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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媚·戀香衾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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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江山如畫,歡游莫辜負

第76章 江山如畫,歡游莫辜負

她便是他的例外。
唐天霄皺眉。
「這……是葯三分毒,各人脾胃體質也不一樣,這類鮮花又是少見的食材,公子萬金之軀,宮中自是不敢在膳食中用這些做菜。」
可淺媚走到稍遠的清水處將長鞭再清洗了一遍,才取出帕子細細擦著,低聲道:「不論為著什麼原因,只要他們待我好,我必定也會待他們好。若他們因我死了,我必是要報仇的。」
這丫頭把他當作糕點還是水果了?
而沈家顯然是唐天霄暫時不敢動或者不想動的強悍勢力,他的策略絕對不會因為心愛的妃子死了個把心腹便有所動搖。
她摘了張大大的蓮葉蓋住整個面龐,唐天霄再怎麼臉色黑沉似鐵,她既看不到,也便驚嚇不住她了。
可淺媚這一鞭的力道極大,而且是衝著人體最脆弱的眼睛而去,不但他那張臉打得開花,更是生生地把這人眼球打得靡爛,眼見得左眼已是廢定了。
可淺媚委屈了,「用花裹了面炸出來的叫面花,吃那個不曉得是多雅的事呢!你沒聽說是你沒緣分,到時讓人做出來我一個人吃好了!」
舟上卧著的人,已經成了兩個。
他們的確相親相愛,以後也一定會相親相愛。
「你曾和我說,不要理會任何朝堂之事,不要去管任何後宮紛爭你便保證我們一樣可以像尋常夫妻那般,吵吵鬧鬧過著,和和美美一輩子。我只管找害了突爾察的人報仇就行。再管其他人,涉及了朝堂之事,你心裏又要不痛快吧?」
唐天霄踱過去,負手看著清澈的湖水在她長鞭的抖動下飄開一縷縷殷紅,漸漸將近處的水面都盪作淺紅,嘆道:「好好的一個女孩兒,沾了一身的血腥味兒,估計這年頭除了我沒人敢要你了。」
唐天霄再鬆開她的手,她便不再掙扎。他那光滑的衣料觸過胸部的邊緣,都能讓她微微地顫悸。
湖水潺湲間,小舟悠悠地隨微風蕩漾。
鴛鴦輕輕滑開時,唐天霄如她所願,溫柔嚙咬住鴛鴦下的旖旎風情。
但還沒一柱香工夫,唐天霄原來坐著的地方便只有一把魚竿了。
問與不問,無甚差別。
一床棉絮。
可淺媚自然眼睛亮了,「哦,我雖不會煮中原的飯菜,不過烤牛烤羊之類的再拿手不過。不如我跟著你去,烤狍子給你吃吧!」
見她笑得狡黠,唐天霄心裏又不自在了,「喂,怎麼跑不了?你該不會故意放了他們吧?」
竟若無其事地繼續睡去了。
可淺媚道:「你令人進城,悄悄兒把庄大哥和唐二哥叫出來,不就熱鬧了?」
這人的單刀還沒來得及碰到她衣角,便已失力鬆開,雙手用儘力氣去拉纏上自己脖子的長鞭,卻已給勒得剩下的一隻眼睛高高往外突起,打爛了的眼球在眼眶邊簌簌跳動,嘴巴在縱橫的鮮血里大張著,卻已發不出聲音。
可淺媚怔忡半晌,低聲嘆道:「我真後悔,我實在不該來和什麼親。想媚惑你也罷,想毒害你也罷,其實都只和所謂的江山有關,和我自己都沒半隻羊的關係。想著這怎麼也踩不完的泥淖都害怕,我何苦一腳踩進來抽不出身?」
可淺媚的長鞭已經收回,看著那具魁偉的身軀在眼前搖搖欲墜,悠悠地說道:「欠下的,總是要還的。遲早而已!」
他居然讓這個本該被他玩弄于掌心的小姑娘調戲了!
