溫和,與平日里的他大相徑庭。一個人怎麼能這樣理所當然地有兩面性,她有時候會分不清究竟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
那些希望,變成空氣里無法消失的失望。
南珂倔強地望著他,目光一如當年那般孤勇。她曾相信過的,可是他卻親手粉碎了她的相信。
等車開遠了,顧南城才回身一步步朝不遠處的一個廢棄倉庫走去。他的目光銳利冷漠,身影孑然而孤傲,就是這樣一個人,常常讓人覺得他的心他的血都是冷的。他還這麼年輕,卻已經是商場上人人畏懼的顧先生。
顧南城走過南珂身邊,順理成章地抓起她的手腕往攝影棚外帶,南珂的情緒一度低落,任由他擺布。
倉庫破舊而空曠,顧南城站在門口,冷冷的聲音交織在冷風裡,令人微微有些膽寒:「不用躲了,還不出來?」
齊律冷哼一聲,又聽到他說:「你母親在老家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至少,南震天的死和他沒有直接關係。
然而以南珂如今的處境她顧慮不了那麼多,於是她迅速下樓,打車前往碼頭。
那雙總是含情脈脈看著自己的眼裡,此刻一片寒冰。
從前愛到骨子裡割捨不下的人,如今談笑風生,卻早已失去當初的熱枕。
石景天走了,顧南城支開跟在身邊的人,朝南珂伸出手。南珂盯著眼前的手掌,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她不能哭,哭給誰看?
顧南城挑了挑眉,對於見到這個人並不感https://www.hetubook•com•com覺意外。那日在南家老宅見到這人他就隱隱覺得不舒服,不是因為他看自己的眼神中帶著明顯的厭惡和敵意,而是因為這人試圖把南珂拉進那攤爛泥里。看來是他疏忽了,竟讓這人一直跟南珂保持著聯繫。
「南珂,我對你沒有別的奢望,我只希望你能一生平安,所以有些事該管不該管你需要自己分辨,我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你身邊。」
「顧先生如今事業如此成功,什麼時候考慮成家呢?」
顧南城眉梢帶著冷凝,但看不出戾氣,他想了想,說:「她不愛說話,是個沒心沒肺的孩子,笑起來全世界都不在眼裡。」
齊律直視他,眼裡沒有分毫懼意。
「顧總就是這麼和我談生意的?」石景天晃了晃手裡的錄音筆,面色陰鬱,「看來顧總還沒下定決心,要不要再給顧總多幾天考慮的時間?」
顧南城的語氣中透著幾不可見的輕柔,記者一下子沒接上話,又聽顧南城道:「差不多了吧?」
「在找人?」顧南城漫不經心的聲音傳來,像肯定,又像試探。
齊律笑笑:「怎麼?怕她知道你的真面目?怕她知道你是如何一步步成為安遠集團的總裁?」
「你父親的死與我無關。」顧南城退後一步,面頰脫離她的掌心,臉上仍留有她的餘溫。
顧南城眯了眯眼:「從西到東,路過?南珂,你不適合撒謊。」
南珂背對著他,聽見這句話,好像回到很多年前,那時的她被父親保護得很好,無法無天,沒心沒肺,淡漠,卻又任性偏執。很多人都說,她是個奇怪的孩子,但她父親一次又一次地強調,她不奇怪,她只是特別。為著這句話,小小的她一直努力保持自己的特別,她一直認為父親和_圖_書是對的,她只是不喜歡與陌生人交流而已。後來她才知道,為著這份自以為是的特別,父親花了多大的氣力庇護著自己。如今父親去世,她再也無法驕傲地特別著,她任性地……揮霍光了父親所有的愛護。
顧南城聳了聳肩,做了個請便的手勢,隨即目光暗下來:「如果下次再讓我發現你在南珂面前說了不該說的,我恐怕不止你一個人會倒霉。」
顧南城慵懶地將手插|進褲袋裡:「一個警告而已,不過我可不保證每次遇見你我都能心情好。」
她抬手撫上他的面頰,扯了扯嘴角,無奈卻笑不出來,最後只淡漠說道:「南城,我說過,只要你說,我什麼都信。」
南珂站在那裡,渾身僵硬,不知所措。
顧南城笑著搖頭:「知道了又能怎樣?你大可以把這些事通通告訴她,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眼見她自己起身,顧南城收回手,問她:「為什麼會來這裏?」
「你以為我不敢?」
