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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傾天下

作者:慕容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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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闕 金猊龍廷 第八章 相思相望不相親

第二闕 金猊龍廷

第八章 相思相望不相親

「哪來的奴才,竟敢衝撞皇上,來人呀,將她拖下去……」莫攸涵見此情景立刻怒道。
次日,紫薇殿。
當我問起瑞姑姑她是否恨莫攸涵之時,她沒有很快的回答我,只是不言不語的盯著我眼睛許久。我知道她想用眼睛將我看透,看我是否值得相信,最終她僵硬的吐出一個『恨』字。我便知道,她已經決定要將自己的命交給我了。
「天裔哥哥,你會一直對未央這樣好嗎?」我亦答非所問。
半晌,我突然斂起笑容,淡淡的問:「我是不是很自私。」
當他們夫妻交拜之時,我終於忍不住悄悄的離開,在那熱鬧的場面中,沒有人會注意到我的離去吧。
沒有再說話,他牽著我的手走進了喜氣的大堂,百官一見皇上的到來,皆跪拜行禮。
就這樣……死了?
轅沐錦淚眼朦朧的哭道:「回……回皇上,奴婢轅沐錦。」
「人人私下都傳昭昀郡主天生命硬,不但克得未央主子您昏迷三日,還剋死了九王爺的父親。」
我與他一同起身,小手已被他緊緊包裹住:「記住你對朕說的,你已放下。既然放下,此後,你的心中只能有朕一個人。朕,便是你的夫,你,便是朕的妻。」
「皇上你知道的,那是我哥哥,我只想要他幸福。」
「慕雪倒有個好想法,就將她埋在我閣前那片木槿花圃吧,不會有人發現的。」
我搖搖頭,強自一笑。
原本微微顫抖著的一轅天宗聽完我的話顫抖的愈發厲害,在這酷寒的冬日,額頭竟滴出了冷汗。
「主子,靳雪姑娘來了。」卓然清脆的聲音在這近春時分顯得精神異常,一陣微風拂過,我悠然轉身凝視著那個依舊白衣勝雪,容貌清麗動人的靳雪。我沖她一笑,她先是一愣,隨即也沖我一笑,恭謹的喚了聲:「未央主子。」
淡淡的收回與之對視的目光,怕繼續下去會被她看穿。「此事我自有主張,這次你幫了我,而我答應你的事也會做到。」
後來,我才從卓然的口中得知瑞姑姑是壁天裔的奶娘。
此話一出,才鬆一口氣的奴才與大臣又陷入一片凝重,皆垂首不語。而皇上也未再駁訴法師他妖言惑眾,而是用沉穩犀利的目光盯著與我交握的那隻手。良久,良久……
壁天裔親自將我送進了寢宮安置於床榻,隱隱聽見他低聲吩咐:「朕感覺她額頭微燙,似有感染風寒的跡象,你們現在就去請御醫過來。」
昨夜我親自求皇上為九王爺賜婚,而皇上則用深不可測的目光盯著我說:「你答應過朕不再提起『轅羲九』三個字,否則不得好死。你是要違背誓言嗎?」
我撲在他的懷中,手緊緊撰著他胸前的衣襟,放聲大哭。
想來也是,關於封后的事曾鬧的沸沸揚揚,朝堂之上一方擁立謹妃為後,另一方則擁立涵貴妃為後,而我我卻是孤立無援。沒過幾日,擁立涵貴妃的黨羽竟然一夜間撤下了所有擁立涵貴妃的摺子,轉而支持我。
「朕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寵幸妃子也是為了平衡後宮,於你,朕會護你周全。」他的聲音低沉而宛然,我卻沒有再說話,只是閉上眼睛任由他抱著我前往未央宮。
我與皇上只是著了一身便裝,身後帶了幾名侍衛隨行。
「不敢不敢,臣怎會嫌棄昭昀郡主,臣得此兒媳乃畢生——」沒有等他奉承的話說下去,我悠然截斷:「既然不是嫌棄昭昀郡主,那便是對九王爺有意見了。」
若它能就此將我摧殘,便也心字成灰,盡湮滅。
莫攸涵臉上的冷意驀地收起,即刻轉化為淡淡的笑容:「參見皇上。」我與她一同行著拜禮。
九王爺,是慕雪的哥哥。
深深吐納出一口涼氣,我才開口:「只要你點點頭,我便能讓你成為九王爺的二夫人。」
我跪在紫薇殿外已經整整一夜,夜裡風寒露重,卓然為我送來襖子我卻拒絕了。而瑞姑姑則是面無表情的立在我身後,陪了我整整一夜。
「放下了。」
身後傳來靳雪微微哽咽的聲音,我的步伐頓了一頓,隨即莞爾一笑,邁著看似輕快卻又無比沉重的步伐離開了煙波亭。
可是,那誰又配呢?我嗎?
