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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平陽傳

作者:藍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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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歲月長安 第五十七章 情難自禁

第五卷 歲月長安

第五十七章 情難自禁

柴紹心裏寒意愈深,皺眉道:「三娘想等什麼?」
這明明是他最熟悉的模樣,此時柴紹卻只覺得心頭如有寒風掠過,頓了片刻才開口問道:「三娘,你這是?」
這響亮快活的笑聲頓時打破了屋裡的寂靜,柴紹也跟著笑了笑:「今日難得團圓高興,便是最大的喜事,再說沈前輩打算離開長安了,也得為前輩踐行。」說完便對沈英舉起酒杯,頷首為禮,「前輩辛苦了,這半年來若不是有前輩坐鎮,我等還不知會如何忙亂。」
彌補陰差陽錯間失去的時光,期待他們能成為真正的夫妻。
柴紹也打起了精神:「前輩有所不知,並非我要強著二郎練他不喜歡的,我自個便是少年時沒打好底子,後來再練馬槊,總是及不上真正的高手,因此我便想著,不能再讓二郎耽誤了。若照前輩看來,我們兄弟是不是天生就不大適合馬槊的路子?」
凌雲見他耳根都紅了,想了想笑道:「那我也是懶,寧可一日揮刀千遍萬遍,也不願舉著馬槊站上一個時辰。」
她這是……柴紹心頭一跳,抬眼看去,卻見凌雲也看了過來,目光坦坦蕩蕩,清澈見底,彷彿剛才不過是問他要不要先喝口水。柴紹怔了一下,到底還是點了點頭:「也好。」
柴青一開始還在嚷嚷今日有口福,待到後來卻也漸漸覺出了異樣:這菜色也豐盛得太過了吧?當日阿兄阿嫂的婚宴已算是極為體面了,也不hetubook.com.com曾這般饌玉炊金啊!
柴青不服氣道:「我這半年已經加倍在練了,哥哥們都說我的刀法長進了好些!」
凌雲沉默片刻,輕聲道:「等人。」
那人「撲通」一聲摔在了柴紹的腳下,半天沒有動彈,也沒有開口。
柴紹挑眉問道:「那馬槊呢?」
兩人都深知練功的苦樂滋味,說到這上頭自是有話可講;柴青那邊更是直接湊到沈英的席邊,倒酒布菜,問長問短,恨不能立刻磕頭拜師;在一旁伺候的小七和周嬤嬤幾個都是相視而笑,小阿哲雖大不明白大家在說什麼,卻也興奮得扭來扭去,如同突然生出了一根尾巴。
從那時到如今,她已變了很多,眉宇間再也沒有了當初的青澀;但有些東西,卻似乎一直都沒有變過。就算此刻她的長裙如榴花盛放,臉頰帶著酒後的暈紅,甚至眉目間都難得的露出了幾分遲疑,卻依然讓人不敢造次,讓人覺得,她其實離自己還有很遠……
他話音未落,就聽到外頭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叫:「這是……」隨即那聲音便戛然而止,只有沉重凌亂的腳步聲直奔上房而來。
從焦香四溢的烤鵝到薄嫩如冰的魚鱠,從最應時節的糖酪櫻桃到最費工夫的雕花紅酥,一道接著一道,如流水般被端了上來。那裝著美味佳肴的葡萄紋鎏金銀盤,很快便擺滿了幾個人面前食案。
當這塊帕子被悄然收起時,夜hetubook.com.com色已變得深沉,宴席也到了曲終人散之時。眾人來得熱鬧,走得也利落,柴青自告奮勇地送沈英去了內院客房,小環也並無多話便拉著阿哲行禮退下了,婢女們手腳利索地收拾乾淨了席面,轉眼之間,主屋裡便只剩下了柴紹和凌雲兩人。
在滿堂的歡笑聲中,似乎沒人注意到,這塊海棠色的帕子,最終還是無力地飄落在天青色坐席上,宛如一朵遲遲不肯掉落枝頭的殘花。
柴青的眼睛都亮了:「正是,阿兄總讓我練馬槊,說什麼這才是將門之後的正經工夫,可我只喜歡練刀!」
這一句問出來,廳內頓時靜了靜。正在給阿哲夾菜的小環手上一抖,那顆裹著飴糖乳酪的櫻桃頓時掉了下來,在案几上骨碌碌地滾了兩圈,留下了一個甜膩膩的嘆號。她忙掏出帕子想收拾乾淨,阿哲卻似乎覺得此事甚是有趣,指著案几上的櫻桃咯咯地笑了起來。
眾人都不禁莞爾,柴紹更是笑著搖頭:「那二郎你還得要好好練上兩年才成,不然如何能跟得上前輩?」
晚上的這頓家宴,周嬤嬤準備得極為豐盛。
小環並沒有抬頭。她早已將掉落的櫻桃收拾到一邊,卻還是拿著帕子在慢慢地,一下一下地,擦著案幾,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手邊的那些鎏金銀盤上,那些盤子每個都刻著葡萄紋,紋樣豐美飽滿,正能體現多子多福的寓意……
