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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陳恩靜

作者:呂亦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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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曲 只是當時已惘然 第一節

第八曲 只是當時已惘然

第一節

灼熱的液體幾乎燙傷了他手背,他耳旁只有她沉寂如死的聲音:是見到你,讓我痛苦。
搬出來之後,原本以為自己的世界會一片安靜,可誰知,偶爾在深夜該入睡時,她公寓的安全門會被打開——那安全門就在儲藏室和通往樓下車庫的樓梯間,做得挺隱蔽。確定了住處后,阮東廷就順手拿走了一份安全門的備用鑰匙。
第二次再過來,是在一周后,這次他乾脆什麼都不帶了,只是自己開門進來,隨手抄起一份報坐在沙發上看。沒多久恩靜洗好了衣服,提著一桶濕衣走出來時,看到他,愣了愣。他起身欲替她拿那桶並沒有什麼重量的衣服,卻被她避開了。他的手生生在空氣中晾了兩秒,其後兩人徹底無言,就這樣,他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她在書房裡看帳本,連準備去睡覺時,都不再開口讓他回去——反正他也不會理的,是不是?
話是這麼說,恩靜卻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對。只是垂眼片刻,再抬起眼時:「那一切就拜託劉律師了,我先走一步,家裡的行李還沒收好。」
兩天後,阮東廷駕車陪她尋在香港的大街小巷裡。這一次,從九龍半島開到香港島,幾乎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反方向地重複著那晚的路線。車途漫長,兩人卻一路沉默,除了甫上車時的約法三章:「要搬出去,可以,但我有三個要求:第一,酒店的班要照上;第二,我上門探你時,不能不讓我進門;第三,除了我之外,不能讓其他男人進門。」
第一次她還有些錯愕——他帶著水果,提著一個很明顯是從家裡拿過來的保溫瓶:「媽咪熬了湯,讓我帶過來給你。」
「怎麼可以不想要?我收費很貴的,什麼也不想怎麼給我付律師費?」
全世界都如此口口相傳,以至於到律師事物所找人時,受理她案件的律師還沒看Case就義憤填膺道:「過分!太過分了!這次我一定幫你狠狠地敲他一頓!」
無辜的報紙終於「嘩」一聲,被憤怒地合上,甩到了一旁。
可他需要?為什麼需要?為了兩人還沒簽字離婚?為了隨時可能將他譴責成負心漢的輿論?
外頭的人都說,是他不要她了,他有了新歡——不,他選擇了舊愛,「阮氏」「何成」即將聯姻,而那麼多時候,他陪著那女子從商場輾轉至舞會,大報小道笑稱:m.hetubook.com.com「已經可以稱她為『阮何秋霜』了吧?」
天明時恩靜將這決定告訴給秀玉,秀玉勃然大怒:「不行!我不同意!」震怒之中以為是阮東廷提出的要求,又恰好見他也在旁邊,一隻巴掌只差沒往他身上甩過去:「你還有良心嗎?還是人嗎?恩靜是你帶來香港的,即使你要離婚去娶那個女人,我這當媽的也要把她留在家裡,等著你被判重婚罪!」
那次之後,他再也沒來過。
不知為什麼,離婚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全世界,而且,所有人都以為是他提出的離婚要求——人人都說,阮家那負心漢一見舊情人病好了,就向元配提出了離婚。
她目光一滯,原本凝聚在腦門的熱力突然間擴散,擴散,散向四肢百骸,灼灼高溫幾乎燙得人喘不過氣來時,就在那一瞬,就是那麼一瞬,突然,安全門被人打開了。