「別急,我想想。」
手指溢出了鮮紅的血,混合著手中的泥土,我仍然不住的刨著。
那一刻我不得不佩服莫攸涵,她確實是個聰明的女人。更加確信了壁天裔的那句『是唯一懂朕的人』,莫攸涵真的很懂。
大法師立刻掐指一算,臉色立刻凝重起來,我忙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還記得那夜九王爺突然傳召靳雪,他吩咐我,十二舞姬全數遣離九王府。我很驚訝,王爺怎會突然作此決定,而他只是笑著對我說:因為我要娶未央。第一次見王爺他笑的如此真實,第一次聽王爺說要娶一個人,第一次感覺王爺竟是如此在乎一個人。可當m.hetubook.com.com我將十二舞姬遣離之後,你竟消失了……王爺發了瘋般在帝都尋找你的下落,那時靳雪便知,已經無人可以代替你在王爺心中的位置。」靳雪很平靜的陳述著這件事,彷彿事不關己,可眼中卻藏著令人憐惜的痛楚。
我咬著唇,內心一片掙扎。良久我才笑道:「未央,是該去九王府看看了……」看看那個記憶中沒有的『父親』,親眼看著我的哥哥成親,看著他得到幸福,那我便安心了。那我便可以安心呆在皇宮,尋找我自己的幸福。
我蜷縮在他溫暖的懷中,慵自闔上了雙眼,口中喃喃道:「天裔哥哥,若被奴才看了去,你天子的威嚴哪裡放?」
時光飛逝,白駒過隙。
靳雪,請替未央好好愛他。
我也不拐彎抹角,直插主題:「九王妃如今在府中地位如何?」
「情對我來說,早已無用。」丟下這句話我已離去,很想哭,卻已經欲哭無淚。
可是,我卻輸給了自己,輸的狼狽,輸的徹底,輸的連最後一分情都由心間擯棄。
九王府內處處張燈結綵,燈火闌珊,印的每個人臉上都紅通通一片,更覺喜氣。
「未央,你放心。」
但是,哥哥會,哥哥會……
深夜,當未央宮再次陷入一片寧靜之時,我披上一件襖子便翻身下床,推開緊閉著的紫檀窗。冷凜的北風迎面撲來,冷如刀割,有那一瞬間我險些緩不過氣來,只能緊緊捂著胸口艱難的呼吸著,卻不曾後退一步,仍舊迎著凌厲的東鳳。
我點點頭,丟下早已經失了魂而傻站在原地的轅天宗,帶著小跑至他身邊。還未站住腳,手已經被溫暖包圍,看著壁天裔嘴角輕微的上揚,目光輕掃了我身後的轅天宗,我頓時一陣心虛。
一口飲盡,火辣辣的酒如刀般狠狠的割著我的咽喉,我用力將其咽下,此時的一切已化作一抹輕煙,緩緩逝去。
看著面前兩個兄弟情深的男人,我也端起一杯滿滿的酒,舉杯置於胸前:「九王爺,未央也敬您一杯,恭賀您新婚之喜。」
冷笑一聲,思緒猛然被眼前那早已枯萎的只剩殘枝的木槿給勾住,腦海中驀然閃過一個雨夜……
轅慕雪,已經死去。
我與皇上對望一眼,只道:「九王爺大婚,我與皇上前去觀禮。」
一陣疼痛猛然傳入我的手背,滾燙的茶水傾灑了我的左手,「啊——」我低呼一聲,端在手中的杯子摔碎在地,壁天裔沖至我身邊,拿起另一個壺中的涼水為我沖洗。
站在寢宮后苑的『煙波亭』賞湖面漣漪陣陣,慘淡的白雲與碧綠的湖面相互依照。近日來昭昀郡主命硬一事早已經鬧的沸沸揚揚,宮人不但將昭昀郡主之事當做笑話私下閑聊,就連整個帝都都將此事當作茶餘飯後的話題。如今回想起當日她在大殿上那樣盛氣凌人的說要嫁給九王爺我都會不禁失笑,現在的昭昀郡主應該學會了安首本份。那麼……下一步便好辦多了。
