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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平陽傳

作者:藍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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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歲月長安 第三十七章 撲朔迷離

第五卷 歲月長安

第三十七章 撲朔迷離

說話間,有人終於飛奔著拿來了一小盆韭菜汁液,小環手腳哆嗦,幫不上忙,凌雲和巢元方便快手快腳地幫阿哲全身的疹子上都抹上了韭菜汁液,也不知是汁水清涼還是當真能去毒止癢,阿哲的小臉多少舒展了一些。
巢元方一怔之後也立刻按下了那份心虛,乾笑一聲道:「我正說想要問問三娘子這邊的人呢,敢問三娘子,你這回成親,那些床榻器物可有新做新上漆的?」
柴紹諷刺地笑了笑,臉上的線條變得刀刻般冰冷而尖銳:「因為陛下詔令高麗國王前來獻廟,高麗王斷然拒絕了。」因為陛下終於發現,他是被高麗人徹底戲弄了一次,全天下的人也都看到了。這種憤怒,這種恥辱,他怎麼能不找個出口發泄?
凌雲此時卻在打量阿哲傷口上掩著的帕子,見那帕子還好好地系在那裡,她微微鬆了口氣,這才問道:「巢太醫,阿哲這是怎麼了?」
巢元方笑道:「漆毒不難治,就是要忍耐些,莫把麵皮抓壞了,用藥也簡單,將韭菜汁塗抹在疹子上,一日多塗幾回,再多喝些薏米綠豆水,清淡著些,七日便能結痂止癢。只是這孩子日後不能再去有新漆的地方,這毒去一次必定發一次,有些人還會一次比一次重,萬萬不可兒戲。」
柴紹之前就有些困惑,阿哲這次吃壞了東西,巢太醫卻開口就問阿哲是否接觸過新漆——柴家的幾處上房都有年頭沒做過新傢具新漆器了,這次修葺院落也沒敢讓阿哲去湊熱鬧,他還真沒機會接觸新漆,如今再聽到這一問,他頓時恍然大悟:「太醫的意www.hetubook.com.com思是,阿哲這回發病是碰到了新漆?」
還是巢元方先回過神來,苦笑道:「我也算是救治過不少病人,從未想過還有這種法子……」想了片刻又搖頭道:「這漆毒發病原是有些飄忽,有的當場便會發作,也有過了兩日才發作的,但若說中了漆毒會一陣一陣的發作,又會嘔吐閉氣,此事我還未曾見過。」
凌雲點了點頭,隨即便「騰」地站了起來:「小七,你立刻出城,去告訴三郎,明日我會晚點到!」柴紹既然一早要去金光門,那自己就得先守著阿哲,就不能離開長安……
大約是為了防止阿哲自己抓撓,柴紹和那位馮醫師已把阿哲的手腳都按住了,只是阿哲掙扎得厲害,兩個人的神色自然也有些凝重,一旁的小環更是哭得眼淚都快乾,卻又不敢上前,只能哀哀地瞧著,口中不斷安慰,恨不能以身相代。
來不及了,無論如何都來不及了。
「陛下有令,明日一早,文武百官都要去金光門,要將斛律政亂箭穿心,大鼎烹食,膽敢缺席者,同罪。」
巢元方也在低頭用帕子擦拭阿哲的手,聽到凌雲進來的腳步聲,頭也沒抬便道:「韭菜汁這就搗好了?快拿來快拿來!」說完他一回頭,猛然看到凌雲,臉色頓時一變。
那聲音並不算高,卻格外令人心驚,就像一頭受傷的幼獸在拚命掙扎。凌雲的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這孩子之前那般飽受折磨,也不過是哽咽流淚而已,這次發作到底有多厲害?居然能讓他難受到這般地步!
其實事情m.hetubook.com.com當然不是這麼簡單,沈英自來覺得學會治傷救命,比學會傷人殺人更要緊,這刺喉保命的法子,更是讓她和小七反覆練習過。當然也是阿哲命大,她昨日不但一刺便中,手邊還正好有師傅的藥膏,以及……何潘仁的藥粉,不然他小小人兒,就算能刺喉救急,卻未必能熬得下來。
小七也反應了過來,答應一聲轉身就跑,只是不等她出門,遠處便傳來隆隆的鼓聲——日頭已然落下,城門即將關閉。
凌雲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一旁的馮醫師已忍不住問道:「太醫這漆毒之說十分在理,不過在下昨日四更過來之時,小郎君剛剛病發,身上並無紅疹,只是嘔吐不止,漸漸呼吸艱難,這些疹子卻是日出之後才漸漸發出來的,依太醫之見,這夜裡的嘔吐閉氣,也是因為漆毒么?」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巢元方心裏卻是漸漸七上八下,待得阿哲終於熬不過困意沉沉睡去,他也就勢起身告辭。柴紹知道他是還沒進家門就被請過來的,自然不好多留,當下再三道謝,就連小環也終於回過神來,含淚問道:「太醫,我家阿哲這般發作,的確是因為漆毒,對不對?」
只是沒過多久,他的身上又有些發熱,呼吸也再次變得困難,眾人都緊張了起來:難不成還要再刺一回喉?好在他的喘息這次到底沒有到閉氣的程度,過了片刻便漸漸緩解。
剛剛走進院門,凌雲便聽到了阿哲痛苦的尖叫聲。
