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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墨朵想哭，大聲的哭，可是忘記了要哭些什麼。

被拋棄了嗎？如果自己只是個無足輕重的人，至少還有方墨朵會記住自己一生一世。

苦嗎？如果苦，有方墨朵陪著。

方洛的身體燙的要命，嘴唇也燙的要命，他本能的把葯的苦澀輾轉于舌間，再推給方墨朵，這個正在自己懷裡顫抖著的小姑娘。

她回到房間，站在浴室的鏡子前面看著鏡中的自己。長發凌亂、眼光朦朧、嘴唇紅腫、身子不停的抖、手腕隱隱的痛、肩膀上還有牙印，嘴裏苦，很苦，是方洛的葯。

方洛的那場病，病了整整三天。而在這三天里迅速消瘦的，還有方墨朵。

方洛忽然停下了，因為那雙眼睛，方墨朵的眼睛。

模糊的視線里，方墨朵很緊張，方洛甚至能看清楚方墨朵鼻尖浸出的細汗、和她臉頰上因為著急和擔心而泛出的嫣紅。

「你生病了，感冒的話，吃這個吧。」方墨朵按照說明仔細挑好了葯，馬上塞進方洛的嘴裏。

這居然是他一直就想做的事，只不過今天做了出來而已。他緊緊的摟著方墨朵，強制性的把她小小的身體拖到了床上，他把她的雙臂反剪至她的身後，又以自己雙腿的力量牢和圖書牢的控制住她的下身，讓她絲毫動彈不能。

「哥哥……哥哥……」

她穿了件小小的弔帶睡裙，泡泡紗的，粉色。細細的帶子掛在小小的肩膀上，皮膚白的半透明。粉色睡裙上有紅紅的小草莓圖案，那紅……就像初見她的時候，她扎在掌心的那一點血。刺眼，奪目……

傳說里，初吻的味道應該是酸酸甜甜的，可方墨朵的偏偏苦的要命。她承認她「勇敢的心」被嚇的一塌糊塗。

可是方洛的絕望和突如其來的病，再加上那段本應是說給肖以真的話，讓方墨朵多多少少的明白了何謂傷心。

方洛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病迷糊了，竟由著她的動作，葯一入口，苦的他立刻皺起了眉頭，可終於也有了一些清醒，半睜了眼睛看著湊得極近的方墨朵。

她不再吵鬧，不再興師問罪，也不再抱怨方洛把她的手腕握出一圈紅紅的痕迹。她和方洛之間好像忽然有了件共同討厭的事情，而那事情對她來講是討厭，對方洛來講，卻是傷心。方墨朵當時並不能完全理解方洛，她以為方洛只是和她一樣的情緒，只是擔心肖以真和方誌有了寶寶之後會影響到自己在方家的受寵。

在和_圖_書學校的圖書館里，他下樓，她上樓。

原來瘋狂和平靜可以在瞬息間完成，原來制止瘋狂的念頭可以只是兩個字：哥哥。

他伸出手臂，環住了方墨朵的身體，用力的把她拉躺在自己的懷裡，然後吻住了她的嘴唇。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什麼，卻永遠記得自己在心底的那個聲音：不許你去找夜然，不許你離開，不要留我一個人，墨朵，能和我一起嗎？和我一起苦……

那一瞬間，方洛悲哀的發現自己其實是清醒的。

未涉世事的方墨朵，第一次覺得在這個世界上也許會有比她更「可憐」的人，而這個人竟然就一直生活在她的旁邊，和她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睡裙被撕破的聲音，和方墨朵近乎悲鳴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一樣的輕。

方洛身下的方墨朵，已經淚流滿面。

方洛的腦海里被深深的罪惡感所刺|激的發瘋，他不想控制自己的任何動作，只是粗暴的拉扯掉自己和方墨朵薄薄的睡裙，讓方墨朵的冰涼能夠徹底的貼近於自己的滾燙，沒有一絲障礙。

如果方家的任何人足夠敏感，當然看得出方洛和方墨朵的反常。可偏偏沒有，方誌基本不在家，肖以真基本hｔtps://m•ｈeｔｕbook•ｃｏm.ｃoｍ不跟三個孩子一起吃飯，方墨塵整天學習，保姆阿姨從鄉下回來了，主要職責變成了給肖以真設計各種「催子」辦法。而保姆、勤務兵和司機又哪裡會關心這些。

