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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鹿莊園

作者:喬維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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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如此高速行駛中的猛烈剎車,蓁寧身體前傾,幾乎倒在在玻璃上,身體被安全帶勒得發緊。
杜柏欽擠出破碎的氣音:「蓁寧,幫我找下藥。」
杜柏欽臉色慘白中隱隱透徹青,鬢角被冷汗浸濕。
杜柏欽蹲在地上擰鬆了螺絲,又站起來脫了外套,扔給蓁寧,跪在雪地上用千斤頂頂起了車子。
蓁寧不相信:「是香嘉上?不可能!」
杜柏欽緊緊皺著眉頭:「不換,咳咳、不安全。」
蓁寧瞪大眼睛仔細辨認,確認那就是普通的交通警察。
杜柏欽在車輛停下最後一刻,將車門打開了一道縫隙,他們一側是堅硬的石壁,一道安全的天然屏障。
杜柏欽說:「算了,打了也沒用,伊奢可能已經被攔截了。」
蓁寧遠遠看到前方公路的一旁,有幾輛車子開著雙閃燈停靠在路邊,幾位穿著深藍色制服的警察在來回走動。
蓁寧心底不安,忍不住低聲問:「你身體哪裡不舒服?」
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
極平淡的口氣,聽得人心底暗暗發驚。
雪花飄落在他的背上,蓁寧悄悄地將傘移過去了一點。
蓁寧早跟在他身後跳了下來,一槍擊中了副座上對著杜柏欽開槍的男人。
杜柏欽搖搖頭:「先離開,這兒不安全。」
這溫軟馨香的懷抱令他覺得安心,忍不住慢慢閉起了眼睛,任由自己疲倦乏力的身體靠在了她的雙臂,甚至連那肆虐的疼痛,也漸漸感覺不到了。
杜柏欽費力地壓抑著咳嗽:「咳咳——暫時應該不會有其他人,我們必須儘快離開。」
車上四個人。
等到他把輪胎拿下,換上備胎,又扳緊了所有的螺絲,杜柏欽站起身來,身體晃了一下,忽然向下栽去。
舊疾複發得厲害,他痛得幾乎昏厥,背上已經被冷汗浸得濕透。
杜柏欽腦中飛快地思索,隨口回答蓁寧:「他被他大哥關了好一陣子,你們那通應該是電話被監聽了。」
他說話已經呼吸有些艱難,眉間分明壓抑著的極度痛楚之色。
蓁寧跪在雪地上驚魂和*圖*書未定地喘氣。
車子上了高速路口,蓁寧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信號通了。
杜柏欽抬手扶著車喘氣,閉著眼搖了搖頭。
最後一個彎道近在眼前,來時經過的一條山腳下結冰的河流泛著白光。
蓁寧聽到了後面傳來的聲響。
杜柏欽斷斷續續的掩唇咳嗽,依舊一路風馳電掣往城中奔去。
杜柏欽捂住了她的眼睛,將她往車上拉。
蓁寧滿眼的淚水四溢,觸目所望的整個世界,都倒映成了一片刺骨的紅。
杜柏欽這一次不再有任何猶豫,車子踩到了極速,一路飛馳而下。
蓁寧急急地叫:「伊奢,我們剛剛上了高速,這裡是——」
他在雪地上一滾,靠在後車廂趴在地面,架穩步槍,還屏息等了兩秒,等到跟蹤的車輛進入了最佳射程,一連串子彈射了出去。
蓁寧在車上翻找,找到了一柄大傘,跳下車替他撐著。
伊奢最後一句話沉著而鄭重:「蓁寧,保證他的安全,直到隨扈侍衛抵達。」
杜柏欽輕聲細語地解釋:「情況緊急沒辦法,我申請法庭調查,關他幾個月,讓香嘉運別妨礙我做事。」
杜柏欽拎著槍跳下車,頭也不回地一句:「蹲下,在車裡待著。」
杜柏欽說:「不是他,是他哥,我跟他哥最近有點事情談不攏。」
杜柏欽沉啞聲音吩咐一句:「看著山道。」
杜柏欽目視前方,聲音平靜虔誠:「我絕不放你走,你打到解氣為止。」
杜柏欽正專心致志地卸下輪胎:「別淋著自己。」
蓁寧替他擰開瓶子。
蓁寧側過身替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發現他的臉色更蒼白了。
