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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訣

作者: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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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出逃 第一節

第十章 出逃

第一節

慕儀與瑜珥對視一眼。
他是帶著戚淑容一併過來的,大約也是來賞今年這不同尋常的芙蕖,遠遠的卻見到前面十幾號人守著含霜水閣,瞧著竟是長秋宮的宮人。
只是可惜,他恐怕沒料到吧,自己操縱人心、算計了大半輩子,這回居然弄巧成拙了。他的一番作為縱然讓她和姬騫有了夫妻之實,可是也逼得她說出心頭埋了這麼多年的秘密。那樣一番切金斷玉的狠情之語,正好戳中了姬騫心中大忌,逼得他忍不住對她用了強。而經過這件事情,她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小姐心裏不是已經認定她了嗎?」
如果有一個人可以驅策她的話,也只能是……
瑜珥說得有理,傅母當年才華艷絕煜都,調香的手段更是無人能及,曾在十年前的花朝節上以一味「訪予落止」奪得那一年的調香魁首,此後蟬聯五年傲視群雄,引得煜都最大的三家制香坊差點豁出性命上溫氏來搶人。對此兩邊都頭痛不已,直到她五年前決定啟程遠遊,大家才算是得到了解脫。
最重要的是,那些事情已經發生了。
瑜珥疑惑地看著她,素來沉靜從容的面上露出了少有的茫然,「不知小姐說的是什麼?」
慕儀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姬騫。
慕儀眼睫一顫,「你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懷疑晚酌?」晚酌便是父親派來監視她的那名侍女。
加入了高純度的依蘭?怪道昨日她與姬騫心情都較平常要好些,他竟起了興緻來捉弄她,原來除開她主動勸他用膳之外,還有熏香的效用。
那香沒有問題?
他們之間的關係,本就複雜到旁人看不明白。
瑤環一怔,諾諾應聲,自去抄書了。
姬騫漫不經心道:「她既不讓你去拜,便是她的事情,你無須因此事怪責自己。」
她的聲音在慕儀的眼神中逐漸低了下來。
她本不想出來,卻耐不住瑤環瑜珥的一味相勸。兩個人輪番跟她說整日悶在房裡不好,還說今年灼蕖池的芙蕖十分不尋常,眼看就要到中秋了居然還沒凋謝,大片大片的開得十分喜人。她扛不住她們的嘮叨,於是便帶著卷宗一起到了含霜水閣,在那裡翻閱。奈何她人雖出來了,卻命人在四面垂下了帘子,悶在裏面一絲風都不透,簡直和在椒房殿沒什麼區別。
瑜珥是余傅母唯一的入室弟子,據說是因為她在這方面格外有天分且心思靈巧,「勉強可與我當年一比」。能讓自恃才高的傅母講出這樣的話來,著實不易。也正因為如此,要說誰配出了一味暖情香www.hetubook.com.com是能在瑜珥的眼皮底下瞞天過海的,除了余傅母外再無可能!
「奴婢見近日小姐心情不太好,便在熏香中加了一點可使人心情愉悅的依蘭,可現在回想起來,昨日的依蘭香似乎奇怪了一點,純度太高了。只是奴婢近日感染風寒,嗅覺不如從前靈敏,一時竟沒發覺。」
「你一貫謹慎,香室更是不輕易讓人進入的,什麼人可以在你的香中動手腳?」
「雖然奴婢沒有從那香中看出問題,但想來昨夜之事,陛下和小姐都以為是那香的問題吧,陛下可是因此惱了小姐?陛下是否認為,是主公在熏香中下藥,以此來成全小姐與陛下的……敦倫之好?」
然而人雖不在,留下的傳說卻未散去,至今仍在煜都的制香界經久不衰。造成的最直接也是最惡劣的影響就是每年花朝節選出的新魁首都會被拿出來跟她對比一番,最後得出不如余氏的結論,搞得每一任魁首都對這個陰魂不散的女人怨念莫名……
