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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只見一個五短身材的中年漢子，快步走到大廳，伏身施禮。

接著又展示了繞過障礙擊中目標的本事。

後者搖了搖頭。

那個男人下意識地答了一句，這才轉過頭來，看了看泛秀，忽而色變。

本著入鄉隨俗的想法，泛秀驅馬上前，走到那個成人面前。

負責管理財政的松井答道。

「派到三河的人都說沒有聽到此人的消息……應該是戰死在尾張了，可是此戰的名錄中並無他的首級啊！」

就算是與村民親近，敵視隨意盤剝的領主，但是身為武家，老是身在田畝，不能光耀門楣，始終覺得愧對先祖啊。

後者大受感動，立即掙開攙扶，再次跪倒，大呼沒有看錯人。

泛秀覺得有些趣味，身處亂世，孩童的遊戲也帶著攻擊性的味道啊。

緊接著又讓他們表演世代相傳的投劍術來看。泛秀心懷好奇，自然不會拒絕。

「今川家那個一宮宗是，可有消息？」

泛秀轉身望著一直沉默不語的服部小藤太。自從其兄斷臂不能再上戰陣之後，這個曾經十分活躍的年輕人就越來越沉默了。

泛秀揮了揮手。

泛秀不自覺想到武俠小說中御劍殺人的場景，不過這個位面，似乎並不是高武世界啊？

這是此地的風俗？

「這個……」平野尷尬地笑笑，「數年前，沓掛城主近藤氏聽說了本家的名聲，要招攬本家。我向他進諫減賦安民之道，卻惹怒了他，被打斷了雙腿，於是留下宿疾。」

「甚右衛門所言的防身技巧，就是投石術么？」

難怪能在村民中有此名聲！

手裡劍？難道這人是忍者出身？

「尚有新糧三百石，陳糧一百石。」

「免去孤寡之戶的一半租稅，這是天下少有的仁義之舉啊！」平野長治感慨了一聲，繼而又道：「昔日信濃的風流太守木曾義在大人，據說閑暇之時就會騎著馬巡視領地，看來領民有何難處，立即就加以援手。如今監物大人不也是如此嗎？」

篳路藍縷，不過如此啊！

再說下去就有些不妥了，泛秀指著大樹，繞開了話題。

「還沒有頭緒。」

PS2：此人與日後的賤岳七本槍中的平野長泰沒有任何關係，但在我這裏，設定成了父子。因為有資料顯示平野甚右衛門名字叫做長治，跟長泰他爹一樣。

「如何？」

「殿下……」

看到了附近村民的窮苦，這句話倒是頗有幾分真心。

PS3：蜂須賀正勝其實沒傳說中那麼強力，暫時不準備收錄此人。

泛秀突然轉身問到。

「那說明寧寧應該還在尾張境內，繼續找下去！」

「……遵命。」

男子聞言立即起身，身形卻有些搖晃，身側的兩個孩子，和_圖_書見狀上前扶住他——竟是不良於行。

「勢力最大的是以前的地侍梁田氏，不過已經被織田大殿錄用為三百貫俸祿的正式家臣了！」

原來是他！難怪有些眼熟了。

「何必與懵童計較禮數呢？——閣下就是傳說中專門與領主做對的『甚右衛門』吧！」

泛秀揮了揮手，示意不必拘禮。

「蜂須賀正勝見過監物大人。」

行了半刻鐘，靠近村子的時候，卻先看到一顆巨樹，樹下有一群孩童，不停撿起地上的石頭，向樹上砸去。再走近，還能看到樹上刻著幾個大小不一的圓圈。一旁有個成年人坐在地上，不時指手畫腳，不似是隨著孩童玩樂的樣子。

「九郎（河田長親），把兵役狀拿過來。我記得此地實際的兵役，可用的已經不到一半了吧？」

這倒是個嚴重的問題，新城百廢待興，手中卻無多餘的錢財。

「那，甚右衛門的腿是……」

「正是。」

梁田？依稀記得他的確是此地的鄉人，不過既然已經被提拔了，想必這裏暫時不會有什麼地頭蛇一類的勢力了。這可以說是有利有弊的事情，雖然不用擔心有人團結領民暗地做對，陽奉陰違，但是也失去一支足以借用的力量啊。普通的農兵戰鬥力畢竟有限，正規的武士又太少，這些介於二者之間的半職業土豪，往往是封建軍隊的中堅力量。

