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包準備抬腳開溜，「你們慢慢聊，我先出去了。」
周時亦瞥他一眼，「你很希望我們打起來？」
忽然又想起剛剛電話里，她說，他們倆再也不要見了。
周時亦又往前靠了靠，兩張臉靠的極近，幾乎都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
大包憨厚地撓了撓後腦勺，表示：「你不認識我沒關係啊，我認識你呀，你么，認識我們家十一就行了。」
早些時候，一個個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會子，陳琪貝一出現，一個個都擠到她病房了。
「滾出去。」
陳琪貝擦了擦眼淚，「沒什麼，隨便聊聊。」
阮蕁蕁別過頭。
大包忽然有些不敢去看周時亦的表情。
「……蕁蕁，對不起。」
阮蕁蕁壓根兒就不想跟他說話。
……
陳琪貝低下頭，聲音裡帶著一點兒哭腔：「我承認我對他很動心，他的條件很不錯，但是我真的不會跟你搶的。」
只是她對大多數人都冷漠。
走廊忽然響起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周時亦把電影票一股腦塞進兜里，往病房走，走到門口站定。頭頂落下一束陽光，周時亦背光而立，雙手插兜，他細碎的髮絲在金燦燦的日光照射下，泛起著點暗黃。每次見他，他的頭髮似乎都修剪過，比上次更短，顯得他的輪廓硬朗，清雋帥氣。
「不知道。」
……
周時亦一走到門口，就聽見她說十一是狗。
「大概是當初我追過他，沒追到，心有不甘。」
「你覺得她會做什麼？」
大包笑嘻嘻走進去，「哎喲，美女們，在聊什麼呢。」
「別忽悠我了，讓你戒煙，你哪次當過一回事？嘴上應得倒是好好的，背地裡可一根都沒少抽。非得讓我跟你姐說？」
他說著，手指忽然按住床板底下一個黑色的東西，輕輕一扣，直接掰了下來，不動聲色地捏在手心裏。
陳琪貝說：「為什麼不甘心？
heｔubｏoｋ.ｃｏｍ•ｃom」
「我哪回兒不是當著你面抽？」周時亦皺了皺眉，「好了，說那麼多你不累么？安靜坐一會兒不行？」
大包盯著他離去挺拔的背影，嘖嘖嘖，男人阿……
這要是還能心平氣和地聊，那真是見了鬼了。
周時亦深沉地看她一眼，雙手插|進兜里，摸到了蕭南生給的兩張電影票，手指頓了頓。
周時亦熟門熟路走進去，坐到沙發上，撣了撣煙灰，一言不發。
病房內氣氛尷尬。
「這是什麼？」
蕭南生瞥他一眼，輕笑了聲，「進來說。」
他糾正他：「是劍拔弩張。」
蕭南生嘆了口氣，轉身從抽屜里摸出兩張東西遞給他，「拿去。」
大包愣了愣，「不是，前幾天你不還不讓我們去醫院么。」
車子開到醫院門口，他沒有馬上下車，冷靜分析了一下，他覺得自己可能有點緊張過度了，陳琪貝應該還不至於這麼大胆。
「其實，沒關係的。不用解釋，都不用跟我解釋，你喜歡他吧？」
「真不用？」
是十一讓他們不要來醫院。
「你真不喜歡他？」
然後坐在剛剛陳琪貝的位置，雙手撐在床沿，「你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這是他求之不得的結局。
「陳琪貝去醫院了。」
跟他有半毛錢關係，全看他幹嘛！
蕭南生脫下白大褂，搬了張椅子坐到他對面，「我看你最近臉色不好，要不要幫你找個醫生看一下？」
媽的，你們倆吵架能不能別搭上我。
陳琪貝還是低著頭，不說話。
陳琪貝抿了抿唇，低下頭去，視線盯著自己的腳尖。
阮蕁蕁忽然向後仰，倒在病床上，有些懶洋洋地說：「你們睡過嗎？」
周時亦冷笑，「還是留著給你自己吧。」
