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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平太怔了一怔，低下頭去。

增田仁右衛門，雖然並不像是學過詩書的樣子，然而自幼流落，見識廣博，察言觀色，自然不在話下。

「殿下，請救救舍弟吧！」

「械鬥卻輸給了對方，那麼你跑到志賀城來就是求救的？」汎秀微微皺起眉。

小平太見到汎秀的身形，微微鬆了口氣，方才將來龍去脈道來。

如果說信長的照顧是因為愧疚，那麼，柴田勝家呢？

「那件事情，可有去查過？」

「也許……應該不會錯吧。」聲音突然變得戰戰兢兢。

「臣……尚能夠持槍呢……」小平太勉強笑笑。

「津島服部當主倒行逆施，信仰邪宗，想必殿下亦是知曉的。」

「你是說……」

「噢？」汎秀有了些興趣。

「……」

三百五十貫，而且只是進貨的價格，那麼出售的數字，恐怕會達到四五百貫吧！

「老爺這匹馬，這……就真是神馬啊！」馬廄的小廝，居然也一時忘了把韁繩交到汎秀身上。

「應該是在津島服部家關押著！」

津島的路程要更遠一些，秀江倒是腳力不凡，那幾個跟班卻是連人代馬疲憊不堪。

汎秀無言以對，事實上，看到小平太hｔｔps://ｗｗｗ.ｈeｔubｏok•ｃom•cｏｍ的傷勢之後，他就暫時忘卻了那件「正事」。

原本以為，這份禮物大概要抵上三五十貫，即使這樣已經很難還清人情了。如今居然是十倍的價值。

那麼……

「令尊倒是見識不凡。」汎秀安慰了一句，心裏大致理清了思路。禪門宗派一般只在公卿和中上級武士中流傳，而凈土宗和日蓮宗在下層人群中影響甚廣，如此看來，小平太的父親，想來應該是有些文氣的。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汎秀也懶得解釋，只把他帶了出去。

「舍弟小藤太，亦隨臣下返鄉，卻遇到了一向宗的邪徒，出言辱及先父，一怒之下……」

汎秀沉默不語，撒下幾文賞錢，跨馬而去。

「這種神馬一輩子也只能見一次啊，怎麼會錯呢？」小廝得意忘形之下，抬頭觸到汎秀的目光，又嚇得低下頭。

「今天清晨的時候，就發現小平太杵著槍站在門口，快要昏迷的樣子。」久秀的神情，也是毫不輕鬆。

「小藤太……是吧，那麼他現在在哪裡呢？」

「殿下……」小平太又要掙扎著下拜。

汎秀原地拜了一拜，轉身退和_圖_書出去。

取馬的時候，也只盼著早早離去，絲毫沒注意到旁人艷羡的目光。

汎秀的語氣，是理所當然的樣子，來自和平時代的靈魂，對生命的看重，自然不是戰亂之時可以比的。

「我即刻就去清州求殿下的手書，總不能看著小平太的弟弟被殺掉吧！」

眉頭一皺，正要發火，看到對方衣不蔽體的樣子，才吸了一口氣，堪堪忍住。

「對了，這個是增田仁右衛門……」

一向宗雖然發展迅速，但面對織田家的使者，還是不敢輕忽，沒有費太多口舌，小藤太就被拉了出來，只有幾個沒資格說話的年輕人，猶自不平，眼帶憤懣，恐怕是些狂信徒，連帶著汎秀一起恨上了。

然而昨日從信長那裡得知了那個驚駭的消息，一心只思索著如何探尋真相，對旁的事情，完全不放在心上。

服部小平太撐著纏滿紗布的左臂，伏下身來施禮，又露出背部大片的傷痕。

匆匆解釋幾句，就出門去了。

「津島服部家……與我們平手家倒是沒什麼交情啊。」久秀臉上有些為難。

「家父曾說，唯有禪門才是佛途正理，一向宗妄借佛名蠱惑人心，於己則廢除清規戒律heｔuｂoｏk•cｏｍ.ｃoｍ，於人則廣撒戰禍，乃是邪教異說，服部家貪圖小利而親近之，終屬取禍之道。」

