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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驕2:劍拔駑張

作者:尼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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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棋逢對手 三

第十二章 棋逢對手

馬永坤向來不覺著自己臉長,張嘉田損了他一句,他也不大在乎。扛著一張萬念俱灰的面孔,他前往雷府,吃了一記閉門羹,回家告訴張嘉田道:「幫辦,不好了。」
雷督理向上扯了扯棉被,因為自己懶怠動彈,所以答道:「那有什麼好看的?萬一被它嚇著了怎麼辦?真想看,等把孩子生下來了,我專門給你放一夜煙花,讓你看個夠。」
林燕儂用手背擋了嘴,咯咯地笑出了聲音:「對,就這麼厲害,你怕不怕?」
雷督理這兩天,比較地明白事理,這時候就越想越覺得自己不對。垂頭喪氣地起身進了卧室,他坐到床邊寬衣解帶。林勝男還沒有睡,靜靜地躺著養神,見他來了,便歡喜起來:「我們一起躺著吧,今晚我真是不想早睡呢!」
張嘉田看著她的粉臉——他其實也承認她是美的,但是不知為何,此刻他看著她,心中竟能一點感情都不動,純粹地就只是看:「你這話可有點欺軟怕硬啊!你給也沒單給我一個人,你怎麼不找雷一鳴去啊?」
她一聽這話,本來就蒼白的臉蛋,如今越發地沒了血色。緊緊咬著薄嘴唇,她氣得半晌不說話。林子楓一看她竟然有這樣大的反應,又自悔失言,正想補救,哪知未等他說話,她先開了口:「就說我肚子疼,讓他馬上回來!」
張嘉田一抬眉毛:「嚯!這麼厲害?」
林勝男聽了,信以為真,雖然也有點遺憾,可總相信未來會有更好的盛況等著自己,所以便不在乎,不看就不看。把面頰貼上雷督理的胸膛,她高興地蹭了又蹭。雷督理身上總有一股子好聞的香氣,有古龍水的成分,但又並不完全源於和_圖_書古龍水。有的時候雷督理不在家,而她又想他了,就隨便找件他穿過的舊衣或者枕過的枕巾,捂到臉上嗅一嗅。
這麼一琢磨,張嘉田便又恐慌又樂觀地在家裡坐住了,心裏除了他的事業前途之外,還微微地有點惦記葉春好。現在每天早上,馬永坤都會站到他的床前,給他念一段報紙上的新聞。報紙上常會登出葉春好的相片來,那相片印得模糊,可也足以讓讀者瞧出這位督理太太是個怪好看的人兒。張嘉田從馬永坤那裡要來報紙,盯著照片看,心裏就犯嘀咕:「你要為他守到什麼時候呢?」
這邊小房小院,住著滿滿登登的人,院子里堆著滿滿登登的花炮,老媽子、大丫頭進進出出都加著小心,生怕驚擾了身懷六甲的小太太,彷彿小太太懷的是個龍種,她們連小心都是喜氣洋洋、大驚小怪地小心。
他表情既悲痛,說話的聲音又低沉,張嘉田看著他,一顆心就是一哆嗦:「怎麼了?」
雷督理一掀棉被上了床:「別任性,你肚子里還有個孩子呢。你不睡,孩子也不能睡。」
雷督理聽了這話,只感覺莫名其妙:「這和月份有什麼關係?」
林燕儂抿嘴一笑,眼風流轉:「你甭跟我東拉西扯的,姑奶奶這輩子就看上你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做不成大太太,就做你小老婆。你要是敢不讓我進你張家門呀,我就堵了你的家門上弔去。」
張嘉田不敢去見葉春好,怕抓不著狐狸再惹一身臊,還興許害了葉春好。如此又過了半個多月,到了除夕這天,他跟自己打了個賭,沒往雷府走,直接去了帽兒衚衕。
心滿意足地和-圖-書擁著他閉了眼睛,她一夜好睡。睡到了翌日上午,她睜了眼睛,卻發現自己身邊已經沒了人。
林勝男不知道雷督理為什麼會走得這樣匆忙,便想天津那邊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務等著他去辦,直到中午林子楓趕了過來,她才得知了真相。
這個念頭一出,他就有點穩不住神了。回家之後叫來馬永坤,他讓馬永坤做代表,替自己去給葉春好那邊送一份禮。馬永坤聽了這話,莫名其妙:「要拜年也得等到明天吧?哪有大年三十去送禮的?而且這都下午了。」
她這算是將了他一軍,看他接下來怎麼答,哪知道這個東西不要臉,公然地告訴她:「沒錯!就是怕你連累了我!」
雷督理眨巴著大眼睛,看著林勝男:「還有這麼一說?」
相形之下,那邊的宅子就太大了,人也太少了。別說那是剛進門一年的新媳婦,就算是結婚幾十年的「老」太太,這樣孤孤單單地一個人過年,也是沒臉面的事情。所以她不上天津怎麼辦?留在那空落落的大宅子里硬熬到大年初一?
馬永坤看著張嘉田那張走形失色的面孔,愣了愣,隨即居然罕見地笑了:「幫辦,您沒聽懂我的話,那位太太還在,就是不在北京。大帥府里看門的聽差告訴我,說是太太昨天上天津去了。我想從這兒上天津去,那就是坐火車最方便了。」
林燕儂看他像是要走,連忙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大冷天的,剛回來沒有半個時辰,你又要往哪兒去?」
林勝男答應了,又問:「一會兒院子里要放花炮吧?我想看看煙花呢。你不讓我出去看,我隔著窗子看看好嗎?」
