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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器江湖

作者:蘇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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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一門

第十四章 第一門

的確公正,因為門帘后的蜀大先生,已經激動的淚流滿面了。
或許因為連日的奔走,她的毒一點一點在手腕處蔓延開來,原來那塊黑痕漸漸的向四周淡開,雖然面積不大,卻讓她每日都有一段時間是痛楚難忍的。
他的指尖還沒有觸及琴弦,就聽見底下的門生大叫:「犯規,剝奪參賽資格……」
他說的很是自信,引得五十郎也激|情澎湃起來。
「他又是哪個?」看見五十郎一路小溜跟了上來,冷無情淡淡問道。
冷無情就這麼站立著,也不去安慰她,只是讓她發泄,許久之後,五十郎重新鎮定下來,冷靜的問道:「我還有多久?」
折來對鏡比紅妝?!!
五十郎咬牙,勇敢的拍胸脯道:「我賭。」
窗外樓下,是圍攏著的少女,一面痴迷的看,一面不停的尖叫。
冷無情也跟著回頭,恰巧看見段水仙妖媚的斜睨過來,滿眸子的澎湃之情,不禁打了個大大的寒戰,怒道:「早晚挖了他的眼睛。」一面怒,一面狠狠地折下一朵大朵的月季,盡數揉碎。
五十郎看的老大的沒趣,縮著脖子等待別人解棋局。
他越發得意,提氣急奔,發如軟綢,迎風飄蕩,腰間的白玉劍,抖著劍穗,翩若驚鴻,越發顯得他飄逸若仙的氣質來。
同時,更加疑惑的是:自家少爺,為什麼要以酒樓為中心,不停的運氣繞圈。
這個毒是三夫人設下的,如果連冷無情都措手無策,那麼答案便只有一個!
默,站在門口待命的教眾,徹底無言。
那兩個門生立刻就瞭然,撩簾而出,簾外大廳內,已經是一派熱火朝天,古棋旁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五十郎和欣慰含笑的段水仙。
五十郎汗如雨下,捂住如刀割般疼痛的手臂,虛弱道:「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第二場是棋,」冷無情背手,沉吟許久,道:「本宮主向來不屑那些小家子氣的東西,所以,這場我仍然助不了你。」
他不敢說出來,第一次明白了擔憂這個詞,五十郎於他,有著太多的不一般,無數次的不經意的舉止,讓他不禁從她的身上,本能尋求家人的感覺。
段水仙無言,突然想起剛剛凌空三百六十度飛旋,好像稍稍用了點內力,心裏越發凄涼。
也成全自己一年的親人夢。
冷無情咬牙微笑,道:「不,你要了解整個賽事的發展。」
青衣的侍衛立刻大喜過望,拍手稱好,道:「少爺果然是美貌與智慧並存,百年不遇的商業奇才。」
他身邊的門生立刻探身,問:「先生如果怒了,我們趕走他們。」
「你這是做什麼?」五十郎好奇的問到。
走過樹林,再翻一座山,便是金陵城,五十郎一行人,俱是有氣無力,任誰在被夜襲了三個晚上之後,也不會保持充沛的精力。
「明天的第一試是琴,你本來沒有什麼功底,我讓宮裡撥琴的好手,頂了你上去。」
他自上了排行榜后,一直以冷無雙作為奮鬥的目標,這下,失去了為之奮鬥的目標,茫然的很。
遇到捧著食盒的丫頭,不忘記撩袍,踮腳迴旋一圈,果然看見丫頭面紅耳赤的摔掉了食盒。
從此,一路無言。
坐在草地上的冷無情立刻就綠了臉。
五十郎跟著點頭,一副胸中有丘壑的樣子。
五十郎甚至換上了一套很喜氣的桃紅色裙子,襯得她喜氣洋洋,一派歡欣。
簾后的蜀大先生動容,一個激動,站立起來,擊桌長嘆,「真乃好琴品,困難之時,寧可自己身陷險境,居然也不忘記古琴。」
當然,絕對不是門生的比試,而是同冷無情宮主大人的風雅比試。
怎麼可以開這種玩笑?