通報過後，匆匆跑進城內，向信長稟明來意。

小廝似乎也察覺到這個武士並不似別的「老爺」那麼兇惡，居然一時間話多了起來。

「拿去吧！平手家的家臣，也能算是織田家的人，若是隨便被這種小豪族抓起來殺掉，的確是太有失顏面了。」

邪宗？沒記錯的話，津島服部是一向宗的信徒吧？難道小平太父子之所以出奔就是因為……

「你確信是這已匹馬沒錯？」汎秀面生疑色。

小平太心下忐忑不已。汎秀雖然說要收錄他作家臣，但那不過是數月前隨口的一句話而已，隨時可以再收回來。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汎秀連忙扶起小平太。

面前這個人看上去不過只有十一二歲，相貌類似其兄，身形卻要小上幾號，身上的傷痕，倒是比小平太要少多了。

推門進了城，所見的除了長兄久秀之外，卻還有另外一人。

「我們兄弟，已經是舉目無親了。」

「屬下出身津島，家父乃是服部家支族。」

人命關天，可以說是「輕」和「緩」嗎？汎秀如是想，面上卻只是俯首認和_圖_書罪的樣子。

小平太突然又支起身子，拜了一拜。

「比起這個我跟關心兇手的身份，即使是有什麼宿仇也不必隱瞞。」汎秀沉聲說道，「平手家雖然不是什麼望族，但在尾張一地，卻也不是人人都敢惹的。」

「津島可不是太平的地方，帶上幾個人一起出去吧？」久秀抬頭望著弟弟，補充道。

汎秀點點頭。後世的印象，一向宗是個屢次發動叛亂的教派，所以潛意識裡，就把他們與宗教裁判所之類的恐怖組織聯繫在一起。

「小人……以前在界町的老闆是販馬的，的確見過這匹馬！」

半晌之後，信長扔下一張狀紙。

雖然已經初陣過，但並沒有真正歷經血腥戰場，心態與這個時代的武士相比，還是要脆弱許多。

「謝殿下……」

「大哥，我回來了。」

汎秀點點頭，沒有去打斷他。

「快免禮吧！」

汎秀頓時忘卻原先的心事。

「那麼就有勞大哥安排了。」汎秀轉過身，正好看到一直靜靜端坐一邊的增田仁右衛門。

「連輕重緩急都分不清楚，還算是合格的武士嗎？」信長的聲音提高了幾度。

「殿下！」

汎秀盡量放輕聲調，奪過韁繩。

「不過……他們總不敢得和*圖*書罪織田家吧。」汎秀介面道。

跨上秀江，徑直往清州而去。

「不過，別忘了正經的事情！」

信長並沒有立即回話，只是一直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尾張的清秋涼爽宜人，半日的步程，也並不顯得漫長，行至午時，終於見到了志賀城。

以前的汎秀，雖然自以為是清心寡欲，但見了未來的名人，如今卻是個一文不名的窮小子，還是難免會動招攬的心思。服部小平太正是如此。增田長盛是個著名的奉行，如果能夠收錄他為屬下，日後在這一方面就足以省心了。

看來……已經逐漸被這個時代同化了啊。

次日晨起，便與增田長盛一道返回志賀城。增田仁右衛門此前不過是個流浪的孤兒，自然是無法購置馬匹的。汎秀倒也不急，只牽著馬一同步行。

「儘管放心好了。」汎秀阻止了對方，隨即起身。

「那些南蠻人，開價是要五百貫的，談了半天，才說成三百五十貫。三百五十貫的馬啊……」

「你以前就見過我的馬？」

那麼這次的傷勢，想必也是回鄉祭拜先祖的時候，與那些同族一言不和起了衝突。

「小平太不是回鄉了么？怎麼會傷成這樣？」汎秀上下打量著他的傷勢，眉關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