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無憾
第五節
「姐？」
容城低聲笑了兩聲，招呼他們坐到沙發上，邊在茶几上給他們倒茶，邊和封卓倫閑聊，「上次你做完菜之後，你涵涵媽媽心裏其實可喜歡了，今天非要試試做你做過的菜，從早上開始搗鼓到現在呢。」
封卓倫一怔，半響，嘴角一勾，漸漸染上了一個許久都沒有過得澄澈又壞意、漂亮的笑容。
封卓倫深吸了一口氣、這時走過來，從背後輕輕握了握容滋涵的手，平靜地看著瞿簡和容羡，「既然都來了，坐下來吃點再回去吧。」
李莉被女兒抱著，態度本來就軟化了幾分，面子上必然是不會刻薄地說什麼，對著他淡淡點了點頭，回過頭來朝容滋涵輕輕瞪了一眼。
門口是容羡扶著大肚子、臉上的表情極其詫異，而瞿簡手裡提著些年貨正站在她身旁。
走道里燈光打下來，顯得面部線條分外柔和，封卓倫手上提著行李箱站在她身後，朝她揚了揚眉，「按門鈴吧，你爸爸媽媽一定等不及看唇紅齒白的再次到來了。」
他沒有說話，只一下一下地點頭。
「媽。」容滋涵走進屋子放下行李包，幾步上去就從后抱住李莉，柔聲道，「我回ｗｗｗ.ｈｅtｕbｏoｋ.ｃｏｍ•cｏｍ來了。」
年輕的男人相貌本來就生得極好，這樣溫柔又有禮的樣子，任是誰都不可能輕易去拒絕阻隔。
李莉一邊炒菜，一邊觀察他，他身上原本特別明顯的隨意懶散這時好像刻意收了起來，打個蛋還正襟危坐的樣子。
他一席話，彬彬有禮的，聽在容滋涵耳里卻真的是覺得橫空生了疏淡，容羡一直看著容滋涵、一直活潑撲閃的眼睛都有些暗淡下來。
簡單的幾句話，卻聽得被瞿簡護著的容羡鼻頭微酸，立刻紅著眼眶用力點了點頭。
「涵涵小的時候我就跟她媽媽說過。」容城低頭看了看女兒，抬頭又笑著看封卓倫，「我跟她說，以後誰娶涵涵可就倒大霉了，像她媽媽，又倔又難伺候。」
一時之間站在門裡門外的人都有些幾不可見的尷尬。
「誰來了？」容城這個時候也從沙發上起身，走到玄關看到是他們，笑道，「六六瞿簡你們怎麼來了？來，快進來坐。」
來開門的是李莉，她圍著圍裙，看到門口站著的人還一怔，鏡片后眼眸精光一閃，半響將門大開，朗聲道，「進來吧。」
和_圖_書容滋涵看著他們，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容滋涵看了她半響，深深嘆了一口氣，這時走到她面前、把毯子小心地披在她身上，半蹲下來取了紙巾幫她擦眼角。
外面的門鈴這時突然響了起來，廚房離大門近，他正準備走過去開門，容滋涵已經走到了他前面，將門打開。
封卓倫心裏是最清楚的，丈人對自己這張唇紅齒白的臉還是挺和顏悅色的，可這丈母娘……還真是實在不好說。
容羡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很驚喜、又有些隱忍著的複雜，而瞿簡站在她身旁，對著容滋涵點了點頭、臉龐上是一如往常的溫淡如水。
聲息與共，生死相同。
「嗯，」李莉將蛋均勻灑進鍋里，「A市或者法國，再好的地方都沒有這裏過年熱鬧，涵涵每年過年都會回來和我們一起，世界上再多重要的事情，都比不過一家人在一起團圓了。」
這四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倒生生有了點似是而非的輕慢感覺，容滋涵聽了便回過了神，彎腰幫他們從鞋櫃里拿拖鞋出來。
封卓倫去廚房繼續幫李莉打下手，容滋涵把行李搬進房間，走出來的時候就和-圖-書看到容羡正站在樓梯轉角的地方看著她。