唐天霄笑了,「眼前,自然包括了未來,我們可以企及的盡量長久的歲月。」
求的是有那一個人,可以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可淺媚才知他又在逗自己,沖他嫣然一笑。
可淺媚掙扎不動,罵道:「你屬狗的?」
唐天霄眉眼一跳,即刻讓人將燈燭又移了一盞過來,對著光細細察看。
「吞毒?哪來的毒?」
唐天霄莫之奈何,心不甘情不願地將此事揭過不提。
可淺媚卻從他掌中抽出發冷的手,低低地咕噥了一句,走到窗口看月亮了。
陳材應諾而去。
可淺媚見他不動,卻著急了,一邊迎著他,一邊掐他的胳膊,「喂,我沒飽呢!」
他們下意識地先避到一旁的樹叢中,看這五騎飛奔過去了,正猜疑間,前面已傳來連聲驚叫。
她的衣帶已然解開,外衫散落,飽滿的胸部隨著她的氣喘咻咻起伏著,淺紫的抹胸上綉一對鴛鴦交頸,在淺黃的燈光下恍若活了過來,似可聞昵喃情語。
卓銳也自疑惑:「我也不曾看清。」
卓銳應了,即刻與陳材一起出去預備。
可淺媚張一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唐天霄已敲敲她的頭,微笑道:「別和我提什麼北赫好兒郎,我嫉妒起來砍腦袋比你砍起來要快多了!」
卓銳忙道:「陳材已經去了。」
可淺媚問:「只求眼前嗎?」
唐天霄欲哭無淚,毫無想法地默默從卓銳手中牽過馬匹。
「是。暗衛不敢驚擾成安侯,因此只在府外守著。據說今天並沒有出來。荊山那裡則多了些https://m.hetubook.com•com外地商旅,行跡有些可疑,因怕打草驚蛇,一時未敢驚動。」
他們只看到可淺媚的長鞭已執在手中,對準其中一人飛快甩出,打得那人捂著眼睛慘叫一聲,已自馬背上摔了下來。
可淺媚聽出擁著她的男子低沉危險的聲調,頭皮微麻,「我們北赫的少年郎雖多,可對我好時也難保不懷私心。」
唐天霄拉過她的手,一摸掌心,果然冰涼冰涼的。
既然確定了有問題,想在小小的摺扇中找出異常並不困難。
在帷外透入的淡淡燈光里,他久久地看著她安然的睡顏,心下也似安寧妥帖了,終於覺出一絲倦意。
可他叫人把她軟禁于皇宮,絕對不是保護,而是牽制。
唐天霄駭然道:「這丫頭瘋了!」
他何等樣尊貴的身份,素日那些並不十分親近的臣僚婢僕,莫不低眼順眉,不敢仰視,他們固然不容易看清他的長相,他卻也不易瞧得清他們的模樣。
「啪!」
唐天霄嘆道,「你還真能記仇,連個幫凶也不放過。怎不想著還有主謀要對付?這一行人鬼鬼祟祟,說不準藏著更大的陰謀呢,你怎麼就放過他們了?」
可淺媚雙手被扣得無法動彈,恨得連連跺腳:「你不能咬別處么?」
這哪裡像鞭子,倒像是刀子。
這行人衣著甚是普通,但眉眼凌厲,唐天霄、卓銳等俱是高手,一眼便看出這幾人都是練過武的,連胯|下馬匹也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馬。
第二日可淺媚醒來,不但不記得打了唐天霄的事,連晚間給折騰的疲憊也忘了。
卓銳低聲道:「那日在大理寺審兵防圖一案時,刑部尚書刑躍文親自帶了犯人和部分證人過來,其中押解突爾察的人里,便有這個人。」
他微笑道:「看你一天到晚活蹦亂跳的,怎麼還這般怕冷?」
她軟軟地伏在他懷裡,眸子格外地黑而大,卻是酣醉般的迷離,很老實地告訴他:「喜歡。」
