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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滿宮堂

作者:綠野千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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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收徒

第十章 收徒

「師父,我怎麼覺得您這不像是在做菜,倒像是……」
大伯被氣得臉色漲紅,又說不出理由反駁,畢竟去參加大選又不是承爵的意思。可恨他跑了這幾個月,爵位的事還是懸而未定,宗正司那些人就是等著他送禮呢,家裡卻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如今蘇譽的酒樓這麼賺錢,再去宮裡認識些顯貴上下打點一番,這爵位就是蘇譽的囊中之物了!
眼看著又要吵起來,蘇譽揉了揉額角,頭疼道:「就我這樣的,去了也是白去,穎兒能去大選是好事,今晚我下廚,咱們一家人好好吃一頓。」
張成這是第一次仔細看蘇譽處理材料,就見那修長白皙的十指翻飛,鋪料、撒粉、點醬,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如同在表演精湛茶道,不由看得入迷了。
「蘇家的大事,譽兒自然也該知曉。」趙氏冷聲道。
不過,這句話在蘇譽聽來也就是幾個「喵嗚嗚」,根本聽不懂,但他還聊得起興:「你想吃什麼,一會兒我給你做好吃的,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點……哎,對了,你還記不記得我那個名帖放哪兒了,我根本就沒交,宗正司怎麼就點我去大選呢?」
蘇譽看了看大伯母,彷彿在看外星人,這臉皮還真是厚到一定境界了。
「可記住了?」蘇譽停下動作,回頭問小徒弟。
兩個使官很是自然地收起銀子,臉色依舊冷淡:「既然回來了,那就宣吧。」
聽到「大事」二字,蘇穎的下巴立時抬高了幾分,說得也是,這次大選只要她能進宮,這個家裡她就是地位最高的人了,蘇譽那半個嫡子以後也得看她的臉色,自然該讓他好好知道知道。
宗正司要他下月初三進宮參選,歷朝歷代的選秀都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選完的,這一去不知幾天,鮮滿堂的生意總得有人看顧。時間緊迫,蘇譽決定在一個月內教會兩個小廚每人七道菜,這樣排列組合下來,每日的兩道主菜就有著落,應該能撐不少時間。
鮮滿堂生意紅火,如今在京城裡也是家喻戶曉的,大房一家早就眼紅不已,今日又見蘇譽出手如此大方,幾塊銀子給得眼都不眨一下,頓時綳不住了。
這一番直白的話,在蘇孝彰聽來就是明顯的威脅之意,只氣得雙目通紅:「好,好,你現在翅膀硬了,有本事了!」hetubook•com.com
兩個徒弟,每人學七道菜,一個月時間應是夠了。
「大伯,我敬您一杯,謝謝您肯把家裡的鋪子給我。」蘇譽給大伯倒了一杯黃酒,自己先干為敬。
昭王聽了蘇譽的擔心,愣怔了半晌:「他這是怎麼了?」
袁先生忘了告訴蘇譽,只要不是十里八鄉有名的才俊,一般是沒有人計較男子不肯參選這件事的。
「好了好了,不生氣,」蘇譽忍笑再次把小貓抱起來,湊過去親了親還沾著麵粉的貓耳朵,「來咱們去洗白白就不難受了。」
說是蘇譽下廚,其實他也就是去鮮滿堂做完菜,把沒賣完的食材做了做,讓小二給送過來罷了。
「你說什麼?」蘇孝彰一驚,「你,你竟然把祖業給賣了!」
蘇家大門敞開著,眾人都聚集在大堂里,兩名宗正司的使官站在中間,臉色不怎麼好看。
因這名錄是經過御批的,宗正司來宣旨眾人也要跪聽,蘇譽請了兩人站到上位,便自覺地跪了下來,廳堂中的人紛紛跟著跪下。
大伯夫婦兩個這才反應過來,他們都被看似軟弱可欺的蘇譽母子給耍了。
參選?蘇譽傻眼了,按說不是漏選就是挨板子,怎麼會名正言順地參選呢?