帶著平野一門回到城裡，直接安置在城下的武家屋敷，泛秀的心情終於好轉了許多。

尾張人即使打仗也不會大肆劫掠本國人民，駿河普遍富饒也還算文明，但三河與遠江的今川軍卻不用有什麼顧忌。尤其是三河的武士，被村民形容為野獸。由於缺乏管理，姦淫擄虐之事情屢發，甚至有人會搶奪耕牛，宰殺食用，這在農耕時代簡直是犯了天下眾怒的行為。

河田欲言又止。

「真是太失禮了，小人參加平手監物大人！」

接著平野又叫來兩個孩子見禮，說是自己的兒子。稍微大一點的叫做五郎，小的卻與泛秀的幼名一致，叫作秀千代。

果然如同想象中一樣，城內有價值的東西，都在今川家撤走的時候搬運空了，只剩下許多廢棄的傢具和武器，雜亂擺放在地上，一遍狼藉之狀。所幸時日不久，還不至於見到堆起來的灰塵和蜘蛛網。

二人齊聲道了一聲「是」，跟著泛秀走進大門。

「寧寧找到了嗎？」

「噢……沒有什麼問題吧？」

「本家原本是尾張守護斯波家的家臣。」彷彿看出了泛秀的疑惑，平野解釋到，「後來斯波家發生內亂，先祖被波及而失去領地，因不願出仕別家，回鄉務農，不過這套成名的投劍術卻傳延https://m.hetubook.com.com下來——不過本家雖然精通投劍，但並沒有學習別的忍術。」

泛秀點了點頭，面色微沉。

兩支中的，剩下的也不過是失之毫釐。

「把派到三河的人撤回來吧！尾張的人還是繼續。」

「投劍術？」

「如果把牆壁全部改成石制，需要花費多少呢？」

「請恕小人所言不詳。」平野又施了一禮，態度極為恭謹，絲毫看不出以前是個領導農民抵制領主的刺頭，「此劍並非武士的刀劍，而是忍者的手裡劍！」

泛秀這才轉身，看著河田長親，道：

只用一點俸祿，招募一個可以教授出一支奇兵的武士，而且此人還深得領民愛戴，可助於鞏固統治。這麼划算的交易，豈有疑慮？

「果然是這樣啊……」河田搖頭一嘆。

「可是在下的腿……」

距今有三百年歷史的沓掛城，地處在古國道的要衝，是東海道的交通要衝，亦是尾張下思郡最大的城池之一。東西向佔地是一百六十間（約288米），南北向一百三十間（約234米），以連郭式建成，最前面是孤懸在外的二之丸，大手門是石制的結構。城后還有幾十間武士屋敷，側面又設有供奉明神的諏訪曲輪。本丸四周用寬闊的堀溝隔開，只有三座橋通向城外。正中有井戶曲輪（挖水井的地方），四角各自建了土木製的臨時矢倉。

「那邊的男人啊！這是你們村莊里的習俗么？」

二人各自領命而去。

河田取出狀紙，答道：

「相關的人，正等在外面。」

如此的氣度，的確是正式的武士所有。

泛秀微微點頭，接著又輕嘆一聲。

他的喜意並非因為找到了人，而是那些負責找人的傢伙終於可以調回來使用，不過泛秀顯然不會計較這些。

「寧寧姑娘終於找到了！」

現在平手泛秀這個領主身邊，只剩下了四個足輕。

「置天下百姓於水火，是我等武家失職。」

地處最前線的位置，歷年合戰死傷者近半，又有部分人被今川提拔為正式武士，於是跟著跑到了駿河，現在領地內，能夠作戰的青壯年嚴重缺乏。

河田長親表達了不同的意見。

六個村的庄頭，有兩個死在近年的合戰之中，還有兩個下落不明，另一個梁田已經被提拔為正式的武士，這倒正好給了平手泛秀整肅的機會，他令領民把每年的稅收直接送到城裡，而不用經過先在庄屋集中的過程，減少了一道可以盤剝的程序，無疑大大加強了領主的權威。

「撫恤發放下去之後，銀錢已經不足百貫了。」

「如何？」

邊境之民對當權者的信任往往並不高，不過當泛秀公開宣布，和_圖_書無十四以上，三十以下之壯年男子的農戶，租稅減半的時候，領民無不感恩戴德，稱頌領主的恩義。結果符合條件的農戶，居然在一半以上，領內的歲收頓時少了三成以上。