他為她牽過薄衾蓋住胸腹,又起身關上了窗,才躡手躡腳走回床邊,依然將她擁於懷中。
唐天霄將面龐貼著她的肩頸,聞著在她身上獨有的淡淡荼蘼芳香,閉著眼睛笑問:「怎麼不唱了?」
他要打還回去時,可淺媚竟不曾打算罷手,長鞭宛如活了一般,毒蛇般竄向他,飛快地纏住脖子,勒緊,拽直。
他取過她手中給揉碎了的紫薇花,輕輕擲到窗外,那花便消失於黑暗間,連手指間都不曾沾惹些微花香。
唐天霄完全不想說話了。
唐天霄猶豫片刻,從背後圈了她的腰,嘆道:「如果可以,我願做到最好。可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只守著眼前能握得住的就是幸運。其他的……儘力了,也便夠了,不想奢求。」
雖然,從小到大他都處於別人的照顧之下,素來只管家國大事,不管生活瑣事。
可淺媚轉頭笑道:「這事我不好插手。」
「嗯?」
這壯漢只顧憤怒咆哮,一時沒感覺出太大的疼痛來,卻看不到自己的可怖模樣。
唐天霄咬牙切齒,真的想伸出手扭斷她脖子了。
知其不可為便不為,只是默默地等候機會,殺他個措手不及。
一直被緊扼住的喉嚨終於發出了最後一聲慘叫,不可思議地用剩下的那隻眼睛瞪向可淺媚。
可淺媚驀地尖叫,睜開眼便是狠狠一耳光甩了過去。
此時暑熱未去,隨身帶把摺扇也不希奇;而這柄摺扇看來甚是尋常,骨架粗糙,畫工平平,市集上隨處可買。
「滾開!」
可淺媚哭笑不得,道:「狗能制住貓嗎?貓想上樹,貓想上樑,狗攔得住?」
唐天霄道:「淺媚,你這張嘴巴還真愛佔便宜呢!要不要多給些機會你鍛練鍛練?」
唐天霄懶得理這兩個聰明人,吩咐陳材道:「打盆水來。」
他打個呵欠,正在迷迷糊糊快要睡去的時候,忽覺懷中人兒悸動了一下,忙定睛看時,只見她眉目顰蹙,神情苦楚,連嘴角都似在抽動著。
那壯漢眼睛里浮過一絲恍然大悟,卻飛快地失了神采,人如巨石般直挺挺地砰然倒地,竟是死了。
「見過?」
庄碧嵐看似文弱,實則身手極高。那樣的高手,只要還剩一口氣,都有著難以估量的殺傷力。
南雅意曾是他喜歡的女子,甚至直到現在他還是在意著她。
一時水來了,他小心地將扇面的邊緣用水潤濕了,用指甲輕輕挑開扇面,慢慢揭開,便露出藏於其中的一張薄如蟬翼的紙箋。
唐天霄側頭,耐心地形容給她聽:「嗯,是一種很嫵媚的解語花,你回去照一照鏡子,就曉得是什麼樣了!」
可淺媚注意到他們終於肯從樹叢中走出,沖他們笑了笑,拍拍手,轉身到水邊去清洗她的蟒鞭。
他對蓮下泛舟深惡痛絕,她卻的確是興緻勃勃。既然特地帶她出來遊玩,又何必掃了她興?
「預先藏在牙關中,咬www.hetubook.com.com破后片刻工夫便中毒而亡。」
可淺媚笑道:「也許心熱的人手容易涼吧?」
他這般想著,拍了馬飛快趕上前去,已向她笑道:「要論起最好看又最好吃的花兒,可不是木槿花。」
唐天霄問:「原來你是因為怕我猜忌才放走了他們?」
「嗯?」
他抽出,迅速掃視過去,隨即將那紙箋折起收了,坐到桌邊默默喝茶,卻是神色安然,波瀾不驚。
唐天霄有時很可惡,但更多的時候卻能哄得她滿心歡喜。
卓銳低聲答道:「相國寺有七公公在,外人進不了皇上和淑妃靜修的精舍,應是無礙。自皇上在那酒樓故意說了要去荊山,便有專人監視著酒樓里的可疑人等。其中那個道士在大街上擺了半天攤,傍晚時被成安侯府的轎子接走了。」
