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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以前的知行太少，本人又長在清州，故並不曾真正打理過，此次的經歷，可算是第一次。

打定了主意，於是趨身駛向三河。

時值初春，領內暫時不會有糧食的收入，各種支出卻都是不能省去的。汎秀身邊已經沒有多少可用的款項，反而向同僚欠下了一百三十貫。若找不到籌款的途徑，就只能找商人借貸，或者求助於信長了。

「然而……」增田臉色有些尷尬，「若不採購糧食的話，今日就要斷炊了……」

「最後就是軍糧的問題……」

「噢？」汎秀微詫，難道不是應該「交易」達成之後再獻上「賄款」嗎？三十郎的意思是說，即使事不可為，禮物也照常送上？

是這樣啊！汎秀點了點頭。

坐定之後，合子出來獻了茶。

良久，三十郎終於抬頭。

汎秀皺了皺眉：「尾張已經安寧了許久，並沒有多少流民，即使開墾土地，也無人耕種，暫且先閑置吧。」

「玉越屋的家產，在尾張或許算不上一流，然而……」汎秀抬眼，「若是有上總大人（信長）襄助呢？」

最新的狀紙上，所錄入的俸祿是「二百六十四貫文」，換算下去，年產是八百石出頭，需要負擔的兵役是足輕四十二人——不過信長一向不太重視法度，即使合戰時的領兵略有偏差，也不會受到斥責。一般戰時超過五十的備隊，就會任命為足輕大將自領一隊，如今距此已經只有一步之遙。

「三河境內十分混亂，又沒有什麼熟人，真是愧對姑父大人了。」三十郎口中的姑父，自然是合子的父親。

增田長盛對汎秀談起需要的和_圖_書花費。

汎秀原有的知行是海部郡內的六町四反，與其他親侍一樣是五十貫。如今有了新的領地，原來的知行就作為服部兄弟的封賞，三十貫劃在小平太名下，另外二十貫封給小藤太。服部兄弟流離數年終於成為領有田產的武士，自然是異常興奮。當日就去了自己的領地。

「原先的土城，已經不能使用。若要新建一座城塞的話，花費大概是三百到四百……」

「上總大人？」三十郎又是目瞪口呆。

「土倉除了放貸之外，最重要的營生就是辨認武士送來典當的物品，其中又以武具為最多，這方面，三十郎你可是最擅長的啊！」

整個村子是一塊四方形，三面都是平原，東邊則是長良川的支流桑原川，隔著河不遠就是平手家的志賀城。

「那真是不勝榮幸！」三十郎拜倒在地。

很上道嘛……汎秀心下一松，也不故作推辭。以雙方目前的關係來看，這個程度的合作也已經是極限了。

是這樣啊……汎秀突然無端生出幾分火氣，卻只微微一笑。

「如果要遷回尾張的話，我倒是可以略盡微薄之力……」

於是領著自己微型的家臣團回到了新增的四十町土地上。汎秀並沒有做過奉行的工作，服部兄弟更不用提，只能依賴增田長盛的幫助，然而汎秀心下已有芥蒂，對他已非十分的信任，許多事情，親力親為才能放心。

水渠？一道水渠起碼需要幾百貫的支出啊。

「大人在稻生的武名，即使在三河也有所耳聞。以您今日的身份，獨身前來，恐怕不妥吧……」

「合子和_圖_書……還未出閣么？」汎秀腦中立即浮現出一個清秀的少女容顏。

站在門口，眼前所見，具足屋的生意似乎稍微興旺了些，大門顯然是翻新整理過的，門口足跡零亂，還有不少馬蹄的印記。

看來玉越三十郎經商的本事，的確是遠遠勝過其父的。也難怪能在僅僅一年的時間里，經營得如此出色了。

三十郎對著汎秀笑了笑，卻是答非所問：

「家父身體不適，正在後院休息。」

「承蒙大人吉言！只是……」

「這……大人真是目火如炬啊……」三十郎有些尷尬地笑笑。

「在下這就命人去準備禮物！」

「的確是有這方面的準備，屆時就要靠大人照顧了！」

「目前的田產大約是八百石，但西面還有一些廢棄的土地，如果建造一道水渠，就能開墾為水田……」

所謂的土倉商人，是一種兼具銀行和典當行功能的行業。商人以貸款獲利，進而建成堅固的據點，是為「土倉」，這種建築除了經商之外，還可以起到軍事作用，形成自己的勢力，故而土倉商往往是當地的特權座商人，有人甚至可以與大名平等相交。

「大人您要看些什麼呢……平手大人？」

「……食住都是在志賀城中。」

汎秀則騎馬離開。

「尾張今年已經平定了下來，三十郎想必也知道了吧？」

「那今年的兵役……」

剛走進門裡，就有個年輕人迎上來，面孔似曾相識，應該是玉越三十郎。

按照所見的情況，現在玉越屋的真正主人已經是三十郎了。

「噢？」汎秀抬眼，「那你這一年以來都是……」

確認了和圖書領民的名冊，又在村中環視了一遍。村中共計領民五十余戶，三百人口，十五到四十之間的壯年男子多達七八十人，勞役相當充足。

「這個……請容小人再考慮……」

林秀貞治理此地的時候，建築了一座不知名的小土城，不過廢棄多時，年久失修，一些牆壁已經塌陷或者折斷，只有作為地基的土垣還算完整。土垣高出周圍地面六七尺，平原之上十分醒目。

