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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之平手物語

作者:落木寂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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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旭日之章 第三十二章 初論門閥

第二卷 旭日之章

第三十二章 初論門閥

「柴田大人經常回護有難的武士,卻不索回報,不計利害,亦很少加害於不和之人。施恩而不示威,這正是他與佐渡的不同之處。」
「噢,是四哥讓我請以前的朋友去聚會的!」
「佐久間與柴田一體同心,不過你倒是漏算瀧川呢!」
「因為佐渡乃是本家世代老臣啊!」
涉及自己尊敬的前輩,話風就不一樣了。
是所謂緩急之道啊!
「這也不需要,既然你覺得需要給他一點教訓……那麼就等他親自屈身過來邀請吧。」
佐佐低頭沉默不語。
「功名利祿,與我何加焉!」汎秀順著對方,故作清高狀,隨即正色道,「現在可以說正事了吧!」
不過這句話,不適合現在就跟佐佐說。
「內藏助何必這樣呢!」
汎秀亦不催促,只是靜待而已。
唯獨當事人卻依然是一副榮辱不驚的樣子。
汎秀輕輕一笑,沒有直接答話,卻起身指向窗外。
「甚左難道不覺得前田利家太過分了嗎?」
「……甚左不至清州,卻知清州之事。而我身在此間,卻看得不如你通透啊!」
結黨弄權真的是弊大於利嗎?太過分的話,固然會如歷史上的林秀貞一樣,但是如果在家中沒有幾個同盟的話,如何能保證自己的發言力呢?信長當初為什麼要饒恕反叛的林與柴田?難道僅僅是因為胸懷嗎?至少在他變成魔王之前,有幾個盟友必然是有利的。何況丹羽長秀也不是真的無心權勢,而只是更聰明罷了!
瀧川池田這一派,因為佐治家的關係,漸漸有了隔閡,而柴田和林太過於強勢,與之親近恐怕有變成附庸的危險。那麼暫且先舍遠求近,借佐佐之名,先與村井交善吧。村井貞勝雖然是奉行眾首席卻是外鄉人出身,不甚為尾張本地人所重,直到與佐佐聯姻情況才慢慢好轉,他想必不會拒絕一個尾張譜代的友誼。
汎秀應了一句,沒有再說下去。
「如果當真的話天下早是陰陽家的了,哪有源平二氏什麼事?」
佐脅良之搖了搖頭,答到:「他倒是沒有說具體的人選,不過二位顯然都是在必不可少的人啊,四哥能夠順利回歸還是仰仗你們的幫助呢!而且往日就一直承蒙關照多年了……咦?內藏助大哥的臉色為什麼這麼難看呢,莫非身體不適嗎?」
今天他有些反常啊?
「如此,倒是頗有名臣風範!」
「內政么……林佐渡治政之才,比之丹羽,抑或你的義父村井殿,如何呢?」
「……恐怕是柴田大人。」佐佐低聲道,「聽說林佐渡與柴田大人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向並不和睦。不過丹羽和瀧川,似乎並沒有多少爭權奪利的意思啊!」
「看到內藏助大哥不在比良城,我就猜測一定是在甚左大哥這裏。」雖然已經是上過兩三次戰陣的人了,但佐脅卻與往日沒什麼不同,依然如幼童一般親近其兄的同僚們。
「這片領地,原本是林佐渡知行的一部分。我剛來此地的時候,領民聽說佐渡被剝奪了領地,皆是擔憂不已,紛紛去神社為他祈;後來得知他只是遷到別的城去,又都是興奮不已。」
當年汎秀年幼的時候,頗有少年老成之相,文武皆有中上之資——不過也僅僅如此罷了。那時候平手久秀經常會說,日後只有弟弟能夠繼承家業。但是等到這個弟弟真正成長為可以繼承家業的時候,他卻漸漸開始避諱,甚至恐懼此事了。