此處花草繁盛,沿湖丘陵低矮,無甚野物可獵,唐天霄無奈,找了魚竿來釣著魚,卻已百無聊賴。
壯漢死的時候有片刻正面向他們,卓銳倒是看出了一點端倪,忙道:「皇上,這人我們都見過。」
晚膳后,卓銳、陳材匆匆來見,卻帶來一把摺扇。
可淺媚笑問:「卓無用,你怎麼沒想辦法先把其中玄機找出來?害皇上黑燈瞎火研究這個!」
話音落下,鞭梢過空的銳嘯劃過,利落地將最靠近自己的那人抽翻在地。鞭梢再揚起時,已有一溜的血珠滑落。
江山社稷跟前,果然沒有什麼是不可以付出和捨棄的。
唐天霄聽著,自思的確霸道了些;
唐天霄想著昨晚她那鞭影下的血雨橫飛,將她上下一打量,道:「其實我真的很疑心你那些北赫好兒郎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你。除了我之外,當真有人敢要你嗎?」
不看她那雙灼灼的杏眸,光聽著清脆溫柔的聲音,還不知這是多麼賢淑能幹的好姑娘。
唐天霄看著疲憊不堪倒在懷裡睡著的女子,溫柔而笑,鳳眸清亮。
果然,片刻之後,她已滿面笑容追了出來,關切地問道:「天霄,你晚上是不是睡得不好?我瞧你臉都睡得浮腫了,——咦,還是半邊浮腫。一定是側著睡的吧?要不,我幫你捏捏?」
唐天霄道:「所以,只能把貓扣在地面上了!」
她一拍馬背躥到前面去了。
唐天霄喘著氣,在那堆棉絮中擁緊那無力趴著的滑膩軀體,終於能問她:「飽了沒?」
卓銳不敢答話,可淺媚卻嘿嘿笑道:「過獎過獎!卓大人可比我聰明多了!」
可淺媚疼得尖叫,顧不得他手上的親昵,慌忙要將他推開時,他已飛快扣了她的雙手,扭到背後,不許她頑抗。
唐天霄怨恨,手指猶在她絲滑肌膚上流連,頭已俯下,張口在她脖頸前的胎痣上狠狠一咬。
可淺媚夠著窗口的紫薇,摘了一叢花兒放到鼻尖聞著,卻是什麼香味也聞不著。
他道:「你怎麼不問你那位好大哥做了什麼事,逼得朕不得不對付他?」
「是!」
他便抱起她,撩開隨風亂舞的輕帷,將她擁入金絲芙蓉帳中。
何況此之砒霜,彼之蜜糖。
「報仇……」
許久,他才道:「也好,至少我們如今看到了這位北赫第一奇女的真正實力了。」
其實還是在留戀她那些北赫的仰慕者了。
而窗外,依然有千頭萬頭的紫薇在月色下明媚如錦繡。
唐天霄不答,隨手從路旁摘了朵木槿花簪到她髮際,笑道:「穿著淡色衣裳,戴朵艷色的花兒,整個人都似精神不少。」
卓銳道:「敢問皇上,若她請求皇上誅殺刑大人及其黨羽,或者看得更清楚些,想牽連刑大人背後的那些人,皇上會聽她的嗎?」
唐天霄愣神。
她年輕貪涼不懂照顧自己,他便不能不懂得照顧她。
她小心翼翼地守護著這個夢想,他自然也只能歡喜地幫著她,一起實現這個夢想。
「冷硬如鐵。」
而他被打的同伴,正嚎叫著從地上爬起,拖過腰間藏著的單刀,擦一把左眼上糊著的血,便劈向可淺媚。
她低嘆道:「這天怎麼突然就冷了?或許以後不能再喝冷茶了,浸得手心一陣陣發寒。」
如果她不想給一個人扔在這裏游湖,一肚子不滿意一定發作不出來。
果然很好看,而且……一定會很好吃。
唐天霄便微笑問她:「喜歡么?」
可淺媚抬眸,嫣然一笑,「主謀?主謀皇上不是正對付著嗎?這四個人……跑不了吧?」
其實唐天霄不想親吻她,而是想咬死她。
荊山刺客以及大鬧熹慶宮之事,可淺媚都另有算計,明顯都留了後勁。