「你們兩個，守在城門口。」泛秀伸手點出兩個長得稍微高大一點的士兵，「另外兩個隨我巡視！」

「存糧呢？」

「還有黃金五十兩，是否要兌換出來呢？」

甚至連馬匹都不夠了，秀江馬受傷之後遲遲未愈，泛秀如今騎的，只是一匹十貫文銀錢買來的普通戰馬，比起秀江來，慢而力拙，還好性情不算太烈。

「他們已經把一宮的首級送到清州城了。」

叫做五郎的孩子，抓起一塊尖尖的石頭，使勁插在樹上，隨後連連退後，到了大約二十步的距離，才從胸口拿出木製的十字手裡劍。

倉廩足而知禮，這種環境連無孔不入的神棍都不願意過來，村民唯一可以信仰的就是建在沓掛城側的諏訪大明神，不過此前領主只允許他們在新年和中元節的時候進去拜祭……泛秀當下就接觸了這種禁令。諏訪曲輪雖然靠近城旁邊但是卻是建在外面的，有關卡隔開，還怕人混進去么？先前的禁令真是莫名其妙，難道神社不是香火越旺越好么？

神乎其技啊！雖然用於戰陣有些無力，但是組建侍衛卻是可收奇效。

泛秀面色不變，只是不停向前，穿過後門，兩排整齊的武家屋敷相對。正前方是最簡陋的小房子，稍北邊一點則是有院落的寬敞屋敷，看來建城的時候，還考慮到了家臣的等級問題啊。

「快過來施禮！這就是著名的平手大人！」

「想在尾張數十萬人中找出一個女子實在不易，而且現在搬遷城池事務繁多，我們手上一共才二十幾人……」

接著又招呼那群孩子。

這些還只是硬體而已，村民口中的困擾，並非這些，反而倒是嫁女兒的難事。許多女孩子長大到十六七歲，附近卻根本找不到適齡的男人。有大胆的村老，見這個領主和顏悅色，甚至當下就拉出自己清秀的女兒，求泛秀帶到城裡面去，後者只是哭笑不得。

「是小人無狀了，請恕罪……」

這項特有的措施，如果在今川活著北條那裡可能會受到責問，但在織田信長這邊卻不過是付之一笑罷了。此時的武士無不是拚命擴充軍隊以求取戰功，而資金來源卻只有地產，只有像平手泛秀這樣，從不擔心缺乏立功機會的人才敢如此減免租稅。

「此地原本的兵役是騎二十五，長柄足輕一百七十，弓足輕十五，鐵炮足輕三十，現在還能徵召的只有足輕九十七人，騎十人，弓鐵炮合計十二人，而且……」

「那……小藤太和-圖-書你繼續打聽這個梁田的消息，友閑去找幾個下人僕婦，先把城裡打掃乾淨。如果此地實在缺人，就去津島町買二十個來，我準備五日後搬遷過來。」

一番巡遊下來，皆是讚譽之聲，只是泛秀卻殊無喜色。久經戰亂的領民，實際的生存狀態，與歷年所記並不相符。耕牛嚴重缺乏，許多田地只能使用人力，甚至有鬚髮皆白的老者，以及婦女去背著犁。

泛秀臉色略顯陰沉，但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這並非是投石術，而是本家世代相傳的投劍術。」

