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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傾天下

作者:慕容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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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闕 金猊龍廷 第五章 惜花人去花無主

第二闕 金猊龍廷

第五章 惜花人去花無主

我的步伐頓住,回首疑惑的凝望著壁天裔,他叫我『未央』就表示……他根本沒有聽見我與莫攸然之前的話,根本還不知道我是轅慕雪。一顆緊吊著的心終於放下些許,走到桌前坐下,正對上轅羲九的目光,裏面平淡無波,彷彿……與我根本不曾相識。
那瞬間,我似乎察覺到什麼,心中閃過異常的不安,怔怔的望著壁天裔的眼睛,美的讓我刺目暈眩。
小時候,還發生了什麼!
也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到一雙手臂將我攬入懷中,是那份熟悉的感覺,熟悉到令我安心。我依戀的靠在他的胸膛之上,理智告訴我應該離開,但是始終捨不得離開。
受不了此刻異常尷尬的氣氛,於是便想方設法的尋找著話題:「花雕酒便是黃酒,可為何要稱之為花雕呢?因為黃酒產自紹興,有時也稱紹興酒。那裡的人家只要生女兒,便會釀一壇黃酒,罈子為了觀之美,而在上面雕花紋。然後用紅紙封壇口儲藏,等女兒十八出嫁時再拿出來做嫁妝,於是黃酒就這樣被稱為『女兒紅』。可是沒想到他的女兒還沒到出嫁那天就早逝了,所以就將女兒紅取名叫『花雕酒』,意思就是花兒已凋謝。」說完便一口飲盡杯中的花雕,酒味甘香醇厚卻辣的我喉嚨疼痛,痛的我想要落淚。
似乎被我的話所影響,他靜靜的與我同坐,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這句話,如此熟悉,卻又是那樣的陌生。
這是最好的結局不是嗎?只要我進宮了,我們就能相互斷了念想。就不用面對天下世俗人的眼光,更不會毀了他的身份。他可是南國的神話,是北國聞風喪膽的將軍,他哪裡能承受天下人的唾棄,我更不能讓壁天裔與他兄弟反目。
他突然伸出手,想要撫摸我的臉頰,笑想要說些什麼,卻咽了回去。手也僵在半空中,自嘲一笑:「因為,皇上已經見到了你。」
——他對碧若有愧,他的心即使再狠再硬,於你,他也會心存憐憫。
不可置信,我曾經見過的那個溫柔慈善的漣漪大妃竟然是這樣厲害的一個女子。
壁天裔殺碧若完全是為了壁嵐風元帥報仇,而莫攸然自以為聰明一世,利用我又聯合自己曾經背叛過的主子漣漪大妃想要對付自己的兄弟。只是為了要幫自己的妻子報仇……報仇?到最終都是被漣漪大妃玩弄在鼓掌之中嗎?
蹲下身子想生火,但是不論我如何用力扇著,起來的只是煙沒有火。
見他他悄然收回手,我平m.hetubook.com.com靜的問:「所以……所以你要將我給壁天裔了?」
聽罷,我怔住,原來壁天裔說的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是這個意思。
太多太多的疑問讓我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不敢相信。可是壁天裔與轅羲九所說的一切卻又是那麼的讓人懷疑,一切都只是個誤會嗎?