「所以,未央主子你便要為九王爺選一個配的上他的女子。那個人便是靳雪嗎?」她的神色突然緩和,有些慌亂的情緒已漸漸平息下來。
他彷彿受到了天大的侮辱,目光有熊熊的怒火,卻又礙於身份不敢發作,一張臉漲的通紅。
她的手立刻僵在半空中,眼底閃過一抹詫異:「毒?」她悄然將手中的杯子放回案幾之上。
莫攸涵自嘲的笑了笑:「若沒有九王爺,你早就成為眾矢之的了,還會有眾妃前來請安賀禮嗎?在這個後宮不是只要得到皇上寵愛就能為所欲為的。」
兩杯相碰之時『叮』的一聲彷彿敲到了我的心間,很多事我已放開,不願放的我也不得不放。從今之後,我與他就是君與臣的關係。
「願意。」
還記得今日我遊盪在九王府中遇見了靳雪,她的表情漠然且傷感,我知道,她在為九王爺成親之事而傷心。很早就知道,她愛他。
今日的九王爺一襲紅袍更顯俊逸奪魄,昭昀郡主風姿綽約笑的羞媚。
他眯著眼,一字一句地說:「那又關你何事?」
她聽聞后整張臉有些蒼白,神色僵硬:「是啊,皇上不會殺你。你可知我為何突然放棄爭奪皇后之位?不是因皇上喜歡你,更不是怕爭不過你,而是政權。自從成家沒落,謹妃便一朝得勢,成了後宮另一股勢力,而我則是唯一能與之抗衡的勢力。你知道的,歷來後宮皆是牽涉朝政的,而皇上為了穩固政權,絕對不會立我或者謹妃。所以他選擇了你未央,你沒有政權,沒有黨羽,所以後位非你莫屬。」
在九王爺與皇上閑聊之際,我悄悄越過他們走向轅天宗,每接近一步,捏著酒杯的手便多用了幾分氣力。直到站在他面前,他竟還未發現我的到來。我由他手中接過那壺酒,他立即仰頭,瞅了幾眼https://m.hetubook.com.com便認出了我,趕緊起身拜道:「臣參見未央主子。」
「代朕備禮,慰問九王爺。」終於,在皇上這句話脫口而出之際,凝重的氣氛終於散了去。
我笑道:「涵貴妃不怕茶里有毒?」
壁天裔才進來卻剛好與正欲出去的迎接的轅沐錦撞了個滿懷,她被撞的七葷八素的癱在地上,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仰頭看著壁天裔,隨即立刻跪著猛磕頭:「奴婢不是故意的,求皇上恕罪……」
我知道,當最愛的人站在面前,卻連愛的資格都沒有,那才是最大的煎熬。
聽他霸道的宣言,我不禁失笑,卻笑的如此苦澀:「皇上你對所有的女人都這樣霸道嗎。」
轅天宗全身一僵,猛然抬頭對上我的眼睛,眼底全是疑惑與慌張。看著他那張老臉,我掩不住憤怒,將滿杯酒全數潑灑在他臉上。
她被突然其來的話怔了怔,雙手捧著翡翠杯詫異的看著我片刻,才道:「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
在九王爺大婚之前,我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受風寒,瑞姑姑對此事很是精通,她掐准了時間,讓我在大婚的前一日受了些風寒。之後我就順理成章的病倒,御醫來診斷,我卻是受了風寒沒錯,誰又能懷疑我裝病。
「怎麼?很憤怒嗎?」我迎視著他憤怒難耐的目光:「轅大人貶妻為妾,利用張學士的千金平步青雲時可曾想過您的妻子也會如此憤怒呢?」
正在泡茶的我恍惚間聽見壁天裔的聲音隱隱傳來。
「大哥,大夫人的屍體我們要埋在哪裡?」
與九王爺成親的那個人,原本是我,原本是我!
