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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過就是個賣魚的，一會兒定然會出醜。」蘇穎惶急之下口不擇言道。

出門的時候恰好碰到了魯國公世子，那人看了看蘇譽，對於蘇譽出現在這裏只是愣怔了一下，隨即便恢復了那張面癱臉，跟他打了個招呼就虎虎生風地下樓了。

金色小貓頭也不回地拍了弟弟一爪子。

「皇兄，臣弟也想跟去看看。」下了朝，昭王立時顛顛地跑到皇帝的寢宮，求自家哥哥讓他也去，對於蘇譽要表演什麼才藝，他真是好奇得要死。

蘇譽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頂著巨大的壓力站在桌后，默默地從木盆里撈出一條活蹦亂跳的魚。

不過既然是表演，就要弄得好看些。前世蘇譽也曾參加過美食大賽，為了博眼球，特意練過一些好看的花刀，既能表演，也能殺乾淨魚。

「噗——」凌王剛剛喝進嘴裏的茶水頓時噴了出來，濺了肅王一臉。

一頭霧水的魯國公世子：「……」

金色小貓完全沒有理會弟弟的反抗，四爪齊上地抱著小胖球一陣搓撓。小胖貓不甘心，掙扎著去咬哥哥的尾巴，兩個毛球頓時在軟墊上滾成一團。

大安皇室子嗣繁盛，但每一代能封親王的卻很少，像先帝那一輩，如今還活著的王爺里，就只有這肅王十三王爺和凌王十七王爺封了親王，其餘的最多是個郡王，遠遠的指了個小封地就不了了之。

皇帝陛下挑眉看了看跪在御階下的十七叔，滿目的嫌棄。意思十分明顯，就這還吹噓自己神勇無敵，騎兩天馬就不行了？

皇座上的安弘澈眯了眯眼：「既如此，午後的複選便交給兩位皇叔主持，朕就不去摻和了。」

凌王也就三十歲上下的樣子，長得十分精神，即便剛剛下馬，也絲毫看不出疲憊，聞言立時瞪了胖侄子一眼，抬頭對皇上道：「大選非同小可，萬不可為臣一人耽擱了。」

皇家的大選據說分為四輪，初選之後是複選、終選、定級。

也就是說，想要通過第二輪，才和貌起碼要佔一樣。下午的大選，每個人都要展示一樣才藝，供皇室宗親們欣賞，最後的去留也由這些宗親們裁定。

「那你會不會賣魚啊？」有人譏笑蘇穎。

太監總管汪福海在心中哀嘆一聲，尷尬地朝兩位親王請施一禮，便退了和*圖*書下去。

蘇譽的殺魚技能便是如此。

男子這邊雖然有幾十號人，但因為文官子弟們的「團體表演」眾多，倒是省了不少時間，一下午就差不多了。

宗室們紛紛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肅王殿下對於武藝比較感興趣，而凌王則昏昏欲睡。

「蘇譽，獻演的是……殺魚。」楊公公尖細的聲音傳了很遠，整個御花園有一瞬間的靜默。

「待會兒眾人要展示文武藝，他要做什麼呀？」身邊其他的秀女聞言，也上來湊熱鬧。

蘇穎訕訕地笑了笑，接過長春侯小姐手中的團扇替她扇風。因著巴結上了長春侯家的嫡小姐，蘇穎這兩日過得挺不錯。她覺得這位小姐定然會被選中成為貴妃的，不僅人長得漂亮，消息也十分靈通，到時候自己跟著進宮就有個靠山，自然伺候得越發殷勤。

還沒愣怔過來，小順已經把飯食擺好了。四個小菜葷素搭配，兩籠點心精緻可口，一碗粥還冒著騰騰熱氣。

勛貴子弟和文官子弟這次不再分開，抽籤決定表演的順序，蘇譽抽了個十分靠後的簽，就默默地站到了一邊，悄悄看了看兩位神情肅穆的親王，暗忖昭王殿下怎麼沒有來，那傢伙不是一直嚷嚷著要給他投票的嗎？

