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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驕1:士為知己

作者:尼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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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雷霆之怒 三

第十章 雷霆之怒

這是他今天第一次見雷督理,見了之後,嚇了一跳:「喲!大帥,您的臉是怎麼了?」
這房間都帶著熱水管子和西式浴缸,葉春好睡足了一覺,又洗了澡,此刻站在屋子中央,她面孔潔凈,頭髮順滑。雷家的副官上午過來給她送了一身換洗的衣服,她穿了上,越發有清爽相。看見了雷督理,她正要說話,可話未出口,她又看到了雷督理身後的張嘉田。
「那地方吵鬧得很,我不習慣,去了也是坐不住。」
汽車都開出去老遠了,張嘉田還盯著汽車屁股發怔。白雪峰也跟著他遠眺,等汽車一拐彎徹底不見了,他才發出感慨:「厲害。」
「你去問她吧。」
可惜他自己也沒有答案。
雷督理都肯對她高看一眼,說明她一定是頂尖的好。張嘉田想自己居然生了一雙慧眼,一眼就瞧中了個高攀不起的姑娘。這怎麼辦?他問自己。
張嘉田有點恍惚——對於葉春好的性情,他有好些個詞可以用來形容,比如要強,比如穩重,比如堅定,比如勤懇……太多了,但唯獨沒有「厲害」這兩個字。
雷督理在房中溜達了一圈,然後又躺了回去。張嘉田閑著沒事,雷督理也沒攆他,他便坐在一旁的小沙發上,陪著雷督理閑談。如此到了傍晚時分,張嘉田坐得腰酸背痛,正在暗暗欽佩雷督理躺功深厚,雷督理卻是慢吞吞地坐起來,說道:「該出發了。」
雷督理湊到她面前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後說道:「眼睛好了。」
看過了雷督理和圖書,他又去看葉春好,葉春好倒是一派平靜安然,瞧著還和平常一樣。
張嘉田一手摘下軍帽,另一隻手在頭上胡嚕了一把:「唉,您還逗我?」
張嘉田大吃一驚:「什麼?春好和大帥吵架?」
「沒事,摔了一跤。」
雷督理笑嘆了一聲,向外揮揮手:「好,去吧,今天放了你。」
張嘉田也知道這傷肯定不致命,所以也不慰問,直奔了主題:「大帥,我聽說您昨夜和春好吵架了?」
張嘉田一手向後捋過短髮,一手將軍帽扣了上:「那……我不知道。」
白雪峰對著衚衕口的方向一抬下巴:「葉小姐唄。」
張嘉田忍不住環顧了四周:「那……春好呢?我今天怎麼一直沒看見她?」
張嘉田慢慢地站了起來,被雷督理問得發矇:「我?我……我真不知道。」
葉春好穿著一身淺灰色旗袍,旗袍窄窄的,正合她高挑纖細的身量。從矮矮的小立領里昂起雪白的脖子,她一路正色前行,後方跟著一名副官和兩名辦事員,再往後則是兩名全副武裝的衛兵。門旁的聽差見了,慌忙閃到一旁讓出道路,而這一行人目不斜視地邁過門檻,後方的副官向前快跑幾步,打開了門前停著的汽車車門。
張嘉田立刻跑到了沙發前蹲了下來:「那我先替她給大帥賠禮道歉。」
說完這句話,雷督理坐了起來。雙手扶著膝蓋,他作勢要起,可在起立之前,他忽然扭頭又問張嘉田:「我要是真把葉春好斃了,你怎麼辦?和圖書
一夜過後,太平無事。
葉春好笑著搖搖頭:「去秘書處。」
葉春好一點頭:「是和好了。」
雷督理也笑了:「那你說怎麼辦?」
張嘉田看著她,一時間沒有找出話來回答,還是白雪峰問道:「去俱樂部?」
雷督理的嘴唇噙著一點笑意,垂眼想了想,又問:「我們,算是和好了吧?」
白雪峰忙忙碌碌,聽了這話,也來不及細講,只匆匆地反問道:「你不知道嗎?昨夜葉小姐和大帥吵了一架。」
張嘉田站在雷府大門口,和白雪峰閑談,白雪峰看了大門口一眼,然後一邊說話,一邊把張嘉田往自己這邊拉了一把。張嘉田不知道自己這是擋了誰的路,扭頭也往大門內瞧,卻是看見了葉春好。
雷督理長條條地躺在沙發上,腦袋枕著個藍緞子鴨絨靠枕,姿態瞧著是很舒服的,只是左顴骨上多了一塊新鮮的血痂,讓人看著感覺疼痛。
「我說,大帥愛怎麼消遣,我不管,我自己是真的要回房休息了。」
「現在回家?」
張嘉田直視了雷督理的眼睛,忽然打起了結巴:「您……您不會是把她也給斃……斃了吧?」
「嗯?」
雷督理回頭看了看屋角的大自鳴鐘:「晚嗎?不晚。你這麼小的年紀,怎麼不愛玩?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簡直玩不夠。」
「你會為了個女人,和我反目嗎?」
