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所愛
第三節
見他不說話，Milk立刻扯過封卓倫就朝包圍圈外走，她腳步飛快，一路直達地下車庫。
她踩了油門開得飛快，七拐八拐就到了公寓樓下，她低頭拉了剎車打開車門下車，封卓倫這時才如同剛剛驚醒，木然地跨下車子。
封卓倫的手依舊一動不動。
容瞿簡婚禮上的白色花海里，她提著裙擺看著某一處笑得開懷，而他握著酒杯在她身旁，神情懶散、目光疏疏好似只落在她一人身上。
女孩子沒有如平時電視上般妝容精緻，乾乾淨淨的臉龐上的神情卻根本不是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樣子，沒有半分彷徨與稚嫩。
「我隨我媽，絕對不會有一點地方和這個變態像的。」Milk用力搖了搖頭，神色狠辣而厭惡，「明明知道羅家這樣的假面家族容不下一粒灰塵，他自己16歲的時候卻還是硬要逼我媽把我生下來，然後再把我媽禁錮在法國，表面上裝得父女情深，實則永遠派人監視著我的行蹤，一有偏離他的軌道就使手段。」
「好，我不說謝和欠。」他在一旁的沙發躺椅上坐下，「兄弟。」
「羅家人都是這樣，面上永遠做著的是情真意切，變態的征服欲與掌控欲，讓人產生錯覺從而便於他們更好地將女人玩轉在鼓掌之間，羅豪季對石菁和瑜姨，羅曲赫對我媽……對鍾欣翌ｗwｗ.ｈｅｔｕｂｏoｋ•cｏｍ.ｃｏm後來對容滋涵，都是這樣……我七歲就知道什麼是兩面三刀了，所以封卓倫，我並非是同情你，你和我一樣，是這個家的異類，有心。」
那邊的柯輕滕頓了頓，沒有做聲。
「咔」一聲，一個站在他們身側的男人已經將槍支的子彈上了膛。
「哦對了，還有，」他整了整自己的襯衣領子，「讓柯氏不要再企圖排兵布陣地想動手了，在法國我損失不少，現在到了A市，他們如若再想動，那我不管怎麼樣，總要去會一會被他們放在美國讓人照看的兒子，你說是吧。」
他站了一會，摸出了衣袋裡震動的電話按了接聽鍵。
掛下電話，他將手機放在茶几上，一張一張翻著那疊相片，良久他的手指一動，停了下來，半響極輕極輕地摩挲著其中一張。
還沒等對方說話，他便開口道，「你們不要來這裏。」
女孩子尖銳的聲音回蕩在車裡，封卓倫靠在駕駛座靠背上，目光疏疏落在車窗玻璃上，半響撩了撩唇，「他是你爸爸，他要殺我、你倒幫我。」
Milk臉龐上倔強的表情……和他用盡全力刻在腦海中的那個人竟有些相似。
就在這個時候，病房附近的電梯募得打開了，Milk快步從電梯里走了出來，她看到這個場景神色一httｐs://wwｗ.ｈeｔubｏｏk.cｏm.cｏm變、有些發緊。
相片是濃縮與記憶的物品，不可侵犯、不可塗改、不可顛覆。
他話音剛落，封卓倫的臉龐終於如同破碎的最後一根弦，他手一抬用力掐住了羅曲赫的領子。
封卓倫看了面前矮小的女孩子一會，突然勾了勾唇，「你總是說你不像羅曲赫，但是你卻因為同情我而對著槍口忤逆他，小女孩子有這種膽識，自然只能是遺傳的了。」
出了電梯，她將封卓倫推進一輛車的副駕駛座，自己跳上了駕駛座將車發動。
車子一路出了醫院，Milk看了看路況道，「我現在送你回公寓，你拿了行李就趕快走。」
走廊里一觸即發，封卓倫似乎什麼都沒有看到一般，視線冰冷地落在羅曲赫的臉上，薄唇緊抿、不發一言。
「保重。」柯輕滕冰冷的聲音半響回了過來。
羅曲赫伸手重新整了整衣領，望著他們神色里看不出喜怒。
柯輕滕畢竟是他最最交好的朋友，性子再硬冷，這個時候卻總能體會到到底是哪裡有不同。
Milk聽到那兩個字渾身一震，咬了咬牙才說，「從小到大在家裡對我真正好的只有你，我雖然身體里流著他的血，但我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
一字一句，和平時的輕佻散漫沒有什麼兩樣，卻總有那麼絲不同。
封卓和圖書倫慢慢走進客廳里，環顧了一下四周。
而他，這如度死日般的一生里無論時光濃縮在哪段里，都將刻上她的影子，永不磨滅。