周時亦點了支煙，吸了口，看向他，眼神複雜而又幽深：「你認為她是真的喜歡我？」
「……https://www.hetubook.com.com都一個意思。」
「談不上喜歡吧，就是不甘心。」
「其實也沒事，我們領導不認識你這車，估計都當是帕薩特了。」他理了理衣服，坐直，說：「不說這個了，火燒火燎地找我出來，去哪兒？」
周時亦徑直朝她走過去，高大的身影走到她的床前站定，阮蕁蕁坐在床沿。他微微俯下身，對上她冷淡的目光，扯了扯嘴角，「真要我出去？」
大包看看這邊，又望望那邊，前後夾擊，兩面不是人。
陳琪貝太緊張或者太害怕，以致根本沒聽見她問什麼。
大包這才意識到阮蕁蕁這回是真生氣了。
周時亦瞥了眼，「什麼？」
周時亦的輝騰停在城西消防隊門口的轉角，一個高大憨實的身影從裡頭走出來，外面風雪交加，冷風蕭瑟，大包裹緊了大衣鑽進車裡，抖了抖風雪，哆嗦著說：「凍死爹了，哥，麻煩你以後來接我的時候能停近點么？」
「好。」他漫不經心地答應。
阮蕁蕁冷嘲熱諷道：「你誰啊，我認識你么？」
……
「……阿貝，你要是真喜歡，就去追，跟我沒關係。」
周時亦突然側頭看他一眼，大包意識到不對，糾正措辭：「我說的喜歡不是那種喜歡，就好像我喜歡你這種喜歡……呸呸呸，也不對，反正就不是男人對女人那種喜歡。」
聽著裡頭的兩個女人互相讓來讓去，大包忍不住瞥了眼身旁某人的臉色，黑沉的顏色跟窗外的積雪成了極致的反差。
……
他快要失控，阮蕁蕁雙手朝門外一指，沖他吼了聲：「大包，帶著你的寵物滾出去。」
周時亦修長的手指在一個三角形標誌的凸出按鈕上按了下，伴隨著電流聲，談話聲流了出來。
「……蕁蕁，對不起。」
阮蕁蕁冷笑，「十一？你們家養狗了？」
周時亦不以為意地笑笑，
hetubook.com.com「阮蕁蕁，你什麼時候能變得聰明點？」「醫院發的電影票，我跟你姐都沒時間去，你拿去吧。」
大包愣了愣。
他撲哧笑出來，「臉紅什麼？」
他從小就怕咬文嚼字，成語呢也就學個大概，揮揮手，大意地說：「其實我覺得她不像阿盛說的那樣，她挺會聊天，挺能安慰人的，我倒挺喜歡她的……」
「誰放的？」
「今天怎麼來了？好幾天沒見你了。」
阮蕁蕁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說：「你也出去！」
阮蕁蕁掛了電話，沖陳琪貝微微一笑，「你怎麼來了？」
大包知道阮蕁蕁在生氣，但是十一的話他們不敢不聽啊。
「嗯。」
陳琪貝忽然起身，看了眼阮蕁蕁，說：「我先回去了，你們慢慢聊。」說完，就蹬蹬蹬離開，全程都沒看周時亦一眼。
氣氛僵硬，兩人就誰也不願讓誰。
蕭南生雙手抱臂，盯著他看，「煙得少抽了。」
「為了一個男人，阿貝，我們沒必要這樣。你早點告訴我，就不會這樣了。」
安靜幾秒，蕭南生又開口，「不說這個，說說你跟阮蕁蕁吧。」
「大概是當初我追過他，沒追到，心有不甘。」
其實整件事根本與她無關，如果不是她無意間闖進那間包廂，如果不是她拍下那段視頻，他根本不想把她卷進來。
大包聽話順從並且迫不及待地滾了出去。
聲音聽不出絲毫情緒。
周時亦沒好氣，「自己不會看？」
「其實，十一，你為什麼不好好跟她說呢？非得這麼劍拔弩張的？」
「她去醫院就去……」大包這才反應過來：「她去找蕁蕁了？」
嫌她笨？
阮蕁蕁打斷她，自顧自地問：「你們倆在一起了？」
大包仔細端詳起來，驚呼一聲，「錄音筆？你哪裡找出來的？」
「為了一個男人，阿貝，我們沒必要這樣。你早點告訴我，就不會這樣了https://m.hetubook.com.com。」
大包面上啊啊地應著，心裏卻在想：既然不喜歡，那你那麼生氣幹什麼，還一勁兒地往外冒酸泡泡。