總有一些人,沒事的時候看著很平凡,就像蘇譽這般,樣貌只能算個中上,為人處世也是庸庸碌碌,只是,當踏入屬於他的領域里,他便能瞬間化而為神,那樣的光芒萬丈,無可匹敵。
正眯著眼睛享受的小貓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抬了抬前爪,識趣的貓奴立時握住,用指尖仔細清洗爪縫裡的麵糊。
宗正司的兩個使官什麼也沒多說,笑著向蘇譽道了恭喜便往下一家去了,獨留下百思不得其解的蘇譽和臉色難看的大伯。
說實在的,失憶了的蘇譽真是不擅長這些個宅斗,只能先禮後兵地敲打一番。鮮滿堂他傾注了太多心血,是他在這是世界上安身立命的本錢,一點也不希望別人染指。
「咣當!」一聲脆響,打算了師徒倆的談話,蘇譽抬頭看去,就見窗口處一小盆原本用來做點心的麵粉被打翻在地,一隻沾滿了麵粉的毛團看上去很是生氣,一邊打著噴嚏一邊還不忘狠狠地把膽敢當道的面盆拍開。
兩個小廚一個叫張成,一個叫王豐,都是農和*圖*書家子,家世清白,聰明伶俐。喝過拜師茶,行過禮,蘇譽給了兩人每人一把模樣古怪的小刀。
「醬汁兒!」蘇譽眼前一亮,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去,把變成白色的小貓抱起來。
兩個使官互看了一眼,這才有了些笑模樣,一人道:「蘇少爺年少有為,前途不可限量啊。」
「今日起,我要教你們做菜了,」過了午時,蘇譽把兩個小廚叫過來,面色嚴肅道,「這些都是我蘇家的家傳菜,希望你們能用心學。」
醬炒蝦,並不是簡單的用醬油炒一炒而已,在蘇譽以前生活的年代,廚師往往偷懶,直接用調製好的美極醬。在這裏沒有工業生產的美極醬,就需要手工調配。
「東家,前面出事了,」傳菜的小二急匆匆地跑過來,「一個人自稱是您兄長,要記賬,袁先生不肯,他就嚷嚷著讓您去。」
「海鮮料理,最重要的不是下鍋之後,而是入鍋之前。」蘇譽檢查了處理好的蝦,把一堆調料交給張成。
「醬汁兒,你怎麼大中午的跑出來了?」蘇譽已經很久沒有在白天見過這傢伙了,這一個月他也就在半夜來過兩回,這會兒仔細瞧著,似乎比以前大了一圈。
「當初說得好好的,把那鋪子給你們,就放棄爵位,如今這是想兩個兼得呢!」大伯母李氏掐著腰,指著趙氏的鼻子道,「我告訴你,門都沒有,想去參加大選,就把鮮滿堂交出來!」
蒜蓉、薑蓉、醬油、白糖、花椒、黃酒,一應調料準備妥當,鮮蝦去頭,放入調料里腌制半個時辰,而後瀝干,方能下鍋。
安弘澈不舒服地掙開布巾,還有些潮氣的毛頓時蹭濕了蘇譽的衣裳。
兩個小廚互看一眼,眼中滿是驚喜,齊齊跪地。
「……上核名錄,二等將軍府蘇氏,定蘇譽、蘇穎二人參選,於七月初三卯時到宗正司前院……」
「是我糊塗了。」蘇譽恍然,王府的家奴雖說是奴,卻是很多人不願放棄的地位,在他人眼裡,飯館小二與王府家奴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芷兒,你也過來坐。」趙氏沖站著的蘇芷招了招手,讓她也過來坐。
廚藝一脈,一直到現代也秉承著古禮,當年蘇譽拜師的時候也是磕過頭敬過茶的,因而沒有拒絕兩個小廚的行禮,讓小二端了茶水來:「今日我便正m.hetubook.com.com式收你們為徒,鮮滿堂以後就靠你們了。」
蘇譽回過神來,立時快步走過去,擋在嫡母和庶妹面前:「大伯,你這是作甚!」
