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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知我意2

作者:七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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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深情依舊 第三節

第十四章 深情依舊

第三節

隨後他與Leo去見她的主治醫生,醫生也鬆了口氣:「太好了,她能夠開口說話,能流淚,能睡過去。在此之前,我們的心理醫生用了很多方式,都沒有辦法讓她開口。」
她終於願意告訴他,她曾經遭遇過什麼。
他伸手緊緊擁住她,她的眼淚如決堤的水閘般,隱忍了太久,壓抑了太久,終於找到了一個出口。她在他懷裡哭了許久許久,直至累倦睡了過去。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邊。在她想要說話的時候,陪她說話。在她想要吃東西的時候,給她做她愛吃的菜。在她做噩夢驚叫著醒來時,給她一個緊緊的擁抱。
一個外科醫生,卻永遠拿不起手術刀,這簡直是沒頂之災。
博斯普魯斯海峽可謂是伊斯坦布爾的一大地標,它全長30公里,將土耳其分隔為亞洲部分與歐洲部分。海峽兩岸樹木蔥蘢,村莊、遊覽勝地、華麗的住所和別墅星羅棋布。
「雲深……」她的聲音喑啞得厲害,一邊落淚一邊說:「司朗他……司朗他……」
清晨的醫院非常安靜hetubook•com•com,走到朱舊的病房門外,Leo停住腳步,他說:「我先去休息區,晚一點再來看Mint。」
他們合作了這麼久,朝夕相處,無需言語交談,她從他的眼神里便看出來,他讓她在手術結束后,兩人想辦法逃離這裏。
他們乘坐遊船,穿梭在海面上,深秋的風已經有點冷,吹起她的發,他用圍巾把她的頭包好,只露出眼睛,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明亮的笑容。
傅雲深在醫院附近一家酒店住了下來,他定的是帶有廚房的房間,他從酒店前台打聽到最近的中國超市的地址,去買了很多菜,還買了小米、紅棗、銀耳、綠豆、薏米等煮粥的材料,又買了麵粉。
這樣的她,讓他想起剛剛從車禍事故中醒來的自己。
沒有人告訴她與季司朗那兩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們清楚地知道,他們的同伴遇難了。
他們一行四人,是在快要抵達阿勒頗的營地時,穿越武裝分子控制的邊境地區被攔下。哪怕他們一再重申https://m.hetubook•com.com,無國界醫生組織是完全獨立於任何政治、經濟與宗教之外,提供不偏不倚的人道主義救援。可最後他們還是被帶走了,因為與朱舊、季司朗同行的兩名同事是本地人。
她穿著病號服,外面披著一件黑色的毛衣,背門而坐,望著窗外,窗戶是打開的,有微微的風吹進來。不知道她是起來得很早,還是一夜未睡。
他朝她走去,拐杖輕輕敲打著地面,她卻好似沒有聽到一般,依舊靜坐著,沒有回頭,也沒有一絲反應。
他就那樣席地而坐,抱了她許久,直至護士到來,才將她挪上床。
恐懼如暗夜裡的噩夢,讓他們每一天都在忍受著折磨。那些一遍一遍被拷問的場景,她甚至不敢再回想。
「雲深。」
她泣不成聲。
「朱舊。」他又喊道。
主刀醫生只需要一個,可季司朗很堅定地表達,必須兩人一起進手術室,他需要朱舊幫忙。
「昨天晚上我夢見司朗了,他跟我說,Mint,你忘記你答應過我什麼了嗎?你看看你現在這個hetubook.com•com樣子,低迷、恍惚、失去鬥志,沉迷傷痛不可自拔。那個堅韌、樂觀、強大的你去哪裡了?你真讓我失望。」她閉了閉眼,低低地說:「雲深,我很清晰地看見他臉上的神色,是真的對我非常非常失望。」
她的身體在漸漸恢復,最深的傷痛,在心裏。
他走到她身側,慢慢地蹲下身,抬眼看她,雖然想象過她現在很不好,可看到她此刻的模樣,他還是震驚了,她臉色慘白,眼窩深陷,眼神渙散,眼睛里沒有一絲光彩,好像對外界一切都不感興趣。
「朱舊……」
他把熬好的粥用保溫瓶裝著,帶去醫院,朱舊的胃口很不好,每次總剩下很多。熬的雞湯也是喝不了幾口,她最愛吃的餃子,從前能吃十幾隻,而今卻只能吃兩三隻。
傅雲深點點頭。
他站在門邊,凝視著她的背影。她瘦了好多。
直至他喊到第五聲,她才終於有了一絲反應,她緩慢地、緩慢地眨了下眼睛,然後慢慢抬頭,朝他望去。
「她終於睡著了。」護士小姐鬆了口氣。
「嗯。」
被挾持的那一個和_圖_書月,她到底遭受了怎樣可怕的事情?
她置若罔聞。
他輕輕推開病房門,房間里沒有開燈,熹微晨光里,他看見坐在窗邊的她。
她的視線聚焦了一會,才終於實在地落在他臉上。她看著他,看著他,蒼白平靜的臉上,神色終於有了一絲鬆動。她動了動嘴角,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她看著他,眸中慢慢浮起一絲霧氣,然後那霧氣越聚越多,終於變成了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
雖然開口說話了,可他發現,說著說著,她就走神了,陷入到自己的沉思里。她的睡眠非常糟糕,夜晚總是噩夢不斷,傅雲深沒有在酒店睡,他讓護士在病房裡加了張臨時小床,幾乎每一個夜晚,她都是從噩夢中驚叫著醒來。
他猜想,是後者。
她的神色非常非常哀傷,她說:「他本來可以好好的,是因為我,因為掩護我,為了讓我活下來,他才會……」
一個月後,朱舊的傷口拆線,醫生說,可以出院了。
她收拾好東西,忽然對傅雲深說:「我們去博斯普魯斯海峽吧,來這個城市這麼久,你都沒有出去好好https://m•hetubook.com•com玩過吧。」
醫生又說起朱舊身體上的傷:「一些輕微的外傷,倒沒有大礙。最嚴重的是她的右手腕,傷及神經,又送來得太晚。我知道,她也是一名外科醫生,非常遺憾,此後,只怕她沒有辦法再拿起手術刀了,也不能拿重物。」
醫生還在繼續說著,傅雲深腦海里卻是一片空白,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所以,我怎麼還能讓他失望呀。」
被挾持的那一個月里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沒有主動開口,他就從來不問。
Leo在兩天後離開伊斯坦布爾,飛回了海德堡。他工作本就忙,能出來這麼幾天,已是非常不容易。
她的右手手腕剛剛做過手術,纏著厚厚的繃帶,打著石膏,吊在脖子上。他顫抖著伸出手,輕輕覆在她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上,緊緊地握住。
他們起先被關押在一起,第三天,那兩個敘利亞本地同事被帶走,之後再也沒有回來。
然後有一天,有個很重要的人物受了嚴重的傷,需要立即動手術,而他們的醫生正好不在,便想起了被關押的他們。
他心底湧起一絲酸澀,更多的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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