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這似乎是舞姬們通常引起男人注意的法子，但是聽到她的聲音，他卻不覺得她是這樣的人。
一陣急促的琴聲再次響起，彷彿滔滔江水滾滾東逝，胡琴越拉越快，越拉越快，快得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在這急促的琴聲中，維妮兒手上的鈴鐺也急雨般啪啪響個不停，她的手姿腰部動得更快，更加精妙，突然，一個挑音，維妮兒輕盈一跳，黃色的胡服猶如花瓣般綻放！眾人還沒有捕捉到她的身影，她的腳尖兒已從先前的大酒缸跳到了小酒罈上！琴聲再次一變，彷彿草原上萬馬奔騰，眾人的耳朵剛被這激越的舞樂震撼，緊接著眼睛就跟著再次被震撼了！只見維妮兒黃色的胡服舞裙依舊像朵花般高速旋轉，而她的腳尖卻立在小酒罈上——從一個巴掌大小的酒罈旋轉到了另外一個巴掌大的酒罈！她越旋越美，越旋越快，於此同時，她的手指姿勢還在不停的變化，拇指扣成鳳眼，中指捻成蘭花，食指比成孔雀……整整三十二圈！幻影！真正的旋舞幻影！高速的旋轉讓黃色舞裙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黃色的幻影！不停變化著的手勢又讓這些幻影一個個看起來美妙而不同！順著一個個幻影望去，竟圍著篝火形成了一個圓，彷彿每個小酒罈之上都立著一個穿著黃色胡服的維妮兒，每一個維妮兒都手帶銀鏈擺出不同的舞姿，每一個漂亮的舞姿都像一張蠱惑人心的網，像要把人拉近這場舞曲之中……
他產生些許興趣，想看看這少女到底能做到什麼地步。
其實在開拍之前，杜慕就對我講過無雙公主的角色，他想要是應該是少女版的任露露，風情的，誘人的，雙面間諜般的，所以才會被王皇后的遺族派去用美色勾引顧守成然後在獻舞之際暗殺武則天！
有那麼一瞬間，常勝王顧守成有種想要拉下她面紗的衝動，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能夠跳得如此讓和-圖-書人如痴如醉！
有點點內斂的，卻有種獨特的回味。
一群胡人們跟著激動不已，彷彿金子從天空掉下來一樣！
胡琴拉出一個飽滿有力的高音，維妮兒手姿一變，拇指與食指合成一個美麗的半圈，再一個高音，雙臂交叉，手姿相對，短短几個音節，便如千手佛般演變出各種美妙的姿態，手姿之繁複之精妙之準確竟沒有人見到其他舞娘做過，
常勝王想了想，難得的點了點頭。雖然他並不喜歡表露自己的真實想法。
在烈火中，旋轉出幻影般的傳說之舞！只有天下第一舞姬維妮兒才做得到！
他面帶笑容，年輕俊逸的眉宇卻在向維妮兒搖頭：不，這還不夠。還不夠讓我承認你是天下第一舞姬。
一個小小的銀鈴鐺落入了他的掌心，就像她剛才跳舞的樣子，在月光下泛著銀色的光……
常勝王若有所思的看著維妮兒。
弱雞般的小文人猛的一驚，還以為自己黃粱一夢，陷入了敦煌壁畫的仙女舞曲。但下一刻，他就發現戴著面紗的維妮兒正看著他，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卻看得到她的舞姿，她伸出手臂，又收回，金黃色的頭紗和靈動的身姿在夜風中飄動……
眾人大聲鼓掌。
她的眼睛微微帶著笑意，嗓音略微低啞：「你在擔心我嗎？」
陷阱？他的眼睛劃過一道警戒。
樂師拉出一道悅耳長音，維妮兒雙手向上翻旋起，腳尖兒立在酒罈上，另外一條腿就著舞樂往後一翹，像一隻開屏的漂亮孔雀。
可是，他不會跳啊。
彷彿在問：怎麼樣？我的舞技如何？
他伸出手來，大而溫暖的手掌。
他對上的她的眼睛。
