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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制淪陷

作者:白羽摘雕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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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江城子(二)

第二十五章 江城子(二)

而顧懷喻最終也沒接《離宮》。
說是工作室,因為員工太少,布置的和普通的住宅沒什麼區別,顧懷喻坐在沙發上,正低頭把盤子里的飯菜快速撥到茶几上的一個個小盒子里,沒定型的短髮亂得挺桀驁。
月月不來,她就做著助理的工作,時間充裕了,就給顧懷喻做飯,打包送過來。可是難免像今天這樣來不及的。
顧懷喻頓了一下,低著眼說:「不用。」
她寫得越多越細,要解釋的越少,這樣就不用看著顧懷喻的臉,同他一直說話。她怕自己會說錯話或臉紅。
蘇傾怔了一下,腦子裡有點亂,從她第一世認識沈軼,再到與她相守一生的葉芩,再到今天的顧懷喻,她在他身邊只覺得很安心,竟然從沒感覺到他是這樣難相處的。
早上六點多,他一醒來,蘇傾就在了,從這兒匆匆拿了資料就去了陳立的公司,早飯都沒來得及吃。
電腦、滑鼠、鍵盤的外殼是塑料的,但她執拗地覺得這些東西的芯都是閃亮亮的金屬,她正在透過它們的皮膚,觸摸著它們誘人的骨骼。
蘇傾委婉地提醒過她一次,她覺得顧懷喻是不能沒有助理照顧的。當時,月月半天沒吭聲,過了一會兒,垂著眼睛說:「蘇姐,你不覺得顧老師太冷了嗎?」
蘇傾想,這倒是個省錢的好辦法。
顧懷喻根本沒問她那個男一號的事,看她鎩羽而歸的模樣,他心裏就懂了。
工作室只有六十平,一室一廳,小房間兼做他的棲身之所,能用的只有客廳。
它曾經很紅,黑紅。
可又能好到哪兒去呢?資源還是差得可憐,連個助理都只能請到兼職的學生。
「先拍這個。」
錯過爆火的《離宮》后僅半年,顧懷喻憑藉一部https://www.hetubook.com.com小成本電影《戀愛秘籍》二度翻紅,只是那時,他已與原主形同陌路了。
蘇傾低頭一看,讓他圈了兩圈的那一項:纖橙傳媒,《離宮》。
在這個金錢橫行四方的都市世界里,蘇傾腦袋裡充滿了生存問題。
以旁人的眼光看,顧懷喻出道即巔峰,二十歲曇花一現地冒了那麼一下之後,簽了個快要散架的經紀公司羽煬國際,導致他自《秋蟬》之後再無水花。
顧懷喻繼續他自己的,說話很輕,但有股不容反駁的氣勢:「你人過來,吃完幹活。」
蘇傾仔細地把盒子扣好,挨個兒摞起來,突然想起來什麼:「你吃過了?」
秦安安記的沒錯,顧懷喻有個臨時助理叫做月月,還是個兼職的大學生。
吃完飯以後,蘇傾彎腰要收碗,顧懷喻靠在沙發上,手臂遮著臉,不耐煩地說:「放著。」
工作室里有三台電腦,一台是顧懷喻慣於拿著打遊戲的,蘇傾先把他的弧形屏幕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才坐在旁邊一台電腦前開始工作。
