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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葉念牢不可破的防禦受到了一點小小的刺|激。偏偏杜曉杜還點了個情侶套餐，笑嘻嘻地說：「親愛的，我從前都沒和女人在情人節出來吃過飯，你是我的第一個啊。」

葉念真想吐血，和傅臣說話的感覺就像和李斯梵說話一樣累，只不過一個是思考不經過大腦迴路，而這位則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你之前是否聯絡我，這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我喜歡的類型真的不是你這樣的。」

葉念看了他一眼：「你還不是從大一過來的？」

二月中旬的天氣還未開始回暖。

葉念和他說了一會兒話，看看時間已經快到J大的門禁時間，就想回去。

傅臣沒有聽她的話，反而伸過手來，握住她的手指。葉念想掙脫開，最後還是沒有真的把手抽回去。

葉念靠在通往天台的那半截走道上：「現在已經過了門禁時間，你想被記處分嗎？」

完全沒有驚喜，倒有一種被驚嚇到的感覺。

然後一踏出奕新的辦公大樓，就看見「驚喜」等在門口。

這還是新年剛開工的第一個星期，工作並不多，下班時間一到，葉念就收拾東西離開了。

傅臣從衣袋裡摸出手機：「記處分總比兩個人都在這裏凍僵掉好吧？」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服務生正收起菜單要走開，聞言不由回過頭來狐疑地看了她們兩人一眼。

傅臣點點頭：「很想知道啊。」

葉念拿起花束，把他的手從肩上掃了下去：「你在開玩笑吧，實踐結束就沒聯繫過我，現在又說來追我，不覺得這太奇怪了嗎？」

六時準點，樓下響起了保安沉重的腳步聲和鑰匙碰撞的金屬聲。

傅臣本來就穿得不夠厚實，聞言立刻嗤之以鼻：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一點都不冷，我看是你冷得受不了了吧？我很大方的，把胸膛出借給你靠一下。」

葉念側過臉，毫不留情地否定：「不行。」

杜曉杜拿筷子抵著盤子：「我們的大boss和分公司總經理，還有林副理，在前兩天去美國開一個IT國際會議，今天還沒能回來。今天是情人節啊，這麼好的日子，卻要對著boss那張富有里程碑般紀念意義的臉，想想就覺得超級凄涼——」

傅臣神色僵硬，半天才吐出一口氣：「我真希望你只是在開玩笑而已。」

葉念靜默一陣，忽然說：「你說我像碉堡，這個比喻也沒錯，我是感情比較淡漠的那種人。我考進高中那一年，父母出了車禍，後來外婆又得了重病過世，那個時候我沒有朋友，身邊也沒有親人，我已經習慣一個人。我常常想，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應該如何朝夕相處，如何共度時光，如何分享喜怒哀樂，如何在彼此爭吵厭倦時處置得恰到好處？我不知道，我也嘗試過，可是每一次都做不好。」

情人節里的J大很熱鬧，就算已經過了熄燈的時間，還是不斷能聽到遠處宿舍底下的喊聲：「XXX，我愛你！」這喊聲中還夾雜著管理寢室樓的阿姨憤怒的聲音。

葉念這回是真的被震懾到了。

這個問題林修早就問過，不過那時候她完全是信口胡謅的。葉念邊走邊思考：「應該是理智沉穩的男人……比我年紀大，不要嬉皮笑臉，不要滿口胡說八道，也不要亂七八糟出現然後嚇我一跳。」說到這點，葉念真是有點頭痛，傅臣這樣出場，不少公司同事都看見，她的形象和*圖*書經過這次的情人節，大概就成了愛吃嫩草的老牛。真要命。

他們在學校外面的街上吃了飯，然後在熟悉的校園逛了一圈，最後爬上東大樓的頂樓。J大佔地面積很大，對面的教學樓里，有不少學生在自習。

葉念搖搖頭：「你快畢業了吧，現在記下處分就不可能消掉了。你難道還想帶著處分畢業找工作？」她低著頭，靠著牆面緩緩坐下：「反正現在也不早了，很快就到第二天早上，等一等吧。」

「你看過我的學籍？」

傅臣抬手搭在她的肩上，往外走：「算是吧。我之前不是就說過要追求你的嗎？」

吃飯的時候，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忽然杜曉杜感嘆了一句：「其實我覺得林副理很悲慘啊……」

傅臣和她並肩走了一段路，冷不防說：「聽你說的，我只想到一個人。完全符合這些條件怕只有林副理了吧？」

學校里天台上的夜風也是很冷，傅臣收回推門的手，微微一聳肩：「怕是被鎖上了，我有學校保安室的電話，讓他們來開門。」

她想起之前兩人一起走了一段路，傅臣突然嘆了口氣：「學姐，今天是情人節，你總不會讓我懷抱著一顆被拒絕後破碎的心回去吧？」給他這樣一說，葉念發覺自己還真的沒有半點同情心。

傅臣忽然坐得近了一點，葉念立刻驚覺，轉過頭看著他，眼神涼涼淡淡。他抬起手投降：「好了，我沒有想幹嘛，不要這麼警覺。」

傅臣鬱悶地說：「我去年已經合格了——好啦，那是剛好及格。我就是英語比較差，從小到大都很少有及格的時候。」

傅臣笑嘻嘻地說：「我高考那年理科綜合比較難嘛，這樣剛好和別人補上英語的分數和圖書差。我每年可是都拿獎學金的。」

葉念只得接過花：「我說學弟，你到底在想什麼？如果我沒有理解錯誤的話，這算是追求的意思吧？」

他微微低著頭，慢慢開口：「葉念，我突然想，這個世界上，會不會有那麼一個人，也只有那麼一個人，會是我們真正要尋找的。但是在未曾相見之前，你一直都不知道他在哪裡，這樣的相見，或許就在下一秒，又或許在明天，也可能你根本等不到了。」