蓁寧看到他額上都是一層薄薄的水,不知是雪水還是汗水。
杜柏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微弱地提醒:「前方是花牆加油站。」
探手一觸碰到他的背部,蓁寧忍不住低吸了一口氣。
整個人彷彿剛剛從水裡撈出來,冰水浸泡過一般的寒冷。
蓁寧輕聲說:「也許他們也未必會殺我們。」
蓁寧給他抽紙巾和圖書:「把汗擦一擦吧。」
這裏已經是康鐸城區管轄地區。
蓁寧不明就裡,點了點頭。
蓁寧眼睛里湧出淚水,模糊了四周的景象,她輕柔地撫摸他的臉頰:「你再忍一會兒,他們馬上就到……」
彷彿漫長跋涉終於見到曙光,她大叫:「柏欽,停車!」
這時天空又下起雨雪,混著小冰雹,噼里啪啦地打在車頂上。
蓁寧扶著他的肩膀,讓他靠在她的身上,他臉上呈現出了可怕青灰色,唇色是淡淡的紺紫。
蓁寧問:「現在怎麼辦?」
彷彿重新回到了人世。
杜柏欽握住她的手,虛弱地道:「胸口疼,一會兒,就好。」
杜柏欽渾身都在顫抖,已經說不出話來。
杜柏欽仍在輕咳:「就是生意上的事情,他還沒膽子直接射殺,大約是想讓我們墜進懸崖,生死看運氣了。」
杜柏欽憑藉著身體的最後一絲本能,一腳直直踩下剎車,將車停在了應急車帶。
伊奢臨危不亂:「我馬上給何醫生打電話,蓁寧,他車上應該備有呼吸氣囊,如果情況危急,給他吸氧。」
漆黑黑的夜晚,一束燈光照亮路面,雪地上凌亂的幾道車痕。
蓁寧不再說話,只低著頭縮在座位中。
路邊燈光照射,周圍都是閃爍車流。
遠處的村莊零星的燈火閃爍。
蓁寧點點頭,手上的槍瞬間又握緊了。
杜柏欽視線有些模糊,車子開得歪歪扭扭,沿路車輛紛紛躲讓,喇叭聲不悅地響起。
好像過年放鞭炮,又好像石子敲打在屋頂的瓦片,沙沙的一陣亂響。
伊奢立刻道:「我們馬上到。」
蓁寧打起了十二萬分警覺:「對方要怎麼樣?」
杜柏欽就在這一刻突然踩下剎車,車子輪胎尖銳摩擦地面,濺起大片雪花,他飛速地打轉方向盤,車輛靠著左側的山壁一路摩擦,一陣雪花碎石亂飛打得窗戶噼啪作響,車子在劇烈的旋轉顛簸中一路減速。
蓁寧眼中仍有疑惑。
杜柏欽皺皺眉:「女孩子別玩槍。」
後輪突然一震,車子頓時平衡,失控地和-圖-書往一側滑。
蓁寧敏銳地問:「是誰?」
司機當場斃命,副駕駛上的人倒在了車外,還有一個流血昏迷,最後一個舉槍自殺了。
杜柏欽站直了身體,扶住車門,卻忽然咳嗽起來,這一咳就有些停不下來,他按著胸口,深深地吸氣,努力平復著胸腔中翻湧的血氣。
杜柏欽神色鎮定自若:「先靜觀其變。」
蓁寧搖搖頭。
他整個背都是濕的。
杜柏欽按住她的頭:「別逞強!」
蓁寧急得哭了出來:「是我。」
閉著眼歇了會兒,等到暈眩過去,杜柏欽睜開眼對她安撫地笑笑,擦乾淨了手上的泥和雪,坐進車裡啟動車子。
車子在干漾山的道路中飛馳,天地之中只有汽車前這一束光線,他們身側的世界一片黑暗,沿途正經過峽谷,峭壁,或是樹林。
蓁寧三下五除二將所有的置物櫃拉開,看到中間的一整個抽屜,整整齊齊地擺滿了一罐一罐的各式藥瓶,杜柏欽吩咐:「白色的。」
他手肘撐著方向盤,擰開了塑料瓶子將藥片倒在掌心,灑了好幾粒他也不管,直接拋進口中,水都不用,皺著眉頭生生咽了下去。
這時山道兩側都是高聳的樹木,彷彿隱藏了無數獠牙的猙獰怪獸,隨時撲向他們。
車輛正在經過公路上一個大轉盤,蓁寧絲毫不敢大意,搭著他的手小心地轉彎。

絲絲縷縷地在眼前漫延開來。
她慢慢地坐直身體,撐著車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後面。
方才精神高度緊張還不覺得,現在略微鬆懈下來,蓁寧冷得渾身瑟瑟發抖。
蓁寧簡直無語,都什麼時候了,還計較這個。
杜柏欽笑了笑:「我這段時間很累,覺得能和你一起死了,也不遺憾。」
杜柏欽側過臉看了她一眼,然後握了她的手:「害怕嗎?」
伊奢的電話一瞬間就進來:「殿下?」
杜柏欽將電話遞給她:「告訴伊奢,我們在的A50-54的國道上,具體|位置不明確,後面有一輛車跟蹤,我們車上巡航系統搜索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到他們的車輛。」