周時亦手肘撐著車窗沿點了支煙，「她床板底下。」
周時亦哧了聲，「你沒時間去我就有時間去？跟誰去？大包還是阿盛啊？」
卻對自己在乎的人，熱血。
阮蕁蕁冷哼一聲，不答。
他身上穿著件黑色大衣，長腿筆直立在門口，暗沉的眸子落在穿著病號服的那人身上。
周時亦摸了摸口袋裡的電影票，邁腿走了出去，大包在車裡等他，見他上來，忙問：「怎麼樣？打起來沒？」
周時亦淡淡說了聲，「不用。」
「你們倆在一起沒？」
阮蕁蕁撇嘴，挑眉：「哦？哪樣？」
他尷尬地笑笑。
阮蕁蕁看她一眼，罷罷手，轉眼，視線重新落在窗外枯乾的白楊上，「其實，沒關係的。不用解釋，都不用跟我解釋，你喜歡他吧？」
陳琪貝啊了聲，茫然回過神，說：「沒有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周先生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周時亦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黑色的東西扔過去，大包順手接住。
周時亦別開眼，「有什麼好說的。」
「蕁蕁妹子。」他沒理陳琪貝，走到阮蕁蕁身邊，親熱地叫了句。
病房只剩下他們兩人，周時亦盯著她看，手指摩挲著手袋裡的電影票，在思索著什麼。
「沒，我跟周先生其實沒有……」
陳琪貝愣了愣，眼色一轉，反應過來她話里的意思，低聲開口：「沒，我跟周先生其實沒有……」
「嗯。」
「阿貝來了，我先掛了，再見，哦，不，再也不見。」最後一句口氣太果斷，彷彿真的不打算再見他。而那頭，周時亦盯著手機有一瞬出神，半晌后，拎起沙發上的外套沖了出去。
周時亦幾乎是同時開口，「大包，你先出去。」
阮蕁蕁沖大包微一抬下巴，說：「大包
hetubook.com.com，跟你們家寵物說啊，做人不能太自戀，他拿自己當國寶呢，人人都得喜歡他？」
周時亦一手夾著煙，抽了口，一手插兜里，淡淡嗯了聲。
蕭南生口氣不悅，「拿去！你騙得了別人，騙得了我，你騙得了你自己么？如果真對她沒想法，那好，你趕緊給我找個女朋友結婚，男人不成家，永遠不成熟。你以後怎麼照顧你姐？」
周時亦轉身，丟下句，「我去找蕭南生，你看著。」
「醫院。」
「為什麼不甘心？」
裡頭的談話聲繼續，陳琪貝問：「你真不喜歡他？」
病房外，隔著一道牆，雪忽然下大了，站著兩道身影。
是阮蕁蕁罵十一狗的。
大包是個粗人，找不到形容詞形容這種感覺，其實他想說的是欣賞，他作為男人，他挺欣賞阮蕁蕁的，長得漂亮人又爽氣，不像其他女孩子小心思重，也沒什麼歪七雜八的心思，想什麼說什麼，但也並不是說她情商低，相反，她情商挺高，不該說的話一句話也不多說。
陳琪貝走到床邊坐下，跟她並排坐著，手撐在床沿，低聲道：「蕁蕁…我…」
大包嘿嘿一笑，他期望的是另一種方式的打。
另一個清淡地聲音答：「談不上喜歡吧，就是不甘心。」
阮蕁蕁愣了愣，淡淡別開眼，有些自言自語地說：「真睡了啊。」
「你們睡了嗎？」
蕭南生蹙眉，「病房那個可以去，多走動走動恢復得快。」
阮蕁蕁冷笑：「是嗎，你變化挺大啊，都從人變成禽獸了。」
病房裡只剩下面色不好的阮蕁蕁以及門口插兜立著的周時亦，不過兩人的視線都灼灼地盯在他身上。大包頓時覺得自己有點裡外不是……人？他感覺自己快要被這灼熱的視線燒出兩個大窟窿了，媽的，這……關他屁事啊！
周時亦打火啟動車子，「上次不是還怕你領導說？」
蕭南生剛查完房回來，就看見站在門口等他的周時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