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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訣

作者: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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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出逃 第四節

第十章 出逃

第四節

「哦,貴人?卻不知是什麼貴人,能一句話便讓你列席?」
不僅是他們,今夜得以列席的男子們無一不是儒雅清俊,隨便將哪一個單挑出來往那裡一站都是一道不俗的風景。
最後七個字一出,殿內的氣氛立刻停頓一瞬,然後人聲再次響起,只是眾人的神色都帶著幾分不自然。
有此感嘆的不僅是那些一邊圍觀一邊竊喜的宮人。
慶安殿位於灼蕖池西的一座高地上,由四座殿堂高低錯落地緊密結合而成,左右各有一座方形和矩形高台,台上有體量較小的建築,各以弧形飛橋與大殿上層相通,使整個宮殿看起來十分壯麗。
十二年前的莫失亭流觴盛會之所以能成為大晉不可超越的第一盛會,最大的原因便是那一夜,乃是裴休元最初揚名之際。
在這之後,給他們下暖情香並引導他們懷疑上左相才是計劃的關鍵。
殿內絲竹管弦之聲不絕於耳,帝后並肩坐在御座之上,與下面的臣子隔著九級台階。半垂下的珠簾遮住了他們的神色,也讓那些暗中窺伺的眼睛捉摸不清上位者的情緒。
萬殊迎著他的目光,朗朗笑道:「兒今夜得見滿座人傑,興緻確然好!」頓了頓,又惋惜地嘆口氣,「只可惜,縱是見到這麼多英傑,卻無緣得見休元君一面,實是今生之大憾!」
規制宏偉,結構特別,故而從建成之日起,就一直是大晉設宴百官的最佳場所,百官也一直以能入慶安殿赴宴為榮。
這一回,連奏樂的琴師都忘https://www.hetubook.com.com記了動作,舞姬們停下了腳步,茫然地立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親馭馬車,這不是貴胄公子的行徑,只有那些粗鄙的下人才會做這樣的事情。然而那神色懶散、半倚在車前的男子,無論是誰也不會將他與卑微的馭夫扯上半點聯繫。
那一天的煜都一如往常的熱鬧,沒有絲毫徵兆告訴人們這裏即將發生被載入史冊的一幕。街頭的少女們原本專註在自己的事情上,偶一抬頭卻看到那樣神仙中人般的郎君拉著韁繩,唇邊帶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漫不經心地從自己身旁經過。
時人格外重視容止,認為一個人若是皮相不凡,內里的品格和才能也定然不凡。而一個人若是容貌庸俗,那麼自然不可能做得出錦繡文章、寫得出治國經略,當屬無用之輩。
先帝晚年的奪嫡之亂,明明資歷最高的大皇子之所以早早就被排擠出局、連一爭的資格都沒有,除了自身短智之外,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他長相過於平庸,無論是在先帝那裡還是在煜都士子那裡都討不了好,這才只得甘心屈居自己的弟弟之下。
台階之下,左側與右側首座分別坐在左相溫恪與大司馬萬離楨,此時兩人正笑著舉杯,遙相祝酒。燭火映照之下,這兩位已年過四十的當朝權臣依舊是如玉般英俊,端的是風姿動人。
坐于右側第三席的一白凈儒雅的文士環視四周,朗聲笑道:「不曾想有生之年居然和_圖_書能再次見到天下俊傑歡聚一堂的勝景,真是難得難得!當浮一大白!」言罷舉起玉觥一飲而盡。
眾人本以為是陛下發作了,望過去卻發現居然是萬大司馬。他平靜地看著萬大公子,淡淡道:「阿殊,你今夜興緻甚好。」
可這個大局分明還未收官。
萬大公子追問:「伯文君怎麼不說了?你既說你沒資格參与,怎的後來又去了?」
靜祁越似是沒有發覺大家的異樣,笑道:「萬大公子猜得不錯,確實是『莫失亭流觴盛會』。當年某及冠不久,也未有什麼聲名,此等盛會本是沒資格參与的,幸得……」語聲忽然卡住,他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一般,忙朝上位看去,奈何隔著半垂的珠簾,根本看不清陛下的神情。
會出現這種現象純粹是時下的風氣所致。
但縱然她看得明白,卻無法改變時人的觀念。在這樣的情況下,能夠一步一步爬到朝堂巔峰的人,無一不是容止過人之輩。如今大晉天下半數的俊傑齊聚在這華美的大殿內,簡直讓人不知道是去看金雕玉砌的宮室好還是看他們好!