唐簇到了S市后，直接轉機去了A市，容滋涵特意沒有和容城李莉說具體的回國時間、也不麻煩小孔來接，和封卓倫兩個人打的回市區。
平時那麼活力四射的人，捧著臉在自己面前幾乎哭得像個小孩子，聲音都變了。
「大伯，剛在爸媽那裡吃了飯，就和六六帶點東西過來看你們。」瞿簡將手裡提著的東西在一旁放下，小心地環住容羡的腰，笑容淡雅，「沒想到涵涵回來了，你們肯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們就不多留了。」
「就你啰嗦。」李莉看了一眼丈夫，轉身便走回廚房。
封卓倫嘴角揚了揚，朝李莉道，「謝謝伯母，您辛苦了。」
「爸爸做的菜才最好吃。」容滋涵舒舒服服地偎在容城身旁，嘴裏嘟囔道。
「以後……說不定年夜飯的活就要交給你，好好看著。」李莉說這話時背對著他。
他立刻點了點頭，嗓音有些發緊，「我和涵涵說過，這裡是我最喜歡的地方。」
他語氣難得正經，手心裏源源傳來的暖流輸進心臟里一般，容滋涵側頭看了看他，神情也漸漸柔和下來，「六六懷孕後期，總要小和_圖_書心點、休息一會再走。」
「叫你呢。」容滋涵挑了挑眉，示意封卓倫。
容滋涵眨了眨眼睛，這時看到容城背著手站在書房門口笑著看著他們，連忙朝他跑過去，勾住他的手腕，揚聲笑眯眯地道，「爸！」
容城樂呵呵地笑了起來，這時卻聽到廚房李莉的聲音，「來個人幫忙打打下手，我這忙不過來了。」
「涵涵媽媽今天親自下廚做菜的。」容城背著手不徐不緩地說，視線落在幾個小輩身上。
「嗯。」他點了點頭，走過去認認真真地打蛋。
封卓倫看著這個場景，微微垂了垂眼眸，半響有些閑適地靠在廚房門口，漫不經心地朝他們笑，「你們來了。」
封卓倫進廚房的時候，李莉正在炒菜，見他進來、李莉也沒說什麼，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碗，道，「打個蛋就好。」
女兒柔聲細語在耳旁，李莉聽得鼻頭陡然猛地一酸，平復了下呼吸，才從鼻子里發出了一聲哼聲。
「去吧。」容城這時也開口，朝他點了點頭。
容滋涵剛去幫她取了條毯子，見她哭了，步子都猛地一頓。
容羡沒有說話，大大睜著看著容滋涵的眼睛里眼淚一下子滾落了出來。
到家門口已
https://m.hetｕboｏｋ.ｃom.ｃom經是臨近黃昏的時候了，容滋涵放下手裡的行李包，回頭看身後的人，似笑非笑的。
容滋涵心裏小聲罵了句真賤，忍著笑按了門鈴。
封卓倫手一頓，一向閑適的樣子都沒了，連忙把碗放迴流理台。
看著看著，李副處長的表情就又柔和了幾分，這時忍不住開口道，「別打了，蛋黃都徹底糊了。」
容城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對著一旁的封卓倫眉目和善地示意，「外面冷吧？過來坐，我剛剛才泡了壺茶，熱乎乎的，喝了保胃舒服，等會馬上就開飯了，今天可是涵涵媽媽親自下廚。」
封卓倫沉吟片刻，面容特別正經，「像不像伯母我不敢說，但是確實是這樣。」
「姐，對不起……」她看著容滋涵，聲音哽咽得斷斷續續，「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不要不和我說話，不要不理我……」
「你怎麼走上來了？」見容羡一個人挺著那麼大一個肚子走上樓梯，容滋涵皺了皺眉，趕忙走過去帶著她的肩膀往卧室里走，讓她在沙發上坐下來。
李莉嘴角都有了笑意，面上卻還是平淡地看著他，「你喜歡S市嗎？」
「伯父伯母。」封卓倫關上門進來，風雅翩翩地微笑，「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