「看來,真的是父親的意思了。」慕儀自嘲一笑,「以傅母的孤傲,世上少有她真心臣服敬重的人,父親算是頭一個。如果是父親的要求,她自然不會拒絕。」
說完這句話她心頭立刻一個咯噔,直罵自己怎麼也被瑤環給傳染www•hetubook•com•com了,這麼愣頭愣腦地提起那件事情,不是給小姐添堵么!
瑤環看到她的神色,忙道:「其實也不一定啊,余夫人性子最是古怪,做事時有隨行任性之舉。興許她就是哪天心情好,這才給人配了這麼一味香……」
慕儀倒是神色如常,「不止是他,我當時也這麼以為的。可你卻告訴我,那熏香沒有問題。」
慕儀手不自覺地顫了顫,正凝神思索,卻聽瑜珥猶疑道:「內殿的熏香沒有問題,然而那外殿的香卻不大對勁……」
瑜珥奉上一盞茶又站了回去,卻聽到慕儀一壁翻看手下的名冊,一壁漫不經心地問:「你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么?」
「你自己說這話都不相信吧?那香連瑜珥都看不出問題來,自然不會是一時隨性之作,而是多日精心調製。能讓她心甘情願做這種事情,不會再有別人。」
這一次,他們真的沒機會重新來過了。
瑤環雖然不滿,卻也只能和瑜珥相對搖頭,無可奈何。
戚淑容恭順道:「諾。」頓了頓,「那此刻臣妾可否前去?」
「算了,我現在不想見到她,不想見到任何一個父親的人。況且如今追究這些也沒什麼意思,到底是誰下的葯已經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
慕儀眸光一閃,「昨夜我命你收拾了熏m•hetubook•com•com爐,沒發現什麼問題?」
余傅母的倨傲她們再清楚不過了。由她所配的香之所以會在市面珍稀到這個地步最大的原因便是她從不輕易為人調香。尋常的熏香尚且難得,更何況是暖情香?
他不會忘記當時她說了些什麼,正如她不會忘記昨天晚上他對她做了些什麼。
擱下手中的名冊,慕儀的聲音無力而低沉,「況且除了父親,我想不出還有誰會做出這種事來。萬黛?可她根本不知道我和陛下之間一直並未……也就沒有做這件事的必要。就算她知道了,也沒理由給我們下這暖情香,我與陛下成就好事,對她沒有好處只有壞處。」
「這麼猜測也不是辦法。小姐要不要傳晚酌進來,盤問一番也許事情便清楚了。」
慕儀不語。
「既然陛下和小姐都覺得室內有暖情香,那便絕對是有的。可奴婢當真沒能從那熏香中尋出問題來。小姐您是知道的,奴婢的調香手段是由余傅母親自教授,這天下除了她沒人能在奴婢的香料里動了手腳卻不被奴婢發覺。」
瑜珥疑惑更甚,「那熏爐是奴婢選的,裏面的香也是奴婢親手做的,因為小姐有那個吩咐,奴婢方才還特意仔細檢查過,確實沒有半點問題。」
瑤環見她這個陣勢本以為她會大病一場,連太醫都請好安置在長秋宮和-圖-書待命。怎料她傍晚起身之後換了一身裳服,再用了一頓豐盛的晚膳,便開始著手處理宮中各種庶務,且判斷敏銳、一如往常。
「有沒有可能,是余夫人在之前為誰配過這樣一味香,只是昨日才派上了用場?」忙著抄書耳朵也沒閑著的瑤環及時理清了頭緒,並提出自己的觀點。
戚淑容笑道:「竟是皇後娘娘在前方。近幾日娘娘都道身子不適,日常的拜見也免了,今日能夠在這裏碰見,臣妾需得前去參拜才好。」
可傅母五年前離京遠遊至今未歸,這個時候,她多半是在哪處山水間逍遙自在,怎會出現替人配這樣一味香,還是用在她一貫疼愛的慕儀身上?
那晚之後的第五天,慕儀在灼蕖池畔的含霜水閣,處理關於中秋夜宴的一應事務。
慕儀看向她。
慕儀當晚沐浴之後足足睡了九個時辰,直到第二天的黃昏才醒過來。
「奴婢覺得,如果有人能夠辦到,必然是椒房殿內的人。」
而父親,他自然希望看到她與陛下有這麼一天。他那日才對她說,希望她快些懷上陛下的子嗣,然後這麼快,她的殿內就有了那種腌臢東西,還恰好是在他的人進來之後,哪會這麼巧!
瑤環在旁邊愣愣地看著,直到慕儀不耐地抬眼瞅著她,「你若真的很閑,便替我把那邊的那些文書給抄錄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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