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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制淪陷

作者:白羽摘雕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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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江城子(四)

第二十七章 江城子(四)

蘇傾問一個圈內朋友要了《永江八艷》的錄製版連夜看,那畫面昏暗又晃得厲害,她不知什麼時候就枕著手臂睡著了。
顧懷喻移開眼光,貓兒樣驕傲的眼瞳里盛了一點冷光,不知是答應還是沒答應。
他靜默地點了一根煙,像是在看著她出神,手指輕點在那塊地方,點得照片顫動一下,又輕輕鬆開。
她眼裡的光芒太寂靜了,讓他覺得她是看得明白的,雖然她什麼也不說,光這種孩子樣貪看的眼神,就觸動了他,竟讓他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顧懷喻眼裡清清明明,就像當鉗工時面對著引擎蓋下的無數機械零件一樣,審視的,鑒賞的,不帶任何感情地看。
拍攝的過程中,他注意到了蘇傾。他知道那是誰,明星經紀人,想盡辦法找他出山導戲的。他本來不想理,因為他不願再碰影視劇了。可是這會兒她的表情和動作突然吸引了他。
蘇傾不想拿導演的事情惹他心煩,就說:「我約了人拍一組照片。」
胡桃夾子變成人了,那一瞬間,他擁有了**,得多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這世界啊。
照片發過去,對面卻詭異地沉默了。蘇傾已去洗漱完畢化了妝,還對著手機乾等了半天,他才回復:「明天下午四點,新城soho不見不散。」
秦淮個子不高,白凈,一身黑色休閑裝,普普通通的南方男孩,一邊拍照一邊簡略地指導動作。
「生活照發一張看看。」
他無意識地打開手機,無意識地翻到了那張有點被他拍虛了的照片。
蘇傾說:「我想請明天下午的假。」
蘇傾注意到她臉上撲了黑粉,眼線勾得很硬氣,鼻影也重,上的裸色口紅,上唇上貼了一顆鑽。
蘇傾夾著電話,開始著急地換褲子:「這怎麼行?」
「還有一件事。」
顧懷喻默了一會兒,垂眼說:「你要拍照片,怎麼不找我。」
她來的時候,顧懷喻正窩在沙發里抽煙,面前的液晶屏幕上放著一部法國的老電影,光線偏黃。
就這樣,秦淮一氣之下,從鬼才導演變成了個平m.hetubook.com.com面攝影。
她笑起來軟和沉靜,沒卷過的頭髮柔順地披在肩上,身上好像散發著一股天然的植物氣味。
說完就掛了電話。
「怎麼這麼沒用啊你?微信都給你了還搞不定。」秦安安譏笑地扯扯她的臉頰,
蘇傾想了一下,聽陳立的意思,參加這個生日會的有好多業內大佬級人物,都是自願,哪怕遞個名片也好。
被吸引而去的觀眾出場便嘩然。因為這部電影里確實講了八個女生的故事,但她們卻都是社會的底層人:髮廊妹、站街女、洗腳城服務員。
但是他走神了,西落的太陽從窗戶里照進來,照在綠蘿旁邊的桌子上,落下一條條的平行斜帶,他垂下眼,伸出修長手指,抵著花盆一推,慢慢地把它推到了陽光豐盛的地方。
蘇傾邊看畫稿邊老實說:「還沒有。」
她「嗯」得帶著點弱弱的鼻音,驟聽上去有些失態的撒嬌感,電話那頭的顧懷喻停頓一下:「別來了,接著睡吧。」
他拍片一向有癮,一天拍不滿意,他就想沒吃飽一樣渾身難受,這會兒他很想再拍點什麼補回來。
蘇傾想了想,咬著唇發了一行字:「秦先生,明天下午可以約拍嗎?」
他說:「也脫。」
蘇傾褲子還沒套好,一雙又細又白的腿踩在地板上,正在矇著,又接了一個電話,竟然是好幾天前的陳立:「蘇傾嗎?」
顧懷喻見她兩頰發紅,看著他的黑眼珠里寫滿希冀,他淡淡掃她:「我要不去怎麼辦?」
她們長相普通,但經歷過的事情驚心動魄,涉及一些社會黑暗面,他只點到為止,不著意說教,而是把鏡頭都用於表現人物的美感上,他的鏡頭語言那樣細膩無聲。把那種東方式的風塵美表現得淋漓盡致:疲倦、討好、漠然、毫無羞恥心的性感和一點脆弱的感性。
陳立在那頭笑了一下:「不謝不謝。」
蘇傾很聰明,包放在石墩子上,就自覺地朝那扇大門走了:「我試試。」
幾個心裏有分鏡、有構圖的從業者拍不和圖書好人像的?