南珂的辦公室就在顧南城辦公室的邊上,然而這天她卻一整天都沒有見到顧南城,朱凱文看上去也並無異色,但不知怎麼的,她心裏總覺得恍惚,好似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快下班的時候,她收到來自齊律的簡訊:東郊碼頭,速來。回撥過去,對方卻顯示忙音。對齊律她始終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尤其這個人從來都不對自己攤牌,他要什麼,他究竟想做什麼,她一概不知,這種人,在某種程度上其實是很危險的。
見顧南城轉身要走,齊律剛想追上去,腦後突然遭到猛烈的一擊,隨即眼前一黑,立刻不省人事。
石景天的人第一個反應過來,立刻朝她衝過去。她的手腕被人強行攫住,整個人輕易就被拎到了石景天面前。最後一個踉蹌,竟m.hetubook.com•com直直地跪在了地上。南珂哪裡受過這些,想起來,卻被人狠狠按住。有人翻了翻她的包,隨即拿了什麼東西送到石景天面前。
那記者獃獃地點頭,眼見顧南城從自己身邊走過。他器宇軒昂,一表人才,即便在青城的貴族圈子裡也是頂尖的人物,他愛著的人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南珂,你從來沒有相信過我是不是?所以你也不覺得我可以成為你的依靠,就像你父親那樣。」他抬起她的下巴,她看著他的眼神那麼陌生,明明早已覺悟,卻還是會覺得不甘心。
一路上她想過很多種齊律將自己叫去碼頭的可能,唯一沒想到的是會在碼頭看到顧南城。顧南城立在人群中,頎長的身影分外顯眼。他一身黑色風衣,後面站著幾十個人,而站在他對面的,竟是石景天。
他一語雙關,顧南城卻聽得清楚。石景天為人精明,不輕易跟人合作,南珂突然出現在這裏必然引起了他的疑心,只怕後面的路並不能如他事先預測的那樣好走。
安遠集團和林正集團的合作案一簽約,瞬間霸佔了第二天所有報紙的頭條。這麼多年,兩家公司爭得你死我活,這次卻握手言和相互合作,明眼人看來這裏面必有蹊蹺。在青城,這個圈子裡誰不知道,兩家是死對頭,甚至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聲音迴響,周遭沒有一點動靜。他勾了勾唇,反而笑起來:「你以為你隱藏得很好?不過今天我心情不錯,要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我樂意奉陪。」
「好,乾脆。」石景天拍了拍手,看了一眼南珂,道,「顧總,別用錯了心思。」
東郊碼頭已經荒廢好幾年,如果不是特意,沒有人會路過這個地方。顧南城知道南珂是特意而來,但他不知道究竟是誰引她來的這裏。這m.hetubook.com.com裡是個是非之地,他不希望她被牽扯進來。
南珂突然回頭看他,顧南城在她眼裡看見自己清晰的倒影。記得小時候他最喜歡的就是南珂的眼睛,晶亮透明,彷彿會發光,從很早的時候開始,想讓她一生平安就成了他最大的希望。他是個不幸的人,所以他希望南珂能得到幸福和平安。
連南珂都覺得莫名其妙,包里的錄音筆不是她的,來這裏之前她完全沒有想過要帶錄音筆這種東西,可是石景天卻在她的包里發現了錄音筆。
齊律?她猛然抬頭四下張望,顧南城說得沒錯,這個碼頭早已荒廢多年,此刻除了他們哪裡還找得出另一個人?
哪怕她知道那有多難。
「想來南珂會出現在這裏也是閣下的傑作?」
許是見顧南城難得鬆口,那記者乘勝追擊:「可以透露一下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嗎?」
她隱隱約約聽到「談判」兩個字,實在無法判斷現在究竟處於什麼情況,為什麼顧南城和石景天明明不和卻在這種地方談事情,為什麼齊律會把她叫到這裏自己卻不見蹤影。一系列的問題鬧得她頭疼,剛想挪個位置,不想卻不小心踩到了腳邊的木棍,發出一聲輕響。這下子那邊所有的注意力都齊刷刷地被她引了過來。
「南城,我突然覺得,我好像真的不認識你了。」
「路過。」
她記得曾經似乎問過他相似的問題,他笑著回答她說,不管哪一面,那都是他。
「一生平安,即便我不快樂?」
他一直用心護著的女孩,如今疏離地望著自己。天涯海角,不過一線之隔。
就是這句話成為他們彼此的枷鎖。顧南城比誰都更清楚這句話的含義,只要他說,即便她知道是假的也會選擇相信,然而這樣的心意他要不起。或者說,他再也沒有年少時那份篤定和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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