「應該是坐火車吧https://www.hetubook.com.com!」
林燕儂當即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然後一陣香風似的把他席捲了回去——這幾天張嘉田東奔西走,甚是忙碌,她一直沒摸著他的邊兒,這回他可又落進她的手裡了,她正有熬了幾天的一鍋迷魂湯,要盡數灌給他呢!
「火車?沒聽說這兩天有火車出事啊!」
果然,如他所料,他見到了雷督理。嘴上熱熱鬧鬧地對著雷督理說著吉祥話,他心裏想:「難不成,他把春好一個人扔家裡了?」
后一種生活,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他現在本事大了,脾氣也大了,再讓他回頭去當個平頭百姓,哪怕是個富貴的平頭百姓,那他也當不得、受不了了。好在春節將至,天寒地凍,他很可以一邊接著雷督理的軍令,一邊先這麼含含糊糊地拖著,等到了年後再說——興許在這幾天里,他就能想出新主意了呢!
林燕儂笑微微地瞟了他一眼:「我走哪兒去?」
雷督理抬手拍了拍她的後背,腦子裡瞬時轉過了好幾個念頭。但他想而不說,單是低頭吻了吻林勝男的額頭:「那你也不要大意。」
張嘉田被她這麼伺候了一場,伺候得一時沒了話。坐下來悄無聲息地把那支煙吸了大半截,他忽然抬頭問她道:「你還不走啊?」
白雪峰笑呵呵地走了,雷督理繼續獨自坐著,也不想吃什麼,也不想喝什麼,心裏倒是有點想念葉春好,或者說,是非常地想念葉春好。他知道她上天津去了,對外自然有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其實只不過是不好意思這樣孤零零地在家裡過除夕。她那個人很要臉,家裡上下對她再恭順,怕是她也會從那些人的眼中找出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絲半點的嘲笑來。
「你總在我這兒待著,消息萬一傳出去了,不好。」
張嘉田在路上便是暗罵不止,及至回了家,越發拍桌踢凳,罵得熱鬧。林燕儂在一旁靜聽了片刻,先不言語,等到他那怒氣消散些許了,才湊過去給他摩挲摩挲胸口,又遞了一杯熱茶到他手中。他這邊剛喝了幾口茶,她那邊又把一支吸燃了的香煙送到了他嘴邊。
「怎麼個不好?怕我連累了你?」
她懶洋洋地坐起身,由大丫頭伺候著穿衣洗漱,而在大丫頭給她梳頭髮時,她得了消息:大帥走了,去天津了。
林勝男笑著向他點頭,有些得意:「有些個迷信的婦女,說在懷孕頭三個月,是不能對外發布消息的,否則會驚了什麼胎神,小孩子就留不住。其實這迷信裡頭,也藏著一點科學的道理,就是我方才說的那個緣故了。」
「那我也不走。」她自己嘀嘀咕咕,一邊嘀咕一邊調動眉眼嘴角,拼了命地「巧笑倩兮」,「我把身子都給了你了,你也要了,現在反悔可不成。」
林勝男笑道:「那也不用這麼謹慎,現在都四個多月了,孩子已經在肚子里長結實啦!」
雷督理「噢——」了一聲,若有所思。而林勝男往他懷裡一鑽,悶聲笑道:「所以你不要總是擔心我了,我們的小孩子已經乖乖留下來了!」
「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那麼些廢話?見了人家太太,把你那驢臉往上扯扯,別像要去哭喪似的。」
張嘉田站了起來:「我怕個屁!」
現在葉春好若是和雷督理一拍兩散了,那他還能顛顛地湊到她跟前去。他總覺得葉春好除了一副女性的身體之外,還有點其他的什麼東西,那點東西https://www.hetubook.com.com讓她老保持著一股子勁兒,讓他在看到她時,並不會直接想到親嘴和睡覺上去。
張嘉田一甩袖子:「煩你,出去刨個坑,把你埋了。」
張嘉田聽了這話,滿頭的短髮登時掙脫髮蠟的禁錮,一齊豎了起來:「你說什麼?怎麼沒的?什麼時候沒的?因為什麼沒的?」
林勝男答道:「我聽醫生說,胎兒就是在前三個月最脆弱,這三個月里,是一定要好好保養身體的,等過了這三個月,胎兒就長得大些了,在肚子里也住得安穩牢固了。」
張嘉田關起家門過年,很執著地守歲到底,而小公館里的雷督理,則是早早地上了床——林勝男現在是不能熬夜的,她想熬,這家裡所有的人也不能讓。她既是早早上床了,雷督理和白雪峰坐在外間屋子裡,相對無言。雷督理想了想,給白雪峰放了假,讓他也回家和親人們過年去,明天上午再過來。
「那位太太,她不在了。」
張嘉田——儘管是誠心誠意地想要過個好年——然而聽到這裏,還是忍無可忍,抬手抽了馬永坤一個嘴巴:「人話都不會講,我×你娘!」
林燕儂知道他對自己愛得有限,所以不敢對著他耍性子,只要他不親自把她扛出門去,她就厚著臉皮不走——丟人就丟人,倒貼就倒貼,她注重的是一些更實際的收穫,為了那些收穫,她就不能太要臉。
張嘉田喝了林燕儂的迷魂湯,然而並沒有真被她迷了魂去。和林燕儂相比,當然是他的軍隊更重要——有軍隊,他敢理直氣壯地當他的幫辦,若是沒了軍隊,那他赤手空拳,能辦誰去?又敢辦誰去?
林子楓對著她唉聲嘆氣:「傻東西,是那個姓葉的把他勾了走,姓葉的此刻正在天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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