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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平陽傳

作者:藍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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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天長地久 第九章 自取其辱

第八卷 天長地久

第九章 自取其辱

兩人心頭一凜,以為她要斷然拒絕,卻見她點了點頭:「好。」
世民和凌雲自是齊聲應是。世民更是暗暗鬆了口氣:看來父親和他一樣,不想讓阿姊的事情鬧出來,以免影響大局……他抬頭瞧了瞧段綸,卻見他對自己使了個眼色,心裏自是愈發雪亮,當下尋了個由頭便對凌雲道:「阿姊,我有件事想請教你。」
「薩寶大概也知道,國公自來厚道,卻也不是沒有雷霆手段。有些事,今日你儘管開口,日後定能得償所願;可有些事,你還乘早打消念頭的好,以免弄巧成拙,最後反而一無所得!」
段綸忙拉住他搖了搖頭,何潘仁的口齒之利他已經領教過了,二郎又何必再跟這種人做口舌之爭,之前李淵跟他說的那番話,他還隱隱覺得有點不妥,但如今看來,有些人……看了何潘仁一眼,他的目光里不由自主地帶上了刺骨的寒意。
偌大的營地一片忙碌,眾人都在整理行裝,集結車馬,而天上雄鷹翱翔雲際,地下駿馬來回巡馳,又給繁忙的軍營添上了一份森嚴氣度。
這句譏諷如同刀刃刮在段綸的麵皮上,他再也忍耐不住,上前一把扣住了何潘仁的肩膀,厲聲喝道:「你個胡狗……」話未說完,他的手臂上突然一股大力傳來,隨即便是天旋地轉,整個人竟是直接飛了出去。
段綸自來身手矯健,這一下也被摔了個七葷八素,好容易才掙扎而起,拔出腰刀對著何潘仁的背影追了過去,只是不等他追到何潘仁身後,不遠處就傳來了喝止聲:「段大郎!」「四姊夫!」
段綸也笑道:「二郎才真真是愈發出眾了,英姿勃發,令人心折。」
何潘仁依然是嘴角含笑,此刻的笑容卻已變得溫柔繾綣:「我何必把實話都說出來,是不是?我也不想如此,只是,實在忍不住了。」
段綸早有無數話堵在心口,恨不能趕緊讓這人知難而退,但此時對著他帶著淡淡厭倦的深黑雙眸,https://m.hetubook•com.com不知為何心頭竟是一突,好容易才繃住臉色,乾巴巴地道:「是國公有事問你。
段綸皺了皺眉,何潘仁怎麼越說越直接了?但道理的確是這個道理,他也只能道:「何大薩寶心裏明白就好。」
世民心裏一松,忙將她引到了遠離眾人的山林旁,這才問道:「阿姊,丘家兄弟跟隨你也有數月了吧?他們行事可還穩妥?」
凌雲和世民做事都極為利落,當段綸快馬加鞭地趕到南山時,他們的隊伍已在拔營起寨,準備分兵出發了。
他這話倒也不純是恭維,當初離別之時,世民還是十六歲的少年人,如今卻已成長為了獨當一面的年輕將軍,當年飛揚跳脫都已沉澱為英爽瀟洒,那份光風霽月的氣度,的確令人眼前一亮。
世民見他如此,心裏已猜到了七八分,忙追問道:「不知父親讓姊夫過來,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何潘仁若有所思地聽著他的話語,突然反問道:「你們的意思是,無論怎樣我都配不上阿雲,所以就不要妄想攀龍附鳳,自取其辱了?」
凌雲原是若有所思,聞言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轉眸看了看段綸。她的目光透徹而奇異,彷彿看清了一切,又彷彿有些迷茫,有些嘆息。
段綸遠遠瞧見這番氣象,便已是暗暗吃驚,待看到前來迎接自己的一行人,心裏又是一沉:在凌雲和世民的身後,他看到了何潘仁醒目的身影,卻並沒有瞧見柴紹。只是凌雲和世民看去倒是神色如常,他一時也摸不清深淺,只能按捺住心思,上前見禮:「三姊,二郎!」
此事也的確是他心裏的疑惑:之前他召見了丘家兄弟,說了幾句話,結果回頭這兩人就表明態度,要跟隨於他。
