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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斯年面色平靜，「這樣啊。」

霍禮鳴低頭看著她，眼對眼，像兩匹絲綢交錯。他點點頭，「別怕。」

好看。

佟辛一步三回頭的，委屈巴巴地回教室上晚自習。

霍禮鳴嗤聲笑了起來，靠著樹，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起了熱鬧。佟辛穿著校服，這校服尺碼大了，把她襯得小小一隻。她扎馬尾真青春，頭型漂亮，額頭飽滿，渾身貼滿了標籤：

小臟辮是徹底懵逼了。

「那就是慘白，你不懂。」

佟斯年笑了下, 很久之後才冷不丁地說了句：「是啊, 真還挺遺憾的。」怕她誤會，又輕飄飄地補了句：「小霍這麼年輕, 都有女朋友了啊。姐弟戀？他挺有眼光啊。」

「佟辛成績不是很好嗎，怎麼能認識這種人哦？」

小臟辮瘋狂搖頭，「不不不。」

開學第一周，數學科便猝不及防地組織了一次摸底考，全班叫苦不迭，毫無意外，佟辛平平無奇地拿下150的滿分。出成績那日，班主任順便說了句，周三公布此次校方推薦參加市優秀學生評選的名額。

打了針開了葯，回來是下午了。霍禮鳴也剛到家，坐在沙發上理賬單，回頭看她一眼，「嗓子廢了沒？」

正在吃水果的佟辛哼哼道：「就過年。」她把撞見寧蔚的那一幕添油加醋說了番, 希望得到哥哥的統一戰線，「她一看就不好惹。」

安靜了分把鍾，寧蔚邊拆葯，邊看他。

小臟辮氣勢完全輸了，腦子飄了，眼睛昏花了，呼吸停滯了，於是木訥地點了下頭。

「但她要去的學校，好像挺看重在校表現，最好有點榮譽傍身。」鞠年年小聲哼唧，「鄒麗對外放話，說她爸媽找好關係了，這次學校推薦名額鐵定是她的。」

佟辛離得遠，沒聽清他說什麼。但應該是說了句很管用的話。因為頃刻之間，小臟辮和他的同夥一溜煙地逃命了。

小臟辮暴跳如雷，「你想死是吧！」

「你語氣聽起來，怎麼有點遺憾呢？」

這也不稀奇。鄒麗成績吊車尾，本人也無心讀書。加之家裡有點錢，捐點建校費直接出國上大學。

霍禮鳴皺了皺眉，「你別亂說。佟家人不差。」

寧蔚：「……」

「正常個屁。」寧蔚冷聲，「你明明看見她不帶怕的。」

什麼情況，這還能偶遇？？

寧蔚不置可否，「估計是見小姑娘https://m.hetubook.com.com長得漂亮，纏上了。」

霍禮鳴睨她一眼，要笑不笑的，「鄰居之間互相幫助多正常。」

「給你照一照，看清自己長什麼樣子。」佟辛說。

佟辛一時沒明白，「哪個姐姐？」

晚上，佟斯年下班回家，連衣服都沒換，徑直去佟辛房間晃了圈。

「我不認識。」佟辛沒當回事，「認錯了。」

佟辛盯了他三秒，「哥。」

她眼睛一閉，再睜開時，竟撒腿往霍禮鳴那邊兒跑。眼角紅了，鼻尖也紅了，穿得太少，面色被風吹得也有點白。

小臟辮似有預謀，上學放學掐著點在路上等。遠遠的，就看見兩個社會哥在路邊說笑。笑得前俯後仰，站沒站相，佟辛站在身後了，他們還沒知覺。

