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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去吧。」許久，宋演沉重嘆息，「你不愛我，這我怎麼能怪你呢？」

「一直站著做什麼？」宋演對她說：「坐吧。」

她該以怎樣的面目面對他？她該對他說些說什麼？

「宋演，你是不是傻？」像斜飛的雨絲逐漸激烈，最後在玻璃窗上傾瀉一樣，周盡歡眼前漸漸模糊了。

見周盡歡進來了，宋演只是回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沒有什麼特殊的情緒，過了一會兒，他才說：「有事嗎？」

「對不起。」周盡歡說：「也許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但我還是想告訴你……」

雖然他用很輕鬆的口吻形容著一切，但周盡歡聽著卻覺得很心酸。

宋演往後仰了仰頭，閉上眼睛，輕輕伸了個懶腰：「都是一些例行的問話，我只是配合著回答了一些問題。又不是扭公安局了，有什麼為難的。」

坐在宋演家的沙發上，周盡歡覺得有點如坐針氈。宋演給她倒了一杯水，她隨手放在了沙發前的茶几上。

宋演是什麼樣的人，原本這時候他應該在做什麼？而今天他在做什麼？

周盡歡有些尷尬，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電視一眼，沒話找話地說：「電視不錯，新買的嗎？」

電視里始終傳來熱鬧的聲音和_圖_書，而房間里卻似乎無比空寂。宋演沒有動，周盡歡也沒有。兩人只是這麼不遠不近地對著。誰也沒有先邁出那一步。

當時周盡歡還對這個論調嗤之以鼻，覺得宋演在職場上、在這個社會裡浸淫多年後失去了本真，變成了一個不純粹的人。而如今想來，他才是對的，周盡歡的這種純粹從別人看來，只是蠢而已。

「我也是出於本能。」不管你愛誰，為了誰，出於什麼目的，我的本能永遠都只有保護你。

……

以至於後來認識了左衡嬌，左衡嬌總是吐槽她是聖母白蓮花娘娘。雖然現在這兩個詞都是罵人的詞，但她每次聽到都只是笑一笑。不做壞事的人心安，吃虧也是一種另類的福氣。這是她多年以來對自己的心理暗示。

不管對霍期是同情是陪伴是自以為是的拯救的心理還是其他，最初她答應做霍期女朋友的時候，她是真的決定了要放下一切好好去愛他，也是真心想要陪伴霍期那寂寞的靈魂。

這一切都是她害的。如果不是她，宋演根本不會去把這件事都扛下來。

宋演臉色有些僵硬，他抿了抿唇，過了一會兒才勉強著笑了笑說：「本來是答應了去接他們www.hetubook.com.com的，沒接得成。」

「記得很久很久以前，我問你，為什麼你總是做一堆蠢事去幫一些沒什麼關係的人，你能得到什麼？這值得嗎？」宋演輕輕眯了眯眼睛，慢慢道：「當時你告訴我，如果做一件事先去想值不值得，那就不用做了。因為你做任何事都是出於本能。」

周盡歡原本組織好的語言，在被打斷之後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憋了許久，周盡歡只憋出了一句：「不是我。」

宋演沒有動，還在等周盡歡說下去。周盡歡看了宋演以前，門鈴又「鈴鈴鈴」響了一遍，周盡歡往後退了退說：「你先接吧。」

「人的善意是有限的，當這種善意要打破他們生活的平衡使他們陷入囹圄，他們會放棄行善；而人的惡意卻是沒有底限的，哪怕是反省也只是一瞬間而已，當他們得到了原諒，他們會僥倖，會更加覺得作惡沒有成本。」

客廳里突兀的多了一台電視機，很大很大的電視機，擺在客廳里像一個小型的電影院一樣。此刻，電視里正在播放著很泛濫的明星真人秀節目，分明不是宋演的品味，但宋演還是坐在沙發上津津有味地看著，一派閑適的樣子。

