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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有喬木

作者:顧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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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雪花祭 第二章

Chapter 10 雪花祭

第二章

沈南喬昨日跟他說起父親要見他時,他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幾乎快要把一切壓制在心底深處了。
許亦慌張著一張臉走了出來,出現在她的車窗外。許欣下了車,看著他叫道:「哥,這是單行道,你瘋了!」
像,實在是太像了。
有些人,心跳錯了一個節拍,就註定不能親近。
少年時的自己已懂得隱忍,他其實早就知道,在那段母親緊張而又為難的日子里,有個男人在纏著她,逼她做選擇。他曾和朋友打完球后,經過一間餐廳,無意中從窗外看到那個男人拉著本想離去的母親,用花言巧語讓母親陷入掙扎,最後終是放棄了完好的家。
許欣一愣,旋即笑笑:「哦,是這樣的,本來我想自己送過去,可又怕從醫院出來久了被發現,正好在路上看見你,所以,想請你幫忙。」
許欣拿出一個藍色文件夾給她:「上午益謙哥來醫院看我,把這個落下了,我看好像是急件,想讓你幫我送去公司給他。」
一路上,沈建業的眼神中還是充滿了思愁,像是想起了什麼,連沈南喬跟他說話他都心不在焉的。下車的時候,他從皮衣口袋裡拿出一個暗藍色的小盒子,遞給沈南喬,說:「這個,好好收著。」
沈南喬不禁看了穆益謙一眼,見他笑道:「求婚之前沒有徵求岳父同意,是我不對。實在是情和-圖-書難自禁,等不及想把南喬綁在身邊。岳父也年輕過,也有過『情不自禁』的時候,應該會原諒小婿這點衝動吧?」
「小妹,我知道你要做什麼,可是,你不覺得太殘忍了嗎,她會受不了的。」
沈南喬去見芳芳的路上遇到了許欣,她的車緩緩停在她身邊。
要是他能夠提早看到沈南喬的淚水,看到她眼裡近乎死寂般的傷痛,那麼這一刻,他一定會上前制止一切的發生。
許亦腳下移動了幾步,像趔趄一般,卻沒有繼續向前了。
許欣滿意地笑笑,上了車,往後視鏡里看,一個清瘦的身體,正向前走。
也許,他被那句僥倖的自私所誘惑了,心裏期盼真的能夠像小妹說的「只要你陪著她,她一定會好起來的」。可是,誰能預料呢,誰能猜到結局呢,在多年以後,他才終於明白,在沈南喬心裏,早就有一道傷,是任憑誰也無法縫合的。
可是,車子發動剛要往前走的時候,突然被一輛熟悉的車急剎住停在正前方。
沈南喬停在了馬路旁,等著對面的紅燈倒計時。15,14,13……
可是,心底卻有個聲音告訴自己:有什麼事情,一定是自己不知道的,也許這一趟,可以解開所有疑問。
是芳芳。
可是,今天一見面,一股恨意又不由得湧上來,想起了那個https://m•hetubook•com.com雷雨之日,就因為眼前這個人,自己的母親揚長而去,不惜拋棄了自己的兒子和丈夫,丟下家庭。
「是芳芳,說晚上頒獎禮的事。」沈南喬看著他柔聲道,又對父親說,「爸爸,你別住酒店了,住我這兒吧。等我忙完這陣,我就和益謙辦婚禮,這段時間,你就留下來。」
沈南喬聽著芳芳在那頭興奮地說著,也隨之歡喜:「好的,我知道了,你都已經說四五遍了。」
沈南喬本來準備和父親一起去酒店收拾行李的,可父親堅持讓她去忙自己的事,她就把他送到酒店,說晚上過來接他。
他剛想跑過去叫住她,就被許欣拉住,她喊道:「哥!沒有益謙哥,我會活不下去的,你要親手毀掉你妹妹的幸福嗎?」
沈南喬怔了一下,打開一看,是一隻翡翠玉鐲,似是家族傳下來的舊物。等沈南喬抬眼時,父親已經下車走遠了,那道永遠有些彎曲的背影又一次劃在心上,微涼生疼。
而他,就在她身後,二十米的距離外,掙扎著看她。
沈南喬握著手上的文件夾突然感到一絲緊張。什麼真相?什麼答案?
「為什麼?」沈南喬言簡意賅,她應該聽得懂。
沈建業點點頭,也沒再說話。不禁又看了看穆益謙,見他看著南喬的眼神甚有情意,心裏又暗生思緒。
沈南喬和*圖*書一轉身,剛要走,許欣又在後面提醒她:「南喬姐,記住要悄悄地聽,益謙哥的辦公室里有副黑沉的玻璃隔斷屏。」