凌雲的腳步頓了頓,卻還是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看著兩人並肩向林外走去的身影,世民驚愕之餘,不知怎地又想起了之前凌雲看著自己和段綸時和圖書的奇異眼神,如今他總算知道那眼神是什麼意思了,是感嘆,是惋惜,是決斷……他終於忍不住大聲地叫了句「阿姊」。
凌雲聽得也不禁莞爾,如今的世民的確是令人心折,至少她這邊就已經折了兩個。
段綸定了定神,想到李淵的吩咐,盡量若無其事地道:「也沒什麼的,國公就是想告訴三姊和二郎,凡事要靈活處置,不必吝嗇官職封賞,務必以凝聚人心為要。再過幾日,他就會率軍前來,到時咱們必要一戰拿下長安,還望大家穩妥行事,切莫多生事端,影響大局。」
何潘仁語氣嘲諷地打斷了他:「我哪一句說錯了?不是你適才親口告訴我,讓我別想攀龍附鳳,別想通過阿雲來算計李家么?你之所以會這麼說,不就是因為在你們眼裡,阿雲她根本不是一個人,她只是李家的一個物件么?若有人不顧一切地想跟她在一起,那也定然是因為李家的財富、名聲、地位,定然不是因為她這個人。
世民見到段綸早已喜出望外,笑著抱手行禮:「四姊夫,你怎麼來了?我還想著要去藍田看看你和四姊呢!幾年不見,姊夫看著愈發英武了。」
何潘仁眉頭一挑,正要開口,凌雲卻上前兩步,站在了他的身前:「二郎,段大郎,我有沒有誤會,都不打緊,只是煩勞你們回去轉告父親,他的意思我已知曉,我不會讓他為難;也請他不要讓我為難,不要想著釜底抽薪,否則……」
當時他自是頗感驚喜:丘家兄弟是將門之後,素有勇武之名;更重要的是,這也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因此他立時決定,讓柴紹先跟丘師利去郿縣,這樣他和凌雲就有了分兵兩路的由頭。
段綸原也想過他會否認推脫,卻沒想到他會這樣大放厥詞,心頭自是愈發憤懣,皺眉道:「何大薩寶,就算你富可敵國,權傾西域,但這裏畢竟是中原,中原就有中原的規矩,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的!攀高附貴,原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人之常情,但要做得太過,那卻是自取其辱。
段綸一聽便知道不好:柴紹走得這麼急,顯然是藉機避開某些人,某些事,那麼這邊……他忍不住看了看何潘仁,卻見他神情自若,再看看凌雲,也是微笑不語,顯然並沒有不安之意,他的心頭不由得怒氣暗生。
但現在回頭一想,他心裏又有些打鼓:丘家兄弟之前是何潘仁的手下,後來又投效了阿姊,如今卻斷然決定要跟隨自己……他們真是被自己折服了么?還是他們一貫如此,動輒改換門庭?
凌雲見他放了心,也笑了起來:「還有別的借口么?」
段綸心裏冷哼了一聲,嘴上卻還是盡量委婉道:「話也不必這麼說。大薩寶固然是一表人才,奈何身份和阿雲相差太遠,你若繼續跟隨在她身邊,只會讓她被人恥笑,國公也斷然不會應允這等有失體統之事,這樣一來,與你所求豈不是南轅北轍?何大薩寶,你是明白人,該何去何從,應當不難決斷吧?」
凌雲自然明白他的顧慮,沉吟片刻才道:「丘家兄弟頗有建功立業的志向,只是一直沒找到可以投效的明主。何潘仁畢竟是胡人,我又是個女子,他們雖然認定了李家,卻也知道跟隨我並無更多前程可言。今日見到你,大約覺得正是他們苦苦尋覓之人,自然便下了決心。」
何潘仁從善如流地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段綸笑道:「對了,我還差點忘記了,你好像也是娶了李家女兒吧?卻不知你圖謀的是李家的錢財還是官爵?何某就祝你得償所願,名利雙收吧。」
「在你們的眼裡,她根本就不配讓人傾心相待,不配讓人一往情深。是不是?可你們都是這樣看她了,怎麼還敢覺得,我若是跟她在一起,會是她的恥辱?你們難道不明白,天底下所有的人對她的侮辱,也及不上你們半分!」
