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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愛他？真是可笑，我所了解到的是，一直都是他在照顧你，那麼你呢，你為他付出過什麼？」

聲音依然動聽得如出谷黃鶯，可顯然語氣聽起來並不讓人覺得愉快。

「咦，」阮眠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抿唇笑了出來，「婷婷，你的耳朵……」

她的心很亂，幾乎聽不見潘婷婷在說什麼。

他側過頭來看她一眼，眸底浮現一絲笑意，就是不說話。

她說完，很快就跟工作人員走了。

她看一眼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才開始，於是起身循著潘婷婷剛剛離開的方向走去，路上確實是遇到好幾個穿志願者服裝的女生，不過都不是她想找的那個人，找人問了一下，才知道這些志願者們也是今天才認識的，對彼此都不太熟悉，她只好自己去找。

「你拒絕他了？」

等了十分鐘左右，穿著志願者服裝的潘婷婷就出現了，她遞過來一杯奶茶，「嘻嘻，跟工作人員順來的，趕緊趁熱喝，瞧你這小臉都凍成什麼樣了。」

「忽然想起一件事，前段時間蘅音找我打聽你們的事，你知道的啊，」常寧的語氣慢慢弱下來，「我嘴上沒把門，一不小心就把當年的事說漏嘴了……後來我琢磨著這事好像有點兒不對勁啊……」

錢程握著聽筒，吞了吞口水，「有什麼事嗎？」

潘婷婷又問一遍，「曾玉樹出國留學了，你知道嗎？」

她只好在旁邊坐著下來，從包里拿了一本書出來看。

「這種情緒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齊儼的聲音冷得像深潭水，「以後不要再和她說這些了。」

「啪」一聲掛了電話。

阮眠閃躲她的視線，「真的……沒什麼，我只是因為……忘了幫你錄影，才……」

「我們聊幾分鐘？」

「音姐，」一個穿著紫色西裝的男人一臉的為難，「沒有多少時間了。」

連一對招風耳都迎風肆意地露了出來。

那三句話鈍刀似的在她腦海中來回移動——

「不好意思。和圖書」阮眠抱歉地對她笑了笑。

白煙在他指間飄起來。

掛電話前，她又想起什麼，「齊教授，前兩天在寢室，眠眠的情緒好像有點不對勁。」

「喔，」她聽了一會兒，「寫生地點就在r市。」

阮眠的心被風吹得更冷了。

齊儼在窗前站了幾分鐘，習慣性地去撈桌上的煙，抽出一根，點著，低頭吸了一口。

阮眠也牽起唇角。

「喔，她聽的是蘇蘅音的音樂會。」

周六早上，阮眠早早起床，八點趕到火車站接了人，兩人一起在附近吃過早餐，然後打車到預定的賓館，潘婷婷一進房間，放下東西，就倒在床上蒙被呼呼大睡起來。

那女人也看見了她，一陣香風撲過來，「是你。」

「他是不是跟你表白了？」

裏面已經來了好些人，她找到位子坐下，發信息通知潘婷婷自己到了。

齊儼搖搖頭，他又打了過來——

啊？

阮眠只好主動交代，「我想你了。」

晚上，她陪潘婷婷出去外面逛夜市，十點鐘才回到家。

潘婷婷卻出了一身汗，她幾乎從早上忙到現在，中午吃了個便餐，連眯眼的時間都沒有，又要繼續忙了。

錢程報了一串地址，心裏不禁有些疑惑，這些事阮眠沒有和他說嗎？不過她也不敢問就是了。

不過，她又想到，像他這樣的男人，真的會因為同情和責任，甚至不惜交付自己的婚姻嗎？

小姑娘管得嚴，他連酒都很少喝了，煙也只是偶爾心情煩躁時才抽一兩根。

大概是夢見了什麼開心的事？

阮眠輕「嗯」一聲，想起來一件事，「我今天接了個莫名其妙的電話……」

齊儼卻拿起了自己的手機，把剛剛那串號碼發給了高遠，又看向落地窗外，風吹起窗帘，揭開一小片濃郁的夜色，他心底輕輕嘆了一口氣。

常寧羅里吧嗦扯了一大堆有的沒的，齊儼沒有心思應付他，淡淡道，「有話就直說。」

「走吧。」和圖書

如果是無所謂的話，那麼她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可阮眠不得不承認，蘇蘅音的某些話是有道理的。

