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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第一次嘗試就失敗了。

徐西臨被這位……不知是佞臣還是奸妃的做派驚呆了，氣焰頓消，肝顫肺搖地爬起來，規規矩矩地準備滾去上班。

「哎呀你放心吧。」老成強行把筒塞進他手裡，「早都讓我換成上籤了，圖個彩頭，不然天天讓客人抽下籤，那不是找抽嗎？」

徐西臨抬頭去看竇尋。

然而自從和竇尋這個禍害在一起，徐總染上了一系列亡國之君的毛病——周一綜合征，節假日綜合征，死拖延症，早起綜合征等等，每天就惦記遲到早退，沒事去檢閱一下自己的財產情況，越看越沒有上進心。

他無聲地微笑起來。

然而徐西臨居然沒笑。

竇尋沖他招招手，捏起他的下巴，手指在他嘴唇縫隙里輕輕擦了一下，好奇地問：「……好吃嗎？」

兩個人彷彿從這對話里推導出了什麼詭異的事實，面面相覷地沉默了一會，然後徐西臨頂著一言難盡的表情，把手裡啃了一會的桃抬到燈下，仔細尋覓了片刻，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半條葬身在他鐵齒銅牙下的蟲子。

徐西臨繼續嚎：「前半輩子每天幹活，就是為了後半輩子玩玩玩，我靠收房租和分紅都能過小資產階級的生活，為什麼還要勞動！」

竇尋靠在門口看著他：「起不起？」

徐西臨又稍微用了點力氣晃——還是沒有掉出來的。

然後他在鸚鵡繞樑的餘音中跑了。

竇尋和*圖*書考慮了一下，感覺可行，目前最大的問題是竇博士不具備獨立準備一頓面點的能力。

蔡敬默默地捂住臉，老成尷尬得不行，連竇尋都無語了。

竇尋正在安撫頂著一腦門起床氣的灰鸚鵡。

幾根細簽子亂蹦了一會，結結實實地待在了原地，彷彿筒子底下有個「吸簽石」似的。

那回經徐西臨提醒，他才想起有送戒指這麼回事。

徐西臨：「……」

徐西臨生日在七月，馬上就到了，竇尋很想送他點什麼。

等徐西臨沒影了，他才嘆了口氣，溜達過去，打開玄關掛的摺疊傘，取下一個拴在傘架上的小戒指盒。

灰鸚鵡很陶醉：「雷歐！」

從灰鸚鵡的角度來看，以前，它每天都是被它爸爸的腳步聲叫醒，在晨曦中伸個懶腰，吼兩嗓子跑調民歌，低頭就有新鮮的鳥食和清水，是完美又幸福的清晨。

灰鸚鵡歪著頭，用一張無辜又驚奇的表情看著他。

灰鸚鵡頭晃尾巴搖：「科學就是——這麼簡單！」

他沒有當著眾人的面打開那小盒子，只是把它收起來握在了手心裏。

窗外略微下著一點小雨，正是拉著窗帘蒙頭睡覺的好天氣，徐西臨半死不活地賴在床上哼唧：「讓小的們篡位奪權去吧，朕不想早朝！」

有那麼一瞬間，無神論者如徐西臨，心裏也不由得升起了一絲懷疑，莫非他真是天生沒好命，只能搖到下和-圖-書籤，老成把簽一換，就乾脆一根都出不來了？

徐西臨嫌麻煩，假裝沒聽見：「天冷穿棉襖——」

徐西臨：「我車裡有——下雨要打傘——」

那怎麼辦呢？

徐西臨認為他「好的不靈壞的靈」，可有可無地接過來，用力晃了兩下——沒一根簽掉出來。

他們四個非主流青年吃飽喝足，還瓜分了一個大蛋糕，老成神神叨叨地拿出了一根搖簽筒，筒外面附了一層灰，寥寥幾根簽子細腳伶仃地窩在裏面，落魄得像是久無人問津。

「客人們一般喜歡抽塔羅牌或者看星盤，」老成說，「老蔡平時不讓我把這個拿出來，嫌它檔次太低，不洋氣，今天咱們玩土辦法，壽星搖一根，明年順順噹噹，無災無病。」

現在呢……它都餓得快斑禿了，那見鬼的「爸爸」還無恥地在床上滾！

「團座，快打開讓我們也長長見識！」

於是第二個計劃被他自己否決了。

竇尋掰了一小塊麵包給他壓驚，徐西臨一邊系領帶一邊就著他的手吃了，又被押著喝了一碗熬爛的小米粥，輕而易舉地就被哄好了，哼著歌換鞋：「打雷要下雨……」

太尷尬了——竇尋就知道聽老成的沒好下場，乾咳了一聲，目光游移。

老成請他們倆去店裡玩，順便給「姥爺」花店的金主徐總過生日，於是周末的時候，兩個人踩著餘暉去了早早打烊的花店。

其他兩個電燈和-圖-書泡也安靜下來，緊張地等著徐西臨發表感言。

徐西臨走進來不以為意地看了一眼，順手掰開半個桃遞給他：「想吃什麼跟我說，鼓搗這玩意幹什麼？」

平心而論，徐西臨並不是真想什麼都不幹，只是在醫院來回折騰了小半年之後，身體一直有點虛，起床變得困難了好多，另外也是沒事撒個嬌，只要竇尋過來順個毛，他就能獲得「辛勤勞動養家糊口」的動力。

