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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白曜，當真是情深意重。」陵霄眼中的凌厲奪魄噬魂，仿若下一刻便會親手殺了月初。

既然她不能改變天命，便只能用自己的性命來阻止這一場災禍。

陵霄冷笑著，不言不語的聽著月初的一字一語，雙手一分一分地緊握成拳。

月初根本無法追上琉離的速度，便高呼一聲：「琉離！」

琉離仰頭哈哈大笑一聲，忽然轉身，將月初緊緊擁入懷中，靠在她的耳邊低聲道：「月初，你知道嗎，在血潭第一次見你時，我就喜歡你。即便天命說你會親手毀滅魔界，我也還是喜歡你……可我的責任卻告訴我，必須要殺了你，好多次我都有機會殺了你，可我犯了與陵霄一樣的錯誤……」

琉離像是絲毫感覺不到痛苦，源源不絕的鮮血從嘴裏大口大口的噴出，他搖搖欲墜地笑望陵霄道：「陵霄，我不能守護魔界，便只能用命來促使你們反目……」

琉離卻是自嘲一笑：「你明知，我在利用你。」

琉離看著陵霄的法力朝自己而來，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竟是在最後一刻收了掌力，屏去滿身環繞的真氣，用一己肉身直面迎上了陵霄。

如此，他又變成了一個孤家寡人，那此生便也再無任何後顧之憂。

他猛然一怔，竟也飛身跳落那萬丈懸崖，滿臉驚懼地拉住月初的手。

月初問：「當初，你殺月秀與無雙時，也是如此殘忍嗎？」

而琉離已將月初帶至一處荒寂的懸崖之巔，舉目望去，只見萬丈懸崖之下是那茫茫血水，琉離指著懸空處所布的結界，認真地說：「只要穿破這結界，便可抵達人間，快走！」

「你也是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魂飛魄散，連一個轉世的機會都不肯給他們嗎？」月初又問，可那目光卻始終沒有望向陵霄，滿身盡顯滄桑。

琉離與月初賓士在魔界那茫茫黑夜中，那速度快如一陣風，不做絲毫停留。

「我對白曜的感情，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如今我也逃不掉了，便實話告訴你，當年白曜將三支誅仙箭插入我體內，不過是我們二人設計在你面前演的一場苦肉計。在潼城你們圍剿白曜，我為了救你險些魂ｈｔtps://www•ｈeｔuｂｏｏｋ.cｏｍ.ｃom飛魄散，依舊是演戲，我們只是為了讓你更加信任我而已。我一早便知你沒有徹底脫離魔界，我便想用成親來綁住你，可惜……我終究不敵你的野心重，你還是放不下仇恨。」月初一邊說著，一邊自嘲地笑道：「既然我的任務失敗了，便不可能留在魔界，要麼，今夜你殺了我，要麼，放我回白曜身邊。」

「我還是錯信了你。」陵霄眼中的殺意一分一分襲上眼眶。

刺鼻地腥味源源不絕地湧入，有了身孕的月初受不了這刺鼻的腥味，一陣噁心之感湧上喉頭，當即乾嘔了起來。

「你對我，從來沒有過一分真情？」陵霄的字眼被風吹的飄忽，可月初聽在耳中卻是那樣清晰。

琉離的目光中閃爍著一抹淚意，猛然推開月初，轉身朝黑夜凌空而去，眼中泛出一抹凌厲與決絕。

一股濃郁的怒火湧上心頭，他揚手，便甩了她一巴掌。

月初看著陵霄的身影一點一點變小變模糊，直至消逝不見，她的手不禁撫上了腹中那個無辜的小生命。

月初依舊笑的落寞，她低聲問：「我是仙，不可能留在魔界，看著你屠殺神仙，看著你為禍人間，無數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我僅僅只是想要離開，為何這樣簡單的要求你都不能滿足嗎？」