五十石的糧食，在土地肥沃水域豐富的尾張，費用不會超過二十貫。不過話又說回來，現在的汎秀，連二十貫的資金也是拿不出的。

甲胄和弓矢？汎秀突然想到了上次遇到的玉越屋，隨即心裏立即產出一個大致的計劃框架。

「一年不見，三十郎卻已學會了恭維的本事啊。」

「既然今年並無戰事，那麼也無需貯存太多糧食，先購入五十石吧。」

「今年本家並不會有大的戰事，所以無需擔心。」

新年過後，就要回到領地，整理防務，訓練農兵，接下來是春耕，春耕結束之後還有可能發生的合戰——總而言之，作為領主的事務，是十分繁忙的。

於是增田從進門到出門，只接到了幾條新的命令，卻沒有從汎秀手裡取得一個子兒。

「大人的意思是……」

清州城公布了最新一期的馬徊眾名單，平手汎秀被排除在外，官方的說法是重傷之後需要靜養不適合擔任親衛，而私下信長則吩咐他安心打理領內，同時做好檢地和「樂市」的準備。

桑原川是一條只有三四丈寬的小河，雖然可以捕些魚蝦當時並不能以此為業，河畔還有幾十顆大樹，也算和圖書在汎秀治下，可以砍伐以作為木材。

「千十郎先生不在嗎？」

如果是一年前的汎秀這麼說的話，聽著大概只會當作一個笑話。然而現在，藉著討取林通具的名聲，旁人只會覺得他定然是信長身邊說得上話的近臣。

上次前去已經是一年之前，路線已經不甚記得清楚，在岡崎城東來往尋覓了一陣，才找到具體的位置。

「是啊，家父畢竟已經是知天命之年的年紀，已經許久不來具足屋了……合子看到大人前來，一定也很高興吧！」

「身體不適？」

「殿下高見……然而……」

汎秀也不催他，只等在原地。

「是啊，最近尾張的大商戶，做了一些逾越禮數的事情，所以上總大人，才讓我尋找一些新的商人座……」

玉越千十郎與自己有過一面之緣，而且聽他的語氣，與平手政秀的交往似乎相當不錯。這樣的交情，按理說還不夠實施自己的計劃，不過這卻是唯一能算熟悉的商人了。

「我還有相熟的具足商人，此事就無需你費心了。」

「牆壁雖然有些損傷，但土垣尚在，只需發動領民，略加修補即可。」汎秀略加思索，「木材就從河邊就地砍伐，再徵召民夫四十人，應徵者可以免去今年的兵役。」

這樣就能省去採購木材和徵調民夫的費用了。汎秀如此想著，卻沒有在增田長盛面前說出來。

「三十郎也可以考慮遷回尾張啊。」

汎秀飲了一口茶水，沉思了一會兒，決定直入正題。

「雖然還比不上父親當年，但總算可以聊以度日了。」三十郎說得十分謙虛。

「不知道玉越屋最近的生意如何呢？」m.hetubook.com.com

「只是具足的話，終究只是小道……三十郎是否有心經營土倉的生意呢？」汎秀淡淡地說道。

「那麼你就暫時在那裡寄居幾日吧。」

汎秀微微一笑。

「此地身在境內遠離敵境，何須築城？」

「是……」增田突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按住胸口調整了一下呼吸，「城砦建成之後，是否還需要購入一些甲胄和弓矢呢？」

三十郎伏下身子，沉默不語。

增田長盛到此地不過一年的時間，甚至名分上還是汎秀的與力而非久秀的家臣，居然能夠得到後者的信任，參与到最機密的交談之中，足見此人的才能，遠不只在內政上面。

聽見汎秀的語氣並非玩笑，三十郎也正色回應。

是以此言一出，三十郎不免大驚。

三十郎弓著身子，引汎秀進門。

「承蒙大人照顧，在下願向平手大人獻上金二百貫，具足十副！上總大人則另有進項……」

秀江馬太過顯眼的問題依然存在，只是這次已經不方便回平手家借馬了。汎秀繞了個彎子，到佐佐家的比良城找成政借了匹不起眼的戰馬，而後上路。

「上總大人最近正在欣賞茶道，若是有上好的茶碗作為禮物，則事必然可成。」

「只是聊以度日而已？店面的大門，可是剛剛翻新過的啊。」

隨即走近過來，壓低了聲音。

「為商之道，若是看到穩當的機會才去投資，那麼一定只是最平庸的商人。」三十郎如此解釋道。

三十郎立即認出了汎秀，如此的記憶，真可謂過目不忘，果然是具備商人的素質。

「還是先以修繕城砦為主，不用急著採購糧食。」汎秀如此結束了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