「你是不是瘋了！你竟然敢對他動手！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差點就沒命了啊！」她一邊飛快地打著方向盤將車往外開，一邊側頭吼道，「我今天不過來你就死了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他還記得當時對著尹碧玠柯輕滕笑著調侃自己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對一個人情根深種。
「現在我已經不是羅家的人，不會有危險了。」他握著手機走進卧室，微微俯身拉開床頭櫃旁的抽屜、取了一疊東西出來。
封卓倫看著他英俊的面容，嘴角漸漸放大了冷笑，「你都這樣花費心思摧毀我的一切了，我怎麼會再讓你動干戈呢。」
公寓里一直保持著原來唐簇幫忙整理過要去法國之前的模樣。
現在，如他當時所願，她的過往裡有他、現在以及將來里……都永遠不會再有他。
因為他從來遊戲人間、根本連情是什麼都不曾知曉，以為就算遇上她、糾纏她、刺痛她，至多也只能稱作人生過往裡唯一一段的特別罷了。
「你回公寓看看還有什麼要帶走的，整理完儘快離開A市，免得他又出什麼新的花樣。」Milk說完這席話，踮腳拍了拍他的肩膀，頓了頓突然鄭重地開口道，「你https://m.hetubook.com.com一定要平安，……小叔。」
是在這個家裡，把彼此當做有血緣的唯一親人和陪伴的確認。
這樣平靜的語氣里，是真真切切的、既往不戀，對一切都再不為所動。
「怎麼？現在倒有勇氣想跟我動手了？懦夫。」羅曲赫嘴角含著笑，「你現在鬆開手，你媽媽死之前就不會先看到你的屍體了。」
那個人這樣可怕，這樣輕易地將身邊所有人當做螻蟻操控、毀滅，縱使是自己的女兒，又有何種親緣？
封卓倫的神色里是從未有過的決絕的冰冷，Milk用的力氣大了點，他才被迫鬆了鬆手。
在這樣的家族出生，是悲哀，是強硬催化的早熟，即使在演藝圈的事業如日中天，有千萬粉絲追捧，但卻比任何人都要孤獨。
不遠處羅氏的黑衣男人看到這個場景，立刻快速跑過來拿槍齊齊對準了封卓倫。
偌大的公寓里傢具全部都用白色乾淨的布蓋著，因為一些時日沒有打掃、白布上也已經沾上了些淺薄的灰塵。
但這一聲，卻是真正摯意的。
Milk見狀更用力將他朝後再拖了一把，往前一步擋在了他的面前面對著羅曲赫。
語氣溫柔裡帶著惋惜，情真意切。
封卓倫動了動唇，神色里隱忍著的痛楚終於一分分畢露。
「是啊，從我進羅家開始的那一天起你就待我不薄。」封卓倫的臉龐上沒和-圖-書有一絲血色，機械地動著唇，「不過不好意思，就像你媽說的一樣，我這種人是沒有心的，從今天起我絕對不會再記得你——我這輩子最最厭惡的人。」
周圍的黑衣男人都是認識她的，沒一個上前阻攔，她幾步便走到了兩個男人身旁，伸手扯住了封卓倫的衣服用力拉了拉。
羅曲赫閑適地拍了拍手掌，良久開口道，「也就只有這一個女人，你能給我你是羅家血脈的錯覺了。」
「我帶他走。」Milk說話時嘴唇有些抖，她雖是面對著羅曲赫的，但卻不敢看他的眼睛。
「將她安頓好后你們儘快回美國，印戚年紀還那麼小、不能離開父母太久，我到法國後會跟你們聯絡的。」
封卓倫低頭看她，從回到A市后便漠然得沒有半分溫度的神色里漸漸帶上了一絲戲謔、又漸漸柔軟下來。
「我很遺憾。」羅曲赫朝他點了點頭，這時邁開步子走到他面前，「不過也希望你信守承諾，從今以後不要再企圖去碰容滋涵一點，你一直知道的，我得不到的，你更沒有可能會得到，不然的話……我也只能毀了她。」
否則他怎麼能夠在現實里，親手觸摸她笑吟吟的容顏？
「我雖然怕他，但我無論如何都要你平安，等你到了法國我馬上就過來看你。」Milk跟著他走到公寓樓門口，抬頭看著他，「你走之前給我打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