唐天霄沉默片刻,到底說道:「他厭惡沈度和沈皇后,但他心底只怕更厭惡我。何況,和沈度有約定的是交王莊遙。他便是另有想法,只怕也是不得不聽從父命了罷?沈皇后給我晾了一段時日,沈度也不安了,正邀約庄遙做好準備,一旦京中異變,即刻揮兵響應,以清君側!」
第二日,二人繼www.hetubook.com.com續在玉簪湖附近流連賞景,餓了便在湖邊陰涼近水處歇下,和卓銳、陳材吃了早就預備下的飯菜和美酒。有草木的清芬和鳥雀的啼鳴佐餐,自是另有一種完全不同的風味。
他自語般道:「突爾察之死,她的確很是憤憤,但事了之後,朕把刑躍文削爵外放,又重賞了留在瑞都的那些北赫人,突爾察更是加爵厚葬,她並未再多說什麼。」
「說說而已……」
雖然這次沒人作弄,兩人上岸後唐天霄還是有些不適,只是再不肯讓可淺媚有機會嘲笑,強撐著繼續陪她遊玩。
「嗯?」
卓銳垂頭道:「微臣愚昧,一時還未能發現其中玄機。」
他沉默片刻,嘆道:「我也算知道了。」
「有……但身上並沒有任何表明身份的物品,也未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那失了眼睛的壯漢,儘管身體魁梧,卻被她的長鞭帶得整個兒旋了起來,飛到了與原來位置相對的另一個方向。
給鞭梢拖得頭暈眼花的壯漢一低頭,看到了同伴本來刺向可淺媚的劍鋒自自己胸腔貫穿而出。
幾個大男人變了臉色,不覺手底緩了緩。
對方堂堂四個彪形大漢圍攻她一個,連她衣角都沾不上;而她後面用鞭的力道明顯小了許多,雖然抽上去免不了皮開肉綻,再也不會致命。
「眼兒媚?沒聽說。什麼樣的?」
「天祺?」唐天霄皺眉。
如果她家沒給滅門,以她的放誕無禮,九族的人頭都不夠砍的。
唐天霄沉思片刻,道:「他們不惜為保守秘密自盡……又這般行色匆匆,甚至不敢走官道,多半身上藏有性命攸關的重要物品!再去搜,和卓銳一起去,把他們所有的隨身物品一一檢查,特別留意有沒有可以作為憑據的信物、書信之類。」
四人猶豫著一時沒再動手,然後不知誰喊了聲:「大事要緊!」
一切塵埃落定后,他們應該會比尋常夫妻幸運並幸福百倍。
她分明就是把他當作了糕點或水果。
可淺媚擦著眼睛,幽怨地回答:「我真後悔,我實在不該來和什麼親。你看你多兇悍,若換了我們北赫的……唔……」
「是嗎?」
唐天霄不致於因為她殺了個無干大局的沈家黨羽大發雷霆;便是真的惱怒,如今人在宮外,她施展出百般手段哄回他的歡心也不難。
「噢,事到如今,你還想抽身?」
卓銳等人跟了唐天霄多年,也是直到此時才看出,大周這位年輕帝王天不怕地不怕,卻很怕坐船;聯繫起上次他在蓮池呆了個把時辰便因眩暈傳太醫之事,更可猜出他暈船暈得不是一般厲害了。
可淺媚慢悠悠地晃著茶盞,看著淺碧的茶水上上下下地漾著,幾瓣茶葉無根浮萍般在水裡飄搖,憔悴得如同經了冬才飄搖而下的落葉。
「有搜身嗎?」
從她下面的出手也可明顯看出,她的確只想殺那個害過突爾察的壯漢,並無取其他人性命之意。
唐天霄頭疼,摸了摸發脹的面龐,嘿然道:「不游湖。要不我讓卓銳陪著你在這邊繼續玩著,我在去荊山打兩隻狍子烤來吃。」
那般清澈明亮的天地里,傳來女子清澈明亮的歌吟:「荷葉荷花何處好?大明湖上新秋。紅妝翠蓋木蘭舟。江山如畫里,人物更風流……」
浮腫?!