「作業寫完了？」

然而一周后，年級對今年的推薦突然增加一道投票程序。二十位候選人，匿名，每人一票，得票數高的再進入學校層面的審核篩選。

第21顆

這下誤會更深了。

佟辛面色平靜，把一早備好的東西丟到他腳邊。

就剛才，霍禮鳴走到小臟辮面前，輕聲的，不屑的，帶著他身上天生的欠揍狂妄，「小子，想追她啊？」

寧蔚：「？」

佟辛無語, 這哥今天怎麼怪怪的。

「26。」寧蔚說：「我身份證改大了一歲。」

佟辛這就不樂意了，這叫什麼個性啊，是咄咄逼人好不好。話不投機半句多, 佟辛一怒之下吃了三碗飯。佟斯年看笑了, 「慢點兒，沒人跟你搶。」

佟辛很平靜，「我有辦法。」

霍禮鳴一聽是佟辛，抬起頭，「怎麼？」

只見霍禮鳴長腿闊步地走向前，臉上帶著動真格的怒意。外套沒扣，裡頭一件平領T恤，恰好露出從鎖骨延伸至側頸的圖騰紋身。

佟辛僵硬地點了下頭，還適時嘆了口氣，小聲嘀咕，「嚇死了嚇死了，我真快嚇哭了。」

但佟辛太鎮定了，煞有其事的模樣，還挺像那麼回事兒。小臟辮想，總不能讓一個死丫頭看笑話吧。於是不懂裝懂，兇巴巴地說：「我，虎哥的人。」

小臟辮是徹底萎了……

這他媽才是真混混該有的樣子啊！

霍禮鳴手一頓，「我服。」

她像一隻倉皇出逃的兔子，往霍禮鳴背後一躲，扒拉著他的衣袖仰起臉，「他們欺負人。」

和-圖-書這天晚自習，佟辛給同學講解錯題晚了五六分鐘才走。有說有笑走到校門口時，幾個蹲在路邊的小青年站起身。

那自己剛才母老虎的樣子沒被他看到吧？！

她走過來，也溫和親近地理了理霍禮鳴的衣領，笑盈盈道：「他們當沒當你死了我不知道。但我清楚，你在自欺欺人哦我的弟。」

紫毛小臟辮吊吊地說：「我稀罕你，我要追你當我女朋友。」

「你這工作遲早有天廢嗓子。」說實在的，霍禮鳴不喜歡她這日夜顛倒的活兒，「你27了吧？愛好還挺非主流啊。」

佟斯年語氣悄然變了調，「就……小霍女朋友。」

眼見著他捋起衣袖就要上前揍人，佟辛往後退一大步，冷冷道：「你混哪邊兒的？跟華南虎哥還是東北浩天叔啊？」

他旁邊的小弟急得跺腳，「傻逼，她是罵你丑！」

「嗯？」

清雅高中在公正廉潔這方面一向看重，估計也是聽聞了風言風語。正面回應反而顯得有什麼，乾脆加個投票環節，流言不攻自破。

霍禮鳴冷呵：「那你還這麼自信地去追人……當我死了，嗯？」

鄒麗一聽，火氣騰騰往上冒，「我有什麼辦法，她成績那麼好。」

晚自習下課，小臟辮等在校門口，早上上學，他就到處問學生，見著我女朋友佟辛了沒。

一上午，幾乎全校都聽說了這件事。

佟辛沒去吃飯，一個人去到校門口。

佟辛皺了皺眉，警惕看著他。同行的同學也往後退了兩步，對這種社會青年又懼又厭。

大家心照不宣，都認為佟辛實至名歸。

小臟辮和同夥面面相覷，虛得很，真有點被唬住。

寧蔚也跟被點穴似的，「這個妹妹，嗯，很特別。」

但到第二天，這幫沒事幹的竟真的從早上開始，等在去學校的路上。校門口有保安，他們很有經驗，就堵在岔路口。這是學生必經路段，幾個非主流，本就惹眼。小臟辮還到處問：「看見你們學校的佟辛了嗎？我女朋友。」