鮮滿堂的菜肴並不便宜,蘇家的人至今也沒去嘗過,今日見到桌上的山珍海味,堂兄蘇名的眼睛都直了。
見兩人不為所動的樣子,蘇譽心中更是沒底,咬咬牙又從荷包里掏出兩個銀珠子,這還是今天剛用新菜肴從昭王那裡訛來的:「有勞二位了,請上座。」
蘇譽這話一出口,氣氛倒是緩和些,大伯臉色依舊不好看。趙氏撇了撇嘴,誰稀罕跟大房的人一起吃飯,不過今天她確實心情好,也就不跟他們計較了。
這也是蘇孝彰極力阻止蘇譽前去的原因,蘇家一直以來只有蘇孝彰與外面的勛貴有聯絡,蘇譽這些年被養在內宅什麼人也不認識,萬一蘇譽因為大選搭上了什麼人脈,他這幾個月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今日做醬炒蝦。」蘇譽拿出一盆對蝦交給張成,讓他拿去挑蝦線。
趙氏好整以暇地起身,整了整裙裾:「不過是個過場,大伯何必擔心。」
「大伯說笑了,我又不是家主,那自然算不得祖產,」蘇譽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微微皺了皺眉,「爵位的事若是需要我幫忙,大伯儘管開口便是,只是勸您一句,莫打那鋪子的主意。」
天氣漸熱,正值午時,不怕凍著,蘇譽拿了個小木盆,從蒸鍋里舀了熱水兌好,試了試水溫,這才把毛團放進去。水的深淺剛好,趴著能完全淹沒身子,貓大爺舒服地趴下去,把腦袋枕在盆邊。
該,該死的!
「你怎麼回來這麼晚,讓幾位大人好等!」蘇譽進了前廳,大伯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落,一邊說一邊瞧著兩個使官的臉色。
昭王殿下聞言,頓時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這個蘇譽,也太好玩了,哈哈哈……」
安弘澈懶得再搭理他,由著他自己在那裡絮絮叨叨。
蘇孝彰端著酒,卻沒有喝,在桌下踢了一腳自己兒子。
說起來,鮮滿堂的小二都是從昭王府調來的小廝,一應開支還是昭王府出的,蘇譽仔細看了賬目,深覺這樣做不妥當。他是要跟昭王長期合作的,老占人家便宜總是不好。
海鮮食材比其他的食材講究,哪裡能吃,哪裡用來做www.hetubook.com.com湯底,哪裡要提前割掉,先後順序都不能錯,蘇譽挑了簡單的魚、蝦和扇貝,三種主材要做出十四道菜並不難。
蠢奴!琥珀色的眼中已經滿是怒火,安弘澈抬爪拍開蘇譽的手,掙扎著跳回案板上,使勁抖了抖毛。該死的,腌蝦就腌蝦,擺出那副樣子給誰看!抬頭看了看呆愣在一旁的張成,貓陛下心中的怒氣更盛,忍不住沖他呲了呲牙。
新的小二還在培訓中,過幾日就能上崗,蘇譽也不擅長這個,就全都交給了袁先生,只是反覆交代,這以後的賬目要分清楚,莫不可再讓王爺吃虧,進而專心教導兩個徒弟。
去腥,需要料酒,蘇譽翻看《蘇記菜譜》的時候發現,許多菜里都包含一種調料,名叫「花雕」。
畢竟是一家人,抬頭不見低頭見,面上還是要過得去的,天天這麼劍拔弩張,總不是好事。
一個月的時間有限,蘇譽為了快些培養好徒弟,每日早早地就到鮮滿堂,兩個小徒弟也很勤奮,索性就住在了后廚。看著兩人在雜物間里打地鋪,蘇譽有些看不過眼,跟袁先生商量,把隔壁的一個小院租了下來,裏面有三間房,做成大通鋪,足夠兩個徒弟外加幾個小二住了。
沒有理會大伯,蘇譽掏出兩塊銀子,笑容滿面地上前打點:「鋪子路遠,兩位大人久等了。」