於是，當兩位親王推開寢宮內殿的大門時，就到看兩個擠在一起的毛團，骨碌碌地從軟墊掉到了地上，又掙扎著爬回軟墊，繼續廝打。

正說著，姍姍來遲的兩位親王終於到了。

皇室宗親和兩位親王手中各有一本小冊，面上寫著每一個參選者的姓名、家世以及初選的情況，待一人表演過後，可在名下勾選。複選分為「下、中、上、上上」這四等，只有得到半數以上的「上」的評價，才能通過複選，進入終選。

「哦？賣魚的？」長春侯小姐咯咯地笑起來，「勛貴竟然還有賣魚的？」

肅王：「……」

複選的結果並不會當場公布，須得等到明日才能知曉。因為人數眾多，最後的成績需要統計，況且那麼些關係戶，宗親們總要合計一下，免得得罪人。但總的來說，選男子的速度是很快的。

「聽說你那個堂兄巴結上了魯國公世子，」長春侯小姐冷笑道，「你們蘇家的人還真是一個德行。」

不明和圖書所以的蘇譽：「……」

「他不過是我二叔家的庶子，跟我可沒什麼關係。」蘇穎滿臉通紅，彷彿她自己是個嫡女似的，也完全忘記了她進宮穿的這套衣服還是蘇譽出錢給賣的。

複選，面見皇室宗親，挑選的乃是品貌才學。

收刀，蘇譽將殺好的魚擺在桌上，看起來還是完完整整的一條魚。他用兩根手指捏住魚尾，輕輕晃動了一下，瞬間抽出，整個魚骨連同魚尾都被抽了出來，而魚身還是完完整整的！

肅王瞪大了眼睛，盯著兩隻毛球：「咳咳……」

「喵——」

天字型大小房只有五間，都在三樓，各個朝陽，寬敞明亮。前面是紅漆雕欄，憑欄遠眺可以看到大半的皇宮前殿。房間的面積比得上玄字房的三間，用屏風、隔斷隔成一個套間，外面是桌椅軟榻，裏面是卧房，屏風后還有浴桶。前後通透，打開窗戶，清晨清涼的風穿堂而過，驅散了初夏的悶熱。

兩個小太監手腳麻利地將屋裡收拾了一遍，楊公公指著其中一個道：「他叫小順，以後這幾日就由他伺候蘇公子。」說罷，也不等蘇譽回答，轉身就走。

蘇譽聽到了貓叫，抬頭正看到蹲在高處的金色小貓，不由得微微一笑。抬手將魚肉扔進裝滿水的桶中，白|嫩的魚肉瞬間分開，一片一片形似花瓣，根部卻又相連，宛若牡丹盛放。

初選，核定名錄，篩選掉貌丑、殘疾或其他不符合條件的人選。

刀功，重在腕力，如同操縱樂器。有些人用刀，看起來手法繁複，花哨無比，實則浪費氣力，切出的東西也不甚精細。真正的高手，則返璞歸真，通過手腕的角度調整，便可輕鬆自如地揮刀，甚至有時候根本看不到手上的動作。

「凌王說得有理，邊關要緊，兩位王爺還要早早趕回去，大選自然是越快越好。」丞相路茂功出言道，他從一開始就不同意讓兩個手握重兵的王爺進京，奈何皇上不聽。

「哥，鬆口！」小胖貓掙扎著撲騰。

一隻黑黃相間的大貓躥上軟墊，把兩隻小毛球都撲倒在地，按在懷裡使勁揉搓。金色的小貓十分不滿，晃了晃尾巴，尾尖的一撮白色絨毛微微發光，一下把大貓甩開，順勢跳起來，兇狠地撲上去，咬住了大貓的耳朵。hｔｔｐs://ｍ.ｈｅｔｕｂｏok•com.ｃｏm