凌雲想了想解釋道:「我也不知是什麼道理,只是我有位師傅常年行走江湖,曾見人喉頭受傷和*圖*書,不得出氣,憋悶中偶然抓破此處,突然就能透出氣來了。我師傅頗為好奇,後來才慢慢摸索出來,在喉頭下方二三指處,有一個小小的凹陷,戳破此處,便能透氣。之前我見阿哲危在旦夕,想起師傅的說法,便冒險試了試,沒想到竟然成了。」
巢元方說完卻隱隱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一件極重要的事。只是看著凌雲安靜的模樣,想到自己已經讓心腹隨從傳出的那個口信,他越想越是心虛氣短,當即抱手行禮,匆匆離開了。
巢元方頓時怔住了。他趕到時,阿哲的疹子已從臉面蔓延到全身。他之前治過好幾個這樣的病人,見此情形便趕緊讓人去搗韭汁、煮薏米,自己則忙著給阿哲擦手,以免他手上還留有生漆,會讓疹子越發越多。聽說昨夜的情形,他少不得追問一番,越聽越是驚奇,待聽到凌雲用短劍刺破阿哲的喉頭卻救了他一命時,更是目瞪口呆。
柴紹不由鬆了口氣,低頭看著阿哲難受得擰成一團的小臉,低聲安慰道:「阿哲你聽到沒有,待會兒你乖乖吃藥,過幾日慢慢就不難受了。」
巢元方嘆道:「那就是了!」
小環更是聽得彷彿痴掉了,不住喃喃道:「是漆毒,是漆毒,原來是漆毒!」
他原以為阿哲喉頭包著帕子是因為那裡被抓破了,此時自然忍不住揭開瞧了一眼,果然見到一個小小的傷口,周圍還塗著藥膏。他看了半日也不明所以,茫然抬頭瞧著凌雲問道:「三娘子,這是什麼道理?」
柴紹聽得心驚肉跳,忍不住問道:「那這漆毒發作之後可還能治好?」
日頭www.hetubook.com.com此時已近中天,有凌雲守著阿哲,柴紹到底歇了個午覺,小七也被凌雲趕回去休息了,倒是周嬤嬤過來瞧了一回,見阿哲睡得還算香甜,便勸凌雲也休息片刻。凌雲想了想搖頭道:「今日我還是多守一陣子,晚間柴大哥定然不會讓我守夜,到了明日,」她停了片刻,心裏那種不安的感覺倏地又卷了上來,「我一定要回去看看玄霸!」
不知為什麼,這個念頭並沒有讓她覺得寬慰,在她的心底深處,彷彿有個地方依然被擰成了小小的一團,而且隨著風冷日斜,這個地方近是越擰越緊,讓她幾乎有種茫然心驚的感覺。
凌雲脫口道:「這是為何?」
凌雲搖了搖頭,沒有做聲。阿哲的事來得的確蹊蹺,但眼下看來,卻顯然只是個巧合,畢竟中了漆毒得疼癢上六七日,怎麼都瞞不過人,小環的震驚意外更不像裝出來的——連她都不知道,旁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柴紹因為休假而遲遲收到的那個消息,每一個字都像是這融雪時分的北風,能把寒意刮進人的骨頭裡:
巢元方怔了怔,躊躇道:「我並未見過因吃下沾漆之物而中毒之人,但喉頭嬌嫩,發作得快些也不無可能,有人中漆毒會紅腫得厲害,也有人會燒心氣喘,小郎君說不定是都沾上了些……」
巢元方和馮醫師也是面面相覷,想說這是無稽之談,但阿哲的傷口就在那裡,也的確是因此被救回了一條命。兩人都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喉頭,卻怎麼也想不出這下頭有個地方能戳破了透氣。
巢元方點頭嘆道:「看來就是如此了,生漆原本帶https://www.hetubook.com.com著毒性,但只要干透了,常人觸之並無妨礙,只是有些人卻是天生不耐漆性,一見新漆便中漆毒,全身起疹生瘡,由頭面開始,再到四肢百脈,處處痛癢難忍,尤其是手上一撓,更是爛皮流水,難以痊癒……」
而到了日頭終於緩緩西沉之際,她的這點驚心,也終於變成了一份清晰的震撼。
有沒有新做新上漆的?凌雲微微一愣,坦然答道:「我聽嬤嬤提過,這次的親事準備得有些緊,的確有不少用具是新近才趕製出來的。」
周嬤嬤看了阿哲一眼,嘆道:「誰曾想會出這種事,大郎只怕要過幾日才能得空了。」
凌雲心裏一動,突然想起了秦娘拿來的那個小小漆盒,忍不住問道:「若阿哲吃過用新制漆盒盛放的點心呢?」
她忙幾步搶進房門,一眼便瞧見了床榻上的阿哲:他身上的衣裳已被解開了大半,臉面手足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紅疹,本來玉雪可愛的白|嫩小臉早已掙得通紅,加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疹子,看著便是痛癢難忍,令人不忍細瞧。
小七一隻腳已踏處門檻,聽到這鼓聲,卻是徹底地呆住了——
凌雲和柴紹相視一眼,心裏明白,這兩日他們必須輪流守著阿哲了,畢竟能用刀尖刺破喉頭卻不傷及內里的,這府里也找不出第三個人。
巢元方沉吟道:「韭汁既然有用,按理說,小郎君應當是中了漆毒。只是像小郎君這般隔段時辰便發作一回,回回癥狀還不盡相同的,老夫的確是頭一回見到。你們這兩日還是要當心些,我看那傷口不大,用不了多久便能長好,回頭萬一發作得厲害了,說不準還得再刺上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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