「我延請閣下，並非只為投劍之術，而是為閣下的仁義之心。」

泛秀如此想著，卻故作疑惑狀。

至於仁義之心……不可否認的確是有這個原因，但一個除此之外沒有絲毫才幹和作用的人，又如何能受到重視呢？

生活的日常品更是缺乏，許多人用繩子來代替衣帶，婦女連打補丁用的布都沒有，鐵鍋全都是幾家人共有，水罐也成為了奢侈品。

「不過，如果今川家捲土重來的話，的確也是需要修繕啊！」

松井如此問道。

「大人就是新來的領主，平手監物大人？」

平野如此請求，隨即忐忑地看著泛秀。

「就是襲擊一宮宗是，並且救出了寧寧的浪人。」

「那就請進來吧！」

四人彷彿都覺得自己受了重視，紛紛挺起腰桿。

平手泛秀喃喃自語，卻被身旁的松井友閑聽到，後者低聲頌了一句佛偈，繼而立即上前勸阻：

「此事你做得不錯。」泛秀微笑著點頭。

接著由城外轉到側面，眼前的諏訪曲輪卻是保存得相當完好，裏面的擺設甚至還十分乾淨，似乎是今川軍臨走之前特意清理過。看來神明的吸引力，終究還是大於俗世之物啊。

「如果我直接聘請你甚右衛門的話，你的兒子自然也是我的家臣，何必要父子分開算呢？」

後者輕輕搖了搖頭，卻令平野眼中頓時晦暗下去。

泛秀微笑著伸手把他扶起來。

平野長治搖頭感慨。

「若天下武士皆如監物殿，百姓豈會置身水火呢？」

「監物大人，我的長子已經十歲了，過兩年就讓他做您的侍從吧！」

「現在城裡一匹馬和一支鐵炮也找不到啊！甚至連弓箭和長槍也不夠。」

泛秀點了點頭，表示讚賞，平野長治卻並不滿意，他讓次子去在樹上放了三個目標，退到三十步之外右手拿住三支手裡劍，在極短的時間內，連發三次。

「此地有什麼值得一提的豪族么？」

不但士卒不夠，家臣更是不夠啊！

「是！」

雖然是在平原之上，但是這座城池顯然並不懼怕正面的進攻，也不擔心斷水，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城內木製建築太多，在乾燥hetubook.com.com時容易著火。

平野搖了搖頭。

沓掛城周圍的領地一共是六個村子，人數二百至五百不等，總計四百一十戶，二千三百口，歷年的產出，豐年可達五千石，荒年亦有三千石之多。

這種態度對待平民，在武士中已經算是和藹，畢竟要真的是跟農民講究什麼人人平等，只會令對方惶恐而已。

「並不是，只是在教導他們一點防身技巧罷了。」

此時河田卻也一臉喜色地跑回來。

「是！」

雖然出於階級之分，泛秀肯定是不會支持這種行為的，但是如此人物，還是值得敬佩。

連苗字和名前都有，果然是正規武家出身。難道真的是個不同尋常的風雅之輩？

接下來第二次嘗試，終於三者皆中，而且目標幾乎是同時打落，可見三支劍的軌跡與旋轉各不相同。

「恐怕至少需要兩千貫之資，殿下三思啊……」

「仁者？我卻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麼仁德之事啊。」

態度雖然十分恭敬，卻並沒有卑微者身上常見的懦弱猥瑣之相。

「相關的人？」

這還是歷來被認為糧倉的尾張。那些窮困地方的人民，究竟過的是何種生活呢？真是難以想象。

泛秀沉默地騎著馬，駛向最後一個村子。距回報，那個村子有著一個叫做「甚右衛門」的庄頭，在村子里頗有威望，聽這個名字，似乎是個落魄的武士啊！亂世無法紀，許多失業的武士寧願淪為浪人甚至盜賊都不願意回鄉務農，這個甚右衛門倒是有些意思，如果肯積極配合的話，到可以考慮給他一個重新出仕的機會，只是聽以前的傳聞，這個人，倒是一向喜歡同領主做對。

……

按照市價，黃金一兩可值錢四貫，另外商人還要抽一成利，五十兩黃金可以換一百八十貫文。還是不夠啊。

河田舒了口氣，亦領命而去。

「賬目上還有多少余錢？」

泛秀笑了笑，揮手止住二人，「那就暫且不變啊，今川家短期還不會進攻。」

登記在兵役上的足輕們，泛秀也一一見過，他們的生活比起普通村民無疑好了許多，但是身上卻多半帶著舊傷，整體素質差強人意，裝備更是缺乏。今川家撤走的時候收繳了全部的鐵炮和硬弓，剩下的人手裡不過是一些竹柄槍和軟弓罷了。

隨後手腕一抖，劃出一道弧線，把嵌入樹桿的石頭擊落。

「在下平野甚右衛門長治！以前曾經得罪過領主，那是因為他全然只知道私語，不知體恤百姓所致。如果是平手監物大人這樣的仁者，在下唯有伏身相迎而已。」

平野怔了片刻，先是一喜，繼而又擔憂道：

PS1：平野甚右衛門是個很有傳奇色彩的人物，記載頗不詳實，但平野流投劍術貌似是事實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