五十郎置若罔聞,嘴裏嘀嘀咕咕,反覆自言自語。
冷無情看到他,立刻嫌棄不已,背手踱步,離他老遠。
棋藝比拼,安排在第二天的早晨。
片刻之後,被人潮包圍的蜀大先生抱頭口齒不清的悶聲怒吼:「老子要發飆了……」
門帘之後,蜀大先生,很是讚賞,嘆道:「如此謙遜之人,孺子可教也。」
段水仙並不惱,笑眯眯的就著五十郎坐下,眸子一轉,流光溢彩,道:「你什麼時候回到蕭府,在外遊歷這麼多天,也該收收心了。」
她的笑容帶著凄楚和不甘,雙手索性扯住了冷無情的袖子。
他歪過頭,眸子沉沉,黑邃明亮,他看窗外的藍天,長久之後,很是無奈的嘆息道:「另外,我如何和五十郎提起無雙公子的事?」
他的眼漸漸的深沉起來,握在袖子里的手,放了又松,鬆了又放,一直在猶猶豫豫中。
五十郎一群人到的時候,門口已經聚起了一批人。
「五十小嫂嫂,你的臉為何如此蒼白。」冷無情湊過臉,很是詫異,伸指搭在五十郎的手腕上,突然目光一凝,震驚道:「你中過本宮的毒?」
五十郎最後一擊,山崩地裂,鬼哭狼嚎,徒手敲了下去,錯位而動,身下的木板隨之www•hetubook•com.com斷裂,她整個人帶著風哨就掉了下去。
橫來一隻手,修長潔凈,托起她的肘,助她穩住了身形。
走在他前頭的五十郎聞聲,稍稍回頭,看到正在迴旋拋媚眼騷包的段水仙,立刻無言。
「因為,他有塊很名貴的玉佩,」冷無情轉眸,繼而皺眉,道:「佩之可以壓抑世上一切的毒。」
「小衛,你去蕭家,和蕭老爺好好聊聊,探探虛實,有什麼情況,隨時報來。本少最近也會找點事做做,算算日子,第一門也該招門人了,我順道可以去看看。」
晚間的時候,冷無情便去命人召來撥琴的高手,那是一個黑瘦的中年男子,見到冷無情,頭也不敢抬,匍匐著趴了下去。
五十郎低頭不語,半晌,垂頭道:「我不喜歡你,段公子,所以我才逃了出來。」
五十郎百無聊賴的坐在竹林前的草地上,盤著腿,聽台上不時傳來顫抖的琴音。
這下門帘內的蜀大先生終於忍不下去,表情嚴肅的沖了出來,一個閃身,雷電霹靂般迅速的擠進人群之中,翹著蘭花指,十指翻飛,專門挑有肉的餡下手。
門生面面相覷,不敢言語。
因為頭場比試的告捷,讓五十郎和冷無情信心大增。
「想不到成熟的少爺,依然如此的迷人。」不遠處的青衣侍衛,很是膜拜的讚歎。
冷無情立刻就變了笑容,雙手輕輕的凌空隨意拍了拍,陰森森道:「本宮主要讓你們求著讓我管。」
「起來吧,」冷無情慵懶的半癱在太師椅上,笑眯眯的看來,「明日,你便替了五十郎去參加撥琴的比試,若是輸了,就不要來見我了。」
棋盤非常的大,超出正常體積的四倍之多,白子黑子,錯落有致,布滿整個局,五十郎對此一竅不通,只能抱臂觀望。
穿著不同的衣服,說著不同的方言,嘰里呱啦的,吵成一片。
不過一瞬卻讓她彷彿度過了幾世輪迴,百轉千回,酸甜苦辣之感,一一在心底嘗遍。
看見冷無情冷冷的看過來,他心頭大樂,站在突出的木板上,臨空飛了無數個自認為俊逸無雙的媚眼,甩髮撩袍,原地輕飄飄的打了個旋才落下。
青衣的侍者低頭不語,捧著他的銅鏡,雙手再抬高几寸,高舉過頭頂。
眾人一驚,都靜了下來。
那身後的兩門生更加沉默,許久之後,齊聲嘆道:「學生不才,再過百年,也估計奏不出如此玄妙狂野的古韻。」
啊?
