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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滿宮堂

作者:綠野千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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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入宮

第十一章 入宮

回到蘇家,蘇譽的院子里黑漆漆的,剛剛踏進院子,懷中的小貓突然躥上肩頭,於此同時,房門後傳來一聲悶響,一個黑影骨碌碌滾了出來。
「擾了客官們用飯,實在對不住,今日在座的每桌送一壺薑糖水。」蘇譽安撫地拍了拍懷中的毛團,朝眾人拱拱手。
院子里逐漸熱鬧起來,勛貴家的僕人將行禮送了過來,小太監們忙活著給各個房間送行禮、收拾東西,只是沒人來搭理蘇譽,由著他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那是誰呀,竟然自己提著行李。」有人發現了特立獨行的蘇譽,彷彿看到了什麼稀奇。
天字型大小房,每間都有一個小太監伺候,早飯也會準時送到房中,其他房間的人則由幾個太監一起伺候,蘇譽倚在門口看著遠處的食盒,目測了一下距離,估計送到自己這裏都涼透了,聳了聳肩,打算積極主動地自己去領飯。
蘇譽倒是無所謂,在蘇家的時候,為了省錢,他也常常不點燈。謝過了小太監,把藏在懷中的貓抱出來,摸出小魚餅,美滋滋地享受喂貓的樂趣。
「哎呦!」那黑影跌坐在地上,哀叫了一聲。
女子都去了後院,有宮裡的宮女來接引,男子聚在前院,跟宗正司的官員們一同入宮。
蘇譽頭疼不已,深吸一口氣道:「袁先生,我說過,凡是鬧事的一律送去京都府。」
魯國公世子狀似不經意地又看了一眼蘇譽,見他旁若無人地吃起東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雖然覺得住哪裡無所謂,但是當站在新房間門前的時候,蘇譽還是震驚了一下。
看來這裏面的黑幕到沒有太黑,蘇譽有些心不在焉地想,長春侯世子他在神武門那裡見過,長得面如冠玉,確實是個美男子,就這樣的也不算「絕色」,那什麼樣的才算呢?腦海里忽然閃現出一張臉,五官精緻到近乎無可挑剔,正是那日帶走醬汁兒的暗衛……
轉眼到了七月初三,入宮大選的日子。
安弘澈嫌棄地撓了撓,把上面不怎麼結實的綉圖撓開了線,直到蘇譽躺上去,才不情願地圍在他脖子邊。蠢奴,沒有朕在身邊,真是越過越差勁了!
站在肩頭的安弘澈眼中儘是寒光,拿個捉兔子的網兜就想捉住朕,真是痴心妄想。
蘇譽站在角落裡,發現多數人都空著手,有的還風雅地扇著扇子,只有他傻乎乎地提著個包袱。
「公公,這個……」蘇譽有些遲疑,以他的身份是絕不可能住進這間房的,天字一號房,住的就和圖書是魯國公世子,他一個小蝦米憑什麼住二號?
大選第一輪今日就開始,通過第一輪的人才會在宮中住下,勛貴行李可以等定下來后讓僕人送到宮門口,也只有蘇譽這種沒有僕人伺候的,才會自己扛著大包小裹。
知道貓不喜歡這潮濕的環境,蘇譽用唯一的蠟燭烘了烘枕頭,好讓貓大爺睡得舒服點。
「勞世子惦念。」姓楊的老太監笑出一臉褶子,又跟魯國公世子打了個招呼,後者只是點了點頭,並不與他多言,老太監也不在意,清了清嗓子,這才開始宣讀宮中的規矩。
這場初選,在蘇譽開來就是點名外加一個簡單的體檢。眾人拿著自己的銘牌,依次上前回答幾個問題,驗看身份,同時會篩選掉一部分人。樣貌醜陋或是身有殘疾的,會被直接收了銘牌。
蘇譽一個人也不認識,只能縮在角落裡裝鵪鶉。
玄字十三號,在一樓的角落裡,果然一點也不朝陽,打開房間,一股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
「下一個。」就在蘇譽神遊之際,他已經通過了初選,宗正司的木牌被收走,換成了一塊更為精緻的腰牌,上面綴了個長長的青色流蘇,而那邊文官子弟收到的則是綴著藍色流蘇的腰牌。
金色的毛團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掉下去,瞥了一眼傻乎乎不停揮手的蘇譽,安弘澈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蠢奴,到了皇宮,竟然還敢叫朕這個名字!
