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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平陽傳

作者:藍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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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逐鹿關中 第三十章 破釜沉舟

第七卷 逐鹿關中

第三十章 破釜沉舟

這些目光裡帶著各種各樣的情緒,匯在一起時,便有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分量,彷彿一座山陵,沉沉壓向了凌雲,讓她進退維谷,讓她呼吸艱難。
凌雲震驚過後便隱隱明白過來,此事只怕比想象中的更為險惡複雜,然而一時間她還抓不住頭緒,也只能誠懇道:「我絕無此意。」
何潘仁看著不遠處的營寨搖了搖頭:「這可未必。」畢竟此處原是為了收治傷員所建,寨牆不算高固,巡守也不算嚴密,派出身手好的探子翻牆而入,再到前面去打開大門,想來並不是什麼難事。
凌雲原本就想到了這一節,此時也補充道:「再說今日又下了雨。」向善志覺得他們是冒雨從小路而來,擺脫了屈突通的人,但說不定對方是故意為之。
丘師利聞言也是一呆,他只想著要安撫住向家兄弟,卻沒想到這寨子里還有一萬降兵,他們要是因此生了異心,同樣是得不償失!他忍不住瞧了瞧凌雲,心頭好生茫然:這種情形下,怎麼決斷都難以兩全了吧?
「我今日當真看得清清楚楚,開著寨門的那幾個,絕不是營地里的兄弟,若有一句虛言,教我天打雷劈!」
她靜靜地抬頭看了回去,聲音更是平靜得沒有一絲猶疑:「大家還沒看明白么?這幾個人既不是營寨里傷兵,也不是向家寨的兄弟,他們是屈突通的人,他們這麼做,要的就是讓咱們互相猜疑,分崩離析,我們若是真的這麼做了,只會讓他們稱心如意,讓亡者死不瞑目!」
馬三寶心裏一動,突然間也覺出了幾分不對,皺眉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眾人果然沉默和_圖_書了下來,一雙雙眼睛都看向了凌雲。
向老四被問得啞口無言,向善志卻冷笑著答道:「這有什麼不明白的?你那裡都是他們的自己人,出不出賣有什麼差別?」
李仲文被他一看,苦笑著搖頭道:「是我失言了,事到如今,咱們都聽三郎的便是!」說完心裏卻是冷笑不已,他算是看出來,這何潘仁跟李三娘一唱一和,心有靈犀得很,不過眼下這局面,卻不是他們能輕易糊弄得過去的了。他得讓人明白,都是因為李三娘的婦人之仁,才有了今日之禍!他讓李三娘自己吃下這苦果!
向善志根本沒理會他,卻是臉色鐵青地看向了凌雲:「李統領,你們這是何意?你覺得是我們山寨的兄弟故意放官兵進來的?」
一旁的李仲文果然已嘆了出來:「此事的確撲朔迷離,難以決斷,說起來,若是沒有這處傷營就好了……」
說著他伸手就要揪那府兵,馬三寶也早已是滿腔怒火,見勢毫不客氣揮手便擋。眼見著衝突一觸即發,旁邊的丘行恭忙一把抱住了向老四的腰,丘師利則擋在了馬三寶的前頭,又分頭勸道道:「莫要如此,有話好說。」
他身後跟著的那些人,臉上都已露出氣憤之色:此事分明不是傷兵們的錯,如今卻要把這些傷兵交給向家人,說到底,不就是因為他們是降兵是俘虜?日後若是遇到了類似的事,被交出去的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不知為什麼,在這樣沉重壓力之下,她眼前的一切卻前所未有地變得清晰起來:是的,她錯了,她從一開始就錯了,是她心懷僥倖,一心求www.hetubook.com.com穩,卻忘了在這樣的局勢里,怎麼可能有穩贏不輸的道理?自己按兵不動,只會讓對手從容布置,步步逼近,直到今日徹底佔據了先手。而在這個對手早已布好的棋局裡,無論她怎麼選,都會大錯特錯……所以,她也沒有別的選擇。
是向家寨的人給官兵開的門?
向善志的臉色微微一緩,正色道:「那就好,我也不妨把話說清楚,此事決計不是我們山寨的兄弟做的,他們都跟隨我多年,跟官兵不說仇深似海,至少是毫無瓜葛,又如何能去勾結上他們?再說這裏的情形你也看見了,死的多是我們山寨的兄弟,他們總不能勾結屈突通專門來殺自己人吧?」
眾人都是一驚,丘師利忙道:「向兄何必如此?我等難不成還會因為這些人的幾句話就疑心上你們?」轉頭他又瞧著凌雲道:「三郎,這些傷兵言行的確可疑,不如還是讓向兄來問一問他們,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馬三寶也是大怒:「打死他?你還想殺人滅口?」
那府兵心裏更是著慌,忙辯解道:「我們也絕不可能勾結屈突通。我們身上都有傷,又不認識往外的道路,最多知道如何去馬統領這邊,又如何能跟屈突通勾結上?何況那屈突通又是閻王般的人物,長安人誰不知道『寧服三斗蔥,不見屈突通』?我們這些降兵各個都是死罪,為何還要上趕著去找死?就算有人鬼迷心竅,他還能瞞過身邊這麼多人?」