「你真是分秒必爭呀。」秦安安套在浮夸的德式軍裝禮服改造的裙裝里,跺著一雙光溜溜的腿,跺得肩章上垂下的黃色流蘇直晃,「勾搭上秦淮河沒?」
共事五年,他第一次存了一張蘇傾的照片。
「胡桃夾子你都不知道!」秦安安理理頭髮,「就是一小兵手辦變成人了唄,你有童年嗎?去去自己查去。」
她想起秦淮發過來的那幾張真人娃娃的照片,那些女孩的眼睛里不只是獃滯,還有慢慢蘇醒的新生兒一樣的貪戀。
蘇傾搖搖頭。
蘇傾凝眸一想,這可能不是默認消息。
蘇傾急著坐在電腦前工作,有些歉意地沖他笑笑:「我來有事情跟你說。」
蘇傾查看一下微信,置頂的顧懷喻在九點鐘給她發過一句「蘇傾」,沒標點的輕輕慢慢的稱呼,她沒有回,難怪他知道她睡過了。
蘇傾提早到了,因為秦安安的工作室也在其中的一棟樓里。工作室是開放的,她說過要帶她參觀。她一進門,休息間隙的秦安安就把她領進去。
印表機里咔嚓咔嚓吐出兩張請柬,蘇傾伸手一接:「後天你有空嗎?我們一起去個生日宴會。」
電腦屏上的《永江八艷》還暫停著,陽光鋪滿了電腦桌。
可他發現自己有點走神,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因為他看電影會全身心浸入,像上學的時候,解一道複雜的數學題,連窗外蟬鳴聲也聽不到。
她微翹的發梢,外套里那件杏色襯衣皺皺的領口,領口下她掛著幾根細長髮絲的白皙皮膚。
他覺得她這個迷濛的表情就很合適,相機利落地從脖子上摘下來,「就我剛跟小秦說的那些,她不懂,你明白了沒?」
蘇傾把《秋蟬》的碟片、顧懷喻的簡歷、還有那本黑紅的原著《秦宮秘辛》都準備好,拎著包去了顧懷喻的工作室。
對方立即「正在輸入」,卻過了好半天才回過來,似乎打了又刪:「拍誰?你嗎?」
「是。」
片子出來,立刻在電影評價網站上得到了兩極分化的評價,有人說這是中國www.hetubook.com.com最好的藝術電影之一,有人說拍的甚麼垃圾,想看名妓你給我看野雞?
他的手指下意識地移到垃圾桶上,可是最終沒點下去,指頭一收把屏鎖了,滿眼的黑:「去吧,明天下午不用來了。」
剛才她查了一下胡桃夾子的故事,再看擺出姿勢的人秦安安,就有些懂了。她由制服改造的裙子,獃滯的表情,和一雙扭曲僵硬的腿,竟然那麼美的。她入神地看著,一動不動,好像也變成了一個小巧的人偶娃娃。
還有一條,是秦淮通過驗證了,發了一條默認消息:「接約拍,片酬可商量,其餘事情不約,非誠勿擾」
蘇傾搖搖頭,又急忙點點頭。
四點鐘了。
迷迷糊糊一看表,竟然已經十點了,顧懷喻的聲音冷淡地響在電話里,帶點嘲笑的腔兒:「起了嗎?」
「也可以。」
蘇傾梗了一下。兩棟樓之間的夾道沒人,帶著鐵鏽的工廠大門,陰天底下沉鬱的青黑色,是個很不錯的景,秦淮心裏有點癢。
顧懷喻再次沉默了,直到蘇傾的目光看過來,他吐出兩個字:「不去。」
顧懷喻微怔:「怎麼?」
顧懷喻根本沒想到她會來。平時她在工作室里,他都去天台抽煙。看到她之後,他才從電影里抽了神,掐了煙,有點惱了:「怎麼回事?」
顧懷喻的語氣有些不耐:「我想休假,下午三點以前不許來。」
顧懷喻默了一下:「誰過生日?」
有這樣高的起點,大家都以為他走出學校以後會一炮而紅,但是沒有。
內河邊上的新城soho是一片藝術產業園區,一片舊工廠改造的,還保留著原來的煙囪水管,走工業風,聚集了一大群文創產品從業者。
「用用你這張小臉行不行。」
熱議只持續了兩天,就被官方掐斷了。因為這部電影被封殺了。除了一些敏感鏡頭和不良的社會導向以外,「永江」就是真實存在的地名,會有損城市形象。
秦淮的代表作和獨立作品只有一部,是一部長達兩個半小時的電影《永江八艷》,海報即是八個穿旗hetubook.com.com袍的性感女郎,這樣的封面和導演「秦淮」,似乎都讓人有一種香艷的錯覺。
「那也沒關係,我去。」
顧懷喻還坐在工作室里拉片,投影屏幕上是一個漫長的限制級鏡頭,半裸的外國女演員,躺在玫瑰花瓣鋪滿的大床上撩動雙腿。
他其實不是過氣,是自稱被封殺了。
她不是在發獃,是在認真看著,怎麼會有人看這種無聊的拍攝過程這麼認真的呢?