月月噘著嘴說:「他這個人太難處了。我跟他聊天,他都是愛搭不理的,有時候開點工作以外的玩笑,他還對女孩冷臉,一點也不紳士。是,他是個明星,可是我做他的助理,不就應該跟他是朋友嗎?」
「好啦蘇姐。」月月打斷,看著她的眼神兒里有點帶著審視的嘲笑,「你這樣的老好人,別人怎麼欺負你,你都感覺不到的。」
纖橙傳媒出品,網路劇《離宮》,男二號。
下午兩點,兩人才對坐著吃完飯。蘇傾吃著盒子里的飯菜,心裏默默想,不知顧懷喻打哪兒訂來的飯,有的咸了,有的和-圖-書淡了,還不如便當。好在他沒吃。
角色身上的某些氣質,如果演員本身沒有,要演出來是很困難的。
她果然看見了顧懷喻,他以一種危險的姿勢坐在女兒牆沿口抽煙,一雙腿很野地支在室外空調機擋板上,風把他的敞開的外套吹得鼓起來,背影輕靈散漫,讓她想起《秋蟬》里一個美得拔群的鏡頭。
顧懷喻翻到第二頁,看了很長時間,長到她以為他走神了,他才拿起筆,圈了一圈,又畫一圈。
蘇傾辯解:「他只是脾氣差些,其實……」
原主對這部劇偏見極深,並不是因為她看不起網路劇,而是因為《離宮》的原著《秦宮秘辛》,是一本以狗血、香艷、獵奇、變態為賣點的早期**紅文。
蘇傾出著神擦了擦嘴,口紅掉了,露出原本嫣紅的唇色。她柔和地垂眼:「好,我盡量。」
她永遠不會代他做決定。
有的是別人接了。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鮮肉,因為《離宮》一躍成為討論度極高的一線明星,但同時,藝術污點和輿論中傷,也始終跟隨著他,證明原主的擔憂和預測都是對的。
顧懷喻把勺子一扔,抬眼定定地看著她,好像點生氣了。半天,他才啟唇:「你給我當助理怎麼樣?不用勻,我給你添。」
蘇傾在他房間轉了一圈,又在廚房走了一圈,意外發現了案板是用過的,鍋剛洗過,旁邊放著兩枚套在一起的蛋殼。
顧懷喻的工作室在公司附近的一棟寫字樓,頂層,門給她留著,堪堪虛掩。
買兩份飯又怎麼她了?
看著桌上的飯,她以為月月又來上班訂飯了,誰知顧懷喻頭也不抬:「我把她開了。」
蘇傾走近了,他這個位置,能俯瞰樓下的居民房和工業區,基www•hetubook•com.com地里黃色的吊車正在上水泥,一片青灰色,沒什麼一覽眾山小的好景緻,只是風大。
又是只有一份。
他裝好飯菜,手裡捏著把幾個盒子朝她一推,懶懶地靠在沙發上,疲倦地捏著自己的鼻樑:「微波爐熱一下,自己吃。」
月月剛來的時候,也是抱著能近距離接觸明星的天真熱情,可是幹得久了,發現只是些訂飯、借還衣服之類瑣碎無趣的工作,那股興奮勁兒也消了,今天說學校忙,明天說要實習,總是怠慢著。
他的眼神下移,「我吃蘇大經紀人這份,」他指指她手上的便當,「不是給我買的嗎?」
他抬頭,無視蘇傾驚異的眼神,目光落在她手裡拿著的便當上。
轉眼五年過去,他見公司半死不活,帶著蘇傾跳出來,掛靠著羽煬開了自己的工作室。
蘇傾怔了一下,把拉鏈拉到下巴,小小的臉縮進帽子里,也小心地坐下來,只不過她是背對著樓下,跟他稍微錯開,微傾身子,看他手上拿著的紙。
顧懷喻拿筆,圈了幾個,劃掉幾個。蘇傾不知道他是以什麼為依據做選擇的,選得這麼快,這麼利落,但她也從沒問過。
進入小世界之前,蘇傾對它並不陌生,因為這部劇的爭論,原主與顧懷喻分道揚鑣。
她驟然想起有的咸有的淡的飯菜。中午飯……不是訂的?
不過她忙得過來嗎?