恍惚之中,她突www•hetubook.com.com然聽到了熟悉的笑聲,抬眼一看,卻見柴紹正在跟凌雲說話,也不知說到了什麼,竟是開懷大笑了起來,神色飛揚,宛如少年。凌雲也在莞爾,眉目舒展,神情溫和,兩人看上去……小環只覺得眼底彷彿被燙了一下,忙不迭地轉開了視線,手上攥著的帕子突然間變得無比沉重,重得她幾乎無法拿穩。
柴紹原是一直談笑甚歡,此時卻突然覺得自己的手腳都有些多餘,不知該放在哪裡才合適;舌頭也有些打結,不知該說什麼才妥當——畢竟除了柴青和阿哲,家裡大概誰都知道,他和凌雲雖已成親半年,卻不曾有過肌膚之親。因此,今日周嬤嬤準備的這些酒菜器具,其實是照著婚宴來的,甚至比當初的婚宴更加精緻講究。
是小環。
凌雲向他點了點頭:「柴大哥,煩勞稍等片刻。」
這一下,凌雲都忍不住笑了出來。柴紹臉上一熱,苦笑道:「前輩真是……慧眼如炬。」所謂一年刀,十年劍,百年槍,馬槊是槍中之王,最講下苦功,他少年時忙著逞強鬥狠,哪裡靜得下心來練這個?等到遇上裴行儼,他才察覺自己在馬戰上的差距,卻也沒能真正去苦練彌補……說到底,可不就是懶?
等人?柴紹不知為何突然不敢再問下去了。怔了半晌,他還是慢慢走上幾步,澀聲道:「三娘……」
柴紹在心裏嘆了口氣,正想開口,卻聽凌雲問道:「柴大哥,我想和*圖*書再換身衣裳,你要不要梳洗一下?」
柴紹原不是優柔寡斷的性子,凌雲都開口了,他索性也拋開雜念,手腳利索地洗漱了一遍。凌雲這邊準備得甚是齊全,新衣給他準備了從裡到外的一整套,連腰帶都沒落下。他心裏微覺異常,卻還是系了上來。待到他穿戴齊整走回主屋,卻見凌雲果然也換了身衣裳,正在屋裡等著他,只是那衣裳……
柴紹怔了一下才確信自己並沒有看錯,凌雲換上的是她平日里最常穿的青色窄袖衣裙,全身上下並無半點多餘裝飾,愈發襯得她神色沉靜,目光清冷。
這是彌補,也是期望。
一旁的柴青卻已是瞪圓了眼睛:「沈前輩這就要離開長安了?那、那前輩何時才能回來?」他適才聽說這位前輩就是阿嫂的師傅時,心裏已來回琢磨了兩百多遍:自己如何才能拜到她的門下?沒想到……
在家宴開席之前,她便換了一身緋色衣裙,之前他只覺得這顏色明艷大方,極襯凌雲的膚色,此時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初見時她那一身紅衣,想到了那個出手如電,神色如霜的她。
「咣」的一聲,屋門被人一腳踹開。原該留守莊園的小魚幾步走了進來,手裡還揪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見到柴紹,她冷笑了一聲,將手裡的人往他前面狠狠一推。
半年前的那場婚宴上,他們用的是不是就是這樣的銀盤呢?
一直以來,他覺得自己也是這麼想的,但如今真的面對凌雲了,www•hetubook.com.com他心裏卻只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或許是因為……凌雲?
柴青頓時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了,倒是沈英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突然道:「二郎這根骨,練馬槊只怕不大合路數,比旁人見效要慢些。」
沈英笑吟吟地舉了舉杯:「大郎客氣了。」
這話當真是說到了柴紹的心坎里,他禁不住一拍案幾:「可不是!辛苦倒沒什麼,練功哪有不辛苦的?但練馬槊也太氣悶了!除了裴大郎那般的痴兒,誰能熬得住?」
這算什麼答案?柴青呆了片刻,脫口道:「前輩能帶上我嗎?」
凌雲也默然舉杯喝了一口,這半年以來,其實師傅也沒做什麼,她只是一直沉默地支持著自己,但只要師傅在身邊,不管自己如何決斷,心裏都自有一股底氣;如果不是師傅,她真不知道自己撐不撐得下來,所以……
目光在屋裡這幾個人的臉上微微一轉,凌雲清楚地聽到了自己心裏的那一聲嘆息。
沈英淡淡地道:「那倒不是,二郎是路數不對,你么,就是懶。」
但不用她開口,柴紹也早已認了出來。
他又是驚訝又是失落又是焦急,所有的心思都明晃晃地寫在了臉上。沈英看得好笑:「這倒是不好說,或是一兩年,或是三五年,若是有事……」她沉吟片刻,到底還是搖了搖頭,「總之隨緣吧。」
摸了摸還來不及長出鬍鬚的下巴,他忍不住好奇道:「難不成今日除了替阿嫂接風之外,還有別的什麼大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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