葉春好不能再由著他了——她看出來了,自己若是再不拿個態度出來,那麼雷督理明天就可能自作主張地把自己和-圖-書娶了。喝過了飯後的一杯熱咖啡,她放下杯子,說道:「大帥,我並不喜歡跳舞,況且現在也不早了,大帥近來軍務繁重,好容易得了閑,應該早睡覺、多休息才是。」
他本以為又是外省的什麼官兒到了京,下榻在北京飯店。哪知道隨著雷督理上樓進了房間,迎面卻是看到了葉春好。
可是在見識了她方才的陣仗之後,他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是厲害。雷督理對她那樣高看,是不是也因為她「厲害」?
雷督理不單親自把葉春好接了回來,還特地為她擺了一桌宴席,彷彿她和他吵架,還吵出功勞來了。葉春好本打算快把這一頁翻過去,誰知道雷督理花樣繁多,吃過晚飯之後,又要帶她出去跳舞。
雷督理側身坐椅子,一條胳膊搭在椅背上,專為了可以正視葉春好:「坐著幹什麼?我帶你跳舞。」
「你怎麼知道我在逗你?」
「躲出去了,今天不回來,明天必回來,你等著就是了。」
張嘉田上午沒看見葉春好,中午也沒看見葉春好,抽空跑去葉春好的院子里,發現葉春好依然不在,就回來問白雪峰:「老白,你今天瞧見春好了嗎?」
說完這話,她上了汽車。
雷督理點了點頭:「你這話倒是實話。換我是你,我也不知道。」
葉春好儘管是低著頭,可也感覺到了張嘉田的灼灼目光。雷督理這幾句話,從字面上看,都沒毛病,可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就平白添了一層親熱曖昧。況且,要接她的話,有他親自來也和_圖_書就夠了,何必還要帶上張嘉田?難道他不知道張嘉田對自己的心思嗎?
雷督理翻了個身,側卧著面對了張嘉田:「我沒生氣。」
「嗯。」
「還吵得挺厲害,我們在外頭干聽著,也不敢進去勸。」
雷督理無聲一笑,露出牙齒:「是,我把她斃了,你敢怎麼樣?」
「春好畢竟是個小姑娘,在家還是嬌生慣養的,肯定會有點小脾氣。她要是說話衝撞了大帥,大帥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別往心裏去。」
說完這話,白雪峰腳不沾地地走了,張嘉田追了他一步,隨即心念一轉,他跑去見了雷督理。
張嘉田晾著頭上的騰騰熱汗,同時嬉皮笑臉:「我能瞧出來。」緊接著他又問,「大帥,春好怎麼惹到您了?她雖然年紀小,可是人很穩當,我真猜不出她能犯什麼錯。」
「那後來呢?」
葉春好也轉身正對了雷督理,簡直有點哭笑不得:「大帥,您這麼一樣一樣地問我,我若全盤拒絕,您保准又得鬧脾氣。要是我今天下午剛回家,晚上你我就又吵起來,那成什麼了?別人嘴上不說,心裏也要笑話。」
雷督理答道:「北京飯店。」
張嘉田立刻問道:「大帥要去哪兒?我去讓人預備汽車。」
而不只是因為她年輕貌美?
雷督理正色說道:「我真把她斃了。」
還是方才那話,他其實是故意說給張嘉田聽的?
白雪峰對著葉春好打了個招呼,葉春好一扭頭見了他們,登時抿嘴一笑,笑得眉目彎彎:「白副官長,二哥。」
「你說呢和*圖*書?」
雷督理這時側過身,伸手向她做了個「請」的動作,於是她無暇多想,只得先邁步走向了門口。張嘉田退了一步給她讓路,她抬頭向他笑笑,他瞪著她,也回了個僵硬的笑。
張嘉田直勾勾地盯著雷督理的臉,足足盯了半分來鍾,末了他縮成一團抱著膝蓋,也笑了:「大帥甭蒙我了。」
於是那話被她咽了下去,她只低頭笑了一下。
這時,白雪峰掏出懷錶看了看時間,然後說道:「張隊長,大帥那邊大概快開完會了,我也得往回走了。萬一大帥叫我,我沒在,那可是個罪過。」
「那我讓人去弄幾張電影片子回來,咱們在家裡看?」
「她在哪兒呢?」
他不說這話,葉春好也隱隱看出來了:他體內藏著個小花|花|公|子的影子,說不準什麼時候,他得意忘形,那個影子就要探頭縮腦地溜出來一次。
雷督理用汽車把葉春好帶回了家中,下汽車時,他還特意地伸手扶了葉春好一把。張嘉田冷眼旁觀,心裏不肯相信,可又不能不信——他是見識過雷督理如何對待女人的,女人在雷督理那裡,連件好衣裳都不如,這樣的一個人肯對著葉春好畢恭畢敬,若說他無所圖謀,真是鬼都不信!
葉春好低聲說道:「是,早上起來還有點腫,到了下午就全消了。」
「就是不愛跳舞,才坐著的。再說您的腿好了?」
張嘉田這才回過神來:「厲害?誰啊?」
「後來?後來又好了啊!」
張嘉田陪著他轉了身:「一起走。」
張嘉田跟著雷督理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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