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書念蹲的像顆小蘑菇，窘迫地指了指腿。
「哦。」書念像是沒太在意，突然喊他名字，「謝如鶴。」
「嗯。」謝如鶴又問了一次，「叫什麼名字。」
謝如鶴往本子上寫。
「怎麼了。」
見狀，書念垂下頭，踢著路面的小石子，溫吞地繼續走著。卻沒往甜品店門口的方向走，而是走到謝如鶴旁邊的那塊落地玻璃前。
——阿鶴老師，你能不能出來接我一下？
女人似乎是進來買甜品的，手裡還拿著這家店的打包袋。她帶著墨鏡，露出小巧的鼻樑和飽滿的唇。此時她的嘴巴一張一合的，不知道在說著什麼話。
書念沒有跟謝如鶴說自己出來了，打算直接到甜品店找他。
謝如鶴思考了下：「八點二十的吧，吃完晚飯去看。」
謝如鶴盯著那句話，無聲問著：「怎麼了？」
因為生病的關係，書念的社交能力變得很差，如今對生人的怯懦和不敢接近還是沒減輕多少，再加上之前微博幾乎把她整個人生都暴露得透徹。
謝如鶴回憶了下，突然拿起放在一旁的本子和筆，寫了三個字。
——可以。
也都大致了解對方的性格，習慣了該如何跟這個人相處。
——林琪琪。
「有幾點的？」
書念下意識捏了捏拳頭，不好意思拒絕，只能猶豫地站了起來。
看到這三個字，書念也瞬間把那個女人的臉和記憶中的一個人重疊在了一起。
你所溫柔以待的那個世界，並不像是想象中的那般不堪和-圖-書。在你忽視或未曾到達的地方，它會也以同樣的方式對待你。
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書念茫然地抬頭：「啊？」
過了半分鐘左右。
「你、給、了、嗎？」
把枷鎖打開，推開那道笨重牢固的門，離開那個不透光的小房間，去外面看看那個被你抗拒了很久的世界，去觸碰一下許久未見的陽光。
謝如鶴只在她過來的時候下意識抬了眼，之後就沒再看她。
但終有一天會到來。
——自我介紹，要微信。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個女生注意到坐在角落的書念。她招了招手，喊道：「書念，過來聊天呀！」
「試完音之後，我就沒別的事情了。」
書念一隻手被他牽著，沒有看路。她的目光還放在手機上，看起來很專註，心不在焉地回答著他的話：「我喜歡你。」
原來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樣的。
是個女人。
「那、現、在、能、走、嗎？」
一個說話時拉長了每個字的音，一個拿著紙筆回應她的話。
除此之外，還有大部分的人。
像兩個還未長大的小朋友。
她蹲了下來，像個小動物似的，嚴肅地敲了三下玻璃。
謝如鶴耐心地猜測出她說的話，而後把回答寫到紙上。
隔著玻璃，書念聽不到聲音，只能看著他的口型猜。
謝如鶴問：「你想看什麼電影？」
書念再不敢去靠近，去了解的那些人。
「我們去看電影吧。」
——要進來嗎？還是我和圖書出去？
書念突然閉上嘴巴，垂下腦袋，沒再像剛剛那樣說話。隨後，她默不作聲地從兜里拿出手機，打開便簽敲了一行字。
「嗯？」
——寫歌詞。
「好，我知道了。」說完這句后，謝如鶴的聲音停頓了幾秒，隨後突然俯下身，嘴唇貼近她的耳際，低聲說，「謝謝，我也喜歡你。」
書念應了聲好：「那我訂了。」
所以，在人群多的地方，書念只會默默地呆在一旁看手機。
黃麗芝創辦的這個工作室剛成立不久，所以工作里的成員還不算多。她是和一個配音前輩一起創辦的，拉進來的成員多是他們先前的學生。
除了書念，其他的女生基本都挺鬧騰，話也不少。黃麗芝還沒來，一行人便在休息室里聊著天，十分熱鬧。
隨後，書念走過去，坐到了最邊上的位置，有些局促不安。擔心她們或許會提起之前的事情，也或許會好奇地問她其中的一些疑問。
因為不知道要多久，書念提前在附近給謝如鶴找了個甜品店。
「噢，寫、完、了、嗎？」
無論早晚。
沒有異樣的目光，私底下的默默交談。
謝如鶴頓了下，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也再說不出那樣的話。
謝如鶴終於有了動靜，只是無聲地搖頭，似乎依然沒有要說話的趨勢。
想著書念玩夠了自己就會進來，也沒催著她。
書念垂下頭，捏著手機的力道收緊了些，含糊不清道：「我剛剛說錯名字了。」