她推開門,一朵帶著陽光的綠蘿葉片迎面撲來,是她前幾天抱回來的小盆栽,沒想到他把會它放在門口的木頭柜子上曬太陽。
她的表列得事無巨細,有一次秦安安看到,吃了一驚,說她根本不像經紀人,簡直像是被老闆壓榨的文秘。
蘇傾看著屏幕,猶豫了一下,沒有像原主一樣刻意把它刪去,和-圖-書而是把它不起眼地藏進一堆條目里去。
他接過蘇傾遞的紙和筆,翻了一翻,仔細地看,看了一會兒,忽然回頭看她。
蘇傾急著要去給他拿碗,顧懷喻叫住她,他淺色的眼瞳里盛著一點冰涼的光,看不出他到底是是喜是怒。
原主希望顧懷喻愛惜羽毛,而顧懷喻一意孤行。二人大鬧一場,兩敗俱傷。蘇傾辭掉了顧懷喻的經紀人,再也不管他了。
——可以吧,總比挑水劈柴工作量小些。就怕委屈了顧懷喻,聽說別的明星,都是好幾個人圍著轉的。
蘇傾的黑眼珠倒映出一片藍色發亮的電子屏,長而濃密的睫毛半天都不眨動一下,目光從眼前一行行條目中逡巡而過,忽然停住了。
這裏也沒有暖氣,但顧懷喻我行我素,只在t恤外面套了一件紅黑相間的薄外套,撥飯的時候,冷白色的手腕露出一截,手背上面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見。
蘇傾彎腰站在他旁邊,伸手不住地整理著被風吹得擋住臉的長發,眼睛卻落在紙上,看得認真而緊張,好像等待老師批改作業的學生。
顧懷喻又說:「以後訂飯我自己來。」
他聽見了,微微側頭,滅了手裡的煙。
蘇傾對計算機上手很快。她有種微妙的錯覺,好像從前她就是個電腦高手,只是擱置了一段時間,再操作的時候,每一步似乎都是過去場景的重複。
其實蘇傾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
顧懷喻內斂,蘇傾也安靜。除了工作相關的交談,二人沒什麼額外的話說。
她的工作很簡單,把所有顧懷喻近期可以選擇或爭取的資源分類列成幾張表,註明信息和一些分析,再交給顧懷喻看。
蘇傾想,是不是工資開不出了?物價飛漲,工資不高是招不到人的,「從我的薪水裡勻和_圖_書一點給助理吧。」
蘇傾看著盒子里的色澤誘人的番茄炒蛋,有點吃驚:「月月來過了?」
蘇傾拿著一沓訂好的紙,踩著狹窄陡峭的樓梯上去,樓頂緊貼著陰雲密布的天,樓頂的風很大,刀子樣肆意穿梭的寒風,把她的長發吹得貼在臉上。
這場對話結束之後,蘇傾再也沒看見過月月。
但如果一個人命里註定要紅,怎麼樣都會紅。
蘇傾問:「什麼意思?」
他聽到門響,睫毛一動,沒有作聲。
蘇傾不敢驚他,遠遠地叫了一聲:「顧懷喻。」
現在已經快兩點了,紅色唇膏支撐著她的嬌嫩和明麗,可她沒塗粉底,看得出臉色有點發白了,下意識卻還是只想著他沒吃飯。
他伸手抓住她外套背後的帽子一撈,帽子把她的臉攏住了,他拍拍女兒牆:「拉鏈拉好,坐這兒。」
認識蘇傾這麼久,她一直就這樣,心裏只有工作和別人,沒她自己。這半年來尤甚,有時候她看他的眼神,會讓他一陣恍惚,覺得那是溫柔至極的、看著摯愛之人的眼神。
顧懷喻移開手,把那張鋒利的俊臉露出來,淡淡掃了她一眼:「沒吃。」
蘇傾抬眼看他,一時有些迷茫,覺得有時候經紀人和藝人的身份,在他們這裏像掉了個個兒。
她又想到助理的事,同他商量:「你不喜歡月月,我們再招一個新的助理吧?」
所以,蘇傾看電腦過於專註。等她離開電腦的時候,發現顧懷喻已經不在屋裡了。
蘇傾說:「不用,其實我……」
顧懷喻混得再慘,給她開的工資依然高於業內平均水平,化妝品和衣服買的都很少,她的花銷很省,用不了那麼多。
他做決定的時候,語氣沉而篤定。
印表機咔嚓咔嚓地吐出一頁頁文件,訂書機啪嗒一聲刺透紙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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