對方再一次重複著剛才的美麗舞姿，伸出手臂再收回，彷彿是最香醇的老酒等著他醉飲，最野性的駿馬等著他騎乘，最美麗的姑娘等著他牽手，小文人突然心中有種叱吒方遒的壯願！雖https://m.hetubook.com.com然不會跳，但是只要跟著維妮兒的節奏，就一定沒有錯吧！因為——對方是天下第一舞姬！
維妮兒身姿猛然一頓，左手勾起舞裙，右手朝天擺出一個姿勢。
「是的，維妮兒的獨門舞技要來了！」旁邊的胡人眼睛發光，用肯定的語氣回答著。
她的舞，有種魔力。
她的杏眼大而黑，沒有一般舞姬的嫵媚，也沒有一般舞姬的妖嬈。
原來她的聲音是這樣的。
只是像一潭沉靜而神秘的湖水。
所有人仰頭髮出一陣陣感慨。
「是不是淪落到民間，被訓練的公主就要跟歌女一樣？= =」
——那你就好好看看。
而下一刻，一片金黃色綴滿小銀鈴的頭紗，從空中緩緩落下，他可以伸手拂開，可是他沒有，反而順勢抱住了對方。金黃色的頭紗從兩人之間緩緩落下，時光好像慢得成了定格，他一點一點看清她的容貌。
清脆的鈴鐺再次一響，那雙明亮漂亮的眼睛看向了他，似乎帶著隱隱的笑意。
「CUT！非常好！凌影，顧羽演得非常好！」杜慕從導演椅上站起，一連說了幾個好字。工作人員一聽到指示，連忙過去收場，收光的收光，拍照存檔的拍照。演對手戲的顧羽一拍完，跟我說了聲「很不錯」后，就朝著他的經紀人走去。而在旁久候的Jolie則趕緊將羽絨服遞給我，我感覺自己都凍僵了。
從剛才到現在，胡人們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激動，到底是什麼值得他們突然變成這幅樣子？常勝王顧守成和小文人對視了一眼，一個面露詫異迷茫，一個不動聲色下有些不解。
杜慕是那種一進入工作狀態就完全廢寢忘食的類型，明明有著偶像帥哥的顏，每天卻忙得連形象都不顧，鬍子邋遢到底。他的神情還是有些興奮：「你給我的驚喜實在太大了！凌影，我完全沒想到你會發揮得怎麼出色和圖書！保持這個狀態，這樣無雙公主的角色才會更神秘更有魅力……」
已是冬天，空氣又乾燥又冷。
而常勝王手指拈著柳葉，放到唇邊輕輕一吹，一碧葉子掉落黑暗。
真奇怪，對方不過是連話也未曾說過連容貌也未曾見過的異族舞姬而已。
篝火的餘燼猶如星辰，從西面八方緩緩墜下。
沒有受傷吧？常勝王驚覺自己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這個。
然而，他的手才微微一動。
「那好。這個給你。」
看看什麼我這個天下第一舞姬是不是白當的。
沉黑的，透著靈氣，卻看不出是否含著笑意。
男人們的著裝還好點，比較厚，我穿的這件胡服舞裙實在太吃虧了。披上厚厚的羽絨服后，胸口立刻回暖，我瞧了眼不遠處的蕭蕭，她似乎在專心致志玩著手機，並沒有聽到導演說什麼。我哈了口氣搓了搓手，一邊哆嗦著，一邊答著杜慕的話：「謝謝導演的誇獎，哈哈，我也覺得自己很贊！」
「一般的電影都是這樣吧。養女殺手靠美色復讎。」陸瑜用著男人慣有的思路回答我。
貌似兩次都很丟人，這樣的場景也會打動……男人？
眾人定睛一看，只見這些鈴聲竟是從維妮兒手腕處傳來，她的手腕處纏繞著好幾串銀鈴手鏈，如今雙腕相互撞擊，迸發出整齊的清悅鈴響，而隨著這些銀鈴聲傳出，原本的胡琴聲卻漸漸低鳴了下來……
一輪彎月之下，她動人的身姿成為世間最美的剪影。
鈴鐺再次一震。
她的嘴唇抿了抿，笑意稍微濃了點，似乎愉悅了一些。
烈火映著維妮兒的胡服舞裙，好像在她裙邊綻放一朵朵燃燒著的舞花。常勝王的不認可絲毫沒有打消她的志氣，面紗遮住了她的臉，但是她的眼睛卻如火般明亮！
