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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驕3:時勢造英雄

作者:尼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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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所遇非人 一

第七章 所遇非人

原來他和葉春好再怎麼打怎麼鬧,葉春好看他的眼神是有情的,恨也是一種情,怒也是一種情。但她現在無情了,現在她的眼睛里空空蕩蕩,看他就只是看他,彷彿他是個陌生人。

雷一鳴不再多問,白雪峰以為他大病初愈,精神不濟,便由著他在房內坐卧,自己悄悄地退了出去。過了大半個時辰,他看到了午飯時間,便回到了雷一鳴的房間,然而卻撲了個空。
林子楓聽了這話,又「哼」了一聲。白雪峰也不敢得罪他,三言兩語把他哄了走,隨即轉身又回到了樓上卧室里,守祖宗似的守著雷一鳴。
白雪峰「哦」了一聲,還是不明白他的用意。
他有這個坐下來的資格——起碼他認為自己有。而雷一鳴也並沒有留意他這個舉動,猶猶豫豫地又問:「事情問清楚了?」
白雪峰站在一旁,一聽這話就苦笑了:「哪是一腳,要不是我們攔著,您都能把太太踢壞了。」
然後在穿衣鏡前轉身照了照背影,他感覺自己又見老了——也許是因為消瘦而顯老,也許純粹是真的老了。不過在未來的五六年裡,他相信自己還不會在異性那裡失寵。
雷一鳴掙開了他:「別這麼老媽子似的,我活動活動而已,至於把你嚇成這個樣子嗎?」
莫名其妙地在滿樓里找了一圈,他沒找到雷一鳴的影子。最後還是一名小勤務兵告訴他:「大帥上房了。」
一碗熱粥喝到了最後,他埋著頭,忽然喚了一聲:「雪峰。」
白雪峰笑道:「這個好猜,我看您是要去接太太了。」
他急得語無倫次。雷一鳴回頭呵斥了一聲「別吵」,然後慢慢轉身挪到亭子邊,縱身一躍跳了下來——他從小就淘氣,登高扒低這套本事,也算是他的童子功,和圖書並沒有荒廢。
林子楓本來就不急著走,這時在椅子上坐穩當了,他越發地生出了一點閑心:「您不是不認她做太太了嗎?」
「她……現在怎麼樣?」
雷一鳴愣了一下,想了想,然後一點頭:「想起來了。說起來,我的脾氣也確實是太急了一點兒。」
從小到大,他一直不缺女人的愛,他也一直知道如何去招她們的愛,無師自通,也無需悟性,反正他知道,女人們就是喜歡他。黑沉沉的眼珠在眼皮下一轉,他一抬睫毛望向鏡中人,抬出了長而深刻的雙眼皮痕迹。昂起頭又擺了個睥睨的姿態,燈光之下,他的眉眼像是用墨彩勾畫出來的,該濃烈的筆畫很濃烈,該細緻的筆畫很細緻。
白雪峰不理他,連推帶抱把他請回了樓里,他都坐到餐桌前了,白雪峰站在一旁,一顆心還在腔子里怦怦直跳。而雷一鳴漫不經心地喝著稀粥,眼前還晃動著葉春好的身影。
這個下午,雷一鳴洗了澡,颳了臉,剪了頭髮。這一場大病讓他的兩鬢又添了幾根白髮,端坐在大鏡子前,他讓白雪峰用梳子和生髮油馴服了自己這一腦袋濃密的短髮。然後起身換了嶄新的襯衫西裝,他在明亮的燈光下,很認真地挑選了領針、袖扣。從白雪峰手中接過了一條花綢子手帕,他先將手帕一甩,隨即往胸前的小口袋裡一掖,手法嫻熟利落,將手帕掖成了一朵抽象的花。
然後他翻了個身,背對了林子楓。白雪峰見狀,便一扯林子楓的袖子,把他和圖書引出了卧室。約莫雷一鳴聽不見了,他才小聲埋怨道:「老林,他問什麼,你答什麼,不就結了?你總拿話堵他,萬一把他又氣出個好歹來,那我先完了,我非活活累死不可。」
他做人做得很輕鬆,對誰都不壞,也絕不會為了誰死去活來。幾天之內,他和姑娘見了幾面,用一雙慧眼,對那姑娘進行了全方位的掃視。到了這天上午,他回了雷府,雷一鳴一見到他,便問道:「相親相得怎麼樣?」
白雪峰對著他笑:「大帥叫你回去一趟。」
林子楓看了他一眼:「大帥叫我回來,其實為的就是問這句話吧?」
他方才站得高看得遠,真瞧見她了。她穿著一身藍,站在院子里看了看天,又伸腳撥了撥院子角落裡的花草,然後抱著肩膀,怕冷似的一路小跑回了房。那藍影子印在了他的腦海里,他越是回想,越覺得那藍影子輕俏可愛。再追憶起前塵舊事,她似乎也沒有那麼罪大惡極了,真像白雪峰說的那樣:太太犯了錯,先生不原諒,誰原諒呢?在這世上,他們除了彼此,再沒別的親人了啊!