汎秀一臉微笑,十分客氣,佐脅良之也並沒有覺得氣氛不對,又寒暄了兩句,就告辭離去,去了別的需要邀請的人那裡。
「主公並非重視此物的人。你看本家其他的譜代,如青山內藤之類,不是漸漸沒落了嗎?」
汎秀有些不忍,上前安慰道:
「死者已矣,生者勉之。」汎秀隨口安慰了兩句,接著說到:「其實要想看清楚每個人並不難。觀其行,知其志,足矣!」
「自然不會!」
「現在外敵尚在,自然不會有這樣的心思,只是日後……」
佐佐竟是鍥而不捨,苦口婆心。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這謂我何求?還是先喝酒吧……」
汎秀疑惑地直起身,熟視佐佐良久。
佐佐自嘲地笑笑,繼而說到:「前幾日在清州城,被義父一番提點,頗有恍然大悟之感。」
「這樣啊。」汎秀點點頭,「內藏助近來有喪兄之痛,故而行止失常,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呃……就在本家的荒子城。」
佐佐沉思了一會兒,答到:
愕然片刻之後,佐佐突然變得十分沮喪起來。
突然止住不言。佐佐之所以接任佐佐家主,正是由於其次兄佐佐隼人,戰死於前線的關係。
「能夠得以返回本家,的確是值得慶祝的事情。是他叫你過來的嗎?」
「難道甚左還會陰陽師的技巧嗎?」
「恐怕略有不如。」
「……倒也不至於如此吧……我相信他並不是刻意要害你,只是若不給他教訓,實在不妥。」
汎秀一笑,沒有答話。
「難道平手本家的人,還在懷疑你會……」
「這……」佐脅良之覺出氣氛不對來,這才求助地看著汎https://www•hetubook•com•com秀。
「正是如此,丹羽殿就素來勤勤懇懇,所以才得到親重啊!」
佐佐下意識地贊了一句。即使提到的人物他並不喜歡,但也沒有因此就故意貶低。
「荒子城啊……那時間呢?」
「這……請甚左明言吧!」
「人各有所長耳!我只不過善於觀察罷了,論文武之道你哪一樣不勝過我呢?」
「主公深謀遠慮,你我豈能知之?」
「好。」
「獨善其身,倒也不錯。」
「你我之間不必說這些。」汎秀搖頭,「只是日後佐佐家何去何從,你想清楚了嗎?」
佐佐毫不猶豫地回答。
服部兄弟對這個「前田利家的弟弟」頗有幾分敵意,被汎秀趕了下去。此事就算是面對前田利家,汎秀也自認可以笑臉相迎,更何況只是他的弟弟呢?
五千貫……又是五千貫?
「此話,只可告之最親近之人!」汎秀叮囑了一聲,「比如本家殿下,織田尾張大人,天縱其才,英明果決,然而素好專權,惡法度。所以他身邊只需要如村井殿這般處理事務的人,不需要軍師或者家宰輔佐他決定大局。你看每次會議,雖然也會讓暢所欲言,但最終卻並沒有受到家臣的影響。」
「咳咳……」
「雖然主公並沒有起別的心思,但是重臣之中卻有人……」
平手汎秀勸了一句,又對佐脅良之說:「地點選在哪裡呢?」
「論文道,雖然甚左你讀書向來不求甚解,卻時常以史為鑒,借古而知今,我只不過紙上談兵之徒罷了;論武功……我雖然自詡刀槍弓馬乃至鐵炮無一不精,卻至今沒有什麼可以拿出手的功名,你至少還討取過林美作……」
「主公並非是受家臣左右的儒弱之君,所以弄權之事,恐怕是無用的。」
「你那已故的兩位兄長,平日與誰更為接近,難道你不知道么?」
汎秀抬眼見對方滿面憂慮,卻只是哂笑一聲,不以為意。
「應該是內政吧!林佐渡似乎很少親自參与合戰啊。」
「能夠繼承監物的名號,自然是我心所願。只是……如此一來,家兄不知該如何想呢?這種名頭,本來是只有嫡長子才能繼承的啊!」
……
佐佐臉色突然一紅,頗有幾分羞赧狀色。
「願聞其詳。」