蓁寧放下電話:「好的。」
杜柏欽靠在她懷裡虛弱悶啞地咳著,後背忽然痙攣地一抽,蓁寧低頭——看到一口血從他喉中咳出,染在他白色襯衣的領子,蒼白的手指,濺落在自己的黑色外套上。
杜柏欽頭也不抬地答:「好好坐著。」
蓁寧將藥瓶遞給他。
蓁寧拿著他的電話一直在拚命地撥出去。
杜柏欽臉色漸漸凝重起來,一道又一道的下坡路,他絲毫沒有減速跡象,車子在彎道時幾乎是飄出去的。
艱難地吞了下去,溫熱的水流緩慢地劈進胃道,引起一股灼燒般的痛,杜柏欽搖了搖頭,他今晚一直隱隱發作的肺部不適,在經歷這麼一場雪夜跋涉和激戰之後,變成了陣陣刀割一般的疼痛,已經擴散至整個前胸。
杜柏欽就著她的手喝了口水。
道路慢慢變得平緩,他們已經駛出了芒山,康鐸城區的燈火愈發明亮,沿路兩側已經是廣袤的田野。
激烈的槍戰只持續了不到五分鐘。

蓁寧開始慢慢察覺,他的車開始有點歪,有好幾次,蓁寧不得不幫他扶了一把方向盤,車身才順利轉彎又擺直了。
杜柏欽不悅地擰了眉頭:「你對他倒維護得很。」
蓁寧終於發覺不對勁。
雨水夾著冰雹和雨雪,落在身上冷得刺骨,天氣糟糕極了。
蓁寧迅速掛空檔拉手剎停好車子,伸手過去輕輕地拍他的背:「你怎麼樣?」
蓁寧慌忙傾身扶住他,杜柏欽身體僵硬地撐了兩秒,隨即衰弱無力地倒在了她的身上。
杜柏欽額上冷汗滴落,不過是拼了一口氣在撐著。
蓁寧在前面喊:「可以嗎?」
杜柏欽腦中一閃:「香嘉上昨天是不是打過電話給你,你接了?」
蓁寧只好朝著他走近了一點,兩個人緊緊地挨在傘下。
伊奢聲音很冷靜:「束小姐,我們被一輛大卡車車禍堵在出口,現在已經繞道走到入口康綏中段處。」
蓁寧急促地叫,怕再也壓制不住哭腔:「他需要醫生!」
後方的車子前hetubook•com•com胎瞬間癟了,杜柏欽手上所持的反器材狙擊槍,數發子彈連環發射,準確地對準了一個點,巨大的威力打爆了車前的防彈玻璃,子彈直接貫穿了駕駛座上的男人的頭顱,車輛頓時失去了控制,一頭撞在山崖上,擦出串串刺眼的火花。
蓁寧抬頭匆促看了一眼:「城北永寧高架橋附近——」
杜柏欽拉開車門,將蓁寧推了進去。
蓁寧看著他忍受著身體的不適和痛苦,那般難受和遭罪的樣子,心頭開始慢慢湧上恐慌,她握住他的手背,靜聲細氣地說話,唯恐說大點聲讓他更疼:「你哪兒難受?」
杜柏欽手上握著方向盤,輕冷地笑了一下:「我正愁局面頑固得鐵桶一般難展開,沒想到他自己要來撕破臉。」
蓁寧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怎麼了?」
蓁寧扒著車窗:「我給你搭把手吧。」
杜柏欽意識開始慢慢潰散。
蓁寧坐在他的身旁,聽著他綿延不絕,漸漸虛弱無力的咳嗽。
安全了。
蓁寧不放心地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蓁寧推開他的手:「別胡說八道。後面是誰?」
蓁寧很快從他車上掏出另外一把槍,是一柄的步手槍,比他更快的動作,檢查彈匣,順手上膛,穩穩地握在手上。
蓁寧問:「還有沒有?」
杜柏欽繞到山壁的一側去換輪胎。
蓁寧接過電話,手指在屏幕上動了動,抬手看了杜柏欽一眼,臉色有些白,沒有訊號。
他虛弱地往她懷中靠,依稀的意識里,感覺到蓁寧小心翼翼地抱著他,她的懷中有著熟悉的溫柔和暖意,帶著淡淡的花香。
他一邊說話,一邊俯身一手拉開了駕駛座下的一個暗格,取出了一把狙擊步槍,熟練地掂了掂,隨手放在了手擋旁邊。
那樣頹靡的艷紅色。
他繞到後面打開后箱,取出備用輪胎,又拿了扳手和千斤頂。
蓁寧已經顧不上許多,扶著他的手臂急聲道:「杜柏欽,換我來開車。」
杜柏欽瞬間倒在方向盤上,爆發一般地劇烈咳嗽起來。
杜柏欽聲音越來越沒有力氣:「回去再慢慢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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