既然這樣,那便成全她的快樂吧。
五十郎點頭,正色道:「正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無情小叔,這就是宿命啊……」
聲音之凄涼,真是聞者落淚,聽者傷心啊。
「你要彈的是什麼古曲?」冷無情探過頭來悄悄的問。
他哀怨怨索性縱身從高台上掠下,路過冷無情旁邊的時候,很是鬱悶的瞪視了他一眼,幽深道:「你不要艷羡於我的風采,我就算再隱藏自己的美好,也會有人看的出來,有一種人,是不適合低調的。」
「少宮主……」他的聲音打著顫,說不出來的可憐。
他這麼一說,五十郎渾身都彷彿帶了刺,被他看的很不自在。
冷無情惱怒成羞,回眸冷笑道:「因為要是這裏出了命案,我該拿什麼給你鎮毒?你個笨女人!」他忍啊忍,忍的差點胃脹氣,若不是眼前的這個白痴女人,自己早就飛刀一副,把那個亂拋媚眼的騷包男給拿下了。
「為什麼?」
坐在門帘之後的蜀大先生面色不愉,嘴角抽搐,再也扮演不了淡定的氣質,沉寂許久,終於怒道:「豈有此理!」
「兩百五十號,段水仙。」報數的門生,已經有氣無力。
一盞茶之後,主事的門生便來宣布前三甲。
「蜀大先生說……」
哎?五十郎轉身,好奇的問道:「難道你要拜他為師。」他們處的日子不多,但是五十郎卻已經了解,冷無情這傢伙,絕對是自負的要命,像這種拜師的玩意,他絕對是不屑的。
「你不要高興的太早,蜀大先生收徒,很是苛刻,每年只得一名,琴棋書畫,必須樣樣精通。」
門生皆默,看著蜀大先生吐沫橫飛的澎湃。
冷無情的臉立刻就沉了下來,一把抓過五十郎的臂,冷笑道:「她的夫婿只會是冷家的子孫,就是有了婚配,本宮主也有能耐讓它歸於零。」
冷無情大喜,點頭稱讚道:「果然是才貌雙全的五十郎,不錯不錯。」
那個檯子建的委實太高,突出來的木板又是太薄,那兩個彪型大漢往上面一坐,木頭就一顫一顫的抖動。
「你走這一步,顯然是死局。」
「啊?這是做什麼?」倒有部分沒有吃早飯的江湖人士交頭接耳的議論,「難道是蜀大先生招待的糕點?」
他這算是遷怒,五十郎無言,攤手道:「那如今如何?」
她這麼一說,冷無情立刻縮起手來,笑著看過來:「可是,他們再不堪,也和*圖*書比你強十倍,」他頓了頓,「因為他們都有內力。」
他的印象里,五十郎就是家人,給段水仙這麼一摻和,心裏自然就產生了護短的心理。
手裡捧著天香閣的糕點,和路邊新採的蔬菜瓜果。
看見五十郎,微微一笑,道:「五十妹妹,恭喜你昨日得了第一。」
「都是來參加門人競選的。」冷無情笑眯眯的回答,緩緩舉起一隻手來,身後的黑衣教眾立刻蓄勢待發。
「一年,如果你情緒波動不要那麼大。」冷無情皺皺眉,隨即笑道:「也不是那麼絕望,本宮主說不定一年不到,就解了你的毒。」
冷無情又問:「什麼曲名?」
太陽一照,昏昏欲睡。
段水仙的目光立刻隨著他的白袍追了過來。
兩人對視,一下子沉默下來,許久,冷無情幽幽道:「果然我們冷傢俱是精英薈萃,人才輩出。」
冷無情更加惱怒,拍桌子冷笑道:「難道要本宮主親自上場幫你撫琴一曲。」他居然還真的皺眉認真的考慮了一下,然後搖頭道:「本宮主只會吹口哨拉二胡,恐怕幫不上你。」
其實沒有一年,因為那個可以稱之為哥哥的人,早已經被自己手下的教眾給推下了懸崖。
冷無情不語,面上表情複雜多變。
冷無情那雙想要探出發力的手,終於漸漸的又握成了拳。
「他是不相干的。」五十郎自動屏蔽段水仙的身份,來個死不認賬,「他對男人,有著某些程度上的狂熱。」
自己將來是要伴著無雙快意江湖的,怎麼可以就此逝去?