「既然覺得有幸,為何還在此喝悶酒?似乎並不為這樁婚事開心,難道是嫌棄皇上為你挑選的兒媳婦?」一邊為自己倒上一杯酒,一邊用咄咄逼人的口氣質問。
「貧僧只是……」他仍想辯解些什麼,卻見一名公公帶著小跑衝進了寢宮,口中急急的稟報著:「皇上,九王府出事了!」他咽下一口口水,仰頭凝望一眼示意他繼續說下去的皇上,額頭上淌著絲絲冷汗:「奴才聽說就在今個晌午,九王府的奴才推開門便看見轅大人他,他死在屋子裡。」
元宵那日,九王爺大婚。
看著我倔強的表情,他沉默良久,一句話不說的將我趕出了紫薇殿。而後我並未離去,只是這樣靜靜的跪著,我知道……皇上一定會答應的。一定會的。
「臣妾怕未央妹妹有什麼不懂,便來瞧瞧……」莫攸涵笑意甚濃。
「我,可以去嗎?」
「多謝大法師救了未央一命。」我的聲音微微沙啞,唇齒間有些乾澀。
靳雪見到我,眸中沒有驚訝,只是沖我勉強一笑:「沒想到,今日竟有一個與我懷著同樣心情的女子遊盪在此。」
「回主子,傳的很厲害。」聲音略顯滄桑,卻有著止不住的沉穩與老練。
終於,我一連三句『天裔哥哥』引得他宣告投降:「未央你還未做皇后便開始學會吃醋了?」
是的,我贏了壁天裔。
回到宮中天色已近子時,我的步伐虛浮,昏昏沉沉的尾隨在壁天裔身後行走,深夜寒露與北風呼嘯,我的手腳已冰涼麻木。他見我走的慢便停下腳步,回首凝望隱在黑夜中的我:「不舒服嗎?」
他暗自思付片刻便問:「敢問娘娘您昏迷之前去過何地?」
「現在朕要進去受三弟的喜酒,你可願陪朕進去?」
「未央。」遠處傳來皇上的呼喚之聲,我含笑回首凝望那個正注視著我的男子,彷彿與轅天宗之間根本沒有發生過任何事。聽到皇上又道:「該回宮了。」
當初九王爺拒婚後竟又請婚,我便知道他是為了化解與皇上之間的嫌隙,更是為了讓我死心。可是單憑他一人之力如何能化解?也唯有未央退出他們兩人之間親自表情態度……只有這樣才能化解。
我擯去卓然在遠處候著,邀靳雪在亭內坐下,親自為其斟下一杯西湖龍井。杯水相衝間水聲潺潺,煙霧迷濛籠罩在我們眼眸中。
「羡慕?」
直到一聲「參見皇上」才使我由沉思中回神,蜷在壁天裔懷中悄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原來我們已經回到了未央宮。出來迎接的是卓然與轅沐錦,在看到懷中的我時明顯愣了一愣,尤其是轅沐錦,雙拳已經緊握,卻還是露出淡淡的微笑,恭謹的站在一旁。
他的目光深深的凝視著我,目光微微閃過複雜:「你若願去,朕就帶你前去。」
「成昭儀?早已被關入冷宮了,她成家窩藏北國二王子,皇上沒有殺她全因大皇子還年少。」一提起成昭儀,她整張臉即刻冷了下來,彷彿與成昭儀有著多年難解的深仇大恨。
酒飲罷,便退居皇上身後,眼神飄亂之際看見了獨自坐在角落中默默飲酒的轅天宗,他的表情落寞且滄桑,絲毫沒有身為人父看見自己兒子成親時的和圖書喜悅,甚至有那難掩的憤怒。這就是我的父親嗎?害死娘的父親?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是我的原則。」我笑笑:「這後宮人心不得不防,隨時有人在背後一刀,如今呀,唯有皇上的奶娘瑞姑姑讓我信任。這皇上,總不會想殺我吧?」
「就大皇子一個,可惜成昭儀不是皇后,否則大皇子早就被封太子了。」莫攸涵咬牙切齒,目露寒光,突然聽到外邊有人唱道:皇上駕到——!