葉念估算了一下時間，現在乘坐早班車回宿舍，再坐公司班車去上班，還完全來得及。

傅臣忽然叫了她的名字：「我可不可以握一下你的手？」

葉念在夜色中綻開了一朵笑容：「學弟，我是本市的景陽高中畢業的，你知不知道。」

由於公司規模比較大，員工很多，兩個部門的樓層又不在一起，葉念這三天還沒見過林修：「怎麼悲慘了？」

傅臣捧著大束的玫瑰，用標準的姿勢獻花：「葉念學姐，有沒有驚喜的感覺？」

這樣年輕而熱情的生命，很美好。

葉念笑而不語。

樓底卻喧鬧得厲害，只聽一個男生突然大聲喊著一個女生的名字，在大家的起鬨聲中大叫：「我愛你！」

傅臣稍微停頓一下，又接著說下去：「而那個人呢，是不是也在等待我？只是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相遇，於是我們都累了，就此找了別的人將就，也就此錯過了。」

走出教學樓的一瞬，傅臣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然後鄭重其事地握住：「如果你找到那個等待了很久的人，千萬不要輕易放開他的手——也不要讓他放開手去。」

葉念忍不住笑：「那你得先甩了男友再跟我，我不當第三者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

傅臣笑：「葉念，你就像碉堡一樣堅固。就是因為這個，我特別想試一試，看看能不能打動你。不過，好像還是不行。」

葉念有點惡劣地笑了出來：「你真的要知道？」

葉念笑不可仰。

「就你這樣也能考進J大？」

葉念安穩地裹著厚厚的羽絨衣，開玩笑說：「雖然你比我年輕，但是不會比我更耐凍。」

傅臣的手心很是溫暖。

葉念受不了了：「傅臣，你多大了，這是小孩子玩的。」

「反正坐著也是閑著，我們來聊聊天嘛。葉念，你以前有沒有暗戀過的人？」

「這種人就像設置了標準程序的機器人一樣，看上去什麼都好，零缺點零誤差。」傅臣轉過頭看著她，「可是你覺得你是喜歡這種類型？」

葉念微微皺著眉：「今天才二月十四日，愚人節還早。」

葉念輕輕地嗯了一聲，表示她在聽。

傅臣無辜地看著她，答非所問：「你對玫瑰總不過敏吧？還是要我跪下，你才肯把花接過去？」

凌晨時分是最為難熬的，待到五點多鍾時候，天色已經亮了一半，氣溫回暖。

她仰起頭，靠在牆邊：「我很不安。我很容易否定身邊的男性，也許只是因為一個很小的缺點，也有可能是由於我期待過高。我很難表達出自己到底想要什麼，要他去做什麼，但是我又期望他能夠了解。最後的結果，往往是我先不能忍受男女朋友間少不得的衝突和摩擦。我覺得，兩個人在一起就好像是打仗一樣，我們都要求對方改變，卻不想改變自己。」

葉念慢條斯理地說：「這人你認識的，不就是林修嗎？」

葉念只能答應，然而這下場就擺在眼前，很是分明。

開始上班后的第三天日便是著名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2月14日。

到了後半夜，校園裡喧嘩停止，一切重新歸於安靜，可寒氣也更為猛烈。

傅臣在葉念身邊坐下，輕聲笑說：「真有活力，那幫大一的新生！」

傅臣咦了一說，嬉皮笑臉地打岔：「原來你在氣我之前沒有每天發簡訊打電話聯絡感情啊？不是的，我整個寒假都在忙，大年初一都沒過完就去外地了，要參加一個編程大賽啊，忙得連睡覺都是在教室里睡的……」

葉念中午和杜曉杜在公司附近的餐廳吃飯，發現店家早早在桌上擺上了紅玫瑰，今日推薦的菜牌上也出現了情侶套餐。

傅臣支在護欄上，隔了一會兒，嘴角帶著細微的笑容：「想不想我也像這樣喊你的名字？」

傅臣立刻嚴肅起來：「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

葉念微笑：「噯，你要是把這種思考模式放到英語上去，就不會連四級都考不合格了。」

葉念實話實說：「一點兒也不想。」

傅臣纏著她撒嬌：「至少陪我回學校過個節吧，明天再讓我失戀好不好？」

結果，天台的門已經被勤勞盡職的保安給提早鎖上了。

葉念拉拉傅臣，兩個人溜上天台，只聽一聲門鎖被打開的聲音，保安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兩人才跑下樓梯。

傅臣啞然：「真的？我那時候看過你的學籍檔案，還以為是登記錯誤了。」

「嗯，你知道的……我就是學這個專業的么，要破解管理員的口令很容易的。」傅臣想了想又說，「學姐，我們來交換秘密好不好？」

「所以我對你說，我不能和你交往，你太情緒化，而我的心底有很強烈的抵觸情緒。我已經不太願意再做無謂的嘗試了。」

男人撒嬌起來，往往比女人更加厲害。因為男人還有女人不可企及的厚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