鞠年年八卦出一個消息，壓低聲音說：「你聽說了嗎，學校要推人去市裡參加你優秀學生的評選，我們年級有一個名額。」

同時間，站在梧桐樹后的霍禮鳴聽得懷疑人生。

寧蔚行走聲色場，人世間什麼樣的情之所起她都見過。

佟斯年沒走，環著胸，閑散地靠著門。安靜幾秒，他問：「那和-圖-書個姐姐白天都在家？」

投票結果毫無意外，她是絕對第一名。

佟斯年：「那不挺好。」

佟辛：「？」

佟辛頓時冒起了冷汗。

「辛辛。」佟斯年閑聊一般地問：「那個姐姐是什麼時候和小霍談上的？」

幾天後開學, 高二下學期正式開始。

課間議論的時候，鄒麗坐在後排，和她鄰班的小姐妹翻了個大白眼。

放學路過的學生們也頻頻回頭。

佟辛走去車邊，「哥哥。」

佟辛揚嘴一笑，「你撒謊。昨天我還跟我哥吃飯，沒見過你這號人。」

佟辛酸不溜秋的, 「姐弟戀，挺時髦的。」

「哦哦。」

「讓開。」佟辛冷漠道：「找錯人了。」

佟辛無奈，這一屆的非主流不太行啊。

聽到這，霍禮鳴的目光像被戳漏，漏出了兩分不堅決。

「寫完了。」佟辛揚了揚詞典，「我記單詞。」

佟承望和辛灧今天都加班, 晚上, 佟斯年給佟辛煎牛排。二月份清禮市還供著暖，佟斯年就穿了一件純白短T，系著深藍色的圍裙站在灶台前。

「我信啊，就那長相，楊映盟都瞧不上。」鞠年年緊張兮兮，「要不你跟老師說吧。」

這事不稀奇，年年都有，佟辛沒覺得特別。

佟斯年沒說話，拿起她桌上的筆，在手裡轉了兩轉便走了。佟辛看了好幾眼他的背影，還真是莫名其妙。

佟斯年這才慢悠悠地把目光勻給妹妹。

一旁的寧蔚已經快要神經錯亂了。

「這是啥？」小臟辮低頭一看，叫嚷：「給我個鏡子幹嘛？」

霍禮鳴頭也沒抬，「被你弟弟的容貌帥到流連忘返了？」

寧蔚點點頭，「好。」然後直視他，「那你為什麼要說那句話？」

寧蔚怕他亂來，跟過去扯人。

而鄒麗勇奪倒數，理所當然地被排除在外。

「嘖嘖嘖。」

霍禮鳴沒說話，維持著看手機的姿勢沒反應。就在寧蔚以為他不當回事的時候，霍禮鳴猛地起身，拎著外套出了門。

鄒麗一學渣，加之平日與同學關係也處不太好，怎麼可能得民心。看看佟辛掛在牆上的證件照，沒修圖的證件照而已，都唇紅齒白，清雅秀麗。又是年級第一，性格溫和不惹事兒。

鄒麗思索著，考慮著，忽然覺得這話很有道理。

「她不怕？」霍禮鳴尾音拖得散漫，「她怎麼不怕，就是逞能。沒看見她跑向我時，臉都慘www.hetubook.com.com白了。」

霍禮鳴再回來，面對佟辛時，又是另一副溫和的，淡淡的表情：「不會再找你麻煩了。」

佟辛自我催眠，我不管我不管，沒看到沒看到。

這學期的學習節奏明顯加快，這才剛開學，班主任就宣布從下周起開始晚自習。試卷一張張地發，壓根不給人喘氣的空間。

「不知道。」佟辛對寧蔚本就沒有好感，態度略為不耐，「你怎麼總問她啊，你都不關心我。你想知道，自己去看看嘛。」

「咱們班可有一個人很在意的。」鞠年年往右邊斜了斜眼睛，然後聲音壓得更小，「鄒麗好像不高考，要出國。」

「她談戀愛啊，我去，看不出來啊。」

鞠年年嚇個半死，一到教室就問佟辛，「你怎麼被這種人纏上了？」

佟辛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說了，老師來了。」

搭檯子演戲的她看過不少，但真沒見過這麼合拍的、默契的、心靈和一、忘乎所有的……男女演員。

佟斯年卻問：「她和小霍是……」