「可是,我們這位殿下,又豈是隨意聽取別人看法的人呢?」
佐佐的臉很不自然地抽動了兩下,沒有說話,汎秀倒是依然微笑不變。
「自然是依主公之命!」佐佐斬釘截鐵,「雖然門閥派系之事不可避免,但我佐佐成政卻不會參与和_圖_書其中!」
「現在還不能,不過再過幾年……瀧川氏二十年前還不見於織田家名錄,而現在,卻已經與池田家成為親族,又接好織田庶族的中川、原田等家,日後不可輕忽啊!」
汎秀拿著杯子的手定在原地,詫異地抬頭,看了看佐佐不自然的神情,忽而毫無形象地放聲大笑。
不料後者卻是搖了搖頭,長嘆一聲,愈發低落了。
「親自?他不是已經讓藤八來了嗎。」
「很久沒有來往了!」
「對了,新年已經不遠了,過幾天,我有些事情想要去拜訪你的義父村井殿,勞煩你去幫忙介紹了。」
「不錯。」佐佐順著他的話說到,「我近來的確有些不舒服,至於聚會就算了吧!」
「我只是一介俗子而已,是甚左往日太高看我了吧!」
「原來佐佐內藏助也是會嫉妒的人啊!」
「我有些明白了。」佐佐點了點頭,突然又搖頭,「但是柴田大人也對不少武士有恩情啊!難道他也是有這樣的心思?」
「那你要如何?與他割席斷交?」
「那,主公難道不擔心佐渡人望太高以至於……」
「下月初四,也就是六天以後了。」
「瀧川?他足以與柴田和林相提並論嗎?」
「甚左還是一如既往啊!貧而不以為賤,富而不以為貴,頗有古之名士之風。」
「那……難道我們還要上前給他慶祝?我實在做不到如此。」
十月末,冬至,在農業社會,一年之事幾乎都已經平靜下來,剩下的就是安排過冬和新年了。不過對於武家而言,這段閑暇,卻正是內部整肅的機會。在清州城的年初茶會裡,有多少人的位置會往前挪動,又有誰會被趕到靠近大門的位置,僅此一事,足以讓全國上下的武士鑽營起來。
「噢?你這話的意思是……」
果然是十分氣惱,連姓名都直呼了出來,這在人前可算是十分無禮了。
「現在應該不會了。有了這個——」汎秀伸手拿起沓掛城的知行狀,「平手本家世領千貫,再加上親族和家臣,亦不過是千四百貫而已,況且而今主公也該不會有這種想法了。」
如今平手汎秀乃是千五百貫領地的家臣,佐佐成政亦繼承了比良城的家業,零散知行至少在千貫以上,而前田依舊是三百五十貫的足輕大將。就算是擺擺架子,那也是理固宜然的。連個正式的邀請都沒有,足以說他尊卑不分了。
「沓掛城千五百貫啊!真是豐厚的獎勵,那我就愧領了。」
再想長遠一點,若是日後平手汎秀隨著織田家的發展而得以執掌一國乃至數國,佐佐甚至和*圖*書有可能作為與力,承擔協助和監督的人物,畢竟佐佐成政乃是他的親隨出身,堪稱最信任的人之一,又是頗具能力的一員戰將。
「只要心懷正義,自有浩然之氣,諸邪自然不敢侵入,何須什麼陰陽師呢?」
汎秀輕輕一句,倒令他語塞。
有一些話,汎秀並沒有說出口。
佐佐果然意動,情緒馬上轉變過來。
「甚左說這種話,難道不擔心安倍大師的後人來找你理論么?他們可是能夠在千里之外駕馭妖物來刺殺的人啊!」
「那就不客氣了!」
不過嫉妒這種事情,如果坦然能夠承認出來,那也就不再是嫉妒了。
汎秀言稱愧領,但面上卻是毫不在意,揮手讓佐佐坐下,又命人奉上新進的美酒。
佐佐自以為說得還算委婉。
汎秀點了點頭。
「藤八所來何事呢?」
「丹羽殿乃是軍政全才,身為近臣又深知君臣之道,如今更是織田家的姻親,自然是第一號的嫡系,不過他為人沉穩,暫時還不急於擴大自己的影響力。」
汎秀佯作思慮狀,不過內心卻是十分信任的。
織田信長固然是專斷,但更是一個實用主義者,每次否決掉家臣的眾議結果,都是因為有了更好的解決辦法。如果下屬能夠做出好的建議,他斷然不會因為無聊的顏面問題而拒絕採納。
稍微飲了些酒水,漫談了一點經史,漸漸到了午後,卻又客人來訪。
「內藏助不會把我這番話說出去吧!」