門帘之後,蜀大先生一派陶醉,雙指屈起,叩擊桌面,搖頭晃腦的澎湃,激動的讚賞道:「奔放啊……此乃由心而發的古韻。」
足足一盞茶的時間,兩人都僵立著,互相瞪視,姿勢動也未動。腳懸空做飛鶴狀的,額上已經開始滾落黃豆大的汗水。
門楣之上有塊大大的牌匾,黑底金字,龍飛鳳舞的寫著:第一門。
草地之上,盤腿坐著的是各位比試的人,包括神色凝重的冷無情。
五十郎見狀嘆氣,揮手道:「段公子,你的衣被劃了個大窟窿。」她說的倒不假,段水仙飛身下來的時候,為了力求完美,凌空飛旋了好幾個圈,雖然他有懼高的舊疾,但是,在眾人面前,咬牙硬撐了過來。
高瓦大房,門楣是硃紅色的,懸著一隻清脆欲滴的竹風鈴,風一吹過,就發出輕輕的敲木聲。
「嗯,」冷無情默默無言,這兩天,他的笑容很是稀少,惹得身後一播教眾心裏忐忑,很是不安。
此主僕二人,原來竟是提早到達金陵的段水仙主僕。
她好像立刻被注入了生命力,整張臉都有了不同的華彩。
一面扇一面眼睛向門外掃射。
五十郎沮喪無比,坐在草地上,便要打盹。
「所以說,我們冷家的人,一向都是只贏不輸。」冷無情捏拳,高傲的宣誓,自豪無比。
最後一個上場的是五十郎。
段水仙眨了眨眼睛,看見冷無情怒容滿面,手舉鴛鴦刀,無意識的舉起手中月季貼近臉龐,眸光流轉,接著念道:「問郎:花好奴顏好……」他這麼一比,當真是嬌羞無比。
「就算一年又何妨?」五十郎突然想開,眨了下大眼,淚凝于睫,露出個蒼白兮兮的笑容,很是虛弱:「我要用一年的時間,活出一輩子的精彩。」
他的那句郎,纏綿悱惻,叫的冷無情好一陣噁心,小風一陣,冷無情徹底石化,嘴角抽搐,再也不能保持含笑的淡定。
此葯無解?!
她不再抱有希望,只是希望能有足夠的時間安排那些未做的事情。
魯地的兩位是第一個上去的。
第一場比試安排在竹林之中。
他這麼一說,剛剛站起來的男子,立刻又跪了下去,痛哭流涕的舉起手來,道:「少宮主,請您給小的一個痛快吧,您前幾日不是讓我削了手指!」
五十郎跟在最後面,被旁邊的人狠狠地擠了下,一個踉蹌就要往地上摔去。
青衣侍衛很是為難,期期艾艾的答道:「少爺,小的著實不知。」
她這麼一說,冷無情也信心百倍起來,含笑道:「好,我們便賭上一賭,本宮主的運氣向來大好,」他笑咪|咪的繼續道:「如果不好,我就砸了方圓百里的大小寺廟……」
怪就怪,江湖有名的蘭香公子,居然是個體重過雙百的胖子。他一屁股下去,那塊木頭,就直接彈了又彈,結果好好一首鳳求凰,給他彈成了飛天跳躍曲。
冷無情遠遠的看來,咬牙切齒的踱步,終究忍不住,靠了過來,一臉的不善道:「你不要隨便搭訕良家婦女,她,永遠都是我們冷家的人。」
五十郎恍然大悟,欣喜之色躍然在臉上。
緊張過頭,她也不忘記死抱古琴。
她這麼一語無倫次,連帶著冷無情在內的廣大教眾都黑了臉。
五十郎點頭,道:「那麼我便可以休息?」
五十郎正色,很是嚴肅道:「是一首很高深和-圖-書的曲子。」
五十郎爬的非常艱辛,坐穩之後,又喘息了很久,才手腳無力的捧起古琴。
段水仙惆悵了半天,突然感到無趣,一個掠身,腳點窗外的楊柳,飛出了十步之遠,自然又引得那些女孩驚叫連連。
他這麼一說,前面記錄的門生立刻伶俐的在五十郎的名字之下畫了個大大的圈。