安弘澈甩了甩尾巴,跳上屋中唯一的桌子,居高臨下地巡視了一圈。房間中十分昏暗,沒有人來掌燈,但這絲毫不影響貓的視力。陳舊的擺設,掉漆的傢具,半舊的床帳,還有牆上斑駁的霉點,這一切看起來糟糕透頂。
蘇譽沒想到進宮的第一天就能見到醬汁兒,興奮地抱著貓蹭了半晌,最後被忍無可忍的貓陛下一爪拍倒在床上。
空氣中充斥著潮濕的味道,安弘澈抖了抖毛,很是不悅。他沒想到皇宮中還有這麼破舊的宮室,這群狗東西,怎麼做事的!
安弘澈站在蘇譽的腦袋頂,好奇地看了看床柱上翹起的漆皮,伸爪撓了一下,漆皮晃了晃,再撓一下,又晃了晃。
總算體會到什麼叫「遠途無輕重」了,原本不怎麼沉的包袱,掂在手裡折騰一整天,也能把人給累壞了。
「世子說得是。」那個正笑的人立時止了聲,周圍的幾個少年也收斂了些。
次日,蘇名就病倒了,大伯母不依不饒,說是在蘇譽屋裡摔壞的。蘇譽煩不勝煩,索性也不回和-圖-書家住了,直接住在鮮滿堂圖個耳根清凈。
蘇譽蹭了蹭脖子上暖呼呼的毛毛:「醬汁兒,你要是能一直陪著我就好了。」
勛貴的爵位,一代代往下傳,如果沒有再立功,按理說都是要降爵承襲的,只有幾個真正的開國功臣,才封了世襲罔替的爵位,而魯國公就是這其中的一個。
「蘇家那麼個破落戶,都這副模樣了,還好意思來大選……」
「姓名。」禮部的官員心不在焉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在樣貌那裡勾了個「中上」。
這些日子蘇名對蘇譽春風得意的樣子很是看不過眼,本想來白吃白喝一頓,吃完一抹嘴記在蘇譽賬上,讓他吃個啞巴虧。熟料這鮮滿堂是先付錢再上菜,掌柜的油鹽不進,就是不肯記在蘇譽賬上,眼看著大堂里的人開始竊竊私語地嘲笑他,惱羞成怒的蘇名忍不住發起脾氣來。
「一個賣魚的,哈哈哈……」
楊公公挑了挑眉,慢慢悠悠道:「天字的房都滿了,玄字房都不朝陽,幾號都一樣。」
真是的,又撒嬌!安弘澈扭過頭去,尾巴尖微微地晃動,真是拿你沒辦法,但是撒嬌也是沒有用的,想做朕的人,就得靠自己的本事,朕是絕對不會徇私舞弊的!
卯初,蘇孝彰已經趕著驢車把蘇穎送去了宗正司,蘇譽沒趕上坐驢車,只能提著包袱走過去。卯正到了宗正司前院,竟然來了不少勛貴子弟,各個錦衣華服,三三兩兩湊作一堆。
勛貴子弟的車輛在前,文武大臣的兒子們排在其次,從神武門入宮。女子的馬車跟在後面,在神武門前轉彎,改道順貞門,不與男子們碰面。因而蘇譽至始至終也沒見到他堂妹蘇穎。
尋陽殿除卻正殿,其餘屋舍都是三層小樓,環繞于正殿周圍,眾人來到正殿,已經有多名太監等候於此,三個身著官服的人立於一張長桌之後,這便要開始第一輪的初選。
還沒走兩步,正迎面撞上了匆匆而來的楊公公。
剛剛靠近,就被一隻利爪撓出了一條深深的血印。
兩面朝陽,風水極佳,雕樑畫棟,天字二號房!