想起之前他說的www•heｔuｂook.ｃoｍ•ｃｏｍ「不會跟林琦琦說話」，書念一愣，忍不住彎了眼，也沒再繼續問了，笑眯眯地看著他。
結束后，書念跟同事道了別，出了錄音棚的大樓，往甜品店的方向走。她低頭看著手機，把剛剛添加的幾個人的備註一一改好。
書念的腳步一頓，盯著那個女人的臉，覺得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是誰。
她們還在聊之前聊的電視劇，最近看到的娛樂圈八卦，偶爾會問書念有沒有看過，聽說過，卻隻字未提她所經歷過的那些事情。
謝如鶴忽地轉過頭：「什麼。」
他這個回答像是沒有聽見剛剛的話。
在書念過來的時候，謝如鶴就已經注意到了，本想直接出來找她，但她的這個舉動又讓他停下了動作，問著：「怎麼了？」
兩人對視了幾秒后，像是覺得不好意思，書念別開了視線，生硬地改了口：「叫《奶油貓》。」
——沒有。
書念甚至還有種，回到了沒發生那個意外之前的時光。
讓他在那坐著等。
怕謝如鶴看不懂自己在說什麼，書念想了想，刻意減慢了語速，一字一頓地說著：「剛、剛、那、個、人、是、誰？」
「……隨便說的。」
謝如鶴朝她抬了抬眼，帶著疑問的意味。
頭一回聽到她提出這樣的要求，謝如鶴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愣在原地一會兒，很快便點頭，應道：「好。」
他們會理解你的痛苦，聽到這些事情會覺得難過，卻不會把這個當成一個話題。他們hｅtｕbｏｏｋ.coｍ.coｍ會遷就你，或許是有同情的情緒在，但總歸是因為本性里的善良。
會毫不隱藏自己的情緒，打探著一個人的傷疤，並不以為意。
謝如鶴安靜下來，看著書念依然興緻勃勃的模樣，也沒提醒她理解錯了意思。他抿了下唇，而後收回了視線。
可是都沒有發生。
你會發現。
女人的笑容變得尷尬，又說了幾句，沒多久便起身離開了。
書念又慢吞吞地問：「她、跟、你、說、什、么？」
另一個女生拉住她，小聲說：「書念比較喜歡安靜，你別打擾到她。」
彷彿不在意。
兩人就這樣。
「腿、麻、了。」
亦或者是以前在工作時認識的一些比較新的配音演員。
只有愜意的風，不知從來飄來的芬芳，還有一夜的好眠。
在這一刻。
還能看到一個，在此時走過來坐到他對面的人。
「……」謝如鶴說，「你前一句說的什麼？」
「那也不能……」女生撓撓頭，傻乎乎地說著，「總是讓她一個人坐在那邊。我就是覺得這個休息室也不大，我們本來就比較吵了，她就算坐遠了也是能聽到的。」
書念漸漸放鬆下來，也會小聲地參与進她們的話題。
書念也沒因為他這話站起來，還蹲在地上，幼稚地跟他隔著玻璃說話：「現、在、還、早，可、以、等、你、寫、完。」
「……」
——沒有，也沒跟她說話。
「……好。」
書念有點喜歡現在這種交流方式，說：「等、一、會兒。」
一下子就猜和_圖_書出了他說的話。
書念鬆了口氣，點頭：「對。」
剛剛書念特意給謝如鶴選了個靠落地玻璃的位置，此刻過了馬路之後，透過玻璃，她直接就能看到正低著眼看電腦的謝如鶴。
書念低下頭，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那我們先訂票。」
在校園裡，參加著自己感興趣的社團，晚間和朋友一起到操場玩遊戲，聽著他們說著最近遇到的奇聞樂事。
「啊。」看到她這個模樣，謝如鶴瞬間反應過來，長睫一垂，嘴角彎了起來，「叫《奶油貓》是嗎？」
封閉自我，不是拯救自己的最好方法。
「就是那個……我之前去G市譯制長錄的動畫電影，最近上映了。」書念看著手機，細聲說，「我們訂幾點的好？我不知道一會兒的試音會要多久。」
注意到他的反應，書念也抬起了頭。
書念對上他的眼：「你、剛、剛、在、做、什、么？」
見狀，書念眨了眨眼，問道：「你怎麼突然讓我說這個？」
書念默默地聽著她們說話。
一行人幾乎是相互認識的。
這話一落，有個短髮姑娘直接問：「念念，你要坐過來嗎？」
謝如鶴把本子翻了頁，又寫了句。
謝如鶴想了想，點頭。
大概是需要一些比較新又有點功底的聲音，這次來試音的基本都是像書念這樣的半新人配音演員，全部都是她認識的人。
林琦琦。
半晌后。
他們會以行動，無聲的告訴你。
那些令她感到難堪又無奈的話。
「三點四十，六點半，還有八點二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