徐西臨頭也沒抬：「說明是有機食品——話說怎麼都讓你趕上了，我吃好幾個了，沒吃出來啊。」

灰鸚鵡立刻精神地支起脖子：「雷歐！」

竇尋深思熟慮了片刻，把菜譜關了，因為就以這貨吃東西的馬虎勁，有一半的可能會無知無覺地把餡里的異物直接吞了。

竇尋：「……」

千里有緣。

竇尋回頭瞪了一眼架子上愚蠢的鳥類：「添亂。」

徐西臨抱著被子在枕頭上翻滾：「不……我不想上班……」

竇尋裝沒聽見，接過桃剛要咬，又皺皺眉，低頭從裏面捏出一條活蹦亂跳的肉蟲子：「又有蟲子，這回買的桃怎麼回事？」

「摳門樣兒……」

徐西臨對老成的烏鴉嘴記憶猶新，聞言只是冷笑：「沒災沒病的抽完也變成有病了，不來。」

然而凡事最怕認真鑽研，在信息爆炸的年代，生活中的任何小困難都可以用攻略解決，竇尋晚上下班回家，耐心地開始揣摩和_圖_書菜譜。

這麼沉，怪不得搖半天搖不出來。

不料竇尋想了想，挽起袖子撲上來，隔著被子按住他，痛快地說：「不想去就不去，正好我也不想去，咱們干點別的。」

灰鸚鵡很沒有眼色，賴著不肯走，被竇尋果斷捉起來扔了出去，然後他板著一張思慮深沉的正人君子面孔，直接進了主卧連著的衛生間里，打算給自己一天的殫精竭慮收點「操心補助」。

竇尋：「我吃七八個了，每個桃里都有蟲子。」

由於竇尋的資金支持，花店把隔壁的小店合併過來了，寬敞了好多，老成每天穿得像個神棍一樣在店裡遊盪，沒事給小姑娘們算命，把乾花做成胸針，當本月的「本命花」賣給她們。

竇尋一邊整理自己的材料一邊囑咐：「拿傘。」

晚上趁徐西臨洗澡的時候，竇尋把他準備的小盒子拿出來看了一眼，抬頭對跟他大眼瞪小眼的灰鸚鵡說：「要不然掛你身上，讓你去送？」

徐西臨細細地捋過簽上的字，半晌，百感交集地說：「我這輩子還是頭一次在姥爺手裡抽到上上籤。」

竇尋：「你車裡那把壞……」

只見所有的簽子違抗了萬有引力，詭異地吊在簽筒上，再一看，簽底下都用細線給栓在筒底了，搖的時候會蹦，但絕對不會往外掉，只有一根簽是自由的，落在桌子上——底下栓了東西。

竇尋其實知道徐西臨是開玩笑的，戒指這玩意就是個儀www.hetubook.com.com式，他們倆之間沒有儀式，只有十幾年的光陰。不過因為天生缺乏浪漫細胞，他也實在想不出要送別的什麼，還是偷偷買了。

轉眼蹉跎到了周末，竇尋的禮物還是沒給出去。

以前，徐總不但自己熱愛工作熱愛事業，還善於瞎忽悠、畫大餅以及鼓動群眾，讓一干小弟和他一起熱愛工作熱愛事業，每天晚上九點之前，他們公司里的人都不好意思下班。

竇尋捏了捏眉心：「算了，蠢貨，趕緊滾出去跪安吧。」

徐西臨也不想搖了，直接把簽筒倒轉過來，這回「咣當」一下，掉出了一個重物。

徐西臨拿起那根掉出來的簽，只見上面刻著「千里有緣千里會」，下面綴的「重物」是個絨面的小盒，不用打開都知道裏面有什麼。

當天，竇尋在課間休息的時候，用手機上網問了一下，有人建議說既然兩個人在一起很久了，走溫馨路線最好，可以採用常見的「家常風格」，例如把戒指包餃子里。

徐西臨驚悚地衝出去了。

「不給看！」

灰鸚鵡引頸長嚎：「雷歐雷誒歐！」

掛在傘上這個餿主意，還是頭天晚上他特意查好了天氣預報，半夜做的手腳。

徐西臨：「……」

買完竇尋又後悔，因為聽人說當面給會很尷尬，他設想了一下那場景，感覺確實有點搞笑，於是絞盡腦汁地想給這玩意琢磨個出人意料的出場方式，最好讓徐西臨反應不過來，沒機會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