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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報結束，播音指導和台長們都趕過來了，問柯安怡到底怎麼回事，她只是哭，一句話也不說。

江一樹點了下頭，「等判了后，再想別的辦法，畢竟年紀大了，搞個保外就醫什麼的。」

「安怡，」夏奕陽深呼吸，「沒有人怪你，你也不要自責。我們是人不是神，總會犯錯的。」

「我給你的幾盤訪談錄影看了嗎？」

邊城搖搖頭，「我們已經六年沒有聯繫了，華城的董事長和你大舅媽是好友，在城市電台看到她對葉楓發飆。」

茶室離央視也不遠，開車過去只要十分鐘，他熟稔地找了個露天停車的位置，然後下車，走進茶室的大門。

「我……收拾一下。」她從他的懷中滑落下來，臉紅紅地忙把衣服往旁邊推。

「不要了，就這樣坐。」他落座，一攬她的腰，她跌坐在他的膝蓋上。

「行的，大夥準備直播吧，時間快到了。」

他挑挑眉角，「嗯！我的呢？」

「不要，會妨礙你的。」

彷彿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里，總給他留了個位置，隨時隨刻，只要他抬起頭，就能看到她的身影。

「好，多聯繫！」

「公寓鑰匙？」她怔住。

「我認為我有這個資格，向我的女朋友要求擁有一把她公寓的鑰匙。這樣我什麼時候想見她，都不要敲門了。」

江一樹陪著笑，「安怡的表現一向很好，這次可能是事出有因，哦，之前她身體就不太好。」

為了彌補六年的空白，她用她的體貼，正在為他一一填滿。

「直播很快就要開始了，主播準備！倒數開始……」隨著江一樹的聲音落下，夏奕陽與柯安怡很快便進入工作狀態。在前二十分鐘，節目一直在順利地進行著。當節目接近尾聲，眼看就要劃上圓滿句號時，柯安怡感到一陣困意襲來，在無法抗拒的生理作用下，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呵欠，正巧江一樹把鏡頭切到了她的特寫上。

江一樹一愣，「他是我老婆的大哥。怎麼了？」

「亂彈琴，這下網路上不知熱鬧成和*圖*書什麼樣了。明天節目組開會集體檢討。」台長氣呼呼地轉身而去。

邊城端起茶碗，微微搖晃著碗中的茶水，想把飄浮在上面的幾根茶葉沉下水底，「就是忙吧，其他還好。」他露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你應該是個大忙人。」

江一樹打了助導一下，「明天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難道那人還能隱形？」

江一樹蹙起了眉，「這些是葉楓告訴你的嗎？」

「幹嗎站在那兒？」她探出頭。

「葉楓在城市電台工作。」

傍晚的交通向來很堵，幾十公里，開了一個多小時，經過體育學院前面的紅綠燈時，邊城煩躁地低咒了一句，瞟了下對面，目光驀地定住。

人生也是如此，一旦選擇了某條路，只能一直向前，不能回頭。

所有的人都站起來，各自忙去。夏奕陽獨自走向走廊，習慣地想安靜一會。

邊城以為他不記得葉楓，又說道：「就是以前跟在我後面的牙套妹。你家大舅媽好像對她有點誤會，她在城市電台處境有點難。我認識婁洋的，但是我找他似乎不太好。葉楓也是你學妹，拜託你找下婁洋，請他向他妻子好好說說。葉楓剛回國，找到一份喜歡的工作不容易，她並不是個亂來的人，讓你大舅媽放寬心。」

「那謝謝師兄了，你晚上還要工作，不便打擾你，以後再約你出來喝酒。」

她捂著臉，蹲下身子，放聲痛哭。

「夏奕陽，你給我回來！」柯安怡跺著腳大叫。

生活是在繼續，依舊平淡無奇，可是因為多了一個人，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她僵住，還是不很習慣兩人之間的親昵，「我很重的。」她含蓄地暗示。