那一個畫面，方洛永生不會忘記，那是屬於他心底最邪惡的那個想法，那是屬於方墨朵，他的方墨朵。

如果她的眼睛是小鹿，那麼此時的小鹿就像是終於掉進了獵人布滿了刀尖的陷井那種絕望和恐懼。她的嘴唇已經被咬破了，微微的紅腫，她的頭髮散落在雪白的枕邊、纏繞著方洛的手臂。

「別告訴她，和別人。」方洛閉著眼睛，他不知道這個時候該不該相信方墨朵會幫他保密。

她低垂著眼帘和他擦身而過，即使站在同一層台階上，她也比他矮了那麼多，小了那麼多。他不能拉住她的手讓她停住，他不能拍她的肩膀喊她妹妹，他甚至要比平時顯得更漠然和平靜。

方墨朵扶方洛躺下，甚至還幫他蓋上了被子，關上了冷氣。

「你快走。」方洛甚至不敢相信這個字是出於自己的喉嚨，他推開方墨朵，以被子緊緊的裹住自己赤|裸的身體，他不敢看同樣赤|裸著的方墨朵，他怕如果看了……就真的和-圖-書下了地獄，帶著方墨朵。雖然他很想那樣做。

「我去幫你拿葯。」

裹上浴巾，方墨朵用僅存的意志去了閣樓，因為那裡是安全的，那裡有媽媽所有的東西，那裡黑暗、溫暖……

她的嘴唇粉紅的，嫩嫩的，小小的，此時正半張開了，泄露了她心裏藏著的擔心。

吃飯的時候，方墨朵雖然還是坐在他的旁邊，可是卻絕不會像平時一樣，再碰到他一絲一厘。

三天後，已經有些什麼東西在方洛和方墨朵間永遠失去了。可同樣的，又有些什麼東西發生了、存在了。

淪陷嗎？如果下地獄，也有方墨朵跟著。

可是她終究還是聽了他的話，沒有告訴別人，只是悄悄下樓拿了各種葯上來，一股腦的擱在方洛的被子上。

「哦。」方墨朵咬了咬嘴唇，她知道方洛說的「她」和「別人」指的都是誰。其實她很怕，方洛的額頭燙的要命，如果不告訴大人們，他會死嗎？就死在這間屋子裡嗎？

方墨朵忘記了自己是怎樣回到自己的房間，她甚至忘記了拿走自己被撕爛的睡裙。

方墨朵……很美，從小就美，這點方洛一直在心裏承認的。她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長，搞惡作劇的時候她的眼睛會不自覺的東看和圖書西看，還有那個詞：「小鹿」明明是他在心裏想出的，描述方墨朵眼睛的詞語，怎麼就會被那個同班男同學給用了。

方洛的眼裡忽如其來被那紅所充滿，他忘記了自己面前的是誰、他忘記了方墨朵只有十三歲，他只知道自己在發燒，渾身不舒服，他的嘴裏很苦，是葯，他想要一點清涼，而唯一能帶給他清涼的就是眼前那一點紅，眼前這個……柔如無骨的小姑娘。

他拚命的吻著她，咬著她的嘴唇，他對自己說：病了、發燒、混亂……他的手伸進她的睡裙里，輕而易舉的摸到她冰冰涼涼的皮膚和細細小小的腰肢，而這一切並不能使他清醒，反而讓他陷入更深一層的瘋狂。他知道男女的不同，他知道要怎樣去打破男女之間的那層隔閡，他知道要怎麼樣能讓方墨朵疼，跟自己一樣疼……

他知道是自己讓方墨朵變的沉默，他自己又何嘗不是。

那個是方洛，是哥哥、仇人、敵人、競爭者、同住在一個屋子裡的人、肖以真的兒子，方墨朵在一瞬間給方洛的身份做了無數個定義，可沒有一個是可以代表「初吻」。

其實有的時候方洛忍不住會想，如果他和方墨朵失蹤了，方家人大概會從報紙上知道這個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