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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蜂須賀所言，爺爺在……出事情的那一天，曾經收到過一封神秘的信件，隨即就神色劇變……」

夜漸深，卻依然難以入眠，只因信長的作為，實在是費解。

信長也收斂了全部的笑容，面色逐漸冷冽起來。

「你可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麼。」

這對於他來說，實在是難得的主動示好了。

「甚左在么？」

成政剛要反駁，卻聽見走廊里響起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父親就是信秀時期的財政總管，兒子代管四十町的土地，還是說得過去的。

泛秀突然愣在原地。

泛秀心防突然鬆動了一下。

成政熟視泛秀良久，眼神相當複雜。

那古野城是信長以前的居城，規模自然不小，以泛秀和成政的身份，也分到了在城中休息的房間。

信長自幼桀驁不馴，十幾歲是就直呼柴田、林等人的名字而毫無敬意，能獲他尊稱的，唯有一人而已……

「旁人的事情，或許真的沒有興趣知道，但是，關於老爺子的事情呢？」

「別人恐怕不會給他機會的。」

泛秀坐回原位，恢復到泥塑般的造型。

村井貞勝隨聲應和著，卻又從懷裡抽出幾份狀紙來。

信長的房間里，只亮著一盞昏暗的檯燈。而房間的主人，正靠著燈光，研究著一堆細小的碎紙張。

「看來殿下……倒真的是對秀千代頗為看重呢……還真是讓人嫉妒啊。」

平手泛秀縱然無功無名，但畢竟是次席家老平手政秀ｍ•hｅｔｕｂｏok.ｃom•cｏm的遺子。況且其兄年長而無子，眼下看來，泛秀倒是很有可能作為平手嫡流唯一的傳人繼承家業。

寒暄了幾句之後，貞勝道明來意。

「丹羽殿……」泛秀正要施禮，對方卻做出了個噤聲的手勢。

泛秀施了一禮，也不問原由，就坐在對面。

「話是這樣沒錯，不過像我這樣才十幾歲的少年，又如何懂得管理土地呢？若我所料不錯，村井（貞勝）殿即刻就會前來，派人『協助』代管這一片土地了。」

來者竟是丹羽長秀。

難道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平手殿有什麼疑問嗎？」村井疑道。

村井離去。

泛秀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絲譏諷的表情。

泛秀頓時緊張起來，卻只能跟著丹羽前去。

「你下去吧。」

「蜂須賀此人交遊遍布尾美，又曾經結交過忍者，或許，他在那古野城的眼線，知道的事情反而比我們多呢。」

「最後一份，就是殿下籤署的委任狀了。」

他的身側，跟著一個銷售的少年人。

泛秀沉默無語。

他揚了揚手中的紙片。

「是。」丹羽領命而出。

話畢，成政勉強笑了笑，起身告辭。

信長一反常態，滔滔不絕，連說了接近一刻鐘的時間，才停下來。

信長笑了笑，卻不回答。

不過在佐佐成政看來，這卻是非凡的本領。

「今日殿下的處事，還真是令人意外啊。」佐佐成政並不是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善於說笑的人，寥寥數語，話題又回到正經事情上。

前進的路上，沒有碰上一個值夜的侍衛，於是泛秀愈發起疑。

「其實也不用多想了，除了堪十郎（織田信行）身邊那幾個人以外，還會有誰呢？」

都已經過了子時了吧！泛秀腹誹著拉開門。

雖然這塊土地名義上不屬於自己，但是有了這幾份狀紙在手，卻與自家安堵沒有任何區別。

「先殿逝去已經數年了，越拖下去，現在的當主就會越發深入人心。所以，武藏守（織田信行）恐怕早已等不及了。這次能夠拿下那古野城，武藏殿下大概會以為是好機會吧。」

打開房門，來者正如泛秀所言，織田家現任度支奉行，信長一生中在內政方面最信任和倚重的家臣，村井貞勝。

「甚左，很意外吧。」

畢竟，這裡是一個識字率極為低下的時代，但凡能夠流利書寫和文與漢文，都會被認為是文人和智者。

「妙計？」成政似有所得，卻不明朗，側首問到。

即使是他的心腹愛將佐佐和前田，或者乳兄弟池田，都沒有這樣無功而獲得提拔的事情啊。

「更何況，還讓信光殿下的家臣留在城中，這些人名義上暫時歸屬佐渡的麾下，但私底下卻只心懷怨恨。萬一佐渡處理失當，引起變亂，殿下就有足夠的理由處置他了。」

過了一會兒，信長才從燈下抬起頭，掃了一眼。

「平手殿在嗎？」m.ｈeｔuboｏｋ.com.ｃom

泛秀無法分辨，這句話有多少是出自真心。

「是這樣啊，方才我只有些意動，卻不曾思慮通透……」成政點點頭，忽又皺眉，「然而主公是否太低估佐渡了？倘若佐渡分而化之，反而真的把那古野城握在手中，那就不堪設想了。」