周盡歡的話還沒說和圖書出口，宋演家的門鈴在這時候突然「鈴鈴鈴」的響了起來。

直到今天，她才真的開始懷疑自己一直以來所信奉的一切。好人真的有好報嗎？寬恕了那些壞人，他們真的會感恩嗎？

許久許久，宋演突然笑了笑，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向周盡歡。

後面的一句，宋演沒有說出口。

周盡歡自己蠢，沒得翻身了，她內疚的是她害了宋演，他原本是一顆璀璨的星，在業內閃耀升起，是眾人討論的對象，如今卻因為她而隕落。

又或者，他還會不會見她？

他接起了牆上的電話機，機身上的屏幕上出現了樓下的畫面，來人是徐杏。

可如今被他親口證實，這一切從頭到尾都只是陰謀，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廂情願。他接近她只是為了利用她。這種打擊幾乎是致命的。將她這麼多年建立起的信念全數擊潰了。這一次，她是真的傷了感情也傷了心了。

「你剛才想說什麼？」宋演問。

宋演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按了開門鍵。

懷揣著複雜的心情按下了宋演家的門鈴。許久沒有人回應。只聽見酒店式公寓的門鈴「鈴鈴鈴」地響著。

周盡歡越是聽他這麼說，越是覺得鼻子酸酸的：「我爸媽是你安排過來和_圖_書的，是嗎？」

也許宋演和她說過的那些話才是真的吧。

從小到大，父母也好姨媽也好都告訴她人性本善。這麼多年不管遇到多麼惡劣的事，她受到多麼大的傷害，家人總是要她學會原諒，要她學會寬恕。

宋演百無聊賴地「嗯」了一聲：「商場里的樣機，看划得來就買了，導購看我爽快，直接給我安排了配送。剛買就能看上，也挺幸運的。」宋演自嘲地笑了笑說：「太久沒有看過電視了，都快忘記電視是什麼東西了。」

周盡歡頂著有點紅的眼睛，哽著嗓子說：「宋演，是我。」

電話掛上。房子里突然又陷入一片死寂。電視里傳來的聲音讓周盡歡感覺更加尷尬。

宋演坐在沙發上沒有動。他用後腦勺對著周盡歡，此刻周盡歡看不到他的表情，可她還是執拗看著他。

「你昨天一夜都在總公司，是嗎？」周盡歡說：「他們為難你了嗎？」

到了宋演家的樓層，還是和上次一樣，宋演家的門直接是開著的。還是家徒四壁的「裝修」風格，周盡歡站在玄關拖鞋，抬起頭看看周圍的一切，只覺得一切都明明沒有變，卻又覺得好像什麼都物是人非了。

突然，咔噠一聲，攝像頭的紅燈亮了起來。周盡歡有些緊張地看著www.hetubook.com.com鏡頭，她知道，此刻宋演可以從攝像頭裡看到她的樣子。

「開門。」徐杏言簡意賅。

「那段視頻的男主角在視頻里承認了根本不是他做的事情。為了保護一個蠢到無可救藥的女人，他放棄了奮鬥了很多年的工作。」周盡歡的眼淚一滴一滴掉下來：「宋演，這根本不值得。」

宋演沉默看了周盡歡一眼，臉上有些微的失落表情。

她心急火燎地離開會場要去找宋演，胸口滿脹極了，似乎有滿腔的話想要對他說，想要和他道歉，想要向他解釋，可她真的到了宋演家樓下卻又舉步不前。

「宋演……」周盡歡往前走了兩步，她眉頭緊皺，許久，她才緩慢地說著：「今天早上整個公司都在看公司論壇上別人上傳的一段視頻。」

周盡歡看著宋演的表情。發生了那麼大的事，一夜之間，他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卻仍是處變不驚的樣子。他是那樣優秀的人，有那麼好的風度，為什麼一直以來她都忽略了他身上這些閃光點？

「上來吧。」喇叭里只傳來宋演有些沙啞的聲音，三個字，不帶任何情緒。

「我其實也不是什麼好人。」宋演說：「把你爸媽接過來，也是指望給你個驚喜，在你面前加加分。呵呵，好像沒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