長久的沉默之後,冷無情緩緩的從袖籠里掏出絹帕一塊,慢條斯理的撕成團,揉在掌心。
他氣憤的原來是價格問題。
五十郎瞪眼,問道:「那麼誰有?」
他猛的站起身,腰間玉劍叮噹作響,悅耳動聽。
只是這種感覺剛剛有了萌芽,便要失去,就好比,千辛萬苦盼來了希望,卻發現這個希望背後隱藏著更大的失望。
冷無情撇嘴,雙手抱臂,卻不再動作。
「你要幹什麼?」五十郎警覺,很是正義凜然,一把捉住他即將揮下的手,「不許傷人,我就算選不上,也不許你傷人。」
蜀大先生拍桌而起,又怒道:「太過分!」
兩人隔著五十郎,立刻火花四濺的怒視。
還沒有開始撫琴,就有一個痛哭流涕的大叫:「老子不幹了……」
她這麼一說,段水仙立刻驚呼一聲,鬆開托住五十郎的雙手,從腰側拉出一面銅鏡,左顧右盼的照了起來。
五十郎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給段水仙伸手攔下,道:「現下,比試為先,為夫的很想看看未來娘子你的才情。」
「噢!」五十郎乖巧的閉嘴,實在不敢再惹暴怒中的冷無情。
嘰嘰喳喳間,第一門的大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走出來一個長身玉立的儒生,斯斯文文的向大家一楫道:「我們蜀大先生說了,請各位先行入庄,稍作休息,明日午時,開始第一輪的篩選。」
說話間,站在五十郎左側的一位兄台伸指,移了一步黑子,滿盤的棋局,立刻起了變化,更加撲朔迷離。
「你不懂不要裝懂。」站在五十郎右側的,立刻憤怒起來,也伸出指頭,將那粒黑子撥回了原處。
「各位各位,我家主人聽說蜀大先生一年一度招門生比試,特地選了酒樓里最出挑的糕點,和自己菜地最新鮮的瓜果,」不多時,便有一個口齒伶俐的青衣小童站了出來,笑眯眯的推薦手頭的東西,「我家主人說了,仰慕各位英雄豪傑,所有的瓜果糕點,價格一律比街市上少兩個點。」
這下,輪到五十郎沉默不語。
「為什麼,我現在就算是妙思如潮,也開心不來。」他單手拖腮,眉頭輕皺,鳳目半寐,一派哀怨樣,不多時,樓下便有看的撞牆的失神少女,滿麵灰垢的尖叫。
冷無情嘴角一抽,面色果然一凜,不願再回頭看去,腳步頻繁,快走幾步,白色的袍子隨著他的腳步,上下擺動,很是飄逸。
「此局無解,多看無益。」他探手,在陣陣穿堂風中拿出把灑金的摺扇,旁若無人的扇了起來。
五十郎深吸了幾口氣,腦中一片空白,雙手成爪狀僵直,凝視琴弦許久,仍然想不出那曲調的彈奏方式,時間久了,雙爪疲憊,索性破罐子破摔,扯起琴弦,就是一陣暴風雨般的敲擊。
段大公子今日難得素凈,青袍一襲,除了腰間的雙白玉劍,竟然沒有其他的裝飾。
五十郎被夾在中間,很無辜的左顧右盼。
草地之上,站立著綠著臉的冷無情,雙手抱住五十郎,從嘴角處擠出個笑容,道:「五十小嫂嫂的琴音,果真玄妙。」
冷無情和五十郎雙雙跳起,面色複雜的對視,良久,異口同聲道:「果然公正。」
五十郎只能點頭。
「居然,這裏藏著這麼一個舉止風雅的人,」段水仙收起銅鏡,重新燃起了鬥志,握拳自語:「我一定要風雅過他,」他久久的凝視冷無情的方向,摸著下巴,又自言自語困惑道:「我難道以前見過此人,這麼風雅的人,不可能沒有印象?怎麼看來有這麼一點的熟悉。」