琉離瞳孔一縮，「你等陵霄？」

月初站在懸崖之巔，深深凝視著琉離的側臉，卻一動不動，狂風襲衣襟，髮絲舞動。

「就在剛才，我已打通最後一道筋脈。」

「等他殺我。」月初在說出此言時，笑容中有著一抹解脫，「琉離，你說與陵霄反目是因他不肯殺我，你想守護魔界，那麼，如今便如你所願。」

灰飛煙滅，便是她最好的結局。

「陵霄，我們是夫妻，為何不能坦誠相待呢？」月初輕嘆一聲，淺淺低吟顯得那麼落寞。

她不能留在陵霄身邊，眼睜睜看著他滿身殺戮，亦不願成為天命中那個覆滅魔界之人，不忍親手毀了陵霄那一統三界的夢。

「對，全部都是假的。」月初回答雖然虛弱無力，卻是那麼堅韌。

陵霄深深凝https://m.hetubook.com.com著月初，眼中滿是凄涼與哀傷，「就因為我殺了月秀？」

「你不是被陵霄封了筋脈？」

月初聞言便收了真氣，任琉離將她朝飄渺幽徑而去，轉瞬間耳畔那清晰的追捕聲漸漸遠去，直至消逝不見。

陵霄見琉離那致命一掌凌空迎面而來，他目光頓閃狠厲，雙掌吸收萬物怨靈之真氣，凝聚一團黑氣朝琉離迎面直上。

琉離的軀體頃刻間爆裂，化作漫天碎片，最終變成一縷青煙消逝。

「究竟是誰錯信了誰，陵霄！你從來沒有相信過我，甚至想要將我囚禁在魔界，作為你對付白曜的一枚棋子！我不能讓你利用我對付白曜，更不能讓你的奸計得逞。」

「你不知道，並不代表我破解不了。」

「可終究……我還是看不到魔界一統三界……」琉離嗤嗤地笑了起來，無數的黑氣從心口飄散而出，漫天黑氣籠罩著他與陵霄。

「你又何曾對我坦誠相待呢？」陵霄嘲諷著：「你說你會留下，可你分明已衝破了我的封印，為的就是找到機會離開吧？」

一切，都結束了。

月初順著琉離所指之處望去，疑惑地問：「你不走？」

可月初卻始終蹲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地上那一灘血水，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遲遲未落下。

月初的話未落音，陵霄那雙幽黑的眸子已被那殷紅侵襲，瞬間閃爍著奪目的光芒，他的面容閃爍幾分癲狂，他的法力凝于掌心，如電掣般奪魂而去。魔性早已充盈至全身，陵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便是要殺了面前的這個女人，這個從頭到尾都在騙她的女人！

月初面色平緩，低聲道：「其實你猜對了，當年的玉染是奉了白曜之命，在給你服的葯中下了失魂引，要置你于死地。玉染失敗，白曄便親手將她的轉世促成了與你的六世情緣，這便是宿命的輪迴。」

琉離問：「為什麼不走？」

她順著掌力而飛了出去，如瀑的髮絲在空中飛舞繚繞，她的目光卻是深深凝著陵霄那一分一分消逝而去的面容，淚水迷濛了眼眶。

「你竟然能夠破解陵霄的法術，你的法力當真令我大開眼界。」琉和_圖_書離未提真氣，一直任月初的真氣帶著自己穿梭在魔界之中，琉離的面容愈發冷冽，只因到此時此刻，才真正感受到月初那渾厚的真氣。

陵霄手中一空，再也感受不到掌心的溫度，他只是懸浮在空中，獃獃地凝著浮雲薄霧籠罩著月初正離他越來越遠。

琉離笑著搖頭：「我不走，我要留在魔界。」

「我生於魔界，便要死於魔界。」琉離將月初的手甩開，凝視著來時之路，心中忽閃一陣凄迷。

陵霄對著月初那雙飽含冷意的目光，頭一回，月初竟用如此凌厲的目光對著他，也許從決定殺無雙與月秀那一刻起，他就已料想到月初會恨他。

月初面色冰冷如霜，在此時此刻卻多了幾分凌厲之色。

「是。」陵霄沉沉答了一句。

「你疑心我，並非單單因為我是玉染的轉世吧？」月初嘲笑著：「更因你知道我會是覆滅魔界第一人。」

頃刻間，陵霄的法力全數打在了琉離的身上，黑氣籠罩了他的全身，而陵霄的手掌已穿透了琉離的胸口，迸裂出的鮮血飛濺了滿身。

陵霄迎風而立，冰冷的目光仿若睥睨天下，是這世間最殘忍的主宰者。

「琉離告訴你的？」陵霄眉頭一蹙，垂首望了一眼腳邊那攤血跡，亦然明白琉離死前對他所言是為何意。

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毀天覆地。

「告訴我！」月初提高了幾分音量，話語中滿是尖銳。

未曾想，才經歷了琉離的一心求死，又經歷了月初的求死，那一瞬間，他想要收回掌力，可腦海中依稀是月初那一字一句的欺騙，才一閃神，那奪魂一掌已襲上她的胸口。

穿越過重重枯木深林，越往裡便越覺陰森可怖，鬼火亂竄，迷煙四起。

陵霄聞言，仰頭一笑：「你終於還是說了真話，我們這麼多年的情意，竟還是抵不過一個白曜。」

琉離終是無力地倒地，重重地跌在滿是枯骨的荒蕪之地上，那身體一分一分的開始變透明。

月初喉頭一陣哽咽，緩緩蹲下身子，顫抖著手想要撫摸琉離身上的最後一絲溫度，卻撲了個空。

月初笑了起來，心中最後一絲期許破滅，這一路上她猜想過也許琉離只是為了讓她和圖書與陵霄反目，才對她說的謊言。可終究，謊言化作真相，令她再也無力相信面前這個男人。

沒有宿命的輪迴，便不會再淪為眾人利用的棋子。

「月初從頭到尾都是為了白曜而來接近你，因為愛白曜，所以我甘願與你這個魔成親，你可知我有多麼厭惡這個魔界，厭惡你嗎？若非我是你的宿命，我早就與白曜成親，廝守一生了。」月初一邊說著，臉上的表情愈發激動，滿是厭惡之感。