他推開碗筷,依然不抬頭:「一會兒預備熱水,我洗個澡。」說著他抬手向後一捋頭髮:「這些天我三災六病的,也沒個人樣了。」
他沉默,林子楓也不催促,徑自站到了暖氣旁,去驅趕自己那一身寒氣。雙方如此僵持了片刻,最終,他等到了雷一鳴的話。
雷一鳴忍俊不禁,「撲哧」一笑:「這麼能踢,你把我說成驢了。」
雷一鳴和圖書連連點頭:「我知道。我這一回是負荊請罪去的,她要哭要鬧,我都由她,絕不和她一般見識。」
他登時笑了:「大帥也知道了?可惜了莫師長一片好意了,這事兒……怕是不能成。」
小勤務兵抬手向上一指:「不是上房,是上那個亭子頂上去了。」
白雪峰嚇得連忙擺手:「不不不,是我們雙方都不大滿意。她嫌我沒學問,我嫌她不秀氣,正好,一拍兩散,誰也沒耽誤了誰。我琢磨著,我可能是還沒到動姻緣的時候,再等等吧。」
雷一鳴徹底閉了眼睛:「看什麼看。」
雷一鳴問他:「去見過太太了?」
雷一鳴當即將白雪峰端詳了一番:「是誰不願意?要是女方不肯,那我出面,再把這個媒重做一次。」
白雪峰賠著笑站著,不好再附和。而雷一鳴側過臉,對著他問道:「你猜,我這是要幹什麼去?」
白雪峰聽了這話,連忙跑去給他拿了大衣、帽子,又道:「太太要是對大帥抱委屈,大帥也別惱。畢竟太太這也算是坐了半年牢呢。」
白雪峰立刻答應了:「大帥,您有什麼吩咐?」
林子楓明白了,沒說什麼,跟著白雪峰迴到了雷一鳴面前。雷一鳴躺在被窩裡,睜著眼睛往門口看,有點眼巴巴的意思,顯然是一直在等著他來,可他真進門了,雷一鳴反倒是一言不發。
白雪峰聽到這裏,感到了不妙。讓小勤務兵帶路,他走樓梯上了樓頂的平台——平台上有個中國式的小亭子,算是華而不實的一景,而在亭子和_圖_書頂上,赫然蹲著他那位虛弱的大帥!
林子楓拉過一把椅子,坐到床邊:「見過了。」
林子楓聽到這裏,點了點頭,又似笑非笑地發出嗤的一聲。雷一鳴立刻轉動眼珠瞪了他,白雪峰在一旁聽了,懷疑林子楓還是在為他妹妹抱不平,生怕他酸溜溜地惹惱了雷一鳴,便連忙開口做了和事佬:「大帥,說話也是耗精神的事情,您還是得以休息為重啊。」
「問清楚了。」
白雪峰又試著提醒他道:「您還給太太的右邊眉毛上留了道疤呢。」
孩子相一閃而過,他恢復了一貫的面目:「我的太太,我不能問?」
林子楓停住腳步:「還有什麼事?」
「夫妻吵架,當然是什麼狠說什麼。你沒結過婚,你不懂。」
雷一鳴抬手拍拍他的臉,抿嘴也笑了:「那還不給我拿衣服去?」
「那天在火車上,」他忽然問道,「我是不是踢了太太一腳?」
雷一鳴垂了眼帘,一雙眼睛半睜半閉地往下看,忽然有了一點心虛的孩子相——人過中年了,都要往老里走了,他身上卻還殘留著一點幼時的痕迹,說不準哪一下子就會流露出來,鬼鬼祟祟的,委委屈屈的,有時候瞧著挺可憐,有時候瞧著則是相當可恨。
白雪峰沒聽明白這話,對待小勤務兵,他也無需講禮貌:「放屁!大帥怎麼會上房?」
白雪峰一把攙住了他:「我的天,大帥,這兒連個梯子都沒有,您是怎麼上去的?」
林子楓離了雷府的冷宮,猶猶豫豫又想走,又想留,而未等他做出決斷,白和*圖*書雪峰把他攔在了半路:「老林,別走。還有事呢!」
白雪峰一邊照顧著雷一鳴,一邊吃喝休息、恢復元氣。如此又過了半個月,雷一鳴已經可以下床自由活動,他這立了汗馬功勞的人,便得了幾天假期,得以回家歇著去——他也真得回一趟家不可了,同樣立下汗馬功勞的莫桂臣師長這些天留在北京,閑來無事,出面給他做了個媒,女方的父親在鹽務機關做個半大不小的官,論家世,她到白家算是下嫁;論家產,她嫁給白雪峰又有點兒算高攀。白雪峰感覺自己這輩子大概是巴結不上高等的闊小姐了,讓他娶那個從女子留養院里出來的小枝,他又太不甘心,所以聽了這個消息之後,就急著告假出來,和人家姑娘見上一面。
說這話時,他就站在林子楓身後,一邊說,一邊暗暗往他後背上捅了一指頭。這一指頭捅得卓有成效,因為林子楓隨即就道:「大帥放心,太太一切都好,起碼是比現在的您好。您也不必惦記著,等到病好了,您親自過去看看她,不就得了?」
亭子頂上覆著的是琉璃瓦,瓦上還積著一點兒殘雪,雷一鳴在上面半蹲半跪,昂著頭做著遠眺的姿勢。白雪峰先是不明所以,以為大帥的精神也出了毛病,及至順著他眺望的方向望了望,他猛地明白了過來,連忙張開雙臂跑到了亭子下頭:「大帥,危險!您快下來吧!往東院兒看不用登那麼高,站在這平台上就瞧得見。要不您發句話,我把太太帶回來得了,這上面風這麼大,您不管身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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