待他在首位坐好,順了順自己衣襟,手竟把玩起我的那杯茶水,問:「攸涵你這麼有空來未央宮?」他的聲音很低沉,卻很有危險氣息。
當下瑞姑姑便提議請法師來未央宮作法,皇上見我一直渾渾噩噩意識混亂,當夜就請來幾個法師為我作法,半個時辰后我竟出奇的好了起來,精神抖擻的能下床走路了。滿屋的御醫皆鬆了口氣。
不論御醫們用什麼方子治我,我仍舊渾渾噩噩的躺在床上整整三日,即使我全身的熱度已然褪去,可是我仍舊昏迷不醒。
可是它不能,它不能!
而轅沐錦每日待在我身邊伺候著,卓然把一切重活全部交給轅沐錦做,將其折磨的筋疲力盡。皇上每日都會來未央宮小坐,那時我必定要轅沐錦在身邊伺候著。
靳雪依舊跪在地上怔怔的瞅著我,片刻后才說:「昭昀郡主不會同意的,她的性格……」
我直視他那雙令人不敢直視的瞳子,平靜的說:「昭昀郡主天生命硬,若是繼續與九王爺生活在一起,九王爺永遠不會開心的。」
寢宮眾人皆驚起,一聲冷冷的抽氣聲響遍四周,我的手微微一顫,卻被皇上緊緊握住。寢宮中驀然陷入一片冷寂,詭異的氣氛將我們籠罩著,唯有冬日的冷風在外呼嘯。
我冷聲截斷:「不然你以為我費盡心機讓其變為人人口中命硬的女人為的是什麼?」
我撫弄著轅沐錦方才端上來的龍井,熱氣熙熙攘攘的拂出,而莫攸涵則揭蓋輕吮。
「說!」皇上眉頭一蹙,冷冷的氣勢讓人無法拒絕。
皇上摟著我的肩上下打量了片刻才正色凝視大法師,問:「是何故引得她連日來昏迷不醒?」
一雙手臂卻在此時緊緊的將我摟住,制止我那瘋狂的行為:「冷靜點,慕雪。天裔哥哥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從此,你不會再孤單,不會再是一個人!」他的聲音少了以往的冷漠,多了幾分熾熱。
皇上見我已經能下床,緊抿的嘴角微微上揚,滿目的擔憂也漸漸褪去。大法師執著念珠向皇上微微行禮,臉上掛著滿臉的祥和,說:「佛主慈悲,佑我南國未來的國母度過此劫。」
我知道,壁天裔這樣聖明的君主絕對不相信迷信,而我的目的也不在乎于壁天裔是否相信,我只要整個帝都乃至天下人都知道昭昀郡主命硬。為了讓這個戲演得更加逼真,我侮辱了那個早已對自己當年所作之事而懺悔的轅天宗,我本想他年紀大了,頂多被我氣的病倒在床。
「天裔哥哥,後宮佳麗三千,你會為了未央而空設嗎?」
短短數言,竟讓始終糾結在心底的那個結徹底解開,壁天裔不僅是個出色的帝王,更是一個懂女人的男人。現在我才明白,皇帝,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的,也唯有壁天裔這樣的王者才配。
她這才意識到我話中有話,正色問:「未央主子到底想要說什麼。」
「我沒有勢力,就算坐上了皇后之位也無法穩定。」
我用力回握著他的手笑道,心中暖暖的:「未央說的是事實。」不等他開口,我很認真的說:「天裔哥哥,便是未央的夫君。」