霍禮鳴在小臟辮面前站定，倒也沒有出現揮拳干架的場面。相反，他很從容，甚至可以說是平靜。

凄凄夜色里，他像一隻從鬼門關亂入人間的修羅。

小臟辮迷亂了，這誰啊都，他咋一個都沒聽過。

「多有個性。」佟醫生平靜之下, 藏不住由衷的讚許。

鞠年年一點也不喜歡這人，「上次她藏你習題冊，可不想便宜她。」

「我說我不認識，你信嗎？」

她清了清嗓子，終於引起對方的注意。小臟辮誒嘿一聲，「來了啊，來做哥哥的女朋友了？」

八點半開始上語文課。這邊，寧蔚嗓子發炎，這兩天沒去駐唱。聽人說西芙園區那邊有一家診所治嗓子厲害，就趕早去了一趟。

寧蔚冷笑半聲，問：「隔壁那個小妞妞是不是在附近上學？」

一個寒假不見, 教室里亂鬨哄的, 三五人聚在一起，嘰嘰喳喳說不完的話題。鞠年年跟誰關係都好，溜一圈回到座位，點了點佟辛的肩膀，「wuli小星星，你怎麼越來越好看了嘛。」

鄒麗這人咋咋呼呼的性子，不出一天，全年級都知道她不高考要出國。不出兩天，又全都知道她家裡找了關係，這次推薦名額她要定了。

佟辛不關心這些，「隨便吧。」

走了幾十米，同學小聲問：「辛辛，這些是什麼人啊？」

—

小臟辮的腦迴m.hetubook.com.com路山路十八彎，「我知道我長什麼樣啊。」

總不能污衊人，佟辛坦誠說：「那個姐姐沒欺負我。」

結果公布那天，鄒麗猶遭晴天霹靂，走進教室的時候把書本摔得啪啪響，但沒一個人理她。放學后，李芙蕖特意在路上等她，且笑容可親地遞給她一杯奶茶，「喏，別生氣啦。」

小臟辮也沒攔人，沖她背影大聲吆喝：「明天跟我約會看電影哈。」

李芙蕖攬住她的肩，開導道：「他們是你爸媽耶，肯定百分百儘力的。這事兒也不能怪他們，哎，就當運氣不好吧。如果少點競爭人選，沒準就是你了。別的班頂多就一個，我們班有兩個呢。」

佟辛無語。

寧蔚顯然被噎, 但也只是冷淡且漠然地回視一眼佟斯年便進了屋。兄妹是吧？都不是好招惹的。

「怎麼說話的？」寧蔚不悅。

佟辛嗯了聲，「不是罵。是說實話。」

佟辛語氣陡變，揚高聲音，「去道上打聽打聽我是誰。這次是給你們面子，再有下次，你就不是站著跟我說話了。」

不到五米的距離，佟辛的直覺很敏感。她下意識地掠眼看向前方，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和霍禮鳴視線撞了個正著。

寧蔚一到家，「啪」的一聲把門關上，轉過身直視霍禮鳴，「你今晚毛病了？」

鄒麗憤怒地踹走腳邊的石子兒，「不知道搞什麼鬼！以前都沒有投票的！我爸媽費了不少關係，怎麼還沒把事情辦好。」

「我早上去診所路過一中，看見她跟幾個小混混待一起。」寧蔚意味深長，「看不出來啊，這麼乖的女孩兒，人脈還挺廣，玩得很開啊。」

佟辛都聽見了，但自己也是一臉懵，毫無頭緒。

霍禮鳴從容友好地理了理小臟辮的衣領，笑得鬆鬆垮垮，眼神卻跟刀鋒似的，「你覺得自己是長得比我高，還是比我帥？」

佟辛轉過頭，「聊完了？」

五點半下課，中途一小時休息再接著上晚自習。時間不長不短，大家食堂吃完飯一般就回教室學習了。

「那叫慘白？她皮膚本來就那麼白好不好？」

「這種事情也單單看成績的吧，還要綜合考量的。比如在校表現啊，風評啊，萬一出錯，也拿不到榮譽的呢。」李芙蕖主動牽起她的手，笑盈盈的，「一起走吧，別不高興了。」

「你就是一班的佟辛？」其中一個紫毛小臟辮攔在佟辛跟前，嚼著檳榔，流里流氣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