「下一個，蘇譽。」楊公公尖銳的聲音喚回了神遊的蘇譽。

「十七叔一路車舟勞頓，不如改日再行複選。」昭王看著風塵僕僕的自家叔叔，忍不住向皇上建議。

複選就在御花園，男子主要是選摻使官，由皇室宗親選定，而女子是要選妃，則由太后甄選。秀女們站在一片假山之中，假山成合抱之勢，圍著中間一座小亭，層巒疊嶂，修得極為精妙。從裏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卻瞧不到裡頭的情形。

不遠處，一隻金色小貓輕盈地躥上假山，蹲坐在最高點，後面跟著一隻黃白相間的小胖貓。小胖貓因為腿有些短，划拉了兩下才爬上去。

「兩位親王真是好大的排場。」蘇穎站在假山後面，一邊張望一邊說道。

早上的事已然傳遍了，眾人似乎一致認為蘇譽是巴結上了魯國公世子，否則誰也沒有這麼大的本事讓他搬到天字型大小房去。於是，原本喜歡對蘇譽指指點點的幾個少年，今天收斂了不少，就連長春侯世子見到蘇譽，也笑著與他點頭示意。

「十三哥，你壓著我鬍子了！」

這會兒太后也沒來，秀女們好奇地圍在假山後往那邊張望，蘇穎見身邊的長春侯家小姐有些不耐，不敢抱怨太后，便出聲抱怨起兩位親王。

凌王：「……」

昨天一天都沒好好吃東西的蘇譽頓時食指大動，不要錢的飯，不吃白不吃，風掃殘雲地將一桌飯食吃了個精光。

肅王微微頷首，這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昭王不死心地蹭過去，企圖用裝可憐來換得下午的福利，誰料一個沒站穩，哎呦一聲摔到在柔軟的地毯上。一道白光閃過，昭王殿下的衣服散了一地，人瞬間不見了蹤影。一隻胖乎乎的小貓，暈頭暈腦地從衣服里拱了出來。

「喵嗚！」小胖貓驚訝地叫了一聲。

開膛破肚，扣腮去鱗，行雲流水，毫無阻礙，一把小刀在他手中猶如活物，白皙修長的手指微動，小刀在指間靈活地翻轉，宛如一尾銀色小魚。

看著弟弟被侄子修理，肅王剛毅嚴肅的臉出現了裂痕，覺得手癢不已，終於也忍不住化作大貓加入戰團。

原本似乎睡著的皇帝陛下瞬間睜開了眼，看著那黃白相間的毛球笨手笨腳地往外爬，和圖書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魯國公世子耍了一套槍法，一桿銀槍在他手中如同活了一般，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小貓長著黃白相間的斑紋皮毛，因為太胖，幾乎看不出脖子來。

負責搬道具的小太監在空場中央擺了個桌子，眾人以為蘇譽要表演作畫；誰知小太監又在桌上擺了幾把刀，眾人猜測這是要表演雕刻；之後又在桌上放了砧板，眾人……

蘇譽看了看屋中的擺設，頓時有一種從快捷酒店挪到了五星級套房的感覺。

長春侯小姐看了一臉諂笑的蘇穎一眼：「你懂什麼，十個宗親也抵不上一個親王。」

文官子弟的表演則更為繁多，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還有幾個人一起表演對對子的、賽詩的，甚至有人當場做了一篇策論。

深吸一口氣，蘇譽閉了閉眼，事已至此，總要繼續下去。不再理會眾人的反應，專註于手中的魚。

人群中傳出一陣陣憋笑的聲音，蘇譽硬著頭皮拿起了一把刀。

複選定於午後開始，皇室宗親們早已到齊，兩位親王卻遲遲不來。

肅王抬手抹去臉上的水珠，面無表情地給了凌王後腦一巴掌。

「嗷，十三哥，救命！」大貓踢騰著四爪叫喚。

「啟稟皇上，肅王與凌王求見。」太監總管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

到了尋陽殿正殿，眾人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起，蘇譽剛一進門，就覺得有十幾道視線掃過來，弄得他渾身不自在。