「是的,許久了。」壁天裔並未因他直呼自己的名字而惱火,反倒是坐姿軒軒,又飲下一口香溢的碧螺春。隨後側首凝望著始終佇立在他身邊的轅羲九,竟笑道:「三弟你也坐吧,咱們三兄弟已經多年未同桌暢聊了。」目光無邪,有些霧氣蒙在眼眸之上,也不再冷若如霜。
我知道……壁天裔與他的兄弟感情是他所珍惜的,他對壁天裔的情,絲毫不會少於對我的愛。
「永遠只是哥哥……」
「他說要帶我去南國,他要帶我進那個皇宮。」略顯孩子氣的纏繞著他的腰際,低喃著。
一句話猛然傳進耳中,我倏然起身,手足無措的望著他:「有酒無菜怎麼行呢,我現在就去炒兩個小菜,你在這等我,一定要等我哦。」再三吩咐后,我慌忙跑進灶房。
那麼,轅羲九,你又騙了未央,你又騙了未央。
我深深記得楚寰離去之時,那雙陰冷的目光始終徘徊在客棧之內,那是仇恨。
「未央,如今再無外人,你就坦白說說你與碧若的真實身份吧。」壁天裔雙手交叉置於桌上,清冷的望著我。
「是的,當時沒有人懷疑到碧若,因為在我們的眼中,她是那樣純潔乖巧,柔弱的需要人去保護。後來她自願進宮做皇甫承的妃子,更成了壁家的大恩人,有誰去懷疑碧若呢?但是我們都錯了,碧若進宮不是為了給我們情報來幫助我們奪取皇甫承的天下,而是挑撥皇甫承誅殺我們,而她給我們的情報皆是假的。」轅羲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敘述出來,讓莫攸然不可置信的連連搖頭:「如果那情報是假的,為何我們一路能暢通無阻的攻到帝都城?」
「花雕,花凋。」我喃喃重複著花雕二字,對上他的目光,依舊是冷淡如霜,也不回我的話。難道,他真的不願再理我了嗎。
「壁天裔,如果,你真當我是兄弟,現在就放我與楚寰回去找漣漪大妃問個清楚。」莫攸然的聲音很低沉,音調中有些顫抖。
直到他將那朵芙蓉花插在我的髮絲之上,我的內心劃過一股異樣的暖流。
「你可以親自去問問你的主子,漣和*圖*書漪大妃,如果她會告訴你真相的話。」壁天裔對於莫攸然的舉動,處變不驚,依舊一派傲然的坐在凳子上,凌然的目光直逼莫攸然的眼睛。
隨後壁天裔吩咐在場所有人都退出那漫天的大雨之中,我知道他們三人定然有很多話想要說,於是跟隨著大批的侍衛欲退出客棧,卻被壁天裔叫住了:「未央,你留下。」
「人都死了,你當然可以隨便加罪名。」莫攸然也隨著我站起來,眼中明顯的不信。
「不好,夜鳶不見了。」不知是哪個士兵一聲大喊,伴隨著風雨傳了進來,客棧內的我們依舊安逸的站著,沒有人關心夜鳶是否還在。
我如夢初醒,對上他的目光我的手微微有些顫抖,雙腿的力氣幾乎完全消失,再也提不起一分力氣。
「不可能。」我矢口否認,有些激動的望著莫攸然,未央如果只是假意接近,為何在那場大火中要不顧自己的生命救了我,最後還害得自己喪命?不可能,壁天裔一定是捏造事實。
「漣漪大妃能捨得將自己的親生兒子送來南國做姦細,可想而知這個女人的厲害。而她是你的主子,當年親自將你送去壁家,當她知道你有心幫助壁家對付北國,你認為她會放過你嗎?」壁天裔頓了頓:「若我沒猜錯,碧若正是漣漪大妃派來殺你的,或者,挑撥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我張口想要詢問,卻在對上他清冷的眸子之時再也發不出聲音,腦海中彷彿閃過一個冷然的聲音:待我勝利歸來,便為你蓋一坐宮殿,在裏面種滿你最愛的芙蓉花。
白雨如瀑,珠浸沙。
這都是小時候的事嗎,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還有多少是莫攸然沒有告訴我的。
望著茫茫沙漠中有無數個帳篷,裏面皆是南軍吧……聽壁天裔說,明天就要回南國了,要回去了……
是夜,外頭的大雨依舊不停的下著,我在床上翻覆著睡不著,胸口異常壓抑難受,就連呼吸都十分困難。腦海中閃過的是壁天裔說過的話,他說要帶我回南國,讓我隨他進皇宮。那時候,我知道自己不能拒絕,便只是沉默著,呆站著。
終於,我翻身而下,拉開門到了客棧用膳之地,突然間我很想喝酒,很想喝醉。
「真實身份?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壁天裔這話問的確實奇怪。
「不可能!」有一個比我更快的聲音響起,莫攸然倏地起身大吼著,眼中的憤怒無盡的蔓延。
「第一次,你淪陷太師府,郝哥統領親自和*圖*書查抄成府,更奉命將你帶入皇宮。是我攔住了,我忤逆了皇上,而皇上也放了你。第二次,你被莫攸然擄去,皇上給了我機會,讓我親自領兵出征北國贏你回去。第三次,你從大婚上逃跑,被飛天客棧老闆娘救了,卻再次碰見皇上。於是皇上飛鴿傳書,讓我停止戰爭。我知道,皇上已經不願再放你了……其實與你有緣分的人是皇上。」他的唇邊劃出一絲苦澀的笑意,聲調如水。
他步伐一頓,似乎在猶豫著,我便佯裝輕鬆的笑道:「喝一杯酒而已,你怕什麼?怕壁天裔?」
感覺到他的手突然鬆了幾分力氣:「去吧。」他的聲音依舊是記憶中那樣好聽,卻深藏著暗啞與複雜。
為何要騙我呢?