可淺媚瞪得眼睛快如青蛙般鼓出來,唐天霄卻負了手,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特別彼此的眼底除了對方別無所有時,彷彿他的一個笑容,一個動作,甚至一個眼神便能讓她心醉如飴。
可人的一生,若無一點例外,未免太過無聊。
纏鬥半晌,她冷笑道:「真的想死?我可真要成全你們了!」
只可惜了床上那隻新軟枕,被她蹙緊眉狠狠地撕著,待他最後一記重重楔入她體內時,竟被她嗚咽著撕裂了。
他身後的馬匹一時止不住腳步,保持往前沖的慣勢,卻和之前的馬匹撞作一處,馬上之人雖未掉落下來,卻也驚魂未定。
可淺媚顯然要置他于死地,恨毒地盯著他時,目光幽灼,彷彿要噴出一團火來,生生地將他燒死,挫骨揚灰。
唐天霄道:「人太少,打獵沒什麼趣兒。」
清脆響亮,把唐天霄打得一時懵懂。
唐天霄持在手中將扇上的詩畫也看了,疑惑道:「哪裡不對了?」
跑在前面的另外三人此時也拍馬趕了過來,叱喝著各取兵刃襲向可淺媚。
瞧他們風塵僕僕,行色匆匆,該是趕著遠道;但這裏並非官道,不知為什麼又會繞到這裏。
用罷早膳,她問:「今天還游湖嗎?」
又纏綿了片刻,唐天霄才恍惚覺出,她的話裡有話。
可淺媚將長鞭扣好,摟著他脖頸吃吃地笑:「我好好的一個女孩兒,沾了一身的血腥味兒,只怕連你都不敢要了。所以這些臟手的事,留給皇上去做吧!」
她執住唐天霄的手道:「我不怕你猜忌。可我想和你像尋常夫妻那般過https://m.hetubook.com.com著,和和美美過一輩子。」
「嗯,算是我怕了吧!」
唐天霄默然。
可淺媚摸摸自己脖子,咂嘴道:「那我還是不提吧!砍他們腦袋比砍我自己腦袋還讓我心疼。」
卓銳覷著唐天霄臉色,已經不敢接話。
又做噩夢了?
藍天白雲,青山綠水,翠葉紅蓮,還有紫木槿,雪玉簪……
尤其他換了個姿勢,讓她伏在衾上時,她哭得眼淚汪汪,一副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卻依舊宛轉於他身下,不曉得是在享受還是忍受。
唐天霄皺眉看著,立時吩咐道:「叫人截住他們!」
可淺媚虛甩了下鞭子,歪著頭眯眯笑,「還不滾?」
午後唐天霄欲帶她回別院小憩,可淺媚卻是不願,眼錯不見便悄悄兒爬上一條小舟上,自顧劃到湖裡,很是愜意的卧在船艙休息,由著小舟慢悠悠地飄擺。
「你那些北赫武士對你死心踏地,未必就是喜歡你。不論古今,不論大周還是番邦,待之以國士者必得對方以國士報之。傾國傾城的美麗和遠超群儕的身手並不是讓他們傾心相報的主要原因。」
便見四人抱過地上死去的同伴馱到馬上,跳上馬便向前飛奔而去了。
這一點唐天霄已經印證過很多次,並在當晚進一步得到確認。
落在最後的那人已是大驚,忙躍下馬來持刀救同伴時,可淺媚飄身避開,一彎腰將地上的單刀撿起,以左手抵擋攻擊,右手卻還緊持長鞭,毫不松力。
他又去咬那顆胎痣,卻不再用力。只聽他喃喃道:「咬下你這顆胎痣,也許我們下輩子還能在一起呢!」
他對她的身體早已瞭若指掌,曉得該怎樣讓她在最短的時間內取得最大的愉悅,也曉得怎樣讓她最大限度地容納他,並不得不接受他的熱烈。
或許她真的可能是漢人,但她生活在北赫,早將北赫人的豪爽性情學了個十足,最初的羞怯之後,她對情慾更多的是聽從自己的身體和情感的召喚。
但對他來說,想要她飽其實一點也不困難。倒是她想餵飽他很是困難。
話音未落,唇已被暖暖地銜住,有柔軟的舌尖探入,魅惑般的荼蘼甜香便愈發濃郁,漸蓋住了周圍花草的清芬。