月初點頭：「我會。」

月初感受到那濃烈的痛苦從心臟部分逐漸襲上四肢百骸，蔓延至全身，一種即將迸裂的疼痛衝破了她的心臟，胸口的血瞬間爆裂在全身，染紅了她那潔白的衣衫。

月初一驚，只見琉離已提真氣朝飛身而來的陵霄而去，那快如閃電的身法，必然是用了全部的真氣欲給陵霄致命一擊。

如此，也好。

陵霄緊緊地握著月初的手，任自己的身子失力，與月初一同往那萬丈深淵墜落，他問：「一切都是假的嗎？」

月初沒有閃躲，硬生生接了這一巴掌，白皙的臉頰頓時一片通紅，看怒火橫生的陵霄，她卻笑得異常嬌媚：「我承認，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被你的情意所打動，可你疑心太重，若有朝一日被你發現我是白曜所派來的，定然不會放過我，對嗎？」

深知，陵霄給予她的是致命一掌，這萬丈深淵之下便是無數怨靈，她的魂魄終究會隨風而逝，灰飛煙滅。

陵霄問：「你會嗎？」

陵霄眉宇間的陰鷙未減，眼中卻有幾分驚詫。

這世上，終究再也沒有琉離此人。

「我知道，若我離開，便會應了天命，總有一日會毀滅魔界，阻止你一統三界的大計。」

月初沒有答話，精銳地覺察到他們的離開已驚動了魔界，四面八方傳來的追捕聲雖然遙遠，卻清晰闖入耳中。

「陵霄會殺了你的！」月初扯著琉離的胳膊，一副要帶他一起離開的堅定。

只消片刻，琉離竟已敗在了陵霄的手下，月初滿臉驚愕，大步朝倒地不起的琉離奔了過去，可瞧見的卻是琉離那純澈的笑臉，仿若他們初次見面時，琉離還是那個乾淨的琉離，沒有被魔界的污濁之氣所污染和_圖_書。

「我始終相信，我的哥哥，不會利用我對付白曜的，對嗎？」耳邊傳來疾速的風聲，月初滿身是血，凝著陵霄，輕輕地笑了出聲，眼中凈是一片純凈，沒有絲毫怨恨。

「你滿身罪孽，如何才能洗凈？」月初終是抬起了頭，緩緩站了起身，一眨不眨地盯著陵霄那平靜無波的眸子，質問道：「我要你親口告訴我，月秀與無雙是不是你親手殺的？」

「往東邊飄渺幽徑走，那兒人少。」琉離深知危險逼近，當即提醒。

「不可能，沒人能夠破了陵霄的封印！」

陵霄看著月初被打飛出去的身子，腦海轟隆一聲，瞬間覺得天地萬物一陣暈眩，眼睜睜地凝著她的身子如翩然而落的花般跌落萬丈深淵。

他緩緩閉上了雙眼，這數千年來與月初的往事一幕幕闖入腦海間，卻很快又消逝而去，令他再也無法捕捉任何。

月初緩緩閉上了雙眸，一滴淚水悄然滾落，卻很快被風吹散，她的手重重地回握了一下他的手掌，似乎想要感受他的最後一絲餘溫，「沒有，從來沒有。」她決絕地掙脫了陵霄的手，任自己快速朝深淵墜下。

「月初，對不起……可惜，我已沒有來世……」琉離輕聲細語地說著，那溫柔的目光滿是情意，也只有在這一刻，他才敢放縱自己的心，去愛她。

月初莞爾一笑：「我在等陵霄。」

琉離能感受的自己的魂魄正在一分一分的消散，他的目光轉而凝視著正俯視著自己的月初，他低聲道：「若有來生，我願為平凡之人，愛我所愛……」

終於，她可以徹底擺脫仙魔之爭，不問塵世間紛爭。

月初眼看著陵霄的掌力朝自己逼來，抬起雙手，似要幻化出兵器迎戰，可下一刻卻只是張開了雙臂，用弱小的肉體迎向了陵霄的奪命一掌。

孩子，不要怪娘心狠。

月初緩緩搖頭：「不，因為我愛白曜。」

茫茫三界，他終究還是無人可信。

「你明知我心懷不軌，為何還要帶我離開？」琉離面對她的沉默，突然問起了這一路都在費解的問題。

陵霄長長一嘆：「你終究還是要離開。」

「若我說不想看著你死呢？」月初聲音雖冷，可話語卻有著濃濃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