「別人？即使是殿下，想要干涉重臣的行為，也是不容易的啊。」

「噢，沒有。村井殿請放心，在下一定會讓仁右衛門按時將賦稅上繳的。」

「臣不敢妄加猜度。」在這個人面前，泛秀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靜而無畏。

「佐佐殿也在啊！」村井看向成政的目光似乎十分複雜。

「臣不知殿下所言何事。」

「此言何解？」

當時的平手政秀，因為擔任輔政的關係，住在那古野城中。

……

然後依舊是面無餘色，領命而退。

唯一的問題是，臨時把作戰的親侍，轉變為代管土地的奉行，這種事情在朝倉或者后北條這些法度嚴明是絕不可能發生的。

「可是我說的別人，並非是殿下啊。」

泛秀頷首無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泛秀忽地從地上站起來，雙臂不斷地顫抖。

「雖然的確如此，但是殿下畢竟是親口所言……」

少年連忙拜了一拜，臉上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話語卻是絲毫不亂。

「這是沖村上一次檢地的數字，另外一份是兵役的名單。這四十町的地產總計二百六十貫，兵役三十四人，也請平手殿擔待了。」

最大和-圖-書的事情敲定以後，又商談了一些細節，等到曲終人散之時，已漸漸入夜。尾張尚在戰亂之中，獨行夜路是危險的事情，如非必要，大部分人是不願試險的。

「他怎麼會知道這些？我為什麼沒有看到？」

「殿下有請，請隨我來。」丹羽輕聲道。

泛秀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信長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神色頗有幾分詭異。

「不知閣下如何稱呼呢？」泛秀坐在席子上，微微欠了欠身，算是施禮。

這裏面還有什麼八卦？泛秀一念閃，也未及細想。

「那麼……」

身後這個少年剛滿十三歲，與村井貞勝是同鄉，都是近江人氏，因為家道中落，隨著村井到尾張謀生，學習開墾、丈量和算術已有數年，今日正巧在尾張收租。

「代管？」泛秀瞥了成政一眼，「你真的這麼想？」

泛秀前世頗健談，經常上歷史類論壇灌水，這一世碰巧遇到博覽群書的父親，此番誇誇其他，指點江山，自然不在話下。

「既然是平手殿，自然是不會出任何差錯的。」

「那隻不過是個借口罷了。以殿下的身份，實在是不好意思直接把佐渡的地產收為直領，所以才找了所有人都能夠接受的代理而已。選上我的原因是平手家的志賀城距離沖村更近一些而已。如果那四十町的土地是在比良城周圍，這個人選恐怕就是你了！」

「秀千代，果然不愧是監物殿之子啊。」成政嘆了一聲，突然又生出新的疑惑來，「然而殿和_圖_書下不是派遣你代管佐渡的四十町地產么？那你的處境豈不是與佐渡一樣危險？」

「你那兩個兄長，久秀和長政，才能和氣量，不足爺爺的十分之一，唯一能夠讓人期待的，也只有你甚左而已。」

門外傳來極輕的響聲。

「那古野城下的莊戶，許多是跟隨信光殿下轉封此地的，現在林大人被認為是謀刺的主謀，那些莊戶地侍，對他恐怕會視若仇讎，作為城主的佐渡，恐怕日子也不會好過吧。」

「不敢？」信長冷笑了兩聲，「除了一件事關緊要的消息之外，剩下都是一些瑣碎的東西，倒也無所謂敢不敢。」

「小人是增田仁右衛門長盛。」

「殿下，甚左已經到了。」

「臣失態了。」

入睡之前，除了聊天之外，似乎也找不到別的娛樂方式。

輾轉反側之時，卻又迎來了客人。

「以退為進，亦不失為妙計，只是……有些弄險。」泛秀遠遠地盯著信長，面無表情地自語。

「增田長盛？」泛秀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可是名氣不遜於村井貞勝的名奉行啊。

泛秀猛地抬起頭。

信長的身影，在閃爍的火苗下，顯得格外猙獰。

「蜂須賀那一方，我會繼續派人聯繫，而平手家裡面，就只有你能夠調查清楚了。」

緊接著就是輕輕叩門的聲音。

信長的處置，並沒受到太多的質疑。

「蜂須賀小六這個人，我已經關注他許久了，今天雖然有些慌亂，還是抽空看了看他獻上來的禮物。」

信長凝神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