「當初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那鋪子是譽兒的私產,」趙氏拉開蘇譽,免得李氏的口水噴到他臉上,「再說了,去不去大選,那是宗正司說了算,什麼時候輪到你李雲秀指手畫腳了。」
一頓飯下來,也沒能解決蘇家的矛盾,蘇譽知道這爵位一日定不下來,大伯一家就不會消停。只是他現在自顧不暇,也懶得再理會這些事。
使出慣用的手段,懷裡的麵粉貓果然不再亂動了,蘇譽滿意地摸摸貓腦袋,交代張成照著自己再腌一盆,就丟下徒弟去給貓洗澡了。
今日休沐,朕來沐浴!安弘澈打了個哈欠,隨口應了一句。
蘇譽心中忐忑,覺得自己在劫難逃,這才想提前賄賂一下,沒料想歪打正著,宗正司的使官來宣名錄,本就是要有花紅銀子的。
花雕,也就是花雕酒,乃是一種黃酒,確實可以當做料酒來用。蘇譽在東大街買了花雕,又買了狀元紅、金壇酒、花百漾等等十幾種黃酒,都拿來試了和圖書試,發現這幾種黃酒對於去腥這一作用基本相同,不知為何蘇家祖宗只寫了花雕這一種,害他猜了好幾天,以為這裏的花雕有什麼特別之處。
「這爵位我是不打算要的,」蘇譽冷下臉來,直直地看著大伯,「這鋪子您也要不回去,我早把鋪子賣了,如今鮮滿堂是昭王殿下的,我只是個幫工罷了。」
袁先生施施然地走出來:「他是怕宗正司追究他沒交名帖的罪過。」
大伯看在眼裡,臉色已經黑如鍋底。
做菜最難的莫過於火候和調料的控制,時間緊迫,蘇譽就把這十四道菜的調料配好,裝在不同的小罐里,上面標明是什麼菜的調料,張成和王豐要學的就是火候和材料的處理。
大安朝雖說選摻使官,但選摻使官的條件十分苛刻,能被選上的都是人中龍鳳,多數勛貴前去就是走個過場,若有幸能得皇上青眼,對將來的前途會有幫助。
蘇孝彰看著這一桌菜,心裏更加不是滋味,真是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這麼能幹,抬頭看了看舉手投足間滿是自信的蘇譽,跟以前那個唯唯諾諾只會被蘇名欺負的孩子判若兩人。
「弟妹,這是怎麼回事?」蘇孝彰氣沖沖地一把掀開屏風,嚇得蘇芷驚呼了一聲。
看著兩人激動不已如獲至寶的樣子,蘇譽多少有點心虛,這是他找鐵匠照著二十一世紀的去鱗刀做的,看著挺像那麼回事,其實真不值幾個錢。不過,面對著兩個十幾歲的小孩子崇拜的目光,蘇譽頭一次有了為人師表的感覺。
「他又不是家主,憑什麼要等他回來。」蘇穎站在大伯母身邊,小聲嘟噥。她一個庶女,大選是她飛黃騰達的唯一機會,叫她如何不心急。
最高興的莫過於蘇穎和她的親娘,晚間吃飯的時候,蘇穎就自覺地坐在了趙氏和李氏的桌前,一副大小姐的樣子。
洗完貓,蘇譽用布巾把貓大爺從頭到腳擦了一遍,毛毛擦了個半干,怕被風吹著,索性又拿了個干布巾,把貓包起來揣到懷裡。
「新的小二已經招到了,倒是不必麻煩,」袁先生阻止了蘇譽分賬的行為,「他們是家奴,不可能離開昭王府的。」
蘇孝彰在前廳陪著小心,女眷坐在屏風后等著宣旨。
「誰說給你了,這鋪子是蘇家的,你要是想承爵,就得把鋪子還回來。」蘇名吃得滿嘴流油,被爹一踢,立時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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