照片里蘇傾雙眼微微睜大,他忽然覺得好多多出來的細節,正爭先恐後地冒進他的眼裡。
秦淮背著相機走過來了,語氣平淡:「蘇傾是吧?」
秦淮心裏有點兒觸動,他覺得和蘇傾合作真是太舒服了,因為她懂了就不廢話,不懂也肯信人。
拍攝很快結束了,因為秦淮揮揮手說:「小秦,不行,你的眼神不在狀態。」
蘇傾怔了一下。他毫無徵兆地拿出手機,照著她咔嚓拍了一張,照片里蘇傾站在窗邊,穿一件小翻領厚外套,頭髮披在肩上,烏黑眼睛猝不及防地微微睜大。他剛才拍得倉促,現在看到才發覺人的輪廓有點拍糊了。
冬天的室外,一呼氣都是白霧,可蘇傾二話沒說,一雙小皮鞋利落地脫了,還回頭看他:「襪子呢?」
秦安安氣得吐火,蘇傾卻懂了。
蘇傾還愣愣地趴著桌子,想著自己怎麼沒聽見鬧鐘聲,趕緊拂了拂貼在臉上的髮絲:「嗯。」
顧懷喻看她半晌,驟然問:「約誰?」
蘇傾好像沒聽到她的話,好奇地問:「你在拍什麼?」
出人意料的是,這個導演是九零后,非常年輕。他在學校被稱為「鬼才」,因為他對藝術有著敏銳的把控力,他的攝影集和短片,都因為創意和大胆受到很高的評價,畢業作品就已經是為中央頻道拍攝短片了。
「是這樣,這次沒合作成,我覺得挺遺憾的。剛好我們最近要參加一個大投資商的生日會,雖然是私人場合,但是大家默認可以相互交換資源,我想著……要不你帶你們家藝人一起來吧,挺好一機會。請柬我給你發郵箱了,記得列印一下。」
和_圖_書她的朋友圈開放著,全都是顧懷喻的相關宣傳,秦淮翻過她的朋友圈就知道她是做什麼的,故意發給她看的。
「什麼?」
「為什麼?」
蘇傾停了一下:「一個攝影師。」
蘇傾犯了難,找遍了相冊也沒找到一張自|拍,就現場打開前置攝像頭隨便拍了一張,她站在白窗帘前面,窗帘上滿是陽光。
蘇傾也是這會兒才開始看請柬上的名字,磕磕絆絆念出來:「繆……旗天。」
蘇傾怔了一下,連忙打起精神:「謝謝陳總。」
顧懷喻轉頭看她。
秦淮,他還在跟影視行業賭氣呢。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工作日,蘇傾感冒發燒痛經,都沒跟他請過一天假,都是要他趕才走的。
二人一前一後,一路無話,到了樓底下,秦淮開玩笑似的打量她的牛仔褲和翻領外套,玩笑里掩不住的諷刺:「蘇小姐,穿成這樣拍片來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她額頭上冒了一層汗,睫毛也是濡濕的,下面一雙烏黑眼睛,柔軟地看著他,竟然對他毫無戒心地笑了:「樓道里這兩天刷漆,我給你拿盆花。」
光影落在他臉上,滿是寂寞的迷離。
她是讓顧懷喻的電話給叫醒的。
惴惴不安地等待秦淮通過的過程中,她抓緊時間查秦淮的資料。
他想起那一天電梯壞了,蘇傾懷裡抱著它爬了十六樓,他打開門的時候,葉子上面是她的小臉。
顧懷喻揚起下巴,瞥著她手裡的請柬:「你認得他?」
這是男妝。
有人喊她了,秦安安應了一聲往棚里走,順手拿了桌邊靠著的一桿兒道具槍,「胡桃夾子知道不?」
蘇傾跟著秦淮走了。
蘇傾老實地問:「你也會拍照啊?」
蘇傾坐在角落裡的凳子上安靜地看,坐得很文靜,膝上放著包。
他側過頭,看著蘇傾:「剛才你聽懂了沒?」
桌上放了好多畫稿,無臉小人擺出各種各樣的動作,秦淮是做導演的,連構圖設計稿都是像分鏡一樣一幀一幀的。
秦淮的目光像檢驗商品一樣審視地掃過她的長發,臉,脖子和身體,落在她腳上,皺了皺眉,「鞋,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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