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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臣沒想到能在這裏撞見張差，也是甚感意外。當然，他可不會跟對方說起那天的事。那天，他可沒義氣的很。

若不是，也算是開創一個流派了。

兵仗局指定凈身處？

老頭覺得有點遺憾，眼前這少年是個好苗子，雖然不像內書堂那些孩子長得清秀，可也精神機靈，若能在他手中調|教一番，假以時日，必能有所作為。

出於禮貌，良臣還是說道：「多謝公公了，不過我真不想當老公。」

鋪子外，約摸二十多人正在那排隊，不時有人出外叫人。

小刀劉雇了不少夥計，裡外都有人盯著，良臣瞅了一會，覺得自己沒法子摸到後院一觀。當下有些掃興，便想回去，剛轉身，後面走來兩人。

被良臣撞見的正是那去薊州投親的青年張差。

一路上很是繁華，比妙應寺那裡都熱鬧，可是良臣卻是一點閑心也沒有，更沒有刻意觀察什麼，然後尋思自己搞些什麼發明創造，撈取第一桶金什麼。

老的那個是瘦子，小的那個卻是胖子。

「哎，來了！」

這營銷手法，堪稱超前。

二叔早已經在昨天碰見的地方等他了，一見良臣過來，很是難過地說道：「二叔沒和_圖_書用，沒能見到劉公公。」

良臣沒興趣打聽張差表哥凈身的事，加之也急著去積水潭馬場，所以沒有停留，直接離開了此地。

良臣木木的搖了搖頭，當真是人各有志啊。也許，你的痛苦就是別人的歡樂。

「我就是路過此處，隨便看看的。」良臣輕笑一聲。

什麼意思？你以為小爺是來割鳥的？

「張大哥？」

這麼多人要割鳥？

良臣隨口應付道：「家裡窮，兄弟多，不缺我一個。」

老頭一愣：「不凈身，你來這幹什麼？」

「嗯，好，那就不說了。」

這傢伙不知割了多少鳥……

良臣搖了搖頭，此地不宜久留啊，抬起腳丫子便往衚衕外走。衚衕口，卻是撞著一熟人。

叫到一個，便答應一聲，然後交錢，帶著幾分歡喜，又帶著幾分恐懼被人帶到後面去。

「那便太好了。」

良臣本不想和這太監說話，可這老頭真是平易近人的很，讓人不忍拒人千里之外，便應了聲：「十……十六。」

見時間還早，良臣想了想，竟是尋那東四衚衕去了。

東四衚衕這地很有名，偽蒙時叫十字大街，本朝永樂年間在此修了東南西北四和*圖*書座牌樓，圍繞這四座牌樓，漸漸形成了今日的商業格局。

只是，人家卻不是來凈身的，這讓老頭失望不已，本著提攜後進的念頭，老頭還是忍不住勸道：「孩子，現在宮裡面正缺人手，你一閹咱家就能給你補缺，這個機會多少人想都想不到呢。」

瘦老頭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問良臣是哪裡人？

老頭一聽是肅寧的，更是高興，連連點頭，對良臣道：「咱家看你有眼緣，這樣好了，你凈身之後到北安門那裡找咱家。」

看來是個掙錢的行當，良臣感慨了下，順著衚衕往裡找去。

不論前世今生，這割人鳥的行當，良臣還真未見過。

這死算命的，竟敢忽悠小爺我割命|根|子，真是叔不可忍！

良臣看的熱鬧，湊了上去，踮起腳朝店裡看，發現鋪子外間沒什麼特別之處。

在距離良臣約摸兩尺的地方，瘦老頭髮現了良臣，然後一下就停了下來，緊接著便是對著良臣不住打量，最後視線落在了他的下面。

「魏小哥，你怎麼在這？」

大哥，這是進去割鳥，可不是進去洗鳥啊，你樂個什麼勁？

見良臣不說話，老頭以為對方心動了，笑著又m.hetubook.com.com道：「當老公有什麼不好？吃皇爺的，拿皇爺的，將來出了宮也體面。若是混出息了，日後進了司禮監，那可是宰相一般的人物，多少進士都羡慕呢……孩子，你說，這差事有沒有前途？」

