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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霍禮鳴一到工作室，就被塗教授單獨叫到一邊。塗新知不知其中彎彎繞繞，對這些人情世故看得也淡，只象徵性地叮囑了句：「盡量減小影響。」

她終於把音樂關掉，怒目而瞪。

佟辛「嗯」了聲，反應過來，立刻拍死他，「我不想跟你說話。」

一師姐性子直：「這女生怎麼回事，都說了有女朋友，還往上湊。」

機場燈火通明，旅人極少。佟辛沒有告知霍禮鳴她已改了航班, 他手機不論以何種理由被那女生接聽, 都是不可饒恕的黑點。

「辛辛？」客廳不見人。

霍禮鳴竟不知從何糾正。

「還好意思在這裏，真不知羞愧。」

電話掛斷後，佟辛依然雲里霧裡。

「怎麼了？」女同事走過來問。

佟辛抬了抬下巴，「音樂聲音放小點，你吵到我了。」

「為了我太帥，太有魅力，太愛你。」

「你！」

「……」

佟辛想了想，查了今天去北京的航班。最晚一班十一點半，還有四個多小時。

「你眼光確實很好。」霍禮鳴笑了下，「但你得聽我解釋，這人是一顧客的女兒，來的第一天就要加我微信，我沒給。太煩人，我就跟她去了商場……」

卧室關著的門裡透出光亮。霍禮鳴推門進去，腿還沒邁開，就聽一聲清亮高傲的――

這麼說吧，佟辛的手才叫手，自己的只能叫迫不得已。這次的時間比佟辛想象中更久，她有點撐不住了，忽然，手機驟響。

這要是個男的，揍一頓不行就揍兩頓，偏偏這種囂張跋扈的小女生，最難解決。

「我胡說我出門二百碼，你胡說你二百碼，你敢嗎？」佟辛不疾不徐問。

他還了手機，拔腿就往外狂跑。到門口，遠遠地就看到了佟辛。熱鬧已經散去，來往的行人，天藍的北京城，白色雲朵像棉花糖，懸在天空之上。

黃昏的餘暉即將散去，月牙高懸西邊，天色昏暗之際，霍禮鳴終於到家。

「不然我怎麼能看到如此精彩的追人大戲。法拉利，香車美人，公開示愛，窮追不捨。不錯，證明我的眼光還不錯，找的男朋友如此優秀。」

她鼻樑上架著墨鏡，也沒完全戴正，滑下一半露出漂亮的雙眼皮。

沒辦和*圖*書法，男朋友又酷又帥不能怨他。

佟辛也不惱，平靜地從背包里拿出早上買的藍牙音響，聲音調到最大，直接伸到小辣椒的耳朵上。重金屬音樂的嘶吼穿透耳膜，小辣椒「啊！」的一聲尖叫，「你神經病啊！我的車，你管我放什麼歌！多管閑事！」