可淺媚便知他是不願意,故意岔開了話頭,心下有些失望,只不敢流露出來。
唐天霄卻道:「唱也不妨。我辛苦經營至今,若還需去經受什麼聚散無常,這個皇帝也委實當得無趣了。」
「知道什麼?」
她在指責他手段毒辣,心狠意狠。
過了這許多年,有時候他似乎還和少年時一樣沉不住氣。
唐天霄一摸她背脊俱是冷汗,忙扶她坐起,連聲喚道:「淺媚,淺媚醒醒!」
看她非常默契地接納了他,在他的舒緩刮擦里伏枕低吟,唐天霄親著她耳垂壞笑:「滋味怎樣?」
半冷的茶水有點澀,入了口居然難以下咽。
可淺媚嗤笑:「你怕了?」
唐天霄嘆道:「你還有更多焚琴煮鶴的主意嗎?」
他沒忘記上次吃的虧,料著光天白日之下她未必敢怎樣,只在纏綿一陣后低低警告:「別再亂打主意!小心讓你明天起不了床,以後再也不帶你出宮!」
而可淺媚嘀咕完這句,便又閉上了眼睛,呼吸漸漸均勻。
待他在飄飄欲醉的愉悅里快要忘記探究她含義模糊的回答后,她道:「我怕把美男子害成病西施,既不好看,又不好玩。」
唐天霄忽然便什麼責怪的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緊緊地將她擁住。
她很聰明。
唐天霄點頭,「監視著罷,記得行事謹慎。」
兩人正商議著時,忽聞身後馬蹄的的,回頭看時,卻是一行五人騎著快馬飛奔而來。
唐天霄坐在桌邊,喝著茶沉思片刻,抬眼看到可淺媚正倚了窗欞出神地望著窗外的紫薇,笑道:「也許真該讓你出手捉他們。認識陳材、卓銳的人太多,他們曉得是我的人,這都不抱求生的指望了!若是落到你這個村姑手裡,多半還會想著怎麼逃出去,再不會自尋死路。」
可淺媚黑眸凝睇,許久,那眸心如被微風拂過的一池秋水,慢慢漾了開來。
她便低吟,暈眩地仰起脖頸,讓本就玲瓏的身軀更加凹凸有致,極盡嫵媚地散發出輕盈而誘惑的薄光。
可淺媚便半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答道:「很是可口。」
可淺媚頓時頭皮發麻,立刻轉移話題:「卓無用,木槿花多的話,摘些漂亮的回去拿油炸一炸,好吃又好看。」
可淺媚打完了,眼底的驚懼慢慢消散,無力地又倒回他懷裡,呢喃道:「天霄,我又做夢了!」
他吻上她的脖頸,她卻思緒紛揚,終於忍不住說道:「庄大哥不會和沈度扯上關係。」
可淺媚果然轉過頭來,問:「那是什麼花?」
「眼兒媚。」
無法否認,這種滿蘊激|情的男女間特有的交流方式很容易磨平兩人間曾有的矛盾,至少也能磨得不至於那樣尖銳化;而性https://www.hetubook•com.com格里的稜角也會奇異地在彼此碰撞間模糊,不至於激烈到把對方傷害得體無完膚。
可淺媚道笑道:「想清的君側之人,不會就是我罷?我倒不曉得我現在這麼惹人注目!或者,有人刻意讓我引人注目來著?」
卓銳答道:「木槿花的確有清熱涼血、解毒消腫之效,民間是有拿來做菜的。」
只因她問過或勸諫過,都不可能改變他的決定。
哪怕只是慧黠地故意討他喜歡,她也是因他而深思熟慮。
刑躍文再怎麼著官居一品,威風赫赫,沒有沈家的支持,絕對不敢向宮裡最受寵的淑妃娘娘用刑。
可淺媚一聲清叱,右手迅猛一帶,不遠處的唐天霄等人便見識到了她那據說將高大的雪豹活活纏死的鞭術。
許久,他沉聲吩咐:「傳密旨,以太后之名傳南雅意入宮,留于德壽宮內侍駕,不許出宮半步;加派人手監視交王府,庄碧嵐如有異動,即刻扣押。」
唐天霄心下也明白,皺眉望向窗外沉沉夜色,目光幽杳,連聲音也似幽杳了:「盡量留他性命。如果……如果實在阻攔不住,就地格殺。」