莫攸然徒然垂下雙肩,頭垂的很低以至我們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我能感受到他身上蔓延著無盡的悲傷。原來,莫攸然這個人也很可悲呢,那一瞬間,我對他的恨似乎淡了許多。
南軍將飛天客棧里的客官們皆悉數趕走,空蕩蕩的寂靜讓人感覺到強烈的壓迫感。
「第一次,你淪陷太師府。第二次,你與夜鳶大婚。這是第三次,再不會放手了。」他的指尖勾過我頸邊的髮絲,聲音雖然有些矛盾,但是卻像下定了很大的決心。
寒徹侵身,滿是傷。
隨後,壁天裔帶著我進入了他的房間,屋子裡很雅緻,帶著淡淡的香味,是芙蓉花香。
「你……你說什麼?」我的手一顫,猛然推開他,對上他略顯滄桑的臉,我失笑了。
壁天裔一笑,全當作我在裝傻:「你與碧若與莫攸然是一樣的身份,漣漪大妃的暗人。」
壁天裔一人獨坐在正中央的小桌之上,渾身上下無不充斥著令人壓抑的王者氣派。
「好,你們走。」壁天裔這話說的很是隨意,似乎根本不在意他們二人的離去,眼中那閃閃的冷光彷彿在宣告著,即使你們回了北國,他一樣有能力將他們毀滅。
我怕,這次離開了,那個位置就永遠不屬於我了。
七年前的神話,曠世三將,今日又聚在一起卻物似人非。
莫攸然一怔,思緒似乎漂移到很久很久以前,隨之喃喃道:「碧若?難道你想說元帥是她殺的?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怎麼可能……」
可是我不懂,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冷魅,一邪美,一淡雅,三人同坐,竟是那樣和諧。
「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便是進入皇宮,得到皇上的憐惜,我相信……皇上會善待你m.hetubook.com.com的。畢竟你……」他頓了頓,眼眶已經漸漸泛紅,藏著無數的心酸與隱忍。最後深深吸了口氣:「畢竟我頭一回見皇上要留下一個女子,不惜……不惜對兄弟壓上身份……」
「是哥哥,是哥哥。」我不斷的對自己告誡著。
我為自己斟上一杯花雕酒,端著它放在眼前細細打量著,酒中倒映著我無神空洞的眸子,這雙眸子還是莫攸然當年笑稱魅惑勾魂的妖瞳嗎?
「能不能陪我喝幾杯。」
——你不能愛他,因為他是你親哥哥。
放眼望去,紫檀桌上的觚內插著紅,粉,白三色芙蓉花。當我的內心被這芙蓉花正強烈的牽扯之時,只感覺壁天裔走到桌旁,折下一朵粉色的芙蓉花,朝我走來。
「未央不能走。」壁天裔這句話說的異常強勢。
腳踩在被雨水蔓延侵襲的沙土中,漫無目的的走著,大雨早已迷濛了我的眼眸,再看不前方的路。
碧若與未央也是漣漪大妃的暗人?