「怪不得，」潘婷婷若有所思，「你真的不喜歡他？」

晚上本來有個聚餐，不過潘婷婷如願以償地拿到了蘇蘅音親筆簽名的專輯，早已心滿意足，開心得嘴巴都不知道咧到哪裡去了。

幾乎信息一進來，齊儼就看到了，剛要回復，常寧的電話就進來了，長指一劃，不小心接通了。

不能再想下去了，頭疼得好像要爆炸開來。

潘婷婷第一反應就是要跳腳否認，可看著對方認真的眼神，臉一下漲紅了，小聲問，「你怎麼知道的？」

他又問，「你真的忍心讓周叔一個人孤零零過生日？」

不遠處，一個胸前掛著牌子的工作人員走了過來，潘婷婷立刻把自己的手機丟給阮眠，「我要去忙了，手機里下了個有夜視功能的相機app,你記得要幫我把女神的動態全程錄下來喔！」

「當然當然！」常寧也是後悔極了，心裏陣陣地透著酸，誰能想到她還沒死心呢，還憑著兩人的交情，拐彎抹角來套話。

阮眠驚訝地搖搖頭，自從他上次……

書翻了大半，聽到潘婷婷忽然「咯咯咯」輕笑起來，阮眠以為她睡醒了，輕喊了她一聲「婷婷」，沒有反應，猶自睡得正香。

明明這一對小東西有損她的英明形象好么！？所以她才遮遮掩掩，不想讓任何人發現這個小秘密……

要多喜歡一個人，要有多求而不得的委屈，才能照著那人的模樣去找和他相似的人？

「我覺得這樣挺可愛的啊。」阮眠還想去摸一摸。

不等他回答，「那就這麼定了啊！」

潘婷婷一窘，連忙把夾在耳邊的幾縷濕發弄下來遮住一對顯眼的招風耳，欲蓋彌彰地咳了幾聲，「醜死了，別看。」

阮眠反應慢了半拍，勉強撐開一絲蒼白的笑意，「沒……什麼啊。」

然後乖乖地在他旁邊躺好，閉和_圖_書上眼睛。

他忽然把煙按滅，丟進垃圾桶，拿起手機，撥了阮眠的號碼，無人接聽，他又換了另外一個固定電話的號碼。

但願真的是……那個人。

常寧：「要不那天和你家小姑娘一起過來吃個飯？」

送走潘婷婷后，阮眠也開始忙碌起來了，上個月就計劃好周三要到r市的某知名風景區寫生，由陳若明親自帶隊，地點也是他選的。

她立刻改口，「總之就是鬱鬱寡歡。」

錢程想了想，「好像是周日和朋友去聽了一場音樂會，回來就這樣了。音樂會的票還在她桌子上，我去找找。」

「嗯。」

「她好像滿腹心事，晚上總是睡不著覺，看起來就像……」失戀了一樣。

她連忙拿起來跑進洗手間。

蘇蘅音一臉精緻的妝容，笑容也無懈可擊，「你也會來聽我的音樂會，真是榮幸之至。」

潘婷婷一臉狐疑地看著她。明明音樂會開始前還好好的啊。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異地號碼，她接通，「喂，你好。」

她知道潘婷婷有多喜歡蘇蘅音，所以哪怕自己心裏多少有點兒不情願，還是不想掃了她的興緻。

她說不下去了，一把把阮眠抱住。

「喜歡並不代表要佔有，只要他開心，那麼我也開心。」

「咳！」潘婷婷放下心來，「這有什麼啊！反正我都已經拿到女神的簽名了。」她激動地揮舞著那張專輯，漂亮地轉了個圈。

正如那首歌所唱，「nevermind,?i'll?find??like?you.」

兩分鐘后。

「感覺。」阮眠說，「而且之前在朋友圈看到你新交的男朋友的照片，隱隱覺得他很像某個人。」

每次音樂會前，她都會特地把最好的位子留著給那個男人，可惜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如願，此時蘇蘅音的心裏極其矛盾，希望他來，似乎更希望他不要來。