「面對升斗小民尚且折節招攬人心,更何況是武士呢?林佐渡身為家宰,但所做的卻是一些主公不屑於去顧及的小事情,所以才能被任用啊!」
「不需要家宰的話,那家老林佐渡……」
「那他為何可居於二人之上?」
「那倒也是應該的。你畢竟也已經接任了佐佐家的比良城主……」
「你與令兄……」
「二位兄長皆歿於今川,此事我不會忘記的。」
「你……在看什麼?」
雖然系譜上脫離了前田,但他無疑還與父兄保持著相當不錯的關係,利家得以返回織田,他也是十分高興的。
「嗯。」汎秀伸手取過一旁的酒壺,笑道:「這是剛剛拜託商人從奈良買回來的好酒,算是便宜你了啊!」
至於本該繼承這個名號的平手久秀,依然被人遺忘著。
「以前年少之時,自以為天賦異稟,尾張之內大可縱橫。而今方知……世事艱辛啊!要想博取五千貫知行,不知要等到何日……」
汎秀連忙打斷他,即使是私底下,這種話最好也不要亂說。
身為一家之主,負擔著上下的生計,獨善其身,豈hetubook.com•com是那麼容易的。況且家內真的有什麼爭端,佐佐成政又如何能不站在平手汎秀或者村井貞勝那一邊呢?
「那我佐佐家……與誰更親近呢?」
卻是前田利家的弟弟,過繼到佐脅家的藤八郎良之。
「不過最近我們的確是有些繁忙,現在恐怕還不能給出答覆,我們還要看看新的日程安排呢!」
他剛剛踏出,佐佐的臉色才稍微緩和。
「甚左,今日所言,我感激不盡。」
在佐佐成政面前,沒有客套的必要。
玩笑漸漸開始越來越膽大,佐佐神色稍霽。
「這三個人,就是本家最重要的三人吧!也許還要加上佐久間……」
「既然還想保持交情,何必如此作態呢!平白樹一敵而已。」
這種程度的結盟,還不會被人重視或者針對。另外織田信長應該也沒有什麼反對的心思。
一陣沉默。
看來前田利家在今川軍中的作為,似乎並沒有被公開啊!
佐佐不疑有他。
……
千五百貫知行,在尾張大約相當於是五千石歲收,實際可以徵收的糧食是二千石,可以在農閑時招募兩百人到三百人左右的兵力,同時還可以組建三四十人的職業軍隊。若是作戰,多半會作為侍大將獨領一備,擔當一面,在實力上也有了進入重臣行列的資本。至少剛剛夠資格列入會議的森可成,知行亦不過堪堪兩千貫而已。
他稱為四哥的人,如果沒有錯的話,就應該是前田利家了。
佐佐成政送到的封賞結果,令平手的家臣們都十分滿意,一千五百貫雖然比起今川的允諾差了許多,但是在織田家已經是前十之列了。尾張全國總的收入大概也就是十萬貫上下,其中還有三成左右並不在織田家手裡。更重要的是監物這個名頭。從此之後,除非是極端無禮之輩或者死仇,否則就算是敵對的人,也會出於禮貌稱一聲「平手監物殿」,家臣自然是與有榮焉。
「那甚左大哥你……」
「我在看,是不是有什麼邪物俯身了?」
「那你以為,林佐渡所擅長的是什麼呢?」
「所謂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無非是瀧川和林兩個罷了,柴田大人一定會為我主持公道的!而最受主公重視的丹羽殿卻只會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如此還不滿三人,如何成虎?」
「甚左……你此時恐怕還不是可以高枕無憂的時候吧?」佐佐皺了皺眉,顯得心事重重。村井貞勝那一番話,給他的壓力,恐怕比合戰的時候還要大。
「所以柴田大人戰功顯赫,地位卻在佐渡之下嗎?」佐佐有些憤憤不平,「弄權之人,不足為我輩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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