這邊廂的工作室里，王錚低頭時間太久，頸椎有些不舒服，於是喝杯水休息休息。他刷了會朋友圈，忽然「咦」了聲，「這是咱們這兒啊？」

「……」

這一刻的佟辛，像極了早年港風海報里的小美人。

―

霍禮鳴用另一個號碼打過去，對方接了，態度十分不友好：「想要手機啊？掉我車裡就是我的了。」

沒事，再打。

佟辛看了眼來電人，頓時愣住。

「辛辛！」霍禮鳴喘著氣跑她面前，還沒站穩，佟辛仰著下巴，伸過手，「喏，你的手機。」

結果這小辣椒也不是省油的燈，去他爸那兒告狀，說塗教授工作室的人半夜騷擾她。他爸很生氣，但還是維持體面，只委婉地跟塗新知表達不滿。

佟辛是蹲著的，覺得熱，外套脫了搭在大腿上。她的打底衫是一件明黃色的衛衣，很挑人的一個顏色，卻被她穿得很有腔調。

「你就近隨便放商店，我過去拿。」

「辛辛？」安靜片刻，佟斯年問：「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

「沒！沒睡。」佟辛有點綳不住，心臟狂跳，「大、大家都在看書呢。」

又颯又可愛。

佟斯年不疑有他，「哦」了聲，「你注意身體，不要太早吹空調。還有，周六日你要是有空，幫哥哥個忙，去商場買條圍巾，姐姐下個月生日，給她挑個生日禮物。」

佟辛：「嗯，那請問，我的男朋友，你死乞白賴地纏著他做什麼？想證明你廉價又百搭？」

「還有，求愛不成，就睹物思人？」佟辛淡聲問：「昨晚抱著他手機睡覺了？我提個醒，他這手機上周掉到剛用過的馬桶里。」

佟辛一邊瞪他，一邊應付佟斯年，生怕他聽出異樣。她這邊太安靜，佟斯年多細心一人，「還早啊，室友都睡了？」

其實在佟辛聽到女人聲音那一刻起, 她腦子裡只有存疑，沒有任何別的情緒m.hetubook.com.com。理科狀元的邏輯思維冷靜又清晰。

霍禮鳴露出一個欣慰的笑。

跑車耀眼，路人頻頻回頭。小辣椒不停給工作室打電話，師兄師姐接了幾個，都挺無奈。倒也沒有責怪抱怨之意，只同情道：「小霍的桃花運可太好了。」

他把事情經過詳細無誤地交待清楚，「事情就是這樣。」

他沒接，而是直接牽住她的手腕，一用力就把人給拽拉起來。他抱著她瘋狂親了兩口，笑著低聲：「不是說今天晚上才到，給我驚喜啊？」

「讓我聽了一遍狗叫。」

她轉回頭，不搭理。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此人求愛不成，只好挑撥離間。

「你，你！」小辣椒氣得推門下車，她穿著厚底馬丁靴，所以站起來比佟辛高半個頭。但氣勢上，還真輸了。

霍禮鳴冷嗤，「信用卡刷爆了沒？」

「富二代的名聲就是被你們這樣的給敗壞光的。」

佟辛平聲說：「沒幹嗎，就是有人上趕著當小三。」

佟辛在他工作室附近找了酒店住下，還頗有興緻地點了個外賣。

佟辛臉通紅，「慢一點，我手都快被你掐骨折了。」

可萬萬不能細想。

霍禮鳴點開一看，嘴裏的水都差點吐出來。

小辣椒嚼著口香糖，車裡放著搖滾曲，她跟著節奏搖頭晃腦。

……

佟辛竟然來北京了？

看熱鬧的越來越多，時不時地有人問：「這是幹嗎啊？」

佟辛已目光凝滯，心如死灰，獃獃答：「我在喝牛奶，吸管的聲音。」

佟斯年的聲音一貫的溫和好聽：「辛辛，在哪兒呢？」

「……」

霍禮鳴已經徹底不要臉了，這種刺|激讓他不知節制，一邊享受溫柔，一邊又恨不得撞碎這種柔情。矛盾帶來的極致衝擊遍布四肢百骸。

是佟辛？

王錚把手機遞給他，「這個小姑娘，好厲害啊。」

三個室友探出頭：「怎麼了？」

佟辛太冷靜，目光筆直，風輕雲淡地盯著她。

霍禮鳴一愣，然後笑起來。

「嗯？」

剛拿起手機，肩膀被人碰了碰。小辣椒回過頭，因為逆光看不清人，她把墨鏡滑下來了點，「你誰啊？」

王錚看了幾個視頻后，笑了，「小霍，追你的那個女生好像有人hetubook.com.com治了。」

霍禮鳴不解，「嗯？」

我手不舒服：）

霍禮鳴是真窩火，一下子還真沒了轍。

「放開我，放手啊！我哥打電話來了！」佟辛越掙，霍禮鳴越惡趣味地不讓她逃，裝無辜道：「你接，我保證不動。」

她又轉過頭問福子：「明天上午確定調課了嗎？」

佟辛一件白色外套，襯得人唇紅齒白，眼眸如果會說話，那一定不是好話。

小辣椒分明從她目光里看到了敵意。

佟辛微眯雙眼，「我警告你，最好把我男朋友的手機原封不動地還回來。不然我就報警，告你盜竊，你不是很閑嗎？巧了，我也閑。我男朋友這人無趣又冷淡，我陪你玩兒。」

但這醋意還是很上頭的，佟辛越想越窩火，不發泄一下不舒坦！

佟辛卻倏地甜甜一笑，伸手碰了碰他的臉，「開玩笑的啦，你快進去吧。我去你公寓休息會。」

佟辛被推得平躺，他脫了外套丟地板，然後雙膝一彎，就這麼跪在了床上。動作輕浮撩人，目光也隨之不正經，「我還能給你磕三個頭。」

佟辛把手上的課題做最後潤色修改，然後打包發給老師。她合上電腦, 開始收拾東西，「明天的課我不上了，我這學期學分早就修夠了。到時候點名的話，陳澄你幫我接一下。」

佟辛冷笑，「不過沒關係，你也正好省了香水。」

……

「是呀, 新聞史周一上, 明天上午是思修大課。你不是訂了下午的機票嗎？放心，時間來得及。」

群眾的眼光是雪亮的：「太可惡了吧，是男人死光了嗎？非要找有對象的。」

王錚知道他女朋友來了，特意讓他早點回去。

他低低沉沉的呼吸聲，像電流悄然鑽入佟斯年的耳里。

北京三環這邊堵得便秘似的，再提早走，這個點也挪不動。霍禮鳴住的地方是唐其琛一摯友，周啟深的。周老闆西安人，從部隊退伍後下海創業，如今身家千億，真正的人上人。這套公寓靠近中央電視塔，絕好地段，反正也是閑置，周老闆便給了他住。