「現在就要分居嗎?這麼急?」
她背對著他,從他摔了報紙冷了臉后,她就背過身,不聲不響地僵在那裡。
攜著三十九度高燒的病菌,愣在了那裡。
沉默橫陳一整路。直到車子停到一套住宅外,下車前,她才輕聲開口:「你這樣,又有什麼和*圖*書意思呢?」
她笑了,忍無可忍地笑得那麼諷刺:「是不是我一直沒有表達清楚?阮先生,我不僅『不需要』你來看我,我也『不想』讓你來看我。」
他卻也不走,就坐在沙發上看他的文件。直到大半鐘頭后,恩靜暗示性地開口:「那個,我想休息了。」
她心中不是沒有失望的,可面上也只是淡淡地,「謝謝。」接過保溫瓶后,便沒有再理他。
「……」
阮何秋霜,阮何秋霜啊——你看,原來,連社會都承認了她。
「我不需要你來看我。」
「看著我!」他怒著臉過來扳她的臉,「我都來那麼多次了,沒有一杯水沒有一句話,現在……」他突然噤了聲。
她但笑。
第三次過來,又是一星期後,還是那麼若無其事的樣子,在沙發上看他的文件。這一次,她終於說:「不要再來了,好不好?」
他連眼皮也不抬一下:「那就休息,我不會打擾你。」「……」
「只是『要』,不是嗎?」
許是染上了流感,她突然發燒,猛打噴嚏。向楊老請了兩天假,歇在家,急著處理案件的劉律師趕緊抓住這空檔,她說發燒不想出門,他乾脆上門來同她談離婚的要求:「你想要多https://www.hetubook.com.com少財產?我聽說阮先生去年在淺水灣置了一套豪宅……對了,要股份如何?我看要『阮氏』的股份最實在,保證升值,永遠不會坐吃山空。」
恩靜簡直啼笑皆非,只是阮東廷卻沒有說什麼。
其實和媽咪說了離婚的事後,恩靜就想搬出去了,只是那好長時間都不回家、天天說忙的阮東廷卻不知怎麼回事,突然又不忙了,說什麼也要親自帶她去找新房子,所以搬家的事才一拖再拖,拖到了現在。
有什麼意思?他和她,本來都已經走到了這份上了,她在阮家時,他成天成天地不回家,夫妻關係早已經名存實亡了,現在再這麼要斷不斷地,又有什麼意思?
「這麼巧?該不會是阮先生請你受理這案子的吧?」她問出心中疑惑。
她愣在了那裡。
那律師有一張標準的娃娃臉,高大身軀,滿臉正氣,看恩靜似乎有些疑惑地盯著自己:「誒,我說阮太太,這麼快就把救命恩人給忘啦?」
竟是上次在搶劫案中救她的劉律師!
滿城的雨一直落,從午夜灑落至天明。
「可我需要。」
藕斷絲連也是需要感情的啊,可他對她,又哪來的感情呢?
「我們已經要離婚了。」她始終看著www.hetubook.com.com前方車流。
香港開始進入了春季,偶爾雨,偶爾陰,乍暖還寒時,最難將息。
恩靜何等心細的人,瞬時便想起那天在病房裡他對阮生說:「日後有需要用到律師的地方,請阮先生儘管找我就好。」
只是明明淚水肆意著洶湧著,那把溫和的聲音卻還是平靜的,她說:「不是一周一次讓我痛苦,是見到你,」她頓了一下,「是見到你……讓我痛苦。」
卻換來劉律師的汗顏:「想到哪了?他請我受理,我還能當你的律師嗎?」
被硬扳過來的那張臉,什麼時候竟淌滿了沉靜的淚,他全然不知。或許是在他摔下報紙的那一瞬,或許是在她說完不想讓他過來的那一瞬。
高大身軀倏然站起:「一周就一次!一周一次都會讓你那麼痛苦嗎?」
恩靜卻興趣寥寥:「我什麼也不想要。」
「你再好好考慮考慮,別傻了,都什麼年代了還講求全身心奉獻?」他說著,又像是想到了什麼,「那傢伙昨晚才在尖沙咀包了一家餐廳給何秋霜慶生呢!婚都還沒離呢就那麼囂張,得狠敲他一筆,別便宜了那混蛋!」
可阮東廷卻在聽到這句話時,淡淡地抬了下眼皮:「恩靜,我們還沒有離婚,我偶爾來看看你也是正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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