「冷兄是吧,我是五十的未婚夫婿,有什麼不能和她交流。」
「只是一年,如何捨得?」她抬起頭,滿眼眶的淚水,含而不滴,「我和他,難道只有一年的緣分?」
果然一派和諧之感。
「在這之前,我們必須去一個地方。」冷無情眯眼,暗自沉思,「都說武林第一門的蜀客蜀大先生,每年必會招一個門人,我們便去梅花山外,第一門碰碰運氣。」
「不錯,是我。」他依然一副妖媚樣,穿著淡藍的綢緞衣服,上面怒放著一朵桃紅的牡丹,一雙玉劍兒,帶著翠綠的穗,從他的腰側吹下,「五十妹妹,莫非忘記了我這個未婚的夫婿。」
遠遠的看見冷無情視來,段水仙倒是很是開心,大有遇到勁敵之感,心口一樂,撩袍很是風雅的踱了兩步,也採下月季一朵,對著遠遠的五十郎和冷無情吟詩道:海棠昨夜初著雨,點點輕盈嬌欲語,佳人曉起初蘭房,折來對鏡比紅妝。
五十郎hetubook.com.com感激地看過去,一下子楞住,驚訝道:「段水仙?」
青衣小童稍稍一撩食盒蓋,就有香騰騰的熱氣傳來,居然還是肉餡的糕點。簡直是創意無限大。
「這個毒不簡單啊。」冷無情皺眉,白玉般的臉上一派嚴肅,「就連我的手裡也沒有此毒的解藥。」
冷無雙甩下手裡的月季梗,立刻爆走,哐的一下抽出鴛鴦刀,就要迎上去。
歸結到底一句話:
果然,他微微一笑,斷然否決道:「不是我。」
「此葯無解……」冷無情咬咬唇,目光里有著深深的同情,和……不舍。
於是,大家拿刀的拿刀,扛劍的扛劍,瞬間鬥成了一團。
五十郎順嘴溜須,也稱讚道:「你也是英俊瀟洒,文武雙全。」
五十郎並不理睬他,快走幾步,擠入圍作一團的眾人之中。
話音未落,便有夥計魚貫而入。
五十郎被兩人同時視作了屏風很是鬱悶,道:「你們到底打不打?」
梅花山後,有一處僻靜之所。
連敲帶抓,聲音尖銳刺耳。
「也不需要你幫忙!」五十郎大怒,指著還在吐沫橫飛的其他參選人員,道:「你看看,他們一副歪瓜劣棗,比得上本小姐么。」
段水仙立刻就轉了頭去,很是不屑的一笑,道:「那是流傳已久的玲瓏套環局,就便他們提前去看,也是解不了的,蜀大先生這棋局,每年都是空門,所以不必太在意。」
冷無情一臉的恍然大悟,轉過頭來,和五十郎對視,怒道:「果然沾上你,就沒有好事。」
她是唯一一個不運用輕功,自己一步一步爬上去的人。
唉,少爺的心思,太高深莫測了。
「怎麼會這麼吵?」五十郎今日特地換了個比較素凈的衣服,淡淡的青色衣服上,綉著幾朵含苞未放的荷花,她的臉這幾日越發的白凈,給素衣一襯,那雙大大的眸子,就黑的驚人,帶著靈動之氣。
於是,三人都處於一片寂靜之中。
段水仙聞言,立刻低頭看去,果真好大的窟窿,他提氣飛快的掠走,滿心念念不忘的是比試。
「少爺,你在沉思什麼?」金陵城的福滿樓上,坐著一抹淡綠的身影,同色系的束髮將他如墨的髮絲盡束其中,眼媚如絲,唇若桃花,瀲灧溫潤。
他一說完,便旁若無人的先行離去,完全不像個招待客人的主人家。
……
大家都不約而同的狂放了一把,披頭散髮,衣服狂野,頗有幾分昨日五十郎彈琴的癲狂。只有五十郎一個人端端正正的梳著發,著了一身整潔的白衣。
一派欣欣向榮之色。
五十郎立刻笑了出來,越笑聲音越大,甚至聚集了淚花窩在眼眶之中:「怎麼可能沒有,這個毒,不是你們宮的么,你不是下毒的好手么?」