我輕輕撥弄著熏爐里的炭火,淡淡的煙霧伴隨著清香飄渺擴散,隨性而笑:「若不嫌棄,讓未央給你與九王爺做媒如何……」話才落音就聽見『哐當』一聲,靳雪打翻了手中緊握的翡翠杯。
算算日子,到達這個皇宮已經有三個月,如今離我及笄之日只剩三個月了。現在每過一日,我便在心中刻下一道傷痕。
「我只是想知道。」我緊咬著這個問題,始終不肯鬆口。
「夠了。」我將臉埋在他懷中,盡量使聲音平靜一些。
我將身子軟軟的埋在被褥之中,眼眶湧出一片熱潮,不知是為誰心碎。
「哭夠了嗎?」看我的情緒已平靜,他便輕柔著我的髮絲問。
「想什麼那麼出神。」他的聲音平淡無波瀾,卻彷彿什麼都看透了似的,隨後他嘆道:「元宵,你可願去?」
他立刻匍匐在地,戰戰兢兢的回答:「貧僧不敢說。」
新娘不知何時已被送入洞房,一襲紅妝的九王爺手執酒杯,一一謝禮。幻火流光的喜燭隱射在他臉上更是魅力逼人。壁天裔牽著我的手走向被官員們團團圍住的新郎官,由桌案上端起一杯酒沖九王爺說:「羲九,如今你已是個有家事的男人了,要好好待朕的昭昀郡主。」
看著那種種複https://m.hetubook.com•com雜的情緒滲透在她的表情里,有掙扎,有隱忍,有複雜,有慾望……那些個表情變幻之快讓我的臉色更加深沉。
而我要的就是轅沐錦每日飽受這樣的煎熬與折磨,我要讓她身心疲勞。
直到我掏出帕子為她將手心上的水漬擦去她才回神,倏然起身跪下:「未央主子,您別拿靳雪開玩笑了。」
但聽見他微微嘆了一聲,迎面而來,將我打橫抱起。
直到他停在我跟前,半蹲與跪著的我平視,他才開口:「你贏了。」
「謝謝未央小姐。」他目光平靜,淡淡的笑容始終掛在臉上,目光中含著令人著迷的亮光。
第一次他靜靜站在榻邊,凝視了我許久才離去。第二次他執起我的手,輕聲對我說,快些好起來。第三次他的沖跪了滿地的御醫怒吼,再這樣昏睡下去,小心你們的項上人頭。
我不禁閉上了眼睛,喃喃問:「宮人們如今可有在傳?」
莫攸涵的臉色驚恐,隨即便用笑掩飾了去:「未央你太謹慎了,她再大的膽子也不敢這樣明目張胆的對你下毒啊,除非她不想要命了。」
我立在她身側沒有說話,而她微微吐納了一口氣便轉正身與我對視:「當初你怎就那樣無情的離開了九王府呢?真羡慕未央小姐。」
「今日九王爺大婚,他是主角,對朕無須多禮。」他袖袍一揮,百官皆起。
我知道,靳雪很愛九王爺,她是個好女孩。更相信,她會珍惜這份感情的。
「放下了?」
「很驚訝我怎麼知道?不止未央,滿朝文武皆知道你轅大人做的好事,只是礙於九王爺的臉面未給你難堪。可是誰又能知道,你轅大人也是寄子籬下,每日還要誠惶誠恐的看兒子臉色去生存在轅府。」我的笑愈發燦爛:「轅大人想必每日都在煎熬中度日吧,而內心又帶著無限的愧疚與恐懼在睡夢中時常驚醒吧?可憐的轅大人呀,未央若是您,早就不活了,免得在這世上丟人現眼。」
「你!」被人揭了短,一張老臉頓時慘白一片,顫抖著唇而瞪著我。
昭昀郡主不配做九王妃,她不配!