對方便像知曉他的意圖似地，忽然一旋，立即與他拉開了好長一段距離。他突然想追上去，直到他似乎在對方的眼睛里瞥到了一絲https://m.hetubook.com.com笑意。
小文人心跳加速，從沒有覺得自己如此偉岸，如此像個男人！
「嗒嗒嗒」，零碎的鈴聲，突然整齊有序起來。
沒有想到杜慕對我剛才的詮釋方式這麼贊同。
金黃色遮面的頭紗下，黑色睫毛像濃密的扇子，而眼神卻如篝火般充滿著神秘的魅力。
好像在邀請自己一同跳舞。
篝火燒得更旺，舞樂更加激烈。
「難道，難道……是那個千古絕舞之稱的——烈焰旋舞！」
已經有些胡人被維妮兒帶動起來，開始跟著調子，在篝火般擊掌起舞起來。
「只要是個女的，然後有姿色，男人就會被迷住？那你們男人也太不靠譜了吧。既然這樣，為什麼顧守成不愛太平公主，不愛其他歌姬舞姬呢，偏偏就愛上了無雙？」
維妮兒一個轉身，側臉轉向常勝王。
彷彿在問，如何，
就在大家越來越屏氣凝神，呼吸都快沒了的時候。
頭紗上銀色的小鈴鐺合著胡琴，叮噹叮噹的響，像是漫不經心撒下的寶石與月光。
他嗖的站起，正要牽過維妮兒的手，豪爽的踏進舞圈！旁邊突然傳來一陣陣大笑，所有的胡人都笑看著他：「又一個被維妮兒的舞迷住的呆瓜！」「這就是維妮兒舞蹈的魅力！」「哈哈，只有她的烈舞，才能讓人想起心中所有的豪情壯志吧！」「小文人，我們的維妮兒跳得怎麼樣……」
沒有想到，連剛剛不屑她的人都能收服在她的舞裙之下。有的舞姬嫵媚柔情，有的舞姬纏綿哀怨，但是這個跳得如同最烈的火焰般的女孩，卻好像的確如這些胡人大漢所說——跳起了每個男人心中的豪情壯志！即便他征戰許久，定力已經磨礪得十分頑強，方才看到她與眾人一起歡樂跳舞時，依舊有種跟隨上去的衝動！
被他的話一提醒，我不由得回想起最初跟陸瑜相遇的場景：不是他拉扯我的禮服，我把他亂推到薔薇叢里；就是我在雨夜摔得慘不忍heｔubｏok.ｃoｍ•cｏm睹，然後他高高在上猶如惡劣的惡魔把我抱到車裡……
並沒有賣弄舞姬特有的嬌媚，只是仿若一同喝著佳釀般的隨意。但忍不住讓人隨著她的調子行事。
但是這些天以來，我拿著劇本無數次跟陸瑜討論。
「來了！要來了！」看過維妮兒跳舞的胡人狠狠一震，目光更加熾熱的看著她，整個身體都顫抖得有些癲狂起來了。
小文人這才驚醒，又羞又愧，忿忿自己枉讀了這麼多的聖賢書，怎麼會生出與女子共舞的心思！又忍不住還想看看維妮兒。
舞樂越來越歡樂，大家的情緒越來越高昂。
胡琴「噔——」的一響，她翻身，黃色舞裙畫出一道漂亮的弧線，戴著小銀鈴的手腕一旋，酒罈的封泥啪得碎了，胡琴再次一響，旋轉翻身踢腿，酒罈封泥又碎了一個，再一圈再一翻再一個，直到所有酒罈的封泥全部碎掉了……就在常勝王猜測她到底是要幹什麼時，維妮兒最後朝著他望了一眼……左腳腳尖一挑，一根燃起的柴火被踢到空中，凌空一劃，「轟啦——」一聲，之間無數騰騰烈火從褐色酒罈沖向黑色天際！巨大的土地上，褐色酒罈擺成了一個圈，所有的火焰燃燒成一個圓形，每一束跳動的火舌變化成無數的幻影，而在這些幻影之中似乎還有一個女子在不斷旋轉……
對方眼中的笑意卻更勝。
其他人臉上都露出嘆為觀止般的神色，唯獨常勝王眼睛劃過一抹焦急，在層層火焰之中緊張的盯著維妮兒的身影，擔心她出了什麼意外，即便他知道她應該不可能葬身於火海……「嘭」的一下，彷彿有什麼爆炸的聲音，一束火光從最中央爆裂而出，彷彿一隻浴火的鳳凰拖著璀璨的鳳尾沖向九天，華麗到了極點……
——烈焰旋舞！這才是名副其實的烈焰旋舞！
「因為相遇很美好。」陸瑜摸了摸下巴，漂亮的眼睛看了我一下，「男人總是容易被某個場景打動。」
眾人激動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