何潘仁看著段綸,片刻后才輕輕笑了起來:「錢財?不瞞段大郎說,何和_圖_書某的確是身無長物,也就是有些錢財而已,有生之年,大概都不會匱乏,倒也無須讓人賞賜。此事就不必再拿來說笑了。
世民早已準備了七八件小事,正要順口說下去,突然意識到不對,怔了一下才道:「阿姊……」對著凌雲微笑的眼神,他到底無法再搪塞下去,只能解釋道:「四姊夫多半也是有事想私下跟人說幾句,絕不會把他怎樣的,阿姊你儘管放心好了。」
世民和段綸自然也聽到了他的話,段綸的臉色自是難看到了極點,世民心裏也是一陣不舒服,轉頭對何潘仁道:「何總管,你又何必曲解四姊夫的話?我父親和姊夫他絕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你還是莫要信口雌黃,誤導我阿姊了!」
何潘仁緩緩點頭:「看來無論我怎麼說,你們都覺得我是另有所圖,但註定不會得逞,不如乘早換個打算,還能得些實惠。」
世民和凌雲快步走了過來,一個攔住了段綸,另一個則走到何潘仁的跟前,看著他嘆了口氣:「你何必……」
凌雲轉頭看了看,卻見段綸跟何潘仁早已一前一後地走得遠了。她思量片刻,還是嘆了口氣,儘管放心么?事情若是這麼簡單就好了。
父親讓段綸過來傳話?世民心裏一動,搖頭嘆道:「那姊夫今日可是又晚來了一步!柴大哥一個時辰前已跟著丘大將軍往郿縣那邊去了。」
跟在他身後的丘行恭笑著補充道:「正是,都怪我們兄弟,我們前些日子剛從扶風收服了一批奴賊,人手是增加了不少,人心卻還不大穩當,柴將軍名震關中,對扶風那邊也熟稔,我們才求得他先過去看看的,沒想到竟誤了段將軍的事。」
所以當何潘仁在竹園起事時,他們最早表示願聽差遣,當自己初戰告捷時,他們也最早表達了追隨之意,如今遇到世民,他們又毫不猶豫地直接投效了他……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他們大概就是俊傑中的俊傑吧。
世民笑著點頭,心裏的那點疑惑不知不覺已化和圖書為了滿腔豪情:原來如此,那他們今日選了追隨自己,自己日後定會讓他們知道,他們的選擇是何等正確!
另一頭的樹林里,何潘仁也悠悠地嘆了口氣:「段大郎,你有話直說吧。」
「國公昨日才得知,此次是何大薩寶帶頭投效了三娘,這些日子以來又是勞苦功高,因此想讓我問問,大薩寶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無論是錢財還是官爵,亦或是商路、封地,你儘管開口,但凡國公能給的,就算眼下還做不到,日後也必然會信守承諾。」
看著段綸微微一笑,他轉身就走,輕蔑之意,卻早已溢於言表。段綸被他這番話砸得驚怒交加,腦子幾乎一片空白,見他要走,脫口叫道:「站住!」
何潘仁再次笑了起來,笑容冰冷而鋒利:「我的確已經明白了,原來你們這些人,根本就不配做阿雲的親人;有你們這樣的親人,的確是她的奇恥大辱。」
她的目光沉沉地看著兩人,卻到底沒說什麼,只是轉身走到何潘仁跟前,輕聲道:「走吧。」
對於他們的選擇,她並不覺得意外,只是多少有些感慨,而這感慨此時自然沒有必要跟世民細說,她略想了想,還是把當初屈突通重兵圍城,而丘家兄弟依然決定跟隨自己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最後道:「他們是聰明人,也頗有魄力,自然知道該如何抉擇。」
「說到官爵,我這胡商薩寶,在中原固然不算什麼,在西域倒也不比可汗國王差上多少。再說我若樂意,十年前就繼承了王位,所謂封侯拜將,封妻蔭子,於我而言,不過是早已厭倦的一路舊路。至於商路、封地也是如此,我早已無需這些身外之物,你們也不必再以己度人。」
寒暄過後,段綸便跟兩人解釋道:「我是昨日趕到長春宮那邊的,偏偏晚了一步,沒見到二郎和柴大哥,正好國公有話傳達,我便自告奮勇過來了。」
段綸怔了怔才確信自己並沒有聽錯,怒火頓時衝上了頭頂:「你!你怎敢如此胡言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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