雖然我神智恍惚,但是很清楚的知道,壁天裔今日來過三次。
那瞬間我們安靜的沉默了下來,各懷心事相互對視,暖寒相衝。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死了。
「轅大人這些年已懺悔了許多,你也別將過往之事太放心上。」
「還是未央妹妹去比較好,畢竟她是未來的皇后,與九王爺的關係似乎也挺好……」
當天已破曉之時,瑞姑姑終於出聲道:「主子你可知這樣做會影響到皇上與九王爺的兄弟情?」
瞬間,我便像瘋了一般衝進花圃,用雙手刨著泥土。
我沒再言語,黯然轉身望著漆黑無星的夜,烏雲密布朧殘月。
在心中,為自己的哭聲找了一個借口,因為我還是個孩子,所以我能任性的靠在他的懷抱中大哭一場。
看著手背變的通紅一片,疼痛也無限蔓延著我至整個手臂,我低低的道了聲:「謝皇上。」
「何苦。」她的目光隨著我而漸漸黯淡,何苦二字讓我很是心酸,卻只能強顏歡笑。「昭昀郡主配不上他。」
終於,我睜開了眼睛,回身對上瑞姑姑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我笑了。而她的嘴角也隨著我勾起淡淡的笑容。
「九王府新進女主人,與娘娘命中犯克,故而……」他的話還未落音便被皇上厲色打斷:「好大胆的妖僧,竟敢當著朕的面妖言惑眾,那可是朕的臣妹。」
瑞姑姑一聲嘆息后,始終緊閉的大殿終於打開了,我仰頭對上的是一雙深邃複雜的目光。
於是,我僅用一件事作為條件,那就是讓昭昀郡主千夫所指,無臉待在九王府。
後來,我真的病倒了,躺在寢榻上迷迷糊糊的夢喃,時而清醒時而恍惚,全身如火焚燒著,卻仍被卓然用被褥將自己包裹的里三層外三層。不時有溫熱而苦澀的葯汁划入口中,大部分還是被我吐了出來,未央宮瞬間陷入一片焦慮之中。
寢宮門被人緩緩推開,一聲穩健的步伐悄悄朝我移來,我沒有回首,仍舊承受著那無情的冷風。
哥哥他……需要的是像靳雪這樣懂他體貼他的女子,而不是像昭昀那樣只知佔有,得不到就越想要的女子。
而那個步伐亦然停在我身後,無人說話,卻是這樣安靜。
「是。」卓然忙應著,即刻飛奔出去。
未央,是壁天裔的皇后。
突然間的沉默讓整個大殿顯得異常安靜,冰涼的空氣中瀰漫著我們的呼吸聲,良久我才收回思緒,驀然轉移話題:「成昭儀現今如何?」
不知不覺來到皇宮已經兩個月了,如今已時近新年,未央宮一片喜氣,每個奴才的臉上都喜笑顏開,很多嬪妃皆帶著厚禮前來未央宮拜訪,一瞬間可謂是門庭若市。壁天裔的妃子還都是個個國色天香,嬌媚動人的有,柔美可憐的有,高m.hetubook.com.com傲強硬的也有,做皇帝還真好。我聽卓然說了,所有妃子都來拜會過,唯獨謹妃未到。
只聽他笑著回道:「臣有幸能得子如此。」
我保證,待長大了,絕對不會再就今天之舉,絕對不會!