莫攸然始終背對著我,似乎猶豫了片刻,隨即邁著沉重的步子離開了客棧,走入那漫漫大雨,與楚寰一同離去。
不知不覺,外邊下起了漫天的傾盆大雨席捲著整個大漠,塵土的腥味過後是水滴的清晰舒爽之氣,更洗滌了風沙。來到飛天客棧兩個月,今夜是我遭遇的第一場雨。也正是這一場大雨將這詭異窒息的氣氛給沖刷,壁天裔端起桌上那杯碧螺春請吮一口,用那清淡如水的語調率先開口:「你們說的話,朕都聽見了。」
轅羲九說:「皇上之所以沒有將這些告訴你,只因不想傷你,他知道你對碧若的情深。而且,我們沒有證據證明碧若的身份,你絕對不會相信。」
莫攸然腳步虛浮,黯然轉身,走了幾步卻又頓住:「未央,你不隨我走嗎?」
「我當然不信。」莫攸然單手重重一擊面前的桌子,將其劈成兩半。
轅慕雪,你在難過什麼呢,面前的人是你的親哥哥啊,你還想要奢求些什麼呢。
我踮腳取下一壺花雕,才轉身,便見轅羲九剛由客棧外回來,他的髮絲之上淋了些許雨水,更顯不羈之美。他看見我時,也愣了一下,隨即收回視線想要離去,卻被我喊住。
空濛雨夜風亦襲,大雨幽夜欲斷魂。
「原來如此。」我一聲輕笑,笑中凝淚:「那……為何,為何你不能求皇上再放我一次?」
轅羲九將手中的盔甲放在桌上,隨即優雅的坐下。
「其實壁嵐風元帥在你與碧若成親之時就知道你們的身份了,但是他沒有和*圖*書揭發,只因你們至今都沒有危害過壁家。」開口的是轅羲九,他的目光掠過激動的莫攸然。「你回想一下,第一個發現元帥死的人是誰?」
已是深夜,客棧內早已不見一個人影,唯獨小黑趴在櫃檯之上熟睡著,案前燃燒著紅燭,隱隱能將一小處地方照亮。
我氣憤的將手中的扇子丟至地上,衝著爐灶氣道:「我只不過想為他做最後一頓飯而已,這麼點要求你都不滿足我嗎,你為什麼就是點不著……」聲音漸弱,無力的跌坐在冰涼的地面,我將頭深深埋在雙臂之間,任淚水肆意的蔓延。
漣漪大妃是否知道如今的未央也非當年的未央?
莫攸然非但沒有緊張,反倒是自行在壁天裔對面坐下,兩側的侍衛立刻大呼『放肆』。壁天裔單手一揮示意他們退下,而莫攸然則是放肆的笑道:「二弟,許久沒與大哥同坐了吧。」
那刺鼻的煙迷濛著我的眼睛,籠罩著整個灶房,承受不住的輕咳了起來,很想止住,但是非但沒有止住,就連淚水都隨之滾滾而落。
皇上對碧若從來就沒有愧,對我,又怎會心存憐憫?
那夜翎知道這件事嗎?
我全身一僵,聽見了?聽見了多少?知道我是轅慕雪了?
「這就是她的高明之處了,先將真實的情報給我們,想讓我們與皇甫承兩敗俱傷,在最後一刻給我們一個假情報,讓皇甫承滅了我們。那麼北國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攻克南國,但是,我怎會如此傻,只在皇宮安插一個碧若?在皇甫承的身邊連碧若一共有三個線人,那最後一道至關重要的情報,唯獨碧若與其他兩個線人不一樣。這麼多小小的巧合聯繫起來,就不再是巧合了。」壁天裔把玩著茶杯的蓋帽輕輕撫弄著,隨即一笑,轉而凌厲的盯著我:「而未央,假意與三弟的妹妹慕雪要好,目地也只是為了接近三弟博得信任而已。」
他,知道了!
——皇上會放過我嗎?
那一處就是最璀璨光輝之地,沒有別處的風景能與之攀比,那氣勢猶如泰山壓頂,無人能與之爭鋒。
轅羲九後面再說了什麼,我都已經聽不清楚了,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撞翻了身邊那一大籮筐的鮮嫩白菜,踢翻了盆中安逸的鱸魚,水濺了我一身。我什麼都沒有在意,只是逃似的的跑出了灶房,衝出了客棧,大雨沖刷著我的全身。
夜鳶,莫攸然,楚寰,我。沒有人反抗,畢竟武功再高,也敵不過這千軍萬馬。裡邊一片寂靜無聲,無人開口說話,只是這樣靜靜的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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