落地的時候為了顯示自己風流倜儻的形象,頭暈眼花的又飛旋了幾圈,袍子角勾在竹枝上,拉出好大的口。
武林大會的時間越來越近,各派的掌門都陸續往金陵城趕去。
五十郎滿心煩躁,不願意深談,插話道:「棋局已經開始,前面的那群人,可能開始研究了。」
「第一名,蕭……五十郎。」門生的聲音高高的,拖著長音,將一草地的人都震撼的瞪大了眼。
該死,居然忘記這一碴。
靜默的客廳一下子更加沉寂。
本來扮作斯文的兩個人,立刻就撕下了偽裝的面具,抽出各自的武器,斜斜的高舉過頭頂,繼續互相凝視。
段水仙恍然,自言自語道:「難道,問題出在大管家的身上,若是這樣,當真要給蕭老爺報個信。」
五十郎哭笑不得,回道:「我自己來吧,我小的時候,也學過一些很古典的曲子。」
「我家主人說了,蜀大先生免費取食。」青衣童子口齒伶俐,脆生生的答話。
他又神傷許久,突然回過神,又問道:「小衛,蕭老爺那裡……」
他這麼一說,五十郎的臉立刻又垮下來,她的一切情緒都顯露在臉上,旁人一看,就知道她心裏想的是什麼。
他這下,連神仙也威脅上了。
段水仙於是又嘆息一聲,有氣無力地甩了甩衣袖,示意侍衛退下,轉過身去繼續四十五度明媚的看向窗外,一面惆悵,一面將自家的商號旗幟插在了窗前。
那兩個對峙的人,臉色微微的黑中帶紫,卻不知已經中了冷無情的毒,被他的一番話說得莫名其妙,順帶收了武器,趕著台階下,互相抱拳,通了門派。
聲音溫柔磁性,難得一派正經之色。
「還有幾天,我便可以看到我家的無雙了。」她喜孜孜的轉圈,裙擺像朵盛開的花朵,如果不是她的臉過於蒼白,真是讓人覺得,她是從九天之外飛來的小仙女。
啊?豈有此理,居然敢在關鍵時刻削指!冷無情瞪眼,很是驚訝:「有么?這幾日我一直修身養性,慈悲為懷,怎麼會削你的手指。」他怒極反笑,陰森森道:「再說,我從來不削小物件,要削的都是大件。」
冷無情好笑,轉www.hetubook.com.com了轉手裡的灑金扇,摁在胸前,一派瀟洒之態,傲然道:「有本宮主在,便沒有過不去的坎。」
越靠近金陵城,越是繁華。
許久之後,蜀大先生終於按捺不住,憤慨的伸出食指指揮門生道:「你去,問他,本間屋的主人,可否讓4個點。」
「是你。」他含笑而立,「拜師的人,將會是你,五十郎。」
大家都愣了愣,隨即一窩峰的跟著擠進門去。
他皺眉思考,一會兒拍拍袍子,一會兒理理頭髮,為了顯得鶴立雞群,獨樹一幟,他照例走在了最後。
段水仙伸長脖子照了照,更加寂寥,拿過旁邊空置的酒杯,註上滿滿一杯酒,潑灑在地,很是鬱悶的喃喃:「無雙兄,少了你的日子,真是無趣的很。」
五十郎傻笑,裝傻充愣。
他說完,笑眯眯的看了五十郎一眼,背手向大廳之外踱去。
他的聲音本來就粗狂,帶著驚恐,傳出去很遠,將台下的眾人都弄得忐忑不安,一下子便有許多人退出了比試。
五十郎的正義感立刻煙消雲散,閉眼道:「撒吧,無情小公子,你動手吧,儘管撒,撒到你爽為止,我就當統統看不見。」
冷無情咬牙垂眼,手指甲里蓄起滿滿黃色的毒藥,蓄勢待發。
門帘之後的蜀大先生再次感動,捶桌嘆息道:「好一個至情至性的人,你看看,」他轉過臉,對著另外的門生道:「她竟然如此溫柔的對待古琴,好似情人一樣,真是謙遜之人,至情之人啊。」