盛陽裴郎,名滿大晉的風流公子,曾經的天下名士之首。縱然已銷聲匿跡多年,卻依然是萬千士子們心中永不褪色的傳奇。就算是如今年青一輩中名聲最顯赫的溫氏長子,也免不了時常被拿出來與他做對比,得出的結果往往是一句,「溫郎雖好,奈何裴郎實在是真正的神仙中人!不可比,不可比也!」
中秋當夜,https://www.hetubook.com.com皇帝于慶安殿設宴與皇后及六宮嬪御同樂。
陛下有多麼厭惡被人擺布就連她都能窺見一二,更不消說這個人還是他最忌憚的左相。
選皇帝嘛,又不是選花魁,這些人真不知道怎麼想的!
靜祁越卻不願再答,只含糊道:「自然是得了貴人的賞識……」
情愛之事本來就最容易讓人喪失理智,他們當局者迷,所涉的又是各自最在意的事情,會中計也難免。
若那天晚上他們最終還是沒有發生些什麼,那麼陛下自然惱怒,事後除了給溫氏再添一筆罪狀,恐怕連皇后也會被遷怒。就算是成了,在這種手段下發生的燕好也絕對會成為兩人心中共同的疙瘩,那種被人當玩意兒擺弄的感覺,一定會讓他們之後每次想起這件事,都恨不得把它當成毒瘤從腦子裡剜去。
然而如此具有高妙品味的史官,大家卻普遍覺得寫下這麼一段話其實也是他太沒見識的表現。無它,裴休元若單單隻有長得好這一個優點,也就不配成為大晉十來年不可撼動的神話了。
活生生的郎艷獨絕。
「伯文君何來如此感慨?『再次見到』,未知上一次是在何時?」一與他交好的青年郎君笑問道。
不知道兩人意亂情迷又激憤難忍的時候說過些什麼,但可以想象,一定是一些十分傷人的話語,足以把兩人本就複雜脆弱的關係給生生劃出一道裂痕。
裴業,裴休元。這個曾經傳遍天下、如今依然刻著大晉士子心中的名字,就這麼突兀和-圖-書地、毫無徵兆地被人在這華美的殿堂上提起了。
慕儀當年旁觀大皇子的失意落寞的全過程,為他無奈之餘也不由感嘆:這個競爭的評判標準真是殘酷到令人目不忍視啊!
他的容貌是那樣出塵脫俗,氣派是那樣的高貴從容。更要命的是他那勾魂奪魄的眼神,有意無意地從她們身上滑過,徒留無數顆芳心激撞不已。
靜祁越不答,另一青年郎君卻笑道:「能一句話便讓伯文君獲准參与『莫失亭流觴盛會』的,除了當年的那位郎君,恐怕再無旁人了。」
然而似乎是為了遮掩前幾個月宮中的各種動亂,今年的中秋夜宴的排場比往年整整大了一倍不說,皇帝還特意下旨把那些有母親入宮的嬪御的父兄也一併召了進來,說是讓大家在宮中一併團圓。又由於眾妃大多出身名門世家,父兄要麼在朝為官,要麼便是清流間的名士,一時間這個中秋宴搞得比煜都最大的流觴盛會還要引人注目,端的是滿堂珠玉、熠熠生輝。
「那位郎君?」萬大公子瞅著那開口的青年笑了,「難不成是那位擲杯的裴郎?」
除此之外,溫氏三番五次利用皇後來算計陛下,皇后卻依舊要維護著他們。這麼多事情結合在一起,才能真正的激怒陛下。
玉觥重重放上桌案的聲音。
宮中女眷平日難得見到親人,這樣合家團圓的日子自然要體恤她們的一片孝心,按照慣例,每年的中秋佳節都會邀皇后及眾嬪御中地位較高者的母親入宮赴宴。
「連環計這種東西,也不是只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溫慕儀一個人會。」萬黛笑得漫不經心,「我敗在她手下這麼多次,如今終於做出了一個足夠漂亮的局來。就請她好好消受吧。好戲還在後面吶……」
那一年他剛剛十七歲,尚未及冠的少年,初入煜都便轟動了全城。不為別的,只是因為那駕著馬車緩緩而入的青衣公子,容貌俊美得不似凡人。
那人正是靜昭容之兄,煜都聲名顯赫的名士靜祁越。
「上一次可就隔得久了。」靜祁越笑道,「已然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那一夜天上懸著的也是這樣的圓的月亮,不,那晚的月亮比今夜還要圓一些……」
這一段記載有力地證明了裴業的第一大優點:皮相過人。且能夠豁出去把這麼一段文字寫入嚴肅正經的史書,不能不讓人感佩那位史官也是個頗有品位的妙人,搞不好當時還參与了圍觀。
那一天的情況後來被史官一本正經地記在了那年的大事年表上,「慶泰一十七年夏,業入煜都,親馭馬車,風姿奪目,震懾全城。婦人夾道相迎,觀者如堵,口喚『雲中君』。業自是名動天下。」
「十二年前?」一個略帶幾分冷意的聲音響起,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開口的男子膚白唇紅、長相頗有幾分陰柔之氣,一雙鳳眼直直地看著靜祁越,「莫非伯文君指的是十二年前的『莫失亭流觴盛會』?」
此刻圓月初上,皎皎月光灑向人間,月色中的慶安殿矗立在高台之上,雕欄玉砌、處處生輝,華美之外,更顯遙不可及。
殿內靜得連珠簾輕輕撞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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