良臣不喜歡被人誤會的感覺，正要解釋，老頭身後的少年胖子朝他笑了笑，說道：「你有福了，我家王公公瞧上你了。」

「唉，誰不是呢。」大漢臉上露出同樣苦惱的神情，正要問良臣是哪裡人，裏面有人喊了：「秦三喜！」

「我是路過，見這熱鬧，便來瞧瞧。」良臣打了個哈哈，反問張差道：「張大哥不是去薊州投親的嗎？」

瘦子在前，胖子在後。

老頭臉上無須，眼光看著也很賊，且盯著自個要害部分，這讓良臣有種不妙的感覺，下意識的朝自己下面看去。

「喔，蠻好。」

老頭點了點頭，笑道：「孩子，你記下了，咱家是兵仗局的王大拿……」

「我本是要去薊州的，可我表哥非要進宮當老公，所以讓我照顧他一段日子。」張差朝小刀劉那裡一指，「剛動的刀，我給表哥來拿點葯。」

嗯，百年手藝，東四衚衕小刀劉？

東四衚衕便是東牌ｈttps://m.hｅｔｕｂｏｏk•ｃｏm.coｍ樓后的第四個衚衕，好找的很，良臣沒怎麼問人，就摸到了地方。

一老一小，一胖一瘦。

良臣真有點懵，只是任這老頭說得如何天花亂墜，良臣都是不可能去割鳥的。他斷然拒絕，語氣有點不容置疑。

「你多大了？」老頭一臉和氣，看著頗是慈祥。

大漢便是秦三喜，一聽報到自己名了，忙應了一聲，然後從人群中擠了進去，歡天喜地的很。

笑話！

「滄州肅寧的。」良臣有點回過神：難不成這太監看中自己了？

掛幡上「小刀劉」三個大字迎風晃蕩，看著十分的氣派。

中午，良臣隨便買了塊餅找了個樹蔭處啃著吃了，又靠在樹上歇了會，待太陽不是那麼毒的時候，這才起身去馬場。

他當然不是想去割鳥，只是有意前往一觀，見識下這位小刀劉何等手藝，以慰生平遺憾。

大概兩三百米后，良臣看到了一大幫人圍在一家鋪子前。

「那張大哥趕緊去拿葯吧，別耽擱了你表哥的傷勢。」

良臣聽了無語，前面碰上個神棍忽悠自己凈身，這會來了個真公公勸自己進宮，自家二叔還是未來的九千歲，難不成他魏良臣真跟宮裡有緣不成？

凈身入宮？

良臣wwｗ•ｈｅtuｂｏok•com•ｃom還未答，那胖少年就嘿嘿樂了起來：「小刀劉可是咱們兵仗局指定的凈身處，功夫好得很，一眨間的事情。」

小刀劉果然是盛名，衚衕口他家的掛幡比其他人家都要長。

尋思著怎麼才能摸到後面看看，邊上有個三十多的大漢拉了他一下，很是自來熟道：「兄弟，你也想進宮謀個差事？」

張差點了點頭，徑直往衚衕里去。

老頭笑了笑，帶著徒弟進了小刀劉的鋪子。鋪子里的人顯然是知道老頭身份的，立時恭敬迎了出來，將他請了進去。

「這樣啊……可惜了。」

說起來，那算命的老頭和後世車站外的那些醫托倒是如出一轍，莫非：小刀劉這傢伙乃是胡建人？

良臣震驚了，真的震驚了，哪怕他見識過左安門外那幫無家可歸的自宮白們，也還是被眼前這幕爭先恐後要割鳥的場面震住了。

胸無大志，是魏良臣此時最好的寫照。

「呵呵。」

「魏小哥不是去找你二叔的嗎，怎麼來了這裏？」張差很是奇怪。

「你回頭再仔細想想，若想通了，便來找咱家。」老頭嘆惜一聲，這世上有逼良為娼的，可沒逼人割鳥的。

這正說著，卻被良臣打斷了：「王公公誤會了，我不是來凈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