可淺媚見他臉色有點發白,到底心疼,早早拉了他走回別院休息,一路和他計議道:「這裏地方小,也看得差不多了。不如我們仍去荊山吧?不然去梅山或香山,去打幾隻狍子也好呀!」
卓銳領命,遲疑著又道,「庄世子武藝很是高超,身畔高手也多。一旦起了衝突,只怕……」
可淺媚遲疑了下,道:「這個詞的下闕不好。」
這一回唐天霄卻沒有亂喝飛醋。
唐天霄皺眉問:「卓銳,當真有這種吃法?」
唐天霄柔聲道:「刻意也罷,不刻意也罷,只要我始終站在你身側,你又怕甚麼?」
回到別院不久,便有陳材急匆匆過來回報此事:「皇上,人是截住了,死了兩個,還有兩個帶回來的途中吞毒自盡了!」
唐天霄心裏便不是滋味,鳳眸斜斜朝她一睨,點頭道:「我的手心從春到冬都是滾熱的,所以我的心必是冷的了?」
其實她是經受不住的。
方才揮手之間便輕輕斷送那個健壯如牛的漢子性命,才是她不留餘地的殺著。
唐天霄低低道:「你屬貓,我當然只能屬狗,不然怎麼制得住你?」
會裝糊塗的聰明人是最聰明的一種。立功是好事,可如果知道得太多,功勞越大罪過越大,說不準最後給說成了貪天之功,曾經的功勞成為懸在脖頸上的利劍,指不定什麼時候便要了命。
蓬勃森冷的殺氣在這一刻驟然間爆發開來。
唐天霄皺眉,將他們掃了一眼,道:「愚昧么?我瞧著沒人比你們兩個更聰明了!」
這樣的「功勞」,遠不如留給帝王英明睿智一回,博得龍心大悅,比什麼都強。
她索然說道:「皇上雄才偉略,英明果決,做事自有道理。我問與不問,也無甚差別。」
「千里故人千里月,三年孤負歡游。一尊白酒寄離愁……哎,聚散無常,不該唱這個。」
幽清的別院里,簾影篩金,簟紋織水,散亂著淺色小衣相擁而卧的兩個人,看來如此和諧寧謐,再看不出半點曾經的猜忌或猶豫。
她抱緊他,看著荷葉下質疑的雙眸,又去親吻他。
「怎麼不好了?」
提到荊山,唐天霄放緩了腳步,落到後面問稍遠處跟著的卓銳:「瑞都那裡,有沒有異常?」
「我怎麼沒聽說過?」
可淺媚更不用他吩咐,急急找了自己的馬匹,狗腿般跟在他身後了。
唐天霄一抬頭,已是苦笑,問:「他們惹她了?」
房中便只剩了唐天霄和可淺媚二人。
可這時,可淺媚偏偏扭住了他的胳膊,嘻嘻笑著拉他,「咱們快回去吧,好好地打了一場架,餓得很了!」
入秋了。
低頭看時,這種一眼看去艷麗得如火如荼的花朵,竟是由無數朵揉皺般的花瓣簇擁而成,連花瓣邊緣都是給絞碎般的鋸齒狀。
他們頭部俱頂著大大的荷葉,素淡的衣角和袂帶在風裡纏纏繞繞,彷彿要融作一處,竟看不清是以怎樣的姿勢小小的船艙內相擁在一處。
他不解其意,卻也懂得察顏觀色,立刻閉上了嘴。
卓銳答道:「這扇子極普通,卻用上好的絲帕小心地層層包了,裹在幾件衣物中,放在行囊的最裡面。」
送信之人,顯然是沈家的人;而庄碧嵐、唐天祺甚至曾幫她從沈家所控制的刑部和大理寺脫困而出。
她的聲音雖低,唐天霄卻聽得明白。
彷彿暈船或暈水的癥狀突然在這時候發作了,唐天霄胸口有點發悶。
唐天霄抱住她苦笑:「沒錯,你做夢了,我挨打了!」
他猶豫片刻,又道:「在皇上到來之前,因突爾察桀傲不馴,此人曾動手毒打過他。突爾察那案子牽涉甚廣,敢毫無顧忌當眾折辱可淑妃或突爾察的人,必定是想害他們的那些人的心腹。」
就如在某些時候,愉悅會把疼痛掩蓋,並因著眷戀愉悅而忘記疼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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