肅王長得身材魁梧，面目冷肅，在西北養成的野性子，說話直來直去，連著上朝這幾日，天天把一群文官氣得直哆嗦。

皇家對這個三年才舉行一次的大選十分重視，皇上的兩個鎮守邊關的皇叔，都不遠千里地趕了過來。

蘇穎聞言，頓時出了一頭冷汗，暗罵蘇譽凈給她添亂。這長春侯家小姐一直認為自家兄長比魯國公世子強，處處把兩人放在一起比，天天打聽男子那邊的狀況，聽聞眾人更追捧魯國公世子，就會氣得擰帕子。

正咬得起興的兩隻聞言，頓時僵硬了一下，安弘澈伸爪撥了一下不遠處的絲絛，門外的鈴鐺頓時響起，這便是同意覲見的意思。正待變回來，突然被弟弟咬了后爪，皇帝陛下頓時怒上心頭，敢偷襲！果斷反擊回去，兩隻小貓再次打成一團，完全不理會還hetubook.com.com等在門外的皇叔們。

小胖貓滾到了一邊，見哥哥佔了上風，立時興奮地跟著去咬另一隻耳朵。

勛貴子弟多數表演武藝。

「公子請在屋裡稍候，小的這就去把早飯端來。」小順請蘇譽進屋休息，自己一溜煙跑下了樓。

凌王搓了搓手，向後退了半步，箭一般地朝軟墊沖了過去：「十七叔來啦！」

「妙啊！」凌王驚呼出聲，有了這手法，就再也不用擔心卡魚刺了！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身邊的十三哥。

小胖貓剛剛掙脫衣服的束縛，抬頭就看到一片金色兜頭而來，頓時哀叫一聲，被長著金色皮毛的小貓咬住了耳朵。

肅王和凌王分別駐守西邊和北邊兩個要塞，常年不在京中。肅王還好些，從西邊走官道幾天就能到皇城，凌王從北地那荒漠上奔回來，今日才堪堪抵京。

蘇譽看了半晌，更加確定這大選的目的根本不是選妃，而是為了露臉以求仕途的。試想皇上娶一個天天舞槍弄棒的妃子，或是張口就是國計民生的妃子，那該有多糟心！

蘇譽心安理得地回到尋陽殿收拾行李，估計明天就能回家了。虧得以為要被困在這裏十幾天呢，竟然忘了以他的資質很快就會被刷下去，完全是白擔心。

「好！不愧為將門虎子！」肅王拍手叫好，宗室們也紛紛稱讚不已。

蘇譽看了看宗親們那副抽搐的表情，擦了把汗，他這麼賣力，應該不會因為態度不端正而獲罪了，當然更加不可能選中晉級就是了。

琴棋書畫、刀槍劍戟，他蘇譽，真的，一個都不會！想破腦袋也沒發現自己有什麼特長，能拿來表演的只有……殺魚技能了……

安弘澈懶洋洋地側躺在碩大的軟墊上，掀開眼皮看了一眼弟弟，又闔上了雙目。

「邊關太平得鳥都不下蛋了，本王與十七弟打算在京中多住幾日。」渾厚的嗓音聲如洪鐘，正是站在武將首位的肅王。

而女子那邊相對的就要慢得多，據說太后看了一遍什麼也沒說，只讓宮女們給秀女發了針線考校女紅，三天之後再來驗看。這期間又讓禮樂司的人教秀女們跳舞，說是最後一天的宮宴上要給皇上看的，大選結束也就顯得遙遙無期起來。

皇室宗親坐了一圈，兩位親王坐在正中，楊公公手拿一張黃絹，挨個唱和出場的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