「是。」身邊有人應聲而去,跟著蘇名的腳步,漸漸消失在熱鬧的東大街上。
「蘇名?你怎麼在這裏?」蘇譽點上燭火,看清了來人,正是白天鬧事的堂兄蘇名,估計剛才一直躲在暗處,不知怎麼踩空了掉下來,手裡還拿了個網兜,不知道要做什麼。
作為一隻提著包袱隨時會被嘲笑的鵪鶉,蘇譽也不打算去結交什麼人和-圖-書,索性從包袱里掏出早上做的小魚餅,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他的醬汁兒就在宮裡,為了討好貓大爺,他特意做了很多小吃,期望著能在皇宮遇見它。
蘇譽看了那人一眼,身材高大,面色冷肅,聽其他人的談話,似乎是魯國公世子。
四下里看了看,畢竟是皇宮,其實條件挺不錯的,起碼比蘇譽自己的房間強,除卻牆角有些發霉的斑點,傢具也有些返潮。
「蘇少爺,」楊公公還是那副表情,「雜家正有事找您呢。」
雖然滿腹的疑惑,怎奈人在屋檐下,人家說得冠冕堂皇,蘇譽也不好辯駁什麼。想來想去,自己一個破落戶,實在不值得這些人花心思對付。
「公公,那十三號房……」旁邊的小太監聞言,看了看蘇譽,有些欲言又止。
蘇譽眨了眨眼,一點也不委屈,真的。
不遠處的幾個少年對著蘇譽指指點點,站在他們中間的一人始終不發一言,見有人笑出聲才微微蹙眉道:「宗正官就要來了,莫再吵鬧。」
「真是對不住,今日複選,各家少爺帶了許多要用的物件,刀槍劍戟的沒處放。這玄字十三號房要用來做庫房,只能委屈蘇少爺移步了。」楊公公說得很是理所當然。
出了正殿,有太監指示蘇譽往東去,姓楊的老太監就站在東邊小樓下,見蘇譽慢慢騰騰的樣子,臉上有些不耐:「蘇少爺來晚了,就住玄字十三號房吧。」
「哼。」老太監冷哼一聲,扔了把鑰匙給他。
從神武門進去,乃是一片寬闊的廣場,眾人下車,一個約莫有四十歲上下的太監站在前面,笑著向眾人行禮。
「蘇譽,字瑾堂。」蘇譽恭敬地答道,偷瞟了一眼桌上的冊子,發現「中上」之上還有「上乘」「上上」「絕色」三等,除卻長春侯世子被勾了個「上上」之外,其餘的基本都是「中上」「中下」,就連地位最高的魯國公世子,也只是個「上乘」。
趙氏頭天把蘇譽叫了回去,耳提面命地教導了一番,提點他多與那些個勛貴結交,並把幾套衣裳並配飾都給他收拾妥當。
大安的皇宮有前殿後宮之分,國事朝政都在前殿處理,妃嬪則居住在後宮,中間由一個廣闊無比的御花園相隔。兩相所佔的面積基本相等,甚至前殿的面積要更大一些。他們要去的尋陽殿,就在前殿的範圍中。
蘇譽看了看這位貨真價實的「真」高富帥,難以想象這樣的人如何到宮裡去伺候皇上,果然這場大選就是來拉攏人https://m.hetubook.com.com脈的,重點還是在女子那邊吧。
站位的順序也是有講究的,家族地位高的會排在前面,過了初選就能到偏殿去選這幾天要住的方面,等排到蘇譽的時候,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蘇譽皺了皺眉,這玄字十三號在一樓角落,要說做庫房也對,但是那邊還有幾間房明明是空著的,為何偏要讓他挪位置?