「以後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江一樹說道。

「帶子開始了……」她不自覺發出輕微的喘息聲，眼神迷惘而朦朧，身體在他的懷中微微戰慄，情不自禁側過臉，張開嘴巴，迎上他滾燙的呼吸。

「體育頻道送來幾張票，誰想看就去我那裡拿。」江一樹坐下和-圖-書，說道，眼睛瞟了下夏奕陽，他在看新聞稿，神情很專註。旁邊的柯安怡神情很恍惚，眼神幽幽的。

「不是，小事一樁，舉手之勞，我讓我老婆出面就行了。」

「和誰一起去？」助導好奇地問。

江一樹看著他，猶豫再三，還是沒把與邊城見面的事告訴他。看夏奕陽的表情，也許這已經不算是個事了。

「我不願意她被別人這樣歪曲。你如果覺得為難，我能理解。」

江一樹疊起雙腿，放鬆在倚向椅背，「是呀，像陀螺似的，整天轉個不停，好像這個世界少了我就不行似的，其實是高看自己。」

「我和葉楓沒有關係。」邊城回以一個淡淡的自嘲。

客人不多，江一樹一進門就看見坐在角落中的那個身影。他微微仰著頭，清俊的臉上面無表情，目光像是在看著牆上的海報，又像是在看著一個不知名的遠方。大概是從公司過來的，西裝、領帶，一絲不亂。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江一樹想要補救，柯安怡打呵欠的鏡頭已向全國觀眾播出了。

夕陽像火一樣染紅了西方的太空，北京城被蒙上了一層亮麗的橙色。他晚上還要負責《晚間新聞》的直播，這個時間，好像只能喝一杯茶。

「給我留兩張。」夏奕陽抬起頭。

天花板上的一盞吊燈不知何時突地亮了起來，映照出邊城蒼白的臉色、緊抿的雙唇，江一樹不禁有些後悔提了這個話題。

帶子播放結束，他才放她好好呼吸，兩人頭挨著頭說話。

「不好就找別的人代替，這都搞什麼！她要是困，讓她請假回去睡夠了再來！」台長厲聲斥責。

「家裡沒有錄像機，看不了。」

「奕陽，播報完，咱們一塊去喝一杯？」江一樹追上去。

江一樹走進辦公室，編導組和主播正在開例會，今晚的新聞除了滬寧高速上發生一起特大交通事故，其他總體來說是天下太平。還有一條重要新聞，就是明晚的跳水邀請賽。

「不要你管。」柯安怡抬起淚眼，「和_圖_書啪」地推開他的手。

「最近好嗎？」江一樹先開了口。

江一樹皺起了眉頭，他覺得邊城不像是會好奇這類事的人，但看邊城一臉的嚴肅，他沉吟了下，笑道：「其實這不是什麼秘密，我家那個大舅媽是個醋罈子，她死活要進城市電台，就是要看緊婁洋。城市電台里的每個女職工都得經過她的嚴格政審，確保無礙，才能在城市電台做下去。要是有一絲危險跡像，她就能鬧得滿城風雨。兩個人為這事經常吵。現在，婁洋懶得理她了，和她玩陰的，她都快被婁洋整成神經質，前幾天還給我老婆打電話說婁洋怎麼怎麼樣呢！你……幹嗎問這個？」

「葉楓？」江一樹大吃一驚。他知道葉楓回國，卻不知進了城市電台。

兩人站起身，買單出來，各自上了車。江一樹沒有立即發動車，而是把車窗打開，看著邊城的車在傍晚的車流里沒了蹤影，長長地嘆了口氣。

在艾俐撞到她留宿在他家的那天起，只要晚上不要播報節目，她先到公寓，總會在他要到家的時點，把門打開。上班的時候，會主動給他打電話，說午餐吃的是什麼，同事說了什麼笑話。進直播間，發簡訊告訴他，後面一個小時，她都不在手機旁。

「奕陽……」她想換個姿勢，他的手臂倏地環緊，「嗯？」他半閉上眼，只發出一個低低的語氣詞。

「要上訴嗎？」

他伸出手臂抱住她進屋，「抱你！」

夏奕陽把新聞稿交給助手，「我知道。」等眾人撤出攝影棚，他從身後的桌子上抽出幾張紙巾，遞給柯安怡，低聲說道，「別想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但是在一個雷雨夜，他卻讓她一個人走了。

江一樹看著他，試探地問道：「如果你去城市電台亮個像，挑明你和葉楓的關係，我家大舅媽還能瞎操什麼心。」

「準備幹嗎？」

「六年了，我已經能坦然接受這個事實。那把年紀，逃亡在外面的日子不好過，回到國內，他hｔtps://ｍ.ｈeｔｕbｏｏk.ｃｏｍ.ｃｏｍ心裏面其實是鬆了口氣，不管是什麼結果，他都已做好思想準備。」邊城平靜的語調，好像在訴說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你的什麼？」