那群倖存的府兵里有人早已欲言又止,此時脫口道:「他們的確不是翻牆進來的,我親眼看到他們是從向家人歇hetubook•com.com息的那片屋子裡走出來的。」
這話自然也有道理,然而對著山谷里的慘象,向善志卻不由得更是悲憤難抑。他伸手一指那些從竹林里出來的府兵和溪水邊堆積的屍體:「是么?那這些人,怎麼說?那些屍首,又怎麼說?我辛辛苦苦帶領他們過來,原本是想跟三郎干出一番事業,也好為他們搏個前程,結果呢,他們第一天就死在了這裏,你們卻還要他們背上勾結官兵的惡名!」
向老四怒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向老四怒道:「好說個屁!你們沒聽見他在胡嚼什麼?丘老二你放開我,讓我去打死這豬狗!」
向老四憤然道:「你說是就是?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賊喊捉賊!」
是這樣么?向家兄弟不禁相視了一眼,向善志皺眉道:「話是這麼說,但要按三郎的意思,這些都是屈突通的陰謀詭計,不能怪到旁人身上,那我的這些兄弟們難不成就這麼白死了?」
向老四也反應了過來:「可不是!我們山寨的兄弟上哪裡去勾結官兵?倒是這些人,他們本來就跟屈突通是一夥的,再說我們山寨的兄弟都丟了腦袋,他們卻還全須全尾,是誰勾結官兵,不是明擺著的么?最可恨的是,他們不但殺光了這些兄弟,還要往他們身上潑髒水,這也欺人太甚!」
這聲控訴宛如一道悶雷炸響在眾人耳邊,縱然以凌雲的定力,也被震得愣了一下。
這話捎帶了一片,馬三寶忍無可忍地反駁道:「可不正是賊喊捉賊?這營寨又不是今日才建成的,屈突通也不是今日才發兵的,偏偏你們一來,屈突通的人就跟著就殺進來和圖書了!若說是這座營寨的人勾結了他,那他們為何不去出賣我的營寨?我那邊有上萬精兵,豈不是比出賣這幾百老弱病殘功勞大得多?」
何潘仁心頭一凜,轉眸冷冷地看了李仲文一眼——他這一嘆,是把凌雲架在火上烤了,因為她剛剛說過,這營寨是她建的,傷兵是她收的,不管出了什麼事,她都會負責到底,如今又說什麼都聽她的,就算他再說這是自己的主意,也已於事無補。
向老四更是險些沒把眼珠子瞪出眼眶,待得回過神來,怒火又差點衝破了天靈蓋。他上前兩步,戟指罵道:「你這賊漢,說的是什麼胡話?我們山寨的兄弟們都已經那樣了,你還敢污衊他們,看我不拔了你這根狗舌頭!」
凌雲斷然道:「自然不是!既然屈突通敢如此欺人,殺你向家寨的兄弟,又嫁禍竹園裡的府兵兄弟,企圖借刀殺人,咱們自然要十倍奉還!向寨主,馬統領,你們若信得過我,就再容我三五日——
何潘仁嘆道:「正是,他們說不定是跟著足跡摸過來的,也是故意不殺這些傷兵的——橫豎他們還上不了戰場,不如留著消耗這邊的糧食傷葯,順便也能布下迷陣,讓我們自己去猜疑。」
「我會為你們,也為我自己,報這個仇!」
向老四氣得跳腳,急切間又掙不開丘行恭的鉗制,只能轉頭對向善志大叫了一聲:「阿兄!」
此言一出,眾人面面相覷,向家兄弟更是勃然大怒,向善志咬牙冷笑道:「李統領,你聽到沒有,你說敵軍是跟著咱們進來的,看來還不夠,他們這是要坐實就是咱們的人在通敵!既然如此,我也不是非得帶著和-圖-書兄弟們來送死蒙冤,不如就此告辭,也省得兄弟們死了之後還要被人說成是內應!」
那些傷兵頓時都再次變了臉色,馬三寶原已覺得不妥,一直強自忍耐,聽到這裏還是忍不住沉聲道:「既然那些人能摸進營寨,自然也能摸進屋子,這樣才好渾水摸魚,說不定還是故意給人瞧見的,向寨主就算將這些人拷打致死,又能問什麼?還不是白白寒了我們營寨這些人的心!」
兩人這麼一說,眾人都恍然大悟,若是這樣,好些地方倒是說得通了。向氏兄弟相視一眼,心裏卻依舊有些不服氣:這麼說,歸根結底不還是他們的錯?向善志反問道:「他們若是追著我們的足跡過來的,那為何不綴上咱們的大隊人馬,那樣能殺的人不是更多?再說這寨牆,有這麼容易翻進來么?」
府兵搖了搖頭:「那倒是沒有。可這營地里,除了咱們自家兄弟,不就是向家寨的人么?」
那府兵早已嚇得躲到了馬三寶背後,聽到這裏,卻鼓起了勇氣辯駁道:「我沒潑髒水!我原是營寨里負責看門聯絡的,這營寨幾百號人,不說各個都認識,至少看著都會臉熟,可今日那幾個開寨門的全是生面孔,身上也都沒帶傷,不是你們向家寨的人還能是誰?」
馬三寶也冷笑了回去:「向寨主也是帶兵打仗的,這尋常敵軍和投靠了敵軍的自己人,哪個殺了更解氣,寨主難道不知道么?」
這府兵年紀本來便不大,此時急得也是眼都紅了,凌雲正要開口,何潘仁已問道:「也就是說,你之所以確定那幾個是向家寨的人,只因為你不認識他們?你可瞧見他們是從哪裡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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