與我對視了片刻,他提步朝我而來。
她受寵若驚的接過茶連聲道謝,可是眼底卻有明顯的戒備。
「好了,退下吧。」壁天裔揮了揮衣袖,正欲朝我們而來,步伐卻頓住:「你是……」
「哦?都怎麼說的?」我頗有興趣的問。
沒錯,在大婚之前我便與瑞姑姑打開天窗說亮話,早就查到瑞姑姑的親弟弟曾在莫攸涵的手下做奴才,後來不知因何事竟被莫攸涵命人杖責致死。而瑞姑姑面對此等情景,竟然袖手旁觀,更未自恃自己是皇上奶娘的身份而為弟弟求情,所有人都認為瑞姑姑與她的弟弟不親。但是誰又能知道,畢竟血濃於水,即使再疏離,他也是自己的弟弟。我不信瑞姑姑她不恨!就像我的父親,轅天宗……當我聽聞他死在屋內之時,腦海中瞬間慌了神,即使我根本不記得有這個父親。
靳雪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凄慘的笑了笑,又道:「做了這麼多隻為了滅滅昭昀郡主跋扈刁蠻的個性,讓她無臉拒絕九爺納妾。事到如今,靳雪還能拒絕嗎?」
我不答話,心中卻暗笑轅沐錦的用心良苦,即使在未央宮也不忘演戲。
「方才你與轅大人說了些什麼,看他臉色很不好。」他答非所問。
我漫無目的的走在偌大的九王府,如今也是欲哭無淚,北風如刀一般割在臉上,很疼很疼。
也不知依靠在他懷中多久,只記得天色暗了下來,赤金的燭火如流光般閃耀在王府。我的情緒早已平靜下來,只是不捨得離開這個懷抱,因為太暖,而我也太冷。
來的路上,皇上一直牽著我的手,他的手心溫熱,卻怎麼也暖不熱我冰涼的手。
「你敢說朕霸道?」他聽后將臉色一沉,佯裝惱火。
壁天裔瞭然的點點頭,目光直射向我,眼底有淡淡的笑意:「未央,她伺候的可舒服?」
「這茶可是轅沐錦斟的。」我依舊把玩著茶水:「娘娘要知道,她斟的東西我從來不動,只擺放著看看。」
「轅大人好福氣,生了這樣優秀的兒子。」我沒有容他起身,目光含笑的緊盯他在我面前彎曲的身軀。
九王爺微微淡淡的笑著端起一杯酒:「會的。」兩杯相碰,一飲而盡。
後來,我從奴才們的口中聽聞九王爺與昭昀郡主的婚期定在元宵那日。
見她能很快反應過來,我悵然一笑,上前將跪著的她扶起:「雪姐姐……九王爺,就交給你了。」突然感覺到她的手一顫,想要回握著我說些什麼,我卻很快的鬆開了。慵自轉身離開煙波亭,朝卓然走去。
「大皇子?」原來壁天裔孩子了,可是為何聽在心中卻那麼奇怪,孩子……「皇上他有多少個孩子?」
「未央你就別裝了,現在朝堂以九王爺為首一直在擁立你為後,想九王爺與皇上是什麼關係,況且他手握三十萬兵權,在後宮誰又敢動你!」莫攸涵說到此處有些激動,而我也愣住了,從來沒有人告訴我九王爺他……
「未央從不開這樣的玩笑。」我的表情很認真,甚至帶著一些冷然。「昭昀郡主性格乖張跋扈,自恃是皇上的妹妹便以為高人一等。這樣的女人配做九王妃嗎?」
「那你可有當她是女主人呢?一府上下的奴才可有當她是女主人?」我緊緊跟著問題不放。
「元宵即將來臨,也快到九王爺與昭昀的婚事了,朕打算親自主婚,不知攸涵你有沒興趣與朕同去九王府觀禮。」
「是嗎?」對於她這樣長長一段話,我僅僅回答了兩個字。靳雪不可置信的盯著我:「你真無情。」
「那主子認為誰配的上?」她的眼露精光,悄然逝去的狐疑彷彿看透了一切。
大法師微微嘆息道:「昭昀郡主不僅克娘娘,更克九王爺的家人。」
「瑞姑姑你錯了,若我不這樣做才會引起他們之間的隔閡。」此時的我早已經全身僵硬,卻仍舊強自歡笑著。今日此舉不僅是為了成全靳雪與九王爺,更是為了化解九王爺與皇上之間那因我而產生的隔閡。
瑞姑姑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笑意:「那奴才就等著看主子您是如何對付她了。」
壁天裔端起茶水欲飲,我慌張的喚了一句:「皇上……讓未央親自為您泡杯茶吧。」迅速將他手中的杯子奪下,也不顧他眼底的訝異。在轉身那一刻,我見到轅沐錦緊撰的拳微微鬆開,彷彿鬆了口氣。
壁天裔,始終是個理智的天子,縱然不會為了我而空設後宮。
主婚人是九王爺的父親,那也是我的父親,轅天宗。與轅天宗並列而坐的是皇上,而我只是站在皇上身後冷眼看著他們對拜。心似乎在瞬間產生了裂痕,可臉上始終沒有表現過多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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