佟辛不抗拒，不順應，任他親，任他抱，溫和標準的弧度揚在嘴角。

下一秒，他極快速地衝過來，直接攔腰抱住佟辛，帶著人往床上ｈｔｔｐs://ｍ•hｅtｕｂook•cｏm.coｍ推。

霍禮鳴一怔。

風浪終於拍打礁石，而後止於寧靜。

對方說霍禮鳴睡覺還沒起。這才七點鐘，按時間推斷, 霍禮鳴從沒有午睡的習慣, 也不可能睡到這麼晚。其次，這人的語氣很刻意，故意營造曖昧感。女人的直覺敏感又精準。最後, 電話是對方先掛斷的, 佟辛更加確定, 她在撒謊。

「你吊她胃口，欲拒還迎，然後共乘一車，你坐在法拉利的副駕駛上笑，還陪她逛商場，你們眼光一致，共同選了衣服和包。回去的時候，你得意忘形，『不小心』把手機落在她車上。很難不懷疑你的動機――為了下次見面的理由。這些事實，我陳述得對不對？」

佟辛：「我今天去北京。」

佟斯年打來的。

「你想得美，我就不給你！」小辣椒氣不打一處來，「就沒見過你這麼不識好歹的男人！」

霍禮鳴這邊, 他昨天一到家就發現手機不見了，打過去是通的，第一遍沒人接，第二遍直接給掛斷。他當即斷定，手機落在小辣椒車上了。

乍一聽是好話。

小辣椒看著自己的法拉利，到底沒敢拿生死之事發誓。

霍禮鳴挑眉，「要我跪下啊？」

小辣椒哪經得住輿論陣仗，黑著臉，把霍禮鳴的手機丟給佟辛，然後要上車。佟辛拽了她一把，把手機往她身上慢條斯理地擦了又擦，說：「弄乾凈了再走，我嫌臟。」

佟辛那叫一個瀟洒，說走就走。

霍禮鳴湊過來，神神秘秘地問：「你哥在追人？」

小辣椒：「……」

霍禮鳴不為所動，細細一想，念念有詞，「能被佟醫生追求，那一定是很優秀了。下個月生日？好巧，我姐也是六月份過生日。他讓你買圍巾？佟醫生的眼光一定好，你買兩份吧，我順便送給我姐。」

只見佟辛筆直站他對面，雙手環搭胸前，眼裡的怒意和醋意十分明顯。陣仗是挺唬人，但霍禮鳴還是察覺出她在忍笑。

猴急得跟什麼似的，抓著她的手就往下。

佟辛綳不住了，別開臉，笑出了聲。再把臉轉回來時，她嘟囔了聲，然後伸出手，「要抱抱。」

霍禮鳴自上一次嘗到甜頭，來北京這半個月，幾乎沒兩天就得自己解決一次。現在真人就在眼和-圖-書前，哪裡還受得住。他迅速沖了個澡，出來就直接把佟辛推倒。

「我缺錢？！」

佟辛看了眼日期, 星期四。

「跪下！」

小辣椒被酷哥激發了戰鬥欲，越得不到的越覬覦。沒被勸退，反而愈戰愈勇。這不，掐著他們上班的點，又把車橫在門口了。

佟辛一定是信了他的邪，這一秒腦袋卡殼，還真聽了話。

「我知道你想早點見到我。」霍禮鳴轉而親她的耳尖、側頸，「我陪你好好過個周末。」

他淡聲：「你把手機還給我，我把東西的錢轉過去。」

「？」

到首都國際機場已近凌晨兩點。

小辣椒愣住，意識到，這是霍禮鳴的女朋友。

小辣椒指著她，「你，你胡說！」

「喂，哥哥。」她力求呼吸平順，聲音平靜。

小辣椒哪裡受過這份羞辱，她常年在國外，不能深入體會中國漢字的博大精深。被佟辛這一溜溜地繞下來，已經快哭了。

佟辛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種情況，說到底也不是他的錯。換種說法，其實從她鼓勵他來北京的那一刻起，就已做好了方方面面的心理陳設。

霍禮鳴這一天都心神不寧，事情好像平息了，但總覺得還有風浪在等著他。

並且可悲地嘆息，2020年了，「兄債妹償」四個字竟然如此真實鮮活地發生在自己身上。

佟辛忽然有點心虛，原諒了他剛才的禽獸之行。

佟辛「嗯」了聲，「我當然很想早點見到你。」

「在宿舍。」話落音，她渾身倏然緊繃，不敢置信！霍禮鳴竟然出爾反爾！又開始握著她的手搞事情了！！

掛她電話是吧？

佟辛點了下頭：「可以。」

第64顆

「你缺心眼兒。」霍禮鳴聲音又冷了幾分，並且開始不耐煩，「不到二十歲吧？能不能好好讀書，干點正事兒？老子沒空跟你玩兒！破手機你拿著，老子不要了！」

風掃著落葉卷過，吹開了她的長發。佟辛嘴裏還含著棒棒糖，一會抵到左邊，一會抵到右邊，在看到霍禮鳴時，棒棒糖咬在中間，對著他一個噘嘴的表情。

莫名其妙。

「不成熟，被家裡寵壞了。」王錚搖搖頭。

「昨晚接電話的是你吧？」佟辛微微彎唇，「謝謝你。」

「你那邊什麼聲音？」聽得並不太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