「嗨！」江一樹走過去，拍了下他的肩，在他對面坐下。

他低低笑了一聲，從袋子里掏出一把鑰匙放進她的手心，「那就挑我不在家的時間去看。」

「對哦，對哦，導播，那你也給我留一張票。」助導擠擠眼睛。

「要不是你，我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柯安怡突然伸手指著他，「都是你，都是你，害我一夜一夜的失眠，所以才撐不住。」

茶室幽靜溫暖，藤製的桌椅，牆壁上掛滿了上世紀的一些經典電影海報，或許是光線微暗，陡然讓人跌進了時光之河，不知今夕何夕。

筆記本放在沙發前的茶几上，他走過去。沙發上堆滿了書和衣服，只有一個位置，是她剛才坐的。

也許是好久不見，兩人都沒什麼說話，只是相視而笑。

「奕陽，你送下安怡吧！她這樣子開車，怪不放心的。」江一樹對夏奕陽說道。

「不要了，呆在裏面，他的心才能安寧。師兄，」邊城還像在廣院里那樣稱呼江一樹，「城市電台的婁洋台長，你認識嗎？」

「嗯，律師會努力一下的。即使改判，他這輩子都不會呼吸到自由的空氣了。」他彷彿無限自嘲地笑了一下。

夏奕陽回過頭：「改天吧，我晚上有事。」

「積蓄力氣。」他笑著走近她。

夏奕陽皺起眉頭，沉聲說道：「安怡，我想你真的可能需要冷靜一下。過一會，我讓江導播過來送你。再見！」

夏奕陽笑，眸光變柔。

江一樹很意外好幾年沒有聯繫的邊城突然給他來了個電話，約他出來喝茶。

奕陽如果知道邊城還在悄悄地呵護著葉楓，心裏會是啥滋味呢？

葉楓最愛看的體育賽事是跳水和體操，她說它們可以帶給人視覺享受。最喜歡的電影是《看得見風景的房間》，但是她喜歡話劇多於電影，她說話劇的藝術水準高，電影可和圖書以NG，而話劇一旦演砸了，就不能重來。她愛唱歌，她的保留曲目，也是唯一一首不會唱走調的是首兒歌《讓我們盪起雙槳》。她不吃奇形怪狀的食物，差不多地上爬的，她都不碰，但她能吃酸能吃甜。她膽小，相信世上有鬼，認為雷雨夜，鬼最多……

夏奕陽溫和地笑笑，「是個朋友。」

體育學院外面貼了一個巨大的畫報，明天下午，世界跳水邀請賽將在水立方舉行。畫報上，有碧藍的水池，高挑的跳台，還有選手在空中翻躍的英姿。

節目組的人都是灰頭土臉。

「那你……」

嘴角不自覺的浮出溫柔的微笑。

夏奕陽頭也不回。

「陪葉楓？」

「差不多。」夏奕陽微窘地點點頭。

「師兄，這句話，我問得有點冒昧，但是還請你告訴我實情，婁洋與他的妻子感情好嗎？」

「去我那裡看。」

夏奕陽回到公寓，已經是晚上十點半。電梯門一打開，就看到葉楓屋內柔和的燈光。

「男的還是女的？」

邊城抬起眼，「搞傳媒的就得忙，你一閑，就跟不上時代的節奏了。」

「講得我好像是個超級大胖子似的。好了啦，放我下來。你要我翻譯的那個愛丁堡的旅遊帶子，我弄好了。要不要看一下？」

有些記憶，不用刻意去翻，不經意地就會泛出水面。

「來啦！」他收回視線，抬手示意服務生過來。

他要了一杯碧螺春，江一樹要了杯龍井。

「啊，你小子也算苦盡甘來。現在是不是很幸福？」

「那倒也是。」江一樹拿起自己的茶碗，淺抿了一口，遲疑了下，說道，「你父親的事，我聽說了。父母無法選擇，你不要和自己過不去，有時候，要放自己一馬。」

邊城還想細看下比賽的時間，綠燈亮了，後面的汽車不耐煩地連聲按著喇叭，邊城無奈地把視線一點點收回，順著路道繼續向前。

「噓！別說話，讓我看帶子。」下已擱在她的脖頸間，一開口說話，溫熱的氣息柔柔地一陣陣拂過去，緊接著，輕柔的吻已經貼上她的耳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