她說的如此坦率,讓段水仙愕了愕,好半天才介面道:「夫妻都是培養出來的感情,就若你我父輩,不也是先婚後談,感情都好的很。」
第一門向來奉行清寡之道,非但過午不食,連早餐都供應的很是有限。這兩天下來,每天夜間都有英雄豪傑扯著蒼涼的語調咆哮:我—要—吃—肉。
「十八摸。」
他的行為,徹底惹怒了眾人。
冷無情眼眸冷冷,看著她,嘴角一抹笑,淡淡的,「你不想解毒了,你不想要玉佩了。」
不如沒有希望。
長長的連廊從空中凌空搭起,突出來的一塊,無遮無攔,那上面便放著一把古琴,所有比試的人,都需不運內力的坐在那塊無遮無攔的木板之上,彈琴比試。
「我在想,」他皺皺眉,一臉的索然無味,「是否在這裏常設一家鏢局,常年代送小件,中轉諮詢,倒也賺錢。」
「小叔子,你真是好樣的。」她一澎湃,就會語無倫次,「不旺嫂嫂疼你一場,你若幫我入了蜀客的門,我便天天給你做那個珍珠翡翠白玉湯。」
冷無情大笑,捶桌道:「五十小嫂嫂,他們的姿勢豈不是擺的很一絲不苟,那麼,還需要比試武功作甚?」
餘下的人都圍著桌子,皺眉思索,沒有一個敢上前動那桌上的棋局,段水仙撩著袍子,圍著棋盤昂首挺胸的走了幾圈,煞有其事的搖了搖腦袋,一派箇中好手的架勢。
五十郎討了個大沒趣,只得懨懨的轉過身來。
門外一片寂靜,他心煩意亂的又扇了扇風,自言自語怒道:「小衛的效率真真夠爛。」
等到門生宣布了比賽規則之後,段大少爺才從庭院之外悠哉悠哉的逛了進來,他今日一身銀色衣服,滾著淡灑金的邊,腰間淡金一片,頭束八抓珍珠金冠,整個人俊逸不凡,柔中帶剛。
五十郎被他抓住雙肘,很是不爽,於是嚴肅的看他,並不回答他的調笑,只是正色道:「段公子,你的頭髮蓬亂了。」
每每有公子懼高,從高空摔下,慌的忘記了施展輕功,他必然飛身過去,如此以往,精力透支。
腰側懸著兩把白玉的小劍,劍柄處垂下細長的流蘇,微風一拂,輕輕搖動,有說不出來的丰神俊朗。
人來人往,最後,上台奏琴,變成了你推我讓的事情,因為那塊突出的木板,已經有了道淺淺的裂紋。
「唉。」他幽怨的看了看,百無聊賴的縮回頭,懨懨道:「再多的膜拜,也喚不出我的熱情,我果然是成熟了。」
段水仙微微笑,從袖籠里掏出灑金紙扇一枚,啪的一下,非常瀟洒的甩開,很是風雅的扇了起來。
他這麼一說,地上的黑衣男子立刻眼睛一翻,一口氣透不上來,昏死過去。
五十郎挑眉,示意他往下說。
冷無情面色嚴肅,答道:「保命的方法。」
嗖嗖往下掉的時候,實在是想尋一個慰籍。
他本來是要自己念詩一首,無奈時間匆匆,實在扯不出錦繡的詞語,索性拿了當年唐伯虎的妒花詩,風雅一番。
「你為什麼不劈下去。」去住所地的路上,五十郎忍不住問道。
「少爺,這幾次出貨,出現問題的,都是蕭家的大管家經手,蕭老爺因為尋不到五十郎,心裏鬱結,已經病卧在床了。」
那兩個僵立的人立刻有了動作,整齊劃一的異口同聲道:「關你們什麼事?」
五十郎站在他的身後,忍不住翻白眼,提醒道:「他便是那日被你沾了菜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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