最後一個樂音停下，阮眠才恍然反應過來，裹了裹身上的外套，www.hetubook.com.com好像有點冷，她的雙唇已經失去了血色。

阮眠深深吸一口氣，跟上去。

卧室里，齊儼一身深灰色睡衣靠在床頭，正翻看著一本財經雜誌，阮眠吹好頭髮爬上床，窩進他懷裡。

潘婷婷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喜歡又怎樣，他又不喜歡我。」

也不知道走到了什麼地方，阮眠被人攔住，「非工作人員不可入內。」

潘婷婷臉紅了，這下是真的被口水嗆到了，背過身去咳了會才順過氣來，「可愛？」

十分鐘后，她拖著略沉的腳步重新回到座位，兩個小時的音樂會下來，她既沒有看台上那個笑得優雅迷人的女人，也沒有拿起手機錄影。

那男人無微不至的照顧，如同蜜糖罐子般將她攏起來，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甜滋滋的，她太眷戀這種感覺了，忽略了他是否也和自己一樣開心。

齊儼翻書的動作一頓，眉間也聚起一絲凝重，「手機給我一下。」

蘇蘅音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他非常自覺地噤聲了。

阮眠能感覺到她的眼淚正滲進自己的衣服里。

她很快將這個小插曲拋之腦後。

「齊、齊教授！？」

那人還一臉緊張地看了一眼電梯的位置，對她做出「請」的動作，「請馬上離開。」

剛準備轉身離開，電梯「叮」的一聲開了，她下意識看過去，一張算不上陌生的臉映入眼中，呆在原地。

那邊很快有人接通。

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他眼裡只看得到你一個人。

那邊卻沒人說話，只能聽到沉重的呼吸聲，沉得像鐵鎚般一下下敲擊著耳膜，她心生疑惑，剛想問什麼，一陣「嘟嘟嘟」的忙音傳了過來。

第二天，蘇蘅音的音樂會在下午三點正式開始，潘婷婷作為志願者早上九點就過去了，阮眠拿著她昨晚給的票，提前一個小時進場。

班上的寫生是分批去的，她這次沒有和阮眠一起前行。

她和阮眠一起在路上走著，待稍微冷靜下來，才察覺旁邊人的異樣，和圖書「你怎麼了？」

抵達r市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阮眠落地后才發現登機前給齊儼發的信息沒有發送成功，於是再發一次。

「我是齊儼。」

此時已是初冬，阮眠出門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但一吹到寒風，還是覺得全身發冷。

阮眠繼續：「嗯。」

本來她已經跟他請了一天的「假」，準備今晚和潘婷婷一起在賓館睡，沒想到對方的睡姿真是……太霸道了，她下午就被從床上弄下來三次……

阮眠輕蹙眉心，好奇怪的電話，而且號碼來源地她也沒有認識的人，會不會是打錯了？

「你確定他是真的愛你，而不是因為同情你嗎？」

「是啊。」阮眠不知道是回答她，還是回答自己。

「能和我具體說說嗎？」

那麼……他也來了嗎？

「我也覺得是。」阮眠打了個呵欠，有點困了，抬頭去親他一口，「晚安。」

橘色燈光下，男人的側臉線條顯得格外柔和，「如果有下次，記得打電話給我，我去接你，知不知道？」

「被你這麼一說，」她臉上是笑著的，可眼眶卻悄悄紅了，「我覺得應該要和現在的男朋友分手……」

齊儼繼續沉默。

「婷婷，」路燈下，阮眠的影子隨風輕輕晃動，「你一直喜歡他，對不對？」

她撈過床頭桌上的手機，調出通話記錄給他看，「就是這個。」

潘婷婷睡到中午才醒，吃了午飯又繼續睡，阮眠一個人有些無聊，帶來的書也看完了，正準備也去床上眯會兒，手機忽然震了一下……連續地震動起來。

「兄弟，你應該還記得下周一是什麼日子吧？」

通話已結束。

阮眠拿著她的手機，搗鼓了一會兒也沒明白該怎麼弄，一不小心還退了出來，最重要的是……好像找不到那個app了。

「我一直覺得這世上是沒有別的女人能配得上他的……」

恐怕這一點，連潘婷婷本人都沒有發現。

他簡單掃一眼，目光越發幽深，語氣卻輕描淡寫，「應該是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