穆益謙輕笑了兩聲,又道:「至於婚禮,還請岳父挑個日子,其他事我一定辦得妥妥噹噹的。」
沈南喬看了很久,不料父親走到一半突然回過頭來,一道微弱的目光彌散在四周的空氣里,明明像傳達著什麼,似無法言語的一切。最後,他笑了笑,嘴巴微張,像在說什麼。
沈南喬笑著掛斷電話,穆益謙問道:「怎麼了?」
沈建業那句疑問幾乎要脫口而出,恰好沈南喬的電話這時響了起來。
穆益謙拿起桌前的茶杯輕湊近嘴角,不知怎麼品出了一絲苦味。
許欣知道,沈南喬一定會去的。她從來不是個懦弱的女人,骨子裡的倔強是在無數漫長的寂寞夜裡,被黑白膠片一點一點磨出來的。
沈建業手指微微一顫,看著穆益謙滿臉隱秘的笑容,突然心驚。
沈建業這才淺笑,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開口道:「你們既然已經自作主張訂了終身,這婚禮還是得補辦起來吧?」
沈南喬微咳了一下,低聲提醒道:「爸爸。」
許亦愣住,腳下一滯,彷彿被一股寒流黏住。
許亦抓住許欣的手腕,整張臉似乎都扭曲了:「南喬呢?」
沈南喬直視著她,目光深沉。許欣的笑意也漸漸散開,她忽然和-圖-書覺得,沈南喬的眼神像極了一個人。是在一起久了的關係嗎,為什麼她冷漠的時候和穆益謙這麼像。
許欣知道沈南喬是個聰明人,她笑了笑,老實交代:「南喬姐,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等會就在新慕大廈十二樓的總經理辦公室里悄悄站一會兒,到時候,你會找到一切答案的。」
沈南喬怔了一下:「什麼事情?」
穆益謙放下茶杯,依舊微帶笑意:「我父親一直定居在美國,可能沒有辦法過來了,我想,等我和南喬有時間,再過去看他好了。」
「這本來是該益謙哥來告訴她的,可是,他改變主意了,所以,我必須這麼做。」
沈南喬滿心疑惑地接過文件,眼光從手上的物件轉移到許欣身上,她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小女孩,也許再也不是從前那個陪她一起看電影的小妹妹了。
他與她,隔了二十米,並在十五秒的靜數中,就這樣,錯過一輩子。
沈建業從沉思中回神,說:「不知道令尊令堂方不方便,可否抽時間見個面?」
沈南喬往穆益謙的方向一瞥,她暗自好奇,父親的目光很明顯,可穆益謙卻一直雲淡風輕,根本不受任何干擾。沈建業聽穆益謙如此稱呼,恍過神來,看著他卻沒有說話。而穆益謙臉上明明是淡笑的,眼睛里卻閃過一絲凌厲,像利劍般,令沈建業心裏一怔,他感到了一絲危險和不安。
「南喬https://www•hetubook•com•com姐,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可不可以?」小妹很漂亮,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嬌媚中帶著些純真。
想起那個年少時,陪他在凄冷薄涼的夜裡,吃著熱騰騰麻辣燙的摯友,他又怎麼忍心,看她一步一步走向深淵。
許欣甩開他,揉著手腕說:「我怎麼知道!」
「丫頭,你知不知道你要火了。我好緊張啊!」
「我不管你們想要怎樣。我說過,我不會讓你們傷害她的。」許亦抬腿想走,往前一看,瞥到沈南喬的背影。
「南喬,記得今天晚上的頒獎晚會啊,下午兩點的時候過來我這兒,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禮服,這次的大獎,估計是拿定了。」
許欣見他猶豫,又道:「你難道要看到南喬姐一輩子都活在謊言里嗎?也許,她比我們想象的都要堅強,就算她知道了這一切,你也可以陪在她身邊啊,你不是喜歡她嗎,只要你陪著她,她就一定會好起來的。」
年少時的苦惱與尷尬莫過於無法去揭開生母的私隱,自我煩悶與宣洩后又一次次陷入迷茫,在擔憂著家庭可能隨時會破裂時,他維持著一種小心翼翼的平靜。可最終,卻是無用。
沈南喬永遠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後來,無數個午夜夢回,她總是會夢到這個場景。夢裡,她努力地想去聽清楚父親最後說的話,卻永遠也無法聽清,常常掙扎出一身冷汗,然後醒來,面對無盡的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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