「知道了,」袁先生笑了笑,「已讓人去請衙門的人了。」
「醬汁兒,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呀?」蘇譽挺屍一樣趴在床上,用鼻子去夠頭頂垂下的貓尾巴,那尾巴鬆鬆軟軟地垂在他眼前,等他伸長了脖子去碰的時候,就會忽然挪開。這樣無聊透頂的遊戲,蘇譽卻玩得不亦樂乎。
今天就要開始第二輪大選,因著早朝的緣故,官員和宗親們上午基本上沒空,上午蘇譽這群人除卻要去正殿集合一下,熟悉下午的流程,別的就沒什麼事了。
不多時,宗正司的官員出現,朝眾人客氣一番,簡單宣讀了今日的流程,給每人發了一個刻著名字的木牌,再次核對了身份之後,便安排眾人上馬車。宗正司準備了專用的大馬車,由宗正司丞親自帶著進宮。
等幾乎所有的房間都亮起了燈火,才有一個小太監慢吞吞地給蘇譽送來一根蠟燭,並且交代他按時熄滅燭火,免得犯了忌諱。
晚間,蘇譽做完最後一道菜,揉了揉酸疼的肩膀,轉頭看看在魚缸邊專心致志撈魚的金色小貓,不由得露出幾分笑意:「醬汁兒,咱們回家吧。」
蘇譽自是聽懂了的,卻沒打算花這個冤枉錢,故作不知道:「無妨,住哪裡都一樣,有勞公公了。」
「蘇譽,你什麼意思!」蘇名一聽去請衙門的人,頓時有些慌神,又不願意露怯,虛張聲勢地去抓蘇譽的衣襟,「哎呦!」
金色的毛耳朵動了動,安弘澈抬頭看他,廚房溫暖的燭光中,那張並不多麼俊俏的臉顯得越發柔和,鬆開剛剛勾到的魚尾,甩了甩爪子,真是的,仗著朕寵你,也不能當著別人的面就撒嬌。
蘇譽把包袱扔下桌上,就撲到床上癱成一片。
果不其然,蘇譽的堂兄蘇名正站在櫃檯前,嚷嚷不休,大堂里的客人一邊吃一邊看熱鬧。
「楊公公,別來無恙。」長春侯世子笑著回禮。
「長春侯世子不喜這個『二』字,這間便空著了,」楊公公理所當然地說著,「玄字其他的房都要做庫房了,如今只剩下這一間,就委屈公子了。」
魯國公家姓高,男子個個習武,一hetubook•com•com門虎將,現在在位的這位國公爺,征戰殺敵依舊不在話下。高家這種門第,才是真正的勛貴!
「先吃點東西吧,我給你帶了好吃的。」蘇譽坐起身來,把頭頂的貓抱進懷裡,抬手將那漆皮揭下來扔到一邊,免得半夜掉下來呼臉上。
天還沒亮,安弘澈就離開了。
那些個「真高富帥」對這些規矩已經耳熟能詳,蘇譽還是頭次聽,很是新鮮。
「這是怎麼了?」蘇譽撓了撓頭,他可不認為蘇名躲在他屋裡要做什麼好事,不是想偷錢就是想揍他,只是怎麼自己摔出來了,還嚇得不輕?
蘇譽皺了皺眉,抬手想把懷裡的貓掏出來好過去看看情況。正發愣的安弘澈下意識地用爪勾抓住了蘇譽的衣裳,導致他一把沒有掏出來。一向慣著他的蘇譽也沒有勉強,索性就揣著貓去了大堂。
無聊地抬頭,正看到一抹金色躍上牆頭,蘇譽頓時眼前一亮:「醬汁兒!」
蘇名臉色蒼白,神經兮兮地看了看暗處,又看了一眼蘇譽,拔腿就跑。
香車華蓋,八角玲瓏,一輛一輛的馬車通過高大的宮道,走向氣勢恢宏的皇宮。
窗邊的一張桌前,安弘濯盯著蘇譽衣襟處露出的一簇金色絨毛,狹長的眼中露出幾分玩味的笑。轉頭看了看被小二轟出去、還在罵罵咧咧的蘇名,微微抬了抬下巴:「跟著他。」
「蘇譽,你說,我是不是你大哥?」蘇名看見蘇譽來了,頓時更加起勁,桌子拍得咣咣響。
楊公公沖身後的兩個小太監抬了抬下巴,兩人便進了蘇譽的房間,三兩下收拾好了蘇譽的行李。
「好像是蘇家的庶子,開飯館的那個。」有人認出了他,禁不住嗤笑。
蘇譽眼看著一個長著絡腮胡的仁兄被無情地淘汰,還心有不甘地理論不休,頓時覺得自己來參加選秀的態度還是很端正的,起碼出門前記得刮鬍子了。
一覺醒來,天已經擦黑了,蘇譽爬起來摸了摸肚子,竟然也沒人來叫他吃飯。推開窗戶看了看……什麼也看不到。只因他這屋子的窗戶正對著院牆,打開窗就是牆。
大選分為四輪,最快也要十天才能選完,這期間秀女們住在香蘭宮,而他們這些,唔,秀男,住在尋陽殿。這期間,無召不得踏出尋陽殿一步,種種規矩加起來,別說是見著皇上,估計連個高級點的太監都見不到。
這話說出來,自然是有玄機的,天地玄三等房,天字型大小的滿了,玄字型大